当病娇魔君重生成小可怜
2022-11-26T00:00:00Z | 75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2-11-26T00:00:00Z
「嘶,姐姐的腰好细啊。」他在我颈边轻轻落下一吻,「师姐,你一定想不到吧。」
「被你最厌恶的师弟搂在怀里,是这种感觉。」
他温热的手划过我的腰际,引起一阵颤栗,「我的好师姐,你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为什么却拥有这么一双澄澈的眼睛?」
「师姐,姐姐,赵姐姐……」他吻在耳边,似情人呢喃,话语却淬了毒一般,「我真想毁了你。」
「我真想,挖了你这双漂亮撩人的眼睛。」
「赵淼淼,」他眼眸中涌着诡异的赤光,命令道,「臣服于我。」
我:……找个牢坐吧,要不然人生重来得了。
他的手轻抚上我的眼,在我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让他放过我的时候,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在我的唇上。
穿书是一种什么体验?
谢邀,刚扔完手榴弹把自己炸死,睁眼就打了主角一巴掌,我觉得我玩不下去了。
我穿越了,我没想到啊,我是真的没想到啊!
玩个吃鸡都能穿越,这搁谁身上都离奇吧?
我刚捡到一个手榴弹,听队友叭叭她最近看的小说,「哎那个小说绝了啊,我就没见过作者是主角后妈的!」
「那个反派师姐贼恶心,她从小就羡慕嫉妒恨男主季和风,因为人家修炼速度快。几年后嗷,她为了搞死季和风,就跟反派联手了,结果她死得可惨了,毕竟人是主角嗷。」
「只是季和风也惨了,那个身世哟,作者真是想到什么惨的就往他身上加。」
「哎小姐姐我跟你讲嗷,虽然这是个大男主文,虽然男主屌炸天,但他最后还是死……」
我拉开手榴弹往她脚边一扔,「傻叉,打游戏还那么多话呢,能不能好好玩游戏?」你丫被狙了两枪都没血了还搁这哔哔赖赖。
「你当在你家花园开茶话会呢?给爷死。」
拜拜,希望世界和平,没有猪队友。
「嘭」的一声,手机震了震,手麻得狠。回过神,就发现我身前正跪着一个小正太。
我:「?」
此时此刻,我只想点击快捷语音: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前方有敌人,前方有敌人。
……
我穿书了,但我对这小说的了解极其肤浅:一、老套路,二、主角美强惨。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因为队友太过聒噪而丢她一个手榴弹。
我有罪,请官方爸爸扣我的信誉分、禁我的赛,让我永远都别打游戏了!
我闭目沉思一炷香,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摸了摸眼前小正太的脸,「疼吗?」
只见他极其恐慌地摇了摇头,「师姐,和风一点都不疼。」
哦,你这根本就不是不疼的样子。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个网瘾少女,这种老套路的小说我在高中毕业后就不看了。
「既然你不疼,那就再来一巴掌?」
我天我在说什么,我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心里吐槽的话说出来了???
愁啊,我愁啊,愁了好几天。
我一薅就是一把头发,发际线岌岌可危。
提问:我啥也不会该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法一:抱主角大腿。Pass,这不符合我的气质。
法二:抱自己大腿。这就跟打游戏一样,只有自己技术过硬,才有底气说话不是?
「师姐,您要的茶。」季和风现在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奶里奶气,声音正处在变声期,略微沙哑,身上是干净的皂角香。明明一看就是个乖小孩,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羡慕嫉妒恨以至于手动黑化的。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主角泡的茶,结果被这温度烫出了优美语言:「我天,烫死爷了。」
「对不起师姐!」他「啪」一声跪下。
「啊这,」我手忙脚乱将茶杯往别处一放,「你既然都跪了要不再磕个头?」我呸!
谢谢,既然我不会说话那我可以把嘴巴捐给有用的人。
「师姐,」他低着头,语气可怜:「这真的是和风在天亮前接的朝露,你若是不信……」
我:「???」朝露?
我忙把他拽起来,男子汉一个怎么说跪就跪,「不是,你别跪啊,你一跪我就折寿啊大哥。」
「那师姐,今天还会罚和风吗?」
「……」
救命啊你这话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呜呜社交好难,我好想回家打游戏。
I’m 网瘾人,这书里世界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今天又被赵淼淼打了一巴掌呢。
我上手摸了摸红肿的半边脸,甚至想恶趣味地开口让她再打另一边脸,起码这样看上去更对称。
只是赵淼淼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语气怜惜:「疼吗?」
换在前世没有掐上我的脸,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重生不过几日,我的心境大有变化,该小心掩藏才是。
只是她这举动反常,怎么,莫非现在兴打个巴掌给颗枣吃的策略了?
「师姐,」我装作害怕的样子摇头,「和风一点都不疼。」
依我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说疼会招来第二个巴掌,说不疼也会招来第二个巴掌。
果不其然,她说:「既然你不疼,那就再来一巴掌?」
我很满意,因为我完全掌握了她的心理,这个女人真是两辈子都没什么变化。
前世从我入宗门起就对我百般刁难,这一世亦是如此。
每日她都要喝茶,我随便舀了一勺水,煮沸,泡茶。步骤随意,但赵淼淼却从没察觉不对劲。
我将茶递给她,水是刚煮好的,她平常又不勤于修炼,自然会怕这温度。
师姐可是师姐啊,怎么会跟师弟一样皮糙肉厚呢。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如同蛇蝎一般的心肠呢。
我一个除了打游戏什么也不会的辣鸡,就这样成了修仙第一大门派逍遥宗的大师姐。
每天就是看着师弟师妹们练功,而我在一边摸鱼。哦说错了,我修为菜得连鱼都摸不上。
我觉得不行,这样我吃枣药丸。
我要变强!
可是我拿起剑我也啥都不会,看剑谱也看不懂,看心谱就更别提了——我连字都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怎么长成鬼画符的样子?这有人能懂?这合理吗?
建议直接出书写一部爽文《论文盲如何在修真界成为最强者》。
依照着仙侠剧里所说的气沉丹田,气沉丹田,我直接气沉肚子,然后放了个屁。
我:「……」打扰了。
于是我打算找个隐秘的小角落潜心研究一番,逍遥宗后山有片小树林简直就是毁尸灭迹的绝佳……不是,简直就是我偷偷修炼的好地方,很好,我等午休的时候去。
我要悄悄修炼,然后惊艳所有人。
原主的师尊即逍遥宗宗主,现在在闭关期间,所以我现在还是全宗门上下师弟师妹们的「监护人」。
师叔又是个不管事的,我可真尼玛头疼。
「师姐!」一个小萝莉朝我蹦来,「我不太会逍遥剑法第三招第八式耶,你能教教我吗?」
……小美女,实不相瞒,我也不会。
但是我是谁啊,打游戏人菜瘾大,人称跳 P 城秒变盒第一嘴炮刚女啊。
我「腾」一下站起,疾言厉色:「这么简单都不会!」
「平常练功是不是偷懒了?」这招叫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发制人,只要我表现的足够有底气,小美女肯定会陷入自我怀疑中。
「你看和风师弟都练完了!」
当然他练不练完我根本不知道,嗐,反正是主角嘛,肯定天赋异禀。
在角落正一招一式练剑的季和风动作一滞,将木剑背过身后,缓缓走到我面前。
「师姐,可是找和风有事?」
我:「……」
「你长的什么耳朵,顺风耳?这都听得见?」
「啊?」他白嫩的脸上诡异地浮现一抹红,可能是从小到大没人夸过他听力好。
「噢噢不是,」可恶平常打游戏吐槽惯了,又忍不住把心里话讲出来了,「就她……」我看向小萝莉,一噎,笑死,我根本叫不出名字。
「我看你练得挺好的,你要不教教她?」
「和风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就是不知这位师姐介不介意。」他弯着嘴角,眼神干净纯澈。
对上他的视线,我心里一紧……这么乖的小崽子,为什么原主对他这么坏。
还真就是恶毒反派师姐咯。
小萝莉欢天喜地地和季和风一起去练剑了,我独自拿着把木剑上下比划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趁大家午休的时候去小树林好好琢磨。
毕竟在一众师弟师妹面前我丢不起这脸。
午后的小树林,十分寂静,静得甚至有些许诡异。
我深呼一口气,揣着我沉重的包袱沿着小路往深处走。
心谱上的字根本看不懂,所以我没带,剑谱好歹看得懂图,于是我将逍遥剑法全集都揣进了我的小碎花包袱。
跟着图做动作总是做不准动作,明明看他们做的时候觉得赏心悦目,真轮到自己了,说难听点,就大概复健运动那样子。
我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等到宗主出关,我这憨批还不是秒秒钟暴露我不是原来的赵淼淼这事吗?
如果不是原来的赵淼淼,大概就会被火烧掉吧。
我烦到连啃馒头都不香了,这玩意儿怎么就不能跟打游戏一样简单呢?
又是想念八倍瞄准镜和 98K 的一天,我想念 P 城的腥风血雨,想念军事基地的落地成盒,想念……
「啊啊啊他妈的烦死了!!!」
「……师姐?」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说不上好听,季和风就这样,带着我对游戏的渴望,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一身雪白的剑袍,斑驳光影在他脸上一晃而过。
后山的小树林灵气充沛,适合修炼,只不过异兽多了些,如若没有师尊带领,宗门上下并不赞成弟子来此修炼。
但是我想变强,我想快点修炼,我要变强,我要尽快成为别人不能小觑的存在。
上辈子受的苦难,这辈子要一点一点,还回来。
先前还觉得赵淼淼说我练完了逍遥剑法只是单纯想看我出丑,直到现在我在小树林里看到她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也许是发现了什么。
闪身在树后,听她一阵自言自语,又见她像个三岁小孩童一般拿起木剑瞎比划,旋即又拿起馒头毫无形象地大啃……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我的手轻轻抚上粗糙的树干,在心底涌动的是什么情绪我并不清楚,只是很久,很久我都没有这么兴奋了。
原来的赵淼淼,举手抬足矫揉造作,出的剑招凌厉狠辣,而现在这副模样……是被夺舍了吧。
也许在之前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啊啊啊他妈的烦死了!!!」赵淼淼将馒头一扔,正巧落在我藏身的树边。
垂眸敛了敛情绪,我才提步走进她的视野范围。
「师姐……」我的嗓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太过亢奋,「你没事吧?」
赵淼淼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她手足无措地将逍遥剑谱挡在身后,「我靠,我他妈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微微歪了头,我装作一脸无辜地看向她,「对不起师姐,和风不是故意的。」
「和风真的……不是故意的,」眼眶逐渐湿润,「师姐,你别生气。」
「是你说每日午休都要饮花茶,和风才……」
假的,只是想诈一诈罢了。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啊花茶啊,」她小声嘟囔,「我他妈怎么一天到晚喝茶,真特么烦人。」
她瞪我一眼,气势汹汹,「烦死了,别一天到晚吵我。」
我立马低头道歉,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夺舍,夺舍……
可真有趣啊,好久都没有,碰到能让我兴奋的事情了。
料是上天垂怜我,见我独自一人重生,再次踏上这漫漫修仙路,重新经历一遍我那惨痛的人生,太过可怜,于是这一世就有了这么一环。
前世,师尊常年闭关,师叔清冷矜贵,向来不插手宗内事宜,于是赵淼淼对我的欺辱便日渐嚣张。
她心肠歹毒,却自诩心善。她偷换心谱,却张口就说为我着想,害我一着不慎误生心魔,在修炼时走火入魔,自此人不人,魔不魔,沦为众矢之的。
摩挲了一阵被洗的发白的衣袖,我缓缓抬头,语气稍显干涩:「师姐……」
就是不知这夺他人之身的妖物,会如何呢。
可不要叫我失望啊,若是太过无趣,就只能提前了结你的性命了。
「师姐,」季和风神情略带拘谨,「你是要在这里修炼吗?」
「啊?怎么可能,」我朝天哈哈,「我修什么炼,像我这样的,还需要修炼?」
救命啊,我还真的需要修炼,所以请你麻溜且圆润地滚开行不行?
「哦,」季和风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敬意,「师姐不愧是师姐啊,和风也想有一天能和师姐一样厉害。」
「……那还是别了吧,」跟我一样厉害那不就等于被人吊打?我嘴角抽了抽,「你还有事没?」
「没事该滚滚,别在这里碍着我,我他妈看着就烦。」
季和风又拘谨起来,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和风走了。」
「师姐,林子里异兽……」
「哎呀你烦不烦啊!」好好一个人,怎么这么墨迹,我身后的逍遥剑谱乱七八糟堆成一坨,他再不走,剑谱就要掉地上了!我还不想打脸来的这么快。
「对不起师姐,我这就走!」季和风脸涨得通红,转身就跑。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我才放心地挪开屁股,任由剑谱一股脑零散地掉在地上。
「还修炼,修炼个鬼啊。」
我心烦气躁,不解气地往剑谱上踩上几脚。
独自待了一会儿,只好认命般地将散落在地上的剑谱收拾起来,一张不知道夹杂在哪本剑谱里的小纸条飘飘然掉在我脚边。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血红潦草的字。
……但是我看不懂。
我随意将纸条揣进兜,把剑谱重新塞进我那充满高贵气息的小碎花包袱,刚背上肩,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吼。
「……」哦,肯定是听错了。
「吼——」吼声渐行渐近。
我:「……」
完了完了完了,刚刚季和风要走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异兽?
完了完了完了,我两条腿跑的过他们吗?要不就地挖个洞躲起来?要不莽一把?拿着木剑刚上去?说不定啪一下就 get 了原主的剑术?
算了,赵淼淼,现实一点,还是掏出个手榴弹把自己炸回原来的世界好了。
那兽似虎,蝟毛,有翼,我第一反应就是——你在《山海经》上哪一页?
它的发出声音跟犬吠差不多,就是体型过于庞大,对着我吼一声,感觉都像在刮台风,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捂着鼻子在心里默默纠正道:是臭风,它的口臭是不是有点严重?
我瘫坐在地上身子僵硬,根本动不了,心里更多的是对这种异兽的震撼和新奇,那种新奇就像是在博物馆看恐龙化石一样,而不是害怕和恐惧。
我抓着包袱的手一紧,背后一阵凉风刺激得我头皮发麻。好像,在书中世界的这几天,我都没当回事?
所以我毫无心理负担地对季和风颐指气使,因为在我心里我只觉得这是个虚假的世界,我总有一天会回到我的世界打我的游戏,继续用手榴弹扔队友。而季和风,整个逍遥宗,整个修真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恍惚一瞬,那异兽就已行至我面前,体臭熏得我想吐。
它甚至连脚都不屑于动,就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正在我头顶上方三尺。
「我靠,」我一愣,「大哥你生吃人肉?」
「不是,你等等,我一身汗没洗澡……」
眼见那獠牙猛地向下,我大脑一片空白,而下一秒一股熟悉的皂角香从后拥住了我,一阵凛冽的风形成一堵墙抵挡住了异兽的进攻。
「师姐!」
原想留张纸条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的,毕竟是能够用邪术悄无声息夺他人舍的人。
用鲜血在上面写成的「招邪」两字,除了想探探她的反应,还有引深林里的异兽过来的效果。
闪身躲在树上,高处视野广阔,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只见她一脸平静地将纸条揣好,我竟诡异的想发笑。
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怎么可能会感到心虚害怕呢。自己本就是邪物,怎会惧怕邪物?
料是我自己闲着无事,才会对她起了兴趣。想任她自己在这异兽齿间垂死挣扎,悄无声息的死于非命。
明日起,逍遥宗就不会有赵淼淼此人,没有赵淼淼,也没有「赵淼淼」。
只是想来,这样死也太便宜她了,若是她死了,那前世的怨与恨我该找谁?纵使是夺舍,现在的赵淼淼不是先前那个赵淼淼,但于我而言又有何干?
要报的仇,自然不能空了去。
我季和风要讨的债也自然不能被一只异兽夺了去。
见她站着不动,我原以为是有什么后招,却不料竟是我想多了。
我想,这个夺舍之人,应当是个废物。
一个毫无底气的废物,竟也能像赵淼淼那般心思歹毒。
「我靠,」那异兽就在面前,赵淼淼杏眼圆睁,却寸步都未曾移动,「大哥你生吃人肉?」
可笑,竟愚蠢到与异兽对话。
「不是,你等等,我一身汗没洗澡……」她颤抖的唇瓣暴露了她实际害怕的情绪。
想是她强装的镇定,此刻都化为虚无。
我突然体悟到了她的悲伤,虽然她什么都没说。
也是,夺舍这邪术成功率极低,她怕是还没体验完再生的快乐就要迎来再一次的死亡……还挺可怜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我闪身到了她的身后,揽住了因腿软瘫倒在地的她。
「师姐!」我喊出声。
也许是因惊喜而湿润的眼眶,眼尾发红,显得她眼皮上那一点妖痣更加妖媚。
「哦我的好伙计,看在老汤姆的臭袜子的份上,」她声音颤抖,「这可比抢空投刺激多了。」
我:「?」
只见他另一只手在空中毫无章法地画了个啥,一个闪着诡异赤光的圆阵凭空出现,打在了那异兽头上。
异兽痛苦地嗷了一声,那法阵也应声而碎,散落在天地中不见踪影。
季和风一手揽着我的腰,腾空而起,也许是我今天穿的这衣服面料过于滑腻了,也许是我这几天吃胖了质量增加,反正在重力的影响下他的手莫名就滑到了我的……
我:「……」
他也是一愣:「……」
肉眼可见他耳尖变成夕阳红,我深呼一口气:
「你跟谁害羞呢你他妈动作麻利一点行不行?」
「当务之急是该把我往上托一点,然后赶紧离开这地方,你现在在这只有体臭的丑八怪顶上害羞有个屁用?」
摸都摸了,能不能爽利一点啊。
「师姐,得罪了。」说完他又抿紧唇,顺势换了个姿势将我夹在了他的咯吱窝下,动作迅敏地在林中掠过,衣袂飘飘,光影层叠。
少年郎白皙的腕间一个形似火焰的红印隐隐浮现,我刚想眨眨眼以便看得清楚些,结果下一秒就有沙粒进了我这双布灵布灵的绝美卡姿兰大眼睛。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
因为我他娘眼里进沙子了啊救命 SOS。
那只异兽猛追不舍,季和风急刹车,漂移一般的甩尾转弯,「把你的包袱丢掉!」
啊,什么包袱?
我闭着眼瞎摸索,我刚刚为了方便把包袱打了个结系在他腰间了来着,诶,怎么摸不到啊。
皱着眉继续摸,摸到一圆润且 Q 弹的……顺下又摸到劲瘦修长的……诶,我要找什么来着?
「师姐,」他像是忍无可忍一般,空出一只手解开包袱顺势一扔,「不许再摸了。」
「……」我抓着他的衣服向上蹭了蹭,「对不住,眼里进沙子了。」
「你摸了我,我也摸了你,扯平了,不吃亏,你就偷着乐吧。」
我实在空不出手揉眼睛,只好将脸埋在身上,左右前后摩擦,希望借此能让我的眼睛「重见光明」。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确切地说,是季和风停了。
他极其草率地将我往地上一扔,摔了我个大屁蹲。
我:「???」
刚想破口大骂,他又将我扶了起来,语气紧张:「对不起师姐,我有些体力不支。」
哦,行吧。
我畅快地揉了揉眼睛,睁开眼也不知道在哪……毕竟这几天我根本还没将逍遥宗的地理位置摸透,除了食堂。
我拍了拍季和风的肩,看着他一脸紧张生怕受训的样子,我直觉除了「谢谢」我应该再说些别的什么。
于是我绞尽脑汁,将脑内的游戏剔除,最后我竖起大拇指冲他道:「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指什么?
我垂下眼眸,一眼扫过她的腰部,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回忆了一下方才……唔,手感好像挺不错的?
「?」她「啪」的一下拍了拍我的脸,「小伙子眼神往哪瞟呢,一天到晚不学好啊你!」
「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果然,不该起别的心思。
重活一次的我,不该浪费时间在这些东西上。
刚刚不知怎的,就下意识将她丢在了地上,所幸这女人蠢笨,未曾起疑。
就连我之前的出手相救,她对我的修为也未有任何怀疑。
……也不知道是真的蠢笨,还是装傻以便在背后捅我一刀。
她眼眶红红的,神情迷迷茫茫,应当是不认识这是哪,却活像受了欺负一般,偏是嘴上不饶人:「哎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去……去平常练功的地方。」
怕是不认路,也不知道望月阁在哪才这么说的吧。
轻声应下,微微蹲下。
她十分自然地趴在我的背上,一双白嫩的手晃在我眼前,松松地环住了我的脖子。
就是这双手……?
还没等我神思飞散,她的一双手突然就「啪」在了我的胸脯上。
「啧啧啧,」她的气息痒痒洒在我耳畔,「你才几岁啊身材不错啊。」
……
果然,刚刚就应该任由她在深林里自生自灭。
想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在干嘛?
读初三,早上起床起不来,晨跑跑不动,几何题做么做不出,科学生物实验搞么搞不清楚……中考体育还差点送了我半条命。
相比起季和风,我真的是个废物。
「师姐,」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莫名带了些蛊人的性感,「和风还有事,先走了。」
季和风身姿颀长,雪白剑袍修身凸显出他劲瘦的腰身,顺下就是他那细长的腿。
「师姐,」他一只手搭在门上,突然回头看我,一下就逮住了我流口水嘶哈嘶哈的小动作,「……」他似乎是一噎,「师姐,望月阁阁顶灵气充沛,适合修炼,只是今日名额已达上限。」
他站在光与影之间,暗处的那一半面容显得阴暗忧郁,而在亮处的那一双含情桃花眼纯净清澈。他的面相明明还透着少年郎的稚气,却莫名总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撕开他那平和的面具,就能窥见假象下的暗流涌动。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伸手擦了擦口水,也对,毕竟是男主,一定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
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一直被我忽略了,是什么呢……季和风是男主,而我是心肠歹毒的反派师姐?
「师姐,」他向前迈了一步,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晚膳将近,要不还是明日再来吧?」
「也……好。」我站起身向他走去,脑子一团混沌。
这几日过得太过太平,加之我一直没把这个世界当作现实……自然不会把季和风当真,自然不会相信那莫须有的剧情。
但是,我又怎么证明那是莫须有的东西呢?
「师姐,」季和风自觉在我身前蹲下,「上来吧。」
我趴在他背上一阵胡思乱想,也没想明白个所以然。
「季和风,」我叹了口气,决定不想了,今天用脑过度,我真的已经被榨干一滴都不剩了,「你能不能走快点,之前不是飞得很起劲吗?」
「哦哦。」
「季和风,」我又叫了声他,「你要是再这么慢,我连鸡腿汁都喝不到了。」
「师姐宽心,」他下颚线流畅,喉结微微凸起,「赶得及。」
我心思一动,上手摸了摸他的喉结,他猛地一僵。
「季和风,」我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肩,「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啊。」
停在原地不知道几秒钟,他才继续走,声音微沉。
「那就……多谢师姐夸赞了。」
锋利剑刃直指我的咽喉,漫天飞雪,丝丝凉意浸入裸露的肌肤,刺骨又绝望。
我就这么死了。
前世,就是这么死的。
赵淼淼袭上喉结之时,身体下意识一僵,前世惨死的场景霎时浮现于脑海中。
冰凉刺骨的寒意,一片赤红的视野,以及…..心中那滔天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逍遥宗弟子,我却要被如此对待?我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害我。
「季和风,」干净娇俏又带了些蛮横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
「看呐,季家娘子生了个小丑八怪出来!」
「嗨,怪不得没人要,要我我也得提裤子马上跑啊你说不是?」
「你走开,我娘不让我跟你一起玩儿!」
「是不是你偷的?真是丑人多作怪。」
「季娘子,村内受魔物侵扰,您心地这么好,也不忍心是不是?要不您……」
「哎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季小子的,您放心。」
再然后,就是乞讨街头,幸得师尊所救,却是深入另一个漩涡。
「季师弟,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奴仆之子,也配喊我师姐?」
「季师弟,别摆出这副令人作呕的姿态,谁都不欠你!」
「你可真是令人作呕啊,我见到你就想吐。」
……
腕间发烫的堕魔印记逐渐隐去,嗡嗡耳鸣也逐渐停息。
我……好看?我是好看而非令人作呕?我是好看而非面容可怖?
我当真是好看吗?还是这夺舍的邪物,心里憋着坏?
从未有人夸过我好看,我所闻皆是人们对我的嫌恶之辞。
从小是,之后也是。
一对被抛弃的母子,自然不受人待见。
一个堕魔之人,自然也是人人唾弃。
重生是上天对我的馈赠,这辈子,我不想再被踩在脚下,一剑封喉,血染荒野。
我要将那些曾经欺辱我的人,一点一点的,扒皮削骨,让他们求死不能。
娘亲被魔物剥皮的惨样依旧萦绕在我心头……只可惜重生一次,也无法改变既定事实。
太晚了。
「那就……」我声音干涩,「多谢师姐夸赞了。」背上之人早已不是那个赵淼淼,我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季和风。
「哎,」她轻轻叹了口气,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喂你看,」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语气变得坚定起来:「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是不是特别适合练剑!」
「是,师姐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师尊也曾这么夸我,他的无心之语却是直接酿成了我的惨祸。
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季和风你走快点啊,我肚子都叫了!」
「今天太累了我要去抢个大鸡腿犒劳我自己,你会不会走路啊慢得跟蜗牛一样。」
「我跟你说你这样肯定吃不到鸡,你这速度早在跑毒的时候就死翘翘了。」
「……」这邪物又在疯言疯语。
我无声加快了步伐,这次想的却不是该如何加快修炼手刃仇人,而是……
「也不知道厨房今日做的是什么鸡,啧啧啧。」赵淼淼在我耳畔嘶溜了几声,温热的呼吸痒痒洒在脖颈间。
……却莫名,心也痒痒的。
「师姐,」季和风背着我,嗓音带了些欣喜和小心翼翼,「和风总觉得你最近……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当然,毕竟我不是你师姐啊,我可是新世纪新青年,肩负民族复兴大业祖国的花朵啊!
但是,我那不太好使的脑子告诉我,不能这么说。
「哦……可能是,是天气热了吧哈哈哈。」
他轻轻一声笑,「若是平常,师姐早就骂我了。」
晓得了,那我下次就直接骂你。
「我曾在藏书阁看过一些奇闻,说是『夺舍』之人性情会产生极大变化,借尸还魂嘛,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
等等,什么夺舍,夺舍什么?救命这又是知识盲区,这修真小说世界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只不过这『夺舍』是邪术,使用邪术的人大多被反噬而死。」
「邪术?」这好像不是什么褒义词,我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太妙,那大抵被发现后会死得很惨?
「对啊,若真是『夺舍』,下场极其惨烈,毕竟这种罔顾自然规律的术法在修仙界是大忌。」
「夺舍之人要被打入三十六根噬魂钉,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但是,我怎么有点害怕。
「若不是师姐这几日性情反常,和风还想不起来这书上旮旯角的东西,见笑了师姐。」
「……」你直接说你怀疑我被夺舍了不就好了吗少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能不能多一点真诚,多一点坦荡。
不过季和风这话给了我个警醒,若是我还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我就不能脱离人设太多?
若是被误认为是「夺舍」,我怕是连回现实的方法都还没找着就 game over 了。
顶着赵淼淼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待了足足三个月,问师尊,师尊在闭关;问师叔,就没见到过师叔这人。
修炼也修炼不出个鬼东西来……
这三个月基本每个师弟师妹都混了个眼熟,但人不熟,唯独天天见的就是季和风,我怀疑他就是上赶着来找骂。
「师姐,」季和风端着茶叩了叩我的屋门,「茶好了。」
……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都说了别给我泡茶别给我泡茶,还天天给我泡,泡泡泡,你怕不是个泡壶。
我盯着茶杯上那冉冉升起的缥缈水汽,「下个月的试炼大会,你准备的如何?」
那试炼大会四年一办,为的是选拔进入秘境的强者,进入秘境的人数受限,每个门派都有限额,但要是在大会上取得好名次,就能获取额外名额进入秘境。同时在大会决出的胜者,也会是全部修仙门派所公认的最强者。
不过这玩意那些掌门啊什么的都不会参加,毕竟跟小娃娃争这名头属实不太好看。
说起来,师尊也快出关了,也不知道我这个冒牌赵淼淼能不能蒙混过关。
我默默叹了口气,这三个月的修炼,属实让我有些身心疲惫。就像是小学刚毕业就要被逼着去学大学微积分一样痛苦。
虽然偷偷套路过季和风一些,但我知识储备实在太少。
「和风学艺不精,还没有资格参加试炼大会。」季和风眉眼低顺。
「也是,」我冷哼一声,「看起来就没什么本事。」但还是比我有本事多了,我第二次在心里叹气,这三个月为了不暴露自己,我只好时常跟季和风打打嘴炮……因为我不敢动手。
以便让他觉得我还是原来那个恶毒师姐。
谢谢,希望未来的我人没事。
让我想想,前世是什么时候走火入魔的呢。
是在什么时候呢……是被迷昏后丢入枯井,夜晚饥寒交迫地瘫在井底凝望着那片星空,希冀着有人能来救我,却在我求助后丢给我一个「活该」的眼神。
「赵师姐说季师弟偷了她的心谱,要给季师弟一个小教训,嗐,反正死不了人,走吧走吧。」
「那走吧,也是活该,谁让他偷东西,师姐没去找师尊讨理已经很宽容了。」
「诶我听说季师弟入宗前就经常偷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该治治了。」
我没有,师兄,我没有啊。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呢,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井底可见的景色只有那一方天,原本明亮璀璨的星逐渐被乌云挡在身后。我的天空,一片黑暗。
「没有人相信你,」一个声音自虚空出现,贯穿我的耳膜,「你很伤心吧?」
「很难过吧,很愤怒吧?」
「你是谁?」我听见我的声音虚弱又无力。
「你很想给你母亲报仇吧?」
「你很想变强,变强的路这么多,为什么非要选择修仙呢?」
「逍遥宗宗主对你不闻不问,师姐师兄皆欺辱你,你所追求的天道,真的是你心之所向吗?」
不是,我很清楚的我的答案。
心肠歹毒毫无善心的人都能修道,这天道……真的是天道吗?
「我们做个交易吧,」他的声音空灵却极致蛊惑,「你将灵魂献祭于我,我替你实现你的愿望。」
我瘫在井底,凝望着夜空,丝缕星光自乌云后透出,赵淼淼的脸却突然出现在井口,遮挡住了所有的光。
「哟,」我听见她说,「还没死呢,我以为你早就去找你那短命的娘亲吃团圆饭了。」
……
我抬腕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堕魔印记,瘫躺在枯井底下,任乌云遮住星月。
这一世,赵淼淼芯子都换了,戏码却还是一样的无趣。
「季师弟,」一位师兄喊住我,「你竟敢偷赵师姐的心谱!」
「你可真是欠收拾,是赵师姐平常对你太好了让你认不清自己身份了是吧?」
我:「……」
预感身后有人靠近,我特地放松了身子,方便他们直接捂上我的口鼻迷晕我将我丢到枯井里。
迷药量一般,稍用内力就可化解。我闭着眼睛任他们将我拖在地上,在我心中,他们左右不过一群死人罢了。
赵淼淼的走狗,唯她是从。
真是一群蠢货。
躺在井底,等着那魔物出现。
枯井内静悄悄的,我懒散地翘起腿,望着那一片星空。
「没有人相信你,」那魔物的声音还是一如前世那般难听,「你很难过吧?」我眯起眼,恰在这时,光尽数被云遮去。
我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无声笑了笑,下一刻伸出手将他从虚空中拽离,扼着他的咽喉将他摁在地上。
「好久不见,」另一只手直击他的心口,血淋淋的魔丹被我生剖而出,我笑道:「见面礼我收下了。」
「我的老朋友。」
「师姐!」两个师弟兴冲冲地跑来找我,吓得我将写了汉字注释的心谱藏到屁股底下,「我们帮你教训了一通季和风那小子!」
我:「???」
谢谢你们,让我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你们干嘛了?」我皱着眉喝茶,说实话这茶越喝越上头啊,还挺好喝。
「让我听听你们怎么教训的季和风。」季和风这小可怜蛋到底倒了几辈子的大霉啊。
「我们把他扔到后山那口枯井底下了!」
「……」
「你们……干嘛把他扔井底?」
「前阵子师姐的心谱不是不见了吗?」
前阵子?哦,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人跟我借心谱,但我心谱上写了一堆汉字不方便外借,于是我随口扯谎说丢了。
「我们寻思这心谱怎么会说丢就丢,一定是季和风偷了您的心谱,所以我们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我腾的一下站起,屁股底下的心谱一股脑全掉地上了,「就这?」
就这,就这理由?
「不是,你们这,你们,」我惊得语无伦次,「理直气壮得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姐……」他们许是见我表情不对,霎时收了笑容,「你不是很讨厌季师弟吗?」
「我们只是想让你开心……」
谢谢,我开心炸了。
我开心到想旋转跳跃闭着眼给自己扔一个 C4 炸弹。
「师姐,你……」
我心累地摆了摆手,「算了。」
这摊子还得我自己收拾。
大晚上的,这月亮不知道搁这跟谁玩捉迷藏,一会儿不见,一会儿见的,害我在路上摔了好几次狗啃泥。
好不容易摸黑找到那枯井,刚探身过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儿。
我心猛一跳,总不至于这「教训」还见血了吧?
扒着井口,一阵凉风从我背后刮过,我听见我的声音有些打颤,「季和风?」
「季和风,你在吗?」
恰在这时,月光洒进井底,枯井底下赫然躺着一个少年,少年满脸呆滞,双眼无神。
嘴角沾血,估摸着那白袍上污黑的色块都是因为染了血。
「季和风……」我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直接从井上翻了下来,摔在他面前,疼得我龇牙咧嘴,「你没事吧?」
他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翻身而起,却是极其屈辱地跪在我面前。
「师姐,我……我真的没有偷你的心谱。」
少年泫然欲泣的模样让我心头一揪。
我知道,我该是个恶毒角色,我该毫不留情地扇他一巴掌,照着那莫名其妙的剧情走下去,无情地打断他的解释,并告诉他「若是再敢有下次,教训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但是我不想,我干不出这种事情。
尽管他是书中的角色,他不是真实的,但此时此刻,他正有血有肉的在我面前,他的眼泪是滚烫的,有温度的。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师姐……和风真的没有……」洁白月光撒在他的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与他那晶莹的泪水混在一起。
他以跪着的姿态朝我挪了几步,「师姐……」
刚刚摔得狠了,我一时站不起来,只好也呈跪着的姿态朝他挪了几步,将他一把子搂进怀里,甚至还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一向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打游戏,不喜欢社交,不懂什么高情商低情商,更遑论怎么哄人,尤其是这么个还在哭的男孩子。
「乖,和风乖。」我僵硬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嗓音放柔,「师姐相信你,和风不哭啦。」
「师姐……我真的……没有……」少年哽咽着,将脑袋埋进我的颈窝,双手箍着我的腰。
想他应该是委屈极了,哭得极狠,我怀疑我衣服都湿了一大半,又不好撒手推开他,只能任由他抱着我东蹭蹭西蹭蹭。
我无奈望天,麻了,真的麻了。要是在这个世界我被发现不是赵淼淼,我还这么菜鸡,那我不是分分钟嗝屁?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少年肆意地咧嘴,眼中尽是漠然。
真是愚蠢。
紧箍着腰的手缓缓上移,她敏感地一颤,眼眸中尽是茫然纯澈。
好干净的一双眼睛,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有这么纯净的眼眸?我嗔着泪向她凑近,那双眼眸中正映着我的模样:满脸的血污,混杂着虚情假意的泪水。
戏到此也该结束了,无论是她的,还是我的。
「师姐,我受伤了动不了,我们该怎么上去?」
赵淼淼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随即扶着井壁站起,她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真尼玛疼。」
「师姐……」我满脸担忧,「你没事吧?」
「有事,」她说,「我根本不晓得怎么上去。」
「要是没人来,那我们就只能在这儿凑合一晚上了。」
估计是摔疼了,她龇牙咧嘴地蹲在我面前,毫无形象。
「你的伤没事吧?」说着就伸手想触碰我脸上的血。
自然没事,毕竟这又不是我的血。我舔了舔唇边的血,这血带着独属于魔物的恶臭,与我肮脏的灵魂浑然一体。
我微微躲避,垂眸,「师姐,还是莫要碰了。」
「脏。」
赵淼淼静默了会儿,随即伸手将我的脸摆正,将她那干净的衣袖往我脸上糊,「怎么一个男的都这么矫情,擦擦不就不脏了吗?」
她的衣袖不似其他师姐师妹那般带着张扬的熏香,反倒是清新的茶香,沁人心脾。
「喏,」她摸了摸我的脸,「干净了。」
这一刻,我竟萌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可是师姐脏了。」
脏了,被魔物的血弄脏了。
这奇怪的认知,让我莫名其妙感到兴奋。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我示意我躺下。
扒拉了几下我的脸,又扒拉了几下我的手,再就是腿。
最后,她秀眉紧蹙地蹲在我身边,「没见着你的伤口,你到底哪来的血啊?」
「师姐,」我看向她,竟起了捉弄她的意思,「伤口位置过于隐秘,不便示人。」
赵淼淼挠了挠脸,最后在我身边躺下,「那就先睡吧。」
「明天出去再说,」她拢了拢单薄的衣服,「希望你今晚别失血过多死了。」
自然不会。
我眯起眼打量她那瘦弱的身板,刚想做些什么,她忽的翻身面向我。
「季和风,」她郑重其事道:「你别怕,以前是师姐不对,我跟你道歉。」
「这次也是个误会,我……」
「从今往后,我罩着你。」
这又是什么计策,怀柔?
我紧张地坐起身,「师姐言重了,师姐教导师弟本就是应当的,怎么能……」
好啊,就不知道你能怎么罩了。
她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别说了,我意已决。」
「以后有我一个空投,你就有一把 AWM。」
「管他什么 OOC 什么夺舍什么什么玩意呢,」她伸出四根手指,「我发 4,要是我赵淼淼今日有一句假话,我就永远落地成盒吃不了鸡。」
意思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你都不会放弃我吗?
尽管我堕入魔道与天道相背,尽管我屠戮苍生毫无善念,尽管我……
想杀了你。
睡在枯井里的感受着实有些……难受。
浑身腰酸背痛,要不是季和风一脸纯真无辜茫然还受着伤,我就要怀疑是不是他半夜打了我一顿。
出大问题,总感觉腰有点不对劲,我明明摔得是屁股啊。
回屋换了身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刚走到练功场地,就见季和风持着木剑朝我走来,脸上一抹浅笑,能与百花媲美。
「师姐,」似乎经过昨夜,他身上没了先前那股拘谨,他凑到我耳畔,轻轻唤了声:「赵姐姐。」
「姐姐的腰好细。」说完就跑,只能瞧见他那颀长身影。跑得真快,完全看不出受了伤。
而我,一个心理年龄为二十岁的大姑娘,此时此刻,被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男生撩得满脸通红,站在原地丧失正常语言功能。
算了算了,这可能只是他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
小孩子怪可怜的,我不惯着他也没人会惯了。
就是脱离人设这事不能急,还是得循序渐进的来。要是我一下变成爱护师弟人人有责的模样,怕是下一秒就要被噬魂钉钉死了。
我拿起心谱和剑谱,叹了口气,决定去找一个幸运选手给我补习,毕竟要罩着小可怜,还得有那实力才行啊。
纤纤玉指随意一指,「对,就是你,过来。」看起来很会的样子,就你了命运之子。
一个师弟乐颠颠地朝我跑来,「师姐,怎么了?」
翻开剑谱第一页,我煞有其事道:「随堂测验,考考你会不会。」
就这样浑水摸鱼……不是,认真修炼了一个月,我跟其他师弟的关系也没变亲近,因为季和风在第二天就毛遂自荐。
美其名曰让师姐看看有没有错,不过无所谓,反正我借机学会了好多。
呜呜,真是修炼路上一大进步。
转眼间就到了试炼大会,我觉得不太妙。
因为刚出关的逍遥宗宗主——我师尊,他表面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内里却懒得要命。
「淼淼,你与师弟师妹接触更多,就由你来决定参会的弟子吧。」
我:「……」
「好的,」我扯了个笑,「没问题,师尊。」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不过也好,我还怕接触太多,被他发现我不是赵淼淼本人呢。
决定了参加大会的弟子,我还特别拎上了季和风,虽说他总推说自己修为不够资格,但我一寻思,主角嘛,这种大事件肯定有戏份吧?
而且秘境呐,多好的东西哇,男主要是都错过了,那谁还能去啊?
「师姐,」季和风摸着我送他的剑穗,惴惴不安:「你将我带去试炼大会,师尊不会生气吧?」
「不会。」他老人家懒成这样,估计也懒得生气。
「那师姐,你把你的剑穗赠予我,师兄们不会生气吗?」
我:「?」师兄们为啥会生气?
我一眼掠过他前些日子在藏剑山上拔出的佩剑,漫不经心道:「看着缺一个剑穗就送你一个剑穗啊,你在担心什么有的没的啊?」
「那就好,」他一展笑颜,「不会惹师兄们跟师姐生气,和风就放心了。」
「毕竟这剑穗这么漂亮,还跟师姐的剑穗是一对,和风还怕师兄们吃味呢。」
我将我的佩剑随便一塞,把刚泡的茶往他那儿推了推。
前世的试炼大会,我被推上浪尖,先是与一位修为高出我整整一个境界的前辈比试,后来又是与密林里的异兽相搏。试炼大会里人才济济,而这秘境自然是与我无缘。
敛起情绪,我漾出一个浅笑朝赵淼淼走去,「师姐,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哦,那走呗。」她无所谓地朝我摆了摆手,走在我身前。
细柳腰仿佛一手可握,只有我知道……一只手握不住,腰上尽是软肉,估计是最近吃太多了。
忆起那软腰的手感,不由得微微挑起眉,心情莫名大好。
走着走着,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我,一双眸子灵动,「我听师妹提起过,五天后是你生日啊?」
「是,五日后便是和风十六生辰。」哪个师妹?我可不记得我跟谁提过。
「师姐,和风不记得曾与哪位师妹提过此事。」
她干咳了几声,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你管这么多呢,说,说不定就是翻档案的时候一不小心瞄到了呢?」
「对吧?」
「嗯,师姐说的在理。」我弯起唇,果然是这样。
只是修仙之人从不关心自己的生辰,她能这么说,那必定在夺舍前只是个普通凡人。真是好奇,她之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这邪物,倒是有趣。
今日主要作修整,明日才是试炼大会的第一日。
安坐在客栈的硬床板上,凝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在我九岁生辰那日,娘亲死于魔物手下。这生辰于我来说,承载着的都是浓稠的恨意和不幸。
「季师弟,」同屋的师兄将佩剑安放好,「你这几日与赵师姐接触甚密,你可有觉得师姐有哪些不对的地方?」
我抿抿唇,笑得谦逊,「师兄此话何意,和风不解。」
「嗐,」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师姐一直苛待你,现下师尊已出关,你若是受了委屈,大可告诉师尊。」
「哎哎,」他俯下身在我耳畔轻声道,「我早看她不爽了,料想你应该是被她欺负的最惨的那个。」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整整她?」
这可稀奇,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赵淼淼心有不满的师兄。我还以为这逍遥宗的弟子都被她那张极具迷惑性的脸蛊惑了去。
「师兄,」我只是笑,「此话何意?」
「啧,你不觉得她那副清高样让人很不爽吗?」
「我有一个计划,可以让她在试炼大会上出丑,从此赵淼淼这个名字就是修仙界的笑话。」
我垂下眼,装作一副害怕担忧的模样,「可是……」
「别可是了,保管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的!」
见他这副样子,我倒也起了些兴趣,应道:「那就全凭师兄吩咐了。」
五日后,就是我生辰那天,试炼大会的最后一日。在那天,大会开放一处密林,密林里藏匿着不可多得的灵草,但是异兽繁多,要是想获得灵草就得与异兽相搏。
常有不自量力的修仙弟子因为贪心和实力不够,丧于异兽口中。
这最后一日,考验的就是修仙人的贪欲。
前世的我,因为负伤与异兽相搏,差点命丧于此。亏得体内的魔气护我一命,也不知道这堕魔于我而言,是幸事还是不幸。
「你只要说服师姐进入密林就好了,之后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师兄意味不明的地一笑,我也回以一笑。
看他这意思,是要赵淼淼的命了。
腕间堕魔印记愈深,我对体内魔气的运行就愈熟练。灵气与魔气在我体内逐渐相互适应,现在的修为,在密林里来去自如并不成问题。
我笑了笑,「和风知道了。」这一世,可真有趣啊。
第二日,赵淼淼睡眼朦胧地来敲门,刚开门就见着她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眼皮上的妖痣将她那无辜茫然的神情衬出了些媚意。
「起床了,」她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揉着眼睛,「师尊已经先去大会了,你们赶紧啊。」
「师姐,」趁她还没走,我连忙叫住她,「不是说好与和风同行的吗?」
她:「……」迷瞪着眼看了我许久。
「哦,差点忘了,那你赶紧背上你的三级包……不是,背上你的东西跟我来。」
「师姐,」我叫她,指了指她的嘴,「你的口水没擦干净。」
「啊?哦。」她乖乖地伸手擦嘴,眨巴着眼睛可爱尤甚。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师姐,」我朝她走近一步,不自觉用了魔界的媚术,嗓音蛊惑:「和风背你吧。」
他这一叫,我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赶走了我的瞌睡虫。
「不用吧,我腿也没瘸。」我扶着楼梯边上的栏杆往下走,走了几步没见他跟上,便回头去看他。
却见季和风眼里满是惊诧,我也惊诧了:怎么,不让你背你还觉得不对劲了?
「师姐,」他扬起一个笑,「那我们走吧。」
「不走还想怎么的啊,你还想飞啊?」
「飞……倒也不是不行。」
「哦,对。」我依稀想起他似乎还带我咻咻飞过,「但是早饭就在楼下几步路,你这还整个飞是不是太奢侈了?」
「搁这炫啥呢。」
季和风与我并肩前行,清浅一笑,「师姐说的对。」
我刚想「嗯嗯」结果下一秒就踩空了阶梯,顺势跌到了季和风怀里。
一双手有力地扶住了我的腰,我惊慌间偏过头看向他。少年长相极佳,容貌清俊秀逸。眼尾微微上挑,鼻梁笔挺,唇角似是含笑。
「师姐,」季和风将我拦腰抱起,我不得不回抱住他,环住他的脖颈,他那双带些暗红的眸子里还映着我的大脸盘子,「和风逾矩了。」独属于他的气息痒痒扑在我没来得及洗的脸上。
这还是我……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公主抱。
近距离看着季和风那张俊脸,我突然就觉得这世界还挺美好的,除了那扰人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这么吵,我偏过头死死按着心口。
「好了好了,」我小声嘟囔,咬牙切齿,「别跳这么快,我还不想心脏力竭死翘翘!」
季和风轻笑一声,将我放在板凳上,他双手往我身侧一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嗓音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师姐,」他凑近我,道:「口水流出来了。」
我:「……」
有没有站票?我要连夜离开这座城。
这客栈的早饭还行,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吃没吃……哦等等,师尊早就辟谷了。
我将桌上所剩无几的大白馒头塞给季和风,「小屁孩,多吃点,长身体。」
「……」他拿着馒头茫然无措,「师姐也就比和风长上两岁,况且……」
他声音一低,「……师弟身强体壮,师姐想亲身领教一下吗?」
我没听清,无所谓啦,一定是什么「我不是小屁孩」这种话,听不听都一样啦。
于是我回:「哦哦嗯嗯。」
一个「哦」怕你觉得冷淡,我就两个「哦」,还附赠「嗯嗯」,这样听上去就不敷衍了吧?
哎,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师姐呀。
试炼大会这开幕仪式整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在下面站得我心烦气躁,等那什么仙人演讲完,我觉得我都快托马斯螺旋升天了。
这就跟运动会开幕仪式一样烦,站在太阳底下听领导讲那些屁话,我差点被晒成人干。
终于,那仙人讲完了,我看见坐在高台上的师尊站了起来。顿时我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果不其然,我那仙风道骨的师尊不出我所料,他挥了挥手:「下次再讲。」
台下偏有人不知趣,在那儿起哄:「仙尊届届如此,也不知这个下次到底是哪次。」
啧啧啧,我瞥了那些人一眼,这就不懂了吧,下次就是下次,无限延长的下次,下次一定基本就是没戏的意思。
虽然与师尊相处时日不长,但我总觉得我与他是一路人——咸鱼嘛。只是人家是牛逼哄哄的咸鱼,我是被太阳晒干的咸鱼。
若不是受了限制,我简直就要冲上台去表达我对师尊那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爱。
试炼大会终于开始了,我在台下盘腿坐,擂台上也不晓得是哪个门派对哪个门派,反正打得激烈,就是打打打打打……
突然,身前一个身影严严实实挡了我的视线,「哎你干嘛呢,让开别挡着我啊。」
「看得正起劲呢!」一号选手的剑划破了二号选手的衣服,我还想看看有没有露肉呢。
「师姐,」是季和风,他背光而立,又叫了我一声:「赵淼淼。」
我像一只被愚弄的狗。
欢喜时对我一展笑颜,厌烦时就将我一脚踹开。
也是,我本就可有可无,就连这几日对我的善意都是你的同情心作祟罢了。
赵淼淼,我该怎么对你呢。
你的躯壳,承载着我上一世的恨意;你的灵魂,却让这一世的我大有兴趣。
我陷入无尽的矛盾之中,皆是拜你所赐。
为什么总是会不自觉追随你的身影,在意你的一切呢?
单单因为你是夺他人躯壳的邪物吗?
我想不通。
「赵淼淼,」我蹲下身子,笑容无害纯真,「师姐的名字真好听。」像小猫咪的叫声一样,惹人怜爱。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她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摇头晃脑想去看台上的人。
「师姐,你厌烦我了吗?」
「没有,怎么可能。」
话是这么说,但你还是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啊,尽管我在你面前。
自觉没趣,我站起身离了那地方。手腕间的印记隐隐发烫,若无其事地将袖子拢了拢。虽说压制了魔气外泄,只要不细心探寻,没有人会发现我已经堕魔。但是这魔气却已经影响了我的外貌,我得尽快了。
试炼大会最后一日的密林,兴许是个好机会。
走了几步绕了回去,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学着赵淼淼,盘腿坐在了她身侧。
人真是犯贱啊,我在内心鄙夷自己。
都是视觉动物,我在内心安慰自己。
「季和风,」她塞给我一袋银两,眼神一直追逐着台上,「这个放你这儿,我怕待会儿给我整丢啦。」
我闻言收好钱袋,瞥了一眼那台上的人,又将视线投在她脸上,她一副花痴样真是看着就不爽。
「师姐,」我探身过去,「你在看什么?」
「看他的腹肌……不是,」她瞬间正襟危坐,「在研究他们的剑招。」
「哦,那可有看出什么?」
她憋了一会儿,最后瞪了我一眼,一副小女儿娇憨态。
「师姐,」我不依不饶,「你觉得哪位师兄好看?」
「……你最好看。」
「真的吗,师姐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真的,」她总算侧过脸看我,「比珍珠还真。」
「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我一见你啊,我这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浮夸地作西子捧心状。
我紧张地一手压在她放在心口的手上,满脸担忧,「师姐,」我压抑着心底那不可言说的兴奋,「和风听闻若是经常心悸……」
没等我说完,赵淼淼就甩开了我的手,紧接着一个巴掌扇了上来。
她满脸通红,最后羞得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师姐!师姐!」我追在她身后喊了她几声,却被她一把推开。
看着她恼羞的背影,我抚上脸感受她掌心的余温。
真可爱啊,也不知是你装的像,还是本性如此,但的确是惹了我的好奇心。
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自认不是什么君子,却在此刻忍不住唾弃自己刚刚的行为。
罢了,我舔了舔后槽牙。今早的媚术也对她没用,还好没有用,我还是更喜欢炸毛的她。
这一切不过欲望使然,前世的我死前也才刚过二十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手,一双雪白的鞋却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季和风,」赵淼淼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我刚刚没打痛你吧?」
眼眶盈满泪水,恰在抬头刹那滑落一滴泪,「师姐,」我缓缓抓上她纤细的手腕,皓肤如玉,「是和风做错什么了吗?」
「和风……真的不是故意惹师姐生气的。」
「师姐,你告诉和风哪里错了,和风再也不敢了。」
「……」赵淼淼咬牙,脸红得像娇艳欲滴的花,「你没错,是我不对。」
「哦,」我攥着她的手腕凑近她,一双眼满是期待,「原来和风没做错啊。」
好像,把她圈在身边逗弄,更有意思啊。
我觉得不对劲,季和风这几日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对劲。
出大问题,今天就是他十六岁生辰,怎么说也不会不懂男女之情吧?
难道这架空世界性教育普及率这么低???
自从前几日……对,就是试炼大会第一天,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我就不该看他可怜,动恻隐之心。
省得季和风这孩子每天都来问我一句「师姐你今天心口需要我帮你捂捂吗」,我捂你个大头鬼啊!
蹲在小客栈里的厨房灶子前生火,寻思一碗面条而已,这对我来说还不是信手拈来?
听小师妹说,季和风入宗前是个在街边乞讨的小可怜,生母已逝,生父不详。
啧,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软了一角,害得我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尽心尽力地添柴加火,给他煮碗长生面,希望能赶上他起床。
「哼哼哼,」我愉快地哼着歌,「不要太感动哦小朋友。」
「啪」一下,我放了一把面条,「啪」又一下,我放了一把葱花,「啪」还一下,我敲了几个蛋下去……总之这面,色香味都不俱全。
算了,爱吃不吃。我盛好面,端面出去,就见着早已穿戴整齐的季和风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一滞:「……」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师姐,」他笑,「我猜到了。」
猜到什么了你就猜到了?猜到我会给你煮面吗你这小朋友。
我将面放到他面前,见着他好看的眼角抽搐了一瞬。
季和风:「你做的时候……没睁眼睛吗?」
我:「?」
「什么意思?」虽然知道我做的不好,但你也不用这么泼冷水吧!「爱吃不吃!」我伸手就想拿走那碗面,却被他挡了回去。
「谢谢师姐,」他捧上碗的两边,在热气氤氲下的五官柔和,「自娘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没过过生辰了。」
我搬了个板凳坐在他对面,外头天才蒙蒙亮,街上已有零星行人。
「季和风,」我托腮看着他,语气认真,「生辰快乐。」
「赵淼淼,」他亦看向我,「你也是。」
少年眉眼间尽是柔情,我那受不得刺激的小心脏再次噗通噗通飞快跳动。
怎么回事,都二十岁了还被十六岁小男孩撩得呼吸错乱吗?赵淼淼,你怎么回事,太丢我们二十一世纪女大学生的脸了!这要放在现代,那不是妥妥的女大学生 X 男高中生的姐弟恋吗!
赵淼淼,你冷静一点。
不行,根本冷静不了。我在心里默默作了感言:对不起我的军团,对不起电子竞技,我终究还是被儿女情长困住了。
「师姐,」他向我伸手,温热的掌心轻轻地覆上我的脸颊,「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是不是生病了啊?」
对啊,我心想,生病了,病名可能为季和风。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季和风了?好吧,自信点,把「好像」去掉。我挥开他的手,不自然地偏头。
「你赶紧吃吧,虽然应该挺难吃的。」我搅着手指,「你要觉得难吃,我去让厨房再给你做一碗。」
「不用了。」季和风收回手,拿着筷子宛如猛虎进食一般,不出半分钟,那碗面就连汤底都不剩了。
他放下筷子,眨巴着眼睛,满是期待,「师姐,明年还能给我做吗?」
「能是能,就是……」我看着那空碗,「你要是想吐的话不用忍的……」我还不想让你吃坏肚子,毕竟还得等你长大……不是,呸。
「那师姐,」他直接忽略我后半句话,「和风每年生辰,你都会在吗?」
「当然,」要是我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的话,「我会一直在的。」我保证。
「若是有危险,就撕掉这张符,」临近密林开启前,师尊指了指那符纸,「这张符可以将你们传送回来。」
密林的神秘程度与秘境相较也不输分毫,纵然是前世的我,也对此知之甚少。
赵淼淼走得极慢,像是来散步看风景一般。师兄暗里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慢下步子与她并肩同行。
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不过这师兄平日里对赵淼淼殷勤得紧,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主意?
我一面看着赵淼淼精致的眉眼,一面想着,那师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兴许他……
「走不动了,」赵淼淼脚一顿,继而看向我,「师弟,背我。」
我勾唇一笑,乐意之至。才走了没多远的路就喊累,是故意的吧。
「季和风季和风,」赵淼淼趴在我的背上,在我耳边小声道:「我们要去干嘛呀?」
「好像还很危险的样子啊,能不能不去呀?」她的指尖轻轻抓在我肩,甚至还挠了挠。
忽略她那软绵绵的嗓音和有意无意勾人的指尖,我正色道:「密林是试炼大会最后一关,虽说危险,但大抵是不会出事的。」最多重伤在床上休养半年吧。
「啊~」她语气娇软,像卡了喉咙,紧紧环住我的脖颈,「那人家好怕呀。」
我:「……?」
「师姐,你的声音怎么了?」变得有些奇怪,莫非又被夺舍了?
她:「……」
「哎算了,死直男。」她不满地低下声音,随即又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两条细腿毫无章法地乱蹬,蹬得我险些抓不住,她大声道:「你太慢了,我们都落后别人好大一截了!」
「师姐,」我压着笑,「还是慢一点好,快了怕你受不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受不了!」她像是掩盖什么一样,大声嚷嚷,「你快走啊,我让你快点你就快点!」
只是瞬间又偃旗息鼓,她趴下来紧贴着我的背,贴着肌肤的那块温度骤然升温,「季和风,」她的声音透着些羞涩,闷闷的,「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这反应怪可爱的,只不过……开车,这是何意?
「我不该在车里,我该在车底。」
「师姐,我们没有车,你也不在车里,你在我背上。」
「哦。」
「如果在你心上我会更开心。」她嘟囔了一句。
走了没几步,又听她凑在我耳边小声问,「诶,你们这儿……男人几岁能成婚啊?」
成婚?
莫非她对我有什么想法么。
光是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却还是平静着答:「若是普通人,十六便可。」
「哦~」她拖长音,揶揄道:「十六就行啊,那我们和风已经可以成亲啦?」
「师姐,别笑。」
你一笑,我就压制不住我的魔气。我恍惚一瞬,似乎窥见紫黑色的魔气自体内渗出,萦绕在我们身侧。
「诶,」她又拍上我的肩,「这是哪啊?其他人呢?」
「季和风你不会跟丢了吧?」
我将她放下,这就是师兄所说的地方了。只是来的路上,除了那两个紧跟在身后的逍遥宗师兄,我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莫非……他们想自己动手?
「哎算了,」赵淼淼叉着腰环顾四周,「不会吧,真的一个人……当心!」
事情来得突然,凛然剑气自后方出现,我微微偏了个角度避了过去,却见赵淼淼半个身子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她那柄基本用作装饰的佩剑。
偷袭失手的一位师兄持剑与我相对而立,另一位师兄躲在身后一棵树上还未现身。
我心里一片清明,果然是来解决我的啊。
「艾玛,吓死我了。」赵淼淼半边身子挂在我身上,手忙脚乱将她的佩剑从剑鞘中拔出,小声嘟囔:「吓得我连剑都拔不出来。」
嗤,我强忍着笑的欲望,将赵淼淼揽在身后,却被她拍了拍肩,随即见她挡在了我身前。
我一怔,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似乎……这两辈子,从未有人将我护在身后。
「这位师弟,你什么意思?」她将剑横在身前作保护状。
那黑脸师兄操着粗犷的声线,「淼淼师姐,你是不知道啊,季和风前些日子还妄图让我们帮他杀了你呢!」
淼淼师姐……淼淼,听着可真让人不爽。
她:「?」
「你有病?」虽是站在她的身后,我却可以想象她此时此刻皱起了秀气的眉,嘴角甚至会歪向一个奇妙的角度。
虽然黑脸师兄所言并不虚,但就这么直白叫嚷出来,还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师姐,」我语气委屈,神情满是难以置信以及被人诬陷的失措,「和风没有,和风不知道。」
赵淼淼没有回头,只是向后伸了只手勾了勾我的衣袖。
「季和风你要不去戏台唱戏可就可惜了,」那黑脸师兄迎着我挑衅的目光,举剑,「淼淼师姐,你可别被骗了,这小子精得狠。」
「不管什么理由,」娇弱的身板挡在身前,语气坚决,「你们这他妈杀人放火还有理了?」
「淼淼师姐……」
「别叫我,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师弟,」赵淼淼声音冷然,「回去我就禀报师尊。」
另一位正躲着的师兄现了身,正是先前与我商议如何解决赵淼淼的师兄。
「淼淼师姐,」他冲我们举剑,「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让他活着出去了。」
只要在密林里杀了我,出去后说是丧命在异兽口中,料是赵淼淼一人之言也抵不过他们二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只是人总是因为自大而选择性忽略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根本没这个实力。
即使他们早早地调换了师尊给的符纸,即使他们拼尽全力,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多让他们见点血的区别。
只是今日心情好,并不想见血,哎,真是有点苦恼呢。这身新衣袍,我还不想沾上血,若是沾了血,也不知道小邪物愿不愿意再让我背呢。
「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非要这样赶尽杀绝?」
对啊,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非要这样对我。
我冷冷笑了声,魔气突地在胸口乱窜。
告诉我,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
绝望嘶哑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漫天的飞雪,赤血浸染大地。冰冷的锐剑映照出我临死前的模样——满身鲜血,面容皆毁。
若说堕魔后的我,成为众矢之的就罢了,可堕魔前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在季家村,嫌弃我的出身,厌恶我的面貌,甚至诓骗我的娘亲,为保全自己,一口一个仁义道德,诱着我娘亲去送死。
在逍遥宗,只因一句「天赋异禀」便对我红了眼,罪恶的爪子挠上我的肌肤,我伤痕累累,无人关心。尽管我卑微示弱,我友好待人,我忍气吞声,直至入魔。
入魔后,我曾想了结自己的性命,我憎恶魔,是魔害了我娘亲的性命;我亦憎恶道,是这天道断了我的活路,是这天道养了这群心理阴暗之人。
我的灵魂残破不堪,归了魔物;我的躯壳肮脏恶臭,归了魔物。
我怎能不恨?!
这就是所谓天道?
为什么?为什么!
腕间印记陡然发烫,我回过神,握着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爆出了青筋。
罢了,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伤害早就已经形成,再去追究原因没有任何意义。
我上前一步按住赵淼淼的剑,敛了神思,对着他们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就让你们……一起死吧。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季和风,他脸上虽挂着笑,却莫名显得有些哀伤。
也是,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诬陷栽赃不说,竟还要害他性命,是个人都会难过吧?
小可怜还真是可怜,呜呜呜摸摸头。
不过刚刚,季和风那句「那就一起死吧」还真是差点把我吓到了。
真想拎起他的耳朵,戳着他的胸口,告诉他:「你不过是个小师弟,你想干嘛,找死吗?」我太菜了护不住你的啊!你那俩师兄修为一看就比我高啊,你那菜鸡修为也好意思挑衅人家?
不过好在,在季和风说出那话后,两位师弟活像见了鬼似的,忙不楞登地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只是等我回头,我也没见着什么鬼东西,只有一脸狡黠的季和风。
「师姐,我前几日新学了幻术,刚刚幻化出了一只凶猛异兽,师兄们许是当真了。」
我叹了口气,收起剑,踮脚摸了摸他的头,他默了片刻,才强打起精神冲我笑了笑,只是笑得十分凄然。
「师姐,」他尽力想让自己笑得自然些,「我们走吧。」
「密林里危机四伏,」季和风慢吞吞地将剑归位,「保不齐有什么异兽正躲在草丛里,以防万一,」他朝我伸出手,「我牵着你走吧。」
那敢情好啊,我把手放了上去,十指相扣。我晃了晃他的手,希望他能高兴点。
只是我一向擅长打直球,「季和风,你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好了。」
小孩子,我允许你哭一哭。
「俗话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要是哭的话,我也不会笑你的。」
「你放心,一出去我就找师尊,让师尊将他们……」暴打三天三夜,不着衣物挂在山头曝晒,再逐出师门扔到荒野。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抖了抖,看向季和风,却见他面容沉静。
「师姐,」他轻叹了口气,眉眼含笑,「我没有难过。」
「……甚至,我高兴得快死了。」
说着他就放慢了脚步,食指轻轻挠了挠我的手背,一双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
谢谢,我也快死了,心脏跳这么快我很难冷静啊。
只觉温度骤然升高,我想我脸一定红得跟交通信号灯的红灯一样,伸出另一只手挡住半边脸,阻隔了季和风那道让我口干舌燥的视线。
为什么他小小年纪这么会撩!为什么!
「师姐……」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简直受不了。
放下手就是一顿吼:「你别再看我……」
猛地止住话音,因为我发现他看的并不是我,他看的是身侧那片出现的极其诡异的花海。
我:「……」
「师姐,」季和风忍笑,「我觉得那花挺漂亮的,还想问问你想不想要。」
你有病?你看花看这么认真?看这么深情?你干嘛不去演戏?你要去演戏,奥斯卡小金人都颁给你这个深情男主角好吗。
要命,这尴尬的一刻宛如一个世纪之久。
我佯装惊奇地去看那一片花海,发出没有感情的赞叹:「哦,真漂亮。」
「师姐,」他晃了晃那只正与我十指相扣的手,「你刚刚……」
「我刚刚?我怎么了?」我明知故问,大声重复问题,以此来掩盖我的尴尬,继续若无其事地看花。
可我其实羞得连把脸转过去都不敢,我怕他看出我的不对劲,怕他拆穿我的自作多情。
「师姐,」他像是有什么坏主意的小朋友,凑在我耳边轻轻唤我,「淼淼啊。」
没等我羞得要死地躲开,他就拽着我将我压在了一旁粗壮的树干上,他的胸膛正贴在我的后背上,温热的呼吸洒在我颈侧。
一个温软的物什轻轻擦过我裸露的肌肤,嗓音微沉:「我想亲你。」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微微歪了歪头,也不知道那堕魔印记蔓延到脸上是何光景,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应当是很可怕罢。
就让你们……一起死吧。
东北方位有三只异兽,希望你们能有幸留个全尸。
轻轻一闭眼,再度睁眼时,那两位师兄就忙不楞登地朝着东北方位奔去,脸上的堕魔印记也悉数褪去。
看样子这控术,还不错。
赵淼淼一脸好奇地转头看我,我冲她浅浅一笑,将早已想好的理由告知她,她果然信以为真。
真单纯呐。
阳光下,她笑容明媚,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越是圣洁,我就越想将她……狠狠撕碎,揉进体内。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热,她满脸通红,甚至伸手挡了我的视线。
「师姐……」我唤她,我想看她羞红的脸,想看她……咬着唇含着泪的模样,我好想……赵淼淼,我真想弄哭你。
我真想,让你那双纯澈的眸子里盛满情欲。
我真想,弄脏你。
「你别再看我……」她话头打住,许是发现我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花海上。
看她慌里慌张强装无事的模样,我起了坏心。将她狠狠压在树干上,在那光洁白皙的脖子上留下我的牙印,感受她颤栗的身子,聆听她难忍的娇吟。
我想亲你,小邪物。
「淼淼,」我在她耳畔轻声笑了笑,改口:「师姐,是师弟逾矩了。」
只是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记,仅此而已。
想在你的灵魂上留下标记,以免你以后借助邪术逃离我的身侧。
赵淼淼眼里嗔着泪,她撅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就这?」
就这?
下一刻,她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牙长得真好啊。」
「挺会咬啊,哼。」
「挺会咬干嘛不多咬咬。」这句说的极轻,若不是我修为上乘,听力极佳,这话怕是就要随风去了。
她似乎生了闷气,甩开我的手就往那片花海里跑,「季和风你个王八蛋!」
这片花海出现的诡异,我下意识心下一紧,那堕魔印记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烫,燎原一般,那火焰印记随着筋脉遍布全身,这诡异的反应不容我多想,就见赵淼淼一下跌倒在花海中,踉跄爬起身,满脸的茫然。
我心系于她,快步过去,见她从地上捡起一本破旧不堪的册子。
那册子纸页泛黄,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师姐,你没事吧?」我单膝跪地,抚上她的膝盖。
她却是皱着眉,翻开了那册子。
「没事,就是这玩意儿绊了一跤。」
册子一片空白,她却猛地瞪大了眼睛,连翻了数页,看得极其认真,最后就连嗓音都带着欣喜。
「狗屎运!爷的通关秘籍!」她大叫。
救命,明明刚刚还跟季和风卿卿我我搞暧昧,我还想在花海中跟他来个你追我赶的浪漫偶像剧戏份,结果下一秒就被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绊了一跤。
好家伙,形象全毁。
我欲哭无泪地翻开这本破书,扉页花里胡哨的几个汉字吸引了我的目光,毕竟在这世界太久,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认识它,它也认识我的字体了。
《9999 次逃爱:病娇魔君的心尖宠》
我:「???」
等等,这难道是……
我又翻了一页,这回上面的字是「人物介绍」。
男主角:季和风。
人设:前期是小可爱,后期黑化入魔。
帅,身高 185,公狗腰,腹肌 X8,冷白皮。入魔后眼珠子会变红,贼拉帅,爱了爱了。哎,这么帅的角色竟然是我写的,真是要爱上我自己了……
我:「……?」这是什么鬼介绍,还附带作者个人感情的?
光是男主角介绍都有七八页,我跳了几十页,才看到「赵淼淼」的介绍。
坏,死得早,炮灰一个,懒得写介绍。
我:「……」
严重怀疑这作者是小学生。
又往后翻了不知道几页,看到章节名叫「密林之心动」时,我手一顿。
上面写到季和风在密林里的迷幻花海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母亲被魔物抽筋扒皮的场景,他痛苦不堪。这个时候还要加一剂猛药,那就是处处维护他的女主,对他突然的魔化感到害怕,表示要逃要跑,然后季和风实现了第一次黑化。
然后就是她逃,他追,她被追到了,她又逃,他再黑化,他还追……
我:傻眼.jpg
不过,这个黑化是什么鬼?难不成小可怜季和风还能黑化?他这么菜,还能黑化?
我又翻了一页,上面浮现了几行手写的字:注意!这里不黑化剧情走不下去!!!要是季和风不黑化,那还有什么乐趣!十级警报!男主必须黑化!不黑化怎么变强!不黑化怎么为他妈报仇!不黑化怎么跟女主酱酱酿酿!不黑化怎么……
我:啊?再次傻眼.jpg
这黑化剧情这么重要的吗?
不走剧情会怎么样,会死不?啧,问题好像有点棘手。
又转念一想,我手握剧情,这不就是老天爷给的金手指吗?
这不就是我在这个睿智书中世界的通关秘籍、保命法宝吗!?
「狗屎运!」我兴奋地大叫,「爷的通关秘籍!」
还在给我揉腿的季和风一愣,眼神迷惑。
我一惊,忙将书合上,保不齐季和风看懂书里的内容就不好了。
「师姐,这册子……」
「啊,这册子,方才就是这册子绊倒了我,我……」
「这册子,我想也许是就是传闻里的无字天书。」季和风将我扶起,声音平淡,「师姐,可是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无字天书?难道他看不见里面的字嘛。
「无字天书,记载着凡人不可窥见的天机。」他细心地拂去我头上的花瓣,「师姐机缘巧合下得了此物,说明这是师姐的机缘,师姐应当好好保管才是。」
「啊,好的。」我将这本书揣进储物袋,打算什么时候得空研究一下,毕竟知道剧情走向对我有益无害。
这一片花海乍一看广阔无垠,仔细看却能发现它正在腐朽枯败。
「师姐,」季和风皱起眉,将我拦腰抱起,「这是迷幻花,枯败时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们须得尽快离开这里。」
迷幻花……等等,这不就是我刚刚看的剧情吗?
如果那书没有错,那季和风很快就要产生幻觉,然后女主刺激他黑化?现在?NOW?慢着,那女主在哪?
我搂着他的脖子,他走了几步突然怔愣在原地,随即一双眸子变得血红。抱着我的手臂瞬间无力的垂在身侧,我猝不及防摔在地上。
「季……」不对,看这神情,估摸着已经产生幻觉了。
他冷汗涔涔,一双眼可怖至极,双手握拳,青筋爆出。
「小邪物……」他向前走了一步,险些踩到我,还好我滚的快。
「哼,」季和风突然冷笑出声,「骗我,都在骗我。」
「你……骗我。」
还没等我搭上他的手,他就仿佛梦醒一般,眼神清明。
花海不知何时早已全部枯萎,此时此刻,苍凉天地间仿佛只我和他。
迷幻花会令人产生幻觉,刺激出人心里最害怕的景象。在进入幻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切是假的。
可当我看到赵淼淼嘴角噙着笑,眼神嘲讽,我的心还是慌了一瞬。
「小邪物……」这不是小邪物,小邪物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季和风,你醒过来。
「你不会真信了吧?」她高傲地抬起下巴,「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好,你以为我是真心的?」
「我是骗你的呀。」
「你可真好骗,前世那么蠢,现在还是一样蠢。」
我试图看出你伪装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前一秒对着我憨笑娇嗔,现在却极尽挖苦讽刺。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小邪物,小邪物……
我张了张嘴,嗓音干涩,心内荒凉至极。
「你骗我。」
幻境破了,我如梦初醒。
「师姐,」我瞥了眼她试图搭上来的手,将手一背,躲了过去,「走吧,这片花海虽尽数枯萎,但是待在这儿对人还是会有影响。」
「哦哦,」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躲,但还是冲我甜甜一笑,「走吧走吧,嘿嘿嘿。」
我也笑,笑我的愚蠢,笑我的自以为是,笑我曾经的满心欢喜,笑我枉活两辈子。
季和风,你怎么能动心。情之一字,最为无用。
幻境虽是假的,但心痛的感觉依旧,我忍受不了被欺骗、被背叛,最好的办法应当是快刀斩乱麻——杀了她,我就不会有软肋。
魔气感应到东北方位有三只异兽,先前那两位师兄估计已经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师姐,我们往那走吧。」我指着东北那位置,见她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
三只异兽的心头血……够了,够我歇上三百年不用修炼了。
先前有所顾忌,怕我斩杀异兽时不能顾及赵淼淼,怕我一时疏忽没护住她,现下却是毫无顾忌。
若是伤了,那便伤了罢。若是死了……我会难过吗?
季和风,你会难过吗?
若是她真死了,你会难过吗?你应该难过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应该,让她死的。
「季和风,」她伸手戳了戳我,脸红红的却依旧梗着脖子,道:「以防万一,我牵着你走啊?」
十指相扣,她笑得花枝乱颤,对身边之人毫无提防之心。
小邪物,你总是这样吗?还是说,你的心机深不可测。相伴数月,我竟无法揣测你的真实意图。你是真心待我,还是别有所图?
那三只异兽餍足地敞着肚皮晒太阳,我默不作声地拔出剑,只消一下,取得心头血……这世界唯我独尊。
前世堕魔,磕磕绊绊混成了魔君,最终被正道人士剿杀;这一世,仅十六岁,我就能……
这可真如师尊所说那般,天赋异禀。
不过,不是修道的天赋罢了。
密林异兽的心头血对修炼大有裨益,还是前世的我偶然间得知的。
「季和风,」赵淼淼轻声在我身边唤我,「这里有三只,我们打不过的,还是先溜吧?」
我看向她,她还是那副天真纯然的模样,一双眼睛纯澈干净。
真会装啊,我对着她咧嘴一笑,「没事的师姐,」我轻声回她,「相信我。」
只是得等等,等人都来了,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先前曾悄悄对逍遥宗弟子下了咒术,而我刚刚已催动术法,等他们带着其他门派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计划就能开始了。
滥杀无辜,饮万人血,罪恶滔天,我才能成为真正的魔修……而非人不人,魔不魔的鬼玩意。
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不是不相信你,」赵淼淼压低声音,生怕吵醒那几只异兽,「我是怕你受伤。」
话倒是说的好听,只是,我不能再信了。
我不能信,我不能再放纵着自己的心了。
我带着她躲在树后,没过多久,那些修仙道友纷纷而至。
他们面对着三只异兽显然有些害怕,但是胜在人多,倒也多了几分信心。
「听闻异兽守护着密林珍宝,要不我们几个一起搏一搏?」
「反正人多,要真是打不过就溜嘛!」
「对,那就一起上!」
「上!」
见着他们纷纷拔剑,毫无章法地对着异兽施展法术,将异兽激怒,我轻笑出声。
蝼蚁怎能撼动大象?
「别笑了,还是赶紧溜吧。」赵淼淼孜孜不倦地说服我跟她一起溜,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好不可爱。
「师姐,等等。」说罢我就拿着剑冲了出去,凭空出了三招,招招命中异兽的死穴。
不出片刻,那三只庞然大物便应声倒地。
众人哗然,一位穿着考究的道友站出身作揖:「不知这位道友……」
「师出逍遥宗,」我笑着打断他,「不过嘛……很快就不是逍遥宗的人了。」
「季师弟?」一位师兄在人群中认出了我,「你既有如此实力,何必在宗内藏拙?」
「不对,你刚刚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很快就不是逍遥宗的人了?」另一位师兄急急接话道。
堕魔印记如火焰一般飞速燃烧,顺着筋脉浮现在我的肌肤上,翻涌的魔气自体内溢出。
「就是这个意思呀,」我笑,「没见过堕魔吗?」
「他堕魔了!他是魔!」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先被震慑的人群瞬间嘈杂起来。
「他是魔!」
「杀了他!」
「杀了他!」
一柄暗器突然射出,直冲我的面门,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一人挡了去。
原先躲在树后的赵淼淼此时护在我身前,挥剑打掉那枚暗器,厉声道:「我师弟所为定是有他的道理,你们只顾眼前所见却不听人解释,这就是修仙大派所教导出来的弟子吗?」
她的手在颤抖,她在害怕,她娇弱的身子挡在我面前,她为我辩护。
小邪物啊……
突地心中便起了个念头:如若这世上唯我独尊,一个「情」字又怎么能困我?
小邪物,若你骗我,我便将你这辈子圈在身边,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不见天日。
季和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嘴角虽是挂着笑,却笑得十分阴冷。
「季和风……」我听见我的嗓音发颤,这真如剧情所说黑化了?可是没女主推动剧情,我也没干啥啊?
「赵淼淼,」他那双眼无波无澜,尽是冷漠,「你不该站在我身前。」
「你护在我身前,便是与魔同道。」
与魔为伍,是啥不光彩的事情吗?
「师姐,季和风已经堕魔了,我们得出去告诉师尊!」
「对啊师姐,我们得告诉师尊……」
我回头,却见季和风一直睨着我。
「赵淼淼,」他伸手将那张传送符纸从袖口中掏出,「你出去吧。」
「季和风,」我皱眉走向他,顺手打掉那张符纸,「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道他堕魔了,但是这剧情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一点?
他眉心的火焰印记,红得发深,半张脸都布着可怖的纹路。他面无表情地盯了我良久,无视我身后那群喊打喊杀的正道人士,忽的咧嘴笑了。
白皙修长的手同样布满了诡异的深红纹路,他握着我的手腕往他怀里一带,「这是你自己选的……」
「是你选择了我,小邪物,我给过你机会的。」
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就将我一击打晕,恍惚间只听得一句:「你是我的。」
……
再醒来时,只觉腰酸背痛,我怀疑季和风打了我一顿,身上的淤青就是证据。
这是个陌生的屋子,装修风格是暗黑中二系,我刚一动身子,脚上的铃铛就发出清脆的一声「叮铃」。
好家伙,我什么时候脚上系了个铃铛……不对,这身衣服哪来的!
我扯着身上这件没几块布的衣服,怀疑我是不是又穿越了,这次穿越的不是修真世界,是青楼。
逛完这间屋子,刚推开门,就被迎面来的季和风挡了回去,「姐姐,你想去哪。」
怎么突然叫姐姐?我收了手,退了几步。
季和风一身玄色剑袍,身上隐隐带了些血腥气,那半张脸依旧布着可怖花纹。
「没想去哪……」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妄想遮住一些,「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怎么穿成这样啊?」
他的眼神轻飘飘地从我身上扫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穿成这样不好吗?」
啊这,其实本人还挺害羞含蓄且内敛的,突然这样开放有点接受无能。
「姐姐,」他又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声音蛊惑,「姐姐,只穿给我看好吗?」
他抓着我的手腕将我压在床上,亲昵地唤着我:「姐姐,小邪物……」
我避无可避,只能满脸通红地与他对视,「你干嘛突然这样?」
「为什么叫我姐姐?」
「小邪物又是什么鬼?」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兴趣。
不对,之前不还在密林吗?况且这装修风格不像是在逍遥宗啊。
「姐姐的腰好细啊……」
他温热的手划过我的腰际,引起一阵颤栗。
「只是,」他话锋一转,原本盛满情欲的眼眸瞬间变得冷漠,「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想装到什么时候?」他嘴角带笑,却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小邪物,你当我不知道你不是赵淼淼?」
「我……」我刚想辩解几句,就被他强硬地掐住了脖子,力气之大,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归西了,家人们,这简直痛苦不堪啊。
我费劲地扒着他的手,下一秒他却松了力道,随即温软的唇瓣贴上我的唇厮磨。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另一只手挑着我的下巴,以便他加深这个吻。
「小邪物……」我被他温热的气息所包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给我。」
「给我……姐姐,给和风吧……」
「和风,想要你。」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昏迷了一个月,而一个月能干的事情有很多。
血洗密林,叛出师门,杀了魔君,占领魔宫……只是比上辈子快了几年罢了。
喂她喝下迷药,人为让她昏了这么久,不过是不想让她看到沾满鲜血的我罢了。
至于为什么……我也想不通。
我心悦她,我憎恶她,我憎恶她这副躯壳,也憎恶她的纯澈美好,就算……这美好可能是假的。
我想与她做尽天下极亲密之事,也想让她受尽折磨求死不得。
季和风,你有病。
心悦她,所以早在那夜枯井里,趁她熟睡肆意地抚上她的腰;心悦她,所以想靠近她,看到她向其他师兄讨教剑术,我心生不满;心悦她,于是在她昏迷的一个月里,我夜夜与她共枕。想占有她,想抓住她,想她永远依附于我。
憎恶她,憎恶她欺我骗我,恨她装模作样,恨她虚情假意,恨她的不坦诚,也恨……看到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软的我。
泄愤似的占有了她,她哭得一双眸子通红,像只柔弱的小兔子,脚上的铃铛响个不停。那是我为她准备的摄魂铃,在她的灵魂做上标记,独属于我的标记。
「季和风……我,我疼……」
我狠狠咬上她的肩头,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就像之前那样……留下印记,你是我的了,小邪物。
你是我的,赵淼淼是季和风的,永远都是。
我要弄脏你的身体,我要让你永远只能跟我在一起。这翻涌着的欲望叫嚣着我占有你,这是爱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亲手撕裂了我的面具,用我最真实的身体来拥抱你,我要毁了你,我要毁了你的美好,让你与我一起沉沦地狱。
我要得到你,得到你……要让你这漫长余生,只有我一个选择,要让你这双纯净的眼睛,只注视着我一人。
我爱你……我爱你吗?小邪物,你救救我,将我从这无望的爱欲之海里救出来,你救救我。
小邪物,别将我独自一人困在这种疯狂里,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探索爱欲的禁地。
「小邪物,吻我。」吻我,吻我。我咬上她脸上的软肉,不可抑制的兴奋促使我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爱极了你现在的模样,带着纯情、茫然,却又痛苦不堪地渴求着我。
悦耳的铃铛声响在耳侧,我是多么可笑,我竟连你脚踝上的这串铃铛都嫉妒,我嫉妒它能时刻亲密地接触你。
而我呢,我呢?
我呢……
你爱我吧,你爱我吧……我求求你,爱我吧。不要再愚弄我的感情了,不要愚弄我……我恨透了你那难以揣测的心,我恨透了你,我明明该恨透你的一切,可是我却如此眷恋你。
到底为什么,我又到底在你心中……算什么?
……
清洗完毕,她迷迷茫茫地任我抱着,为她梳发,为她打扮。
「季和风,」她嗓音沙哑,「这是哪啊?」
这是魔宫,而我是新一任的魔君。不喊你师姐,是因为我已叛出师门,现在的我是罪恶滔天的大魔头。
我却笑,语气稀松平常,「我堕魔了。」
凝视着她的脸,却找不出她伪装的破绽。
「哦。」她反应平淡,只是懒懒地靠在我身上,她摸了摸那个牙印,「腾」的一下站起,扯开我的衣领,「啊」的一声咬了下去,像小猫撒娇一样。
「好了,」她留下了可爱的一圈牙印,冲我笑道:「现在就是情侣款牙印了。」
「……说了多少遍了,我真的叫赵淼淼,你别一口一个小邪物了行不行?」
小邪物好难听啊。
我「唰」的一下,脚踢到季和风的小腿,「干嘛,我踢你一脚不行?」
他耐心地将虾壳剥掉,把虾肉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温柔笑道:「淼淼,先吃饭。」这次倒是叫「淼淼」了, 先前小邪物小邪物的,我还怀疑他黑化是不是还顺带中了个邪。
「别玩了。」话是这么说,他却自觉地将我的腿捞起安放在他的大腿上,「酸不酸,帮你捏捏?」
那可别,你捏完我的脚再给我剥虾,我总觉得奇奇怪怪。
气氛和谐,和谐得我总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而我这人向来喜欢打直球,我晃了晃腿引他往我这看。
谈恋爱进度条拉满,是不是该扯个孩子了?
不,不不不,我不想生孩子。
「季和风,你喜欢小孩子吗?」
他眉眼间尽是宠溺,「你想给我生孩子?」
「啊我……」没等我发表不想生孩子,我怕生孩子,要是我俩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我可不可以不生孩子的意见,他就打断了我的话。
「孩子没必要吧。」他又剥了只虾,「你若是想要孩子,」他顿了顿,虽是在笑,可我总觉得阴森森的,「我们可以去捡一个。」
捡一个?
他的意思是领养一个吧?
算了不重要,人生大事达成一致,我顿时放了心。
心满意足地扒完一碗饭,见着季和风一口没动,我又踢他一脚,「干嘛不好好吃饭,小朋友。」
他只问我一句,「吃完了?」
我答:「那可不,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啊!」
于是见他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手擦干净,下一秒就一把捞起我直往床走去。
「既然淼淼吃好了,现在就该轮到和风了。」
「哎不是,不是昨晚才……」
「师姐,」他突然又唤起这个称呼,轻轻吻了吻我,「不继续怎么能让你知道,师弟身强体壮呢。」
我:……救命。
醒来后的这几天,我从未出过这间屋子,不过季和风七七八八讲了一些那日密林后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堕魔了,然后干脆带着我跑了。现在是新一任魔君,而且他每天都得去收拾打上门来的修仙正道人士。
我:……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变这么厉害的,你不是菜鸡吗?
你明明几个月前还是被人欺负的小师弟啊,明明几个月前我还得护在你身前啊,我不就昏了一个月吗,你怎么就成了魔界大 boss 了?
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9999 次逃爱:病娇魔君的心尖宠》,看着这书,我总觉得迷惑。
如果说剧情不可改变,可是剧情基本已经被我打乱。如果说剧情可改变,季和风还是照着剧情成为了新一任魔君。
得出结论,这剧情驰名双标。
可小说的最后,季和风还是死在了正道修士的手下……莫非这剧情也不能更改吗?
我将这书塞好,寻思什么时候要去搞搞清楚。
今天跟季和风一起吃完饭,等着他出门后,我就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将脚上的铃铛摘下。
我有个计划,我要出门看看这魔宫到底长什么,虽然季和风强调过无数遍我不能出这间屋子,可是问他他又不说原因,很有猫腻。
再在这屋子里憋,我就快死了。
轻轻推门,很好,门锁了;轻轻推窗。很好,窗你竟然给我钉死了。
我在屋子里转了无数圈,最终打算装病,反正季和风不在,我装个病骗骗那些小侍女不是轻而易举吗?
说干就干,我「啪」的一下躺地上捂着肚子,「啊!」我大声尖叫,「好痛啊!」
「我要死了!」
……
无人理我。
我狐疑地从地上爬起,贴着门大喊:「好痛啊!流血了!呜!呜!呜!」
……
无人回应。
我:「?」
最后一次试探:「呜呜呜哇哇哇啊啊啊!」
……
原来如此,我悟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既然没人,那就别怪我暴力开门了,反正季和风乖乖的(除了床上癖好有点奇怪),我到时候跟他讲清楚,他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耗时不知道多久反正在我眼里宛如一个世纪,我终于将这门砍坏了,欣慰地擦去脸上的汗,灰头土脸的我迈着自信的步伐从门洞里钻了出去。
啧,怎么说呢,得亏我曾经恐怖游戏经验丰富,不然我早就吓瘫痪了。
我腿软得只能扶着墙,态度友好且恭敬地对着这群人(如果这群玩意能称之为人的话)打了个招呼。
「嗨……」
面前这群黑黢黢的,长角的,满脸毛看不清五官的大哥,冷漠无情地瞥了我一眼。
别怂啊,赵淼淼,你对象是魔君啊,这是你对象的地盘,你怂啥!
大胆上啊!
我强扯了一个笑,寻思这修真小说可真是啥物种都有,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大哥们辛苦了!」我一挥手,「瑞思拜!告辞!」
打扰了打扰了,我提着裙子就往空地跑,跑了几步悄咪咪回头,发现那群大哥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顿时我那调皮的小心脏从嗓子眼落下了。
这魔宫装修风格真的是一言难尽,黑的一码塔塘(方言),伸手不见 hello Kitty 的那种,要不是走廊边有幽幽鬼火,我真就一条路走到黑。
恰在一个岔路口,明亮的光涌现,刺得我那卡姿兰大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扶上墙,却只觉手一阵麻。
再睁眼时,我正站在我家客厅里,而掉在地毯上的手机屏幕此时还亮着——
【故意淘汰队友多次,给予 3 小时禁赛警告】
事发突然,我整个人懵然,而季和风赠予我的那条铃铛链,此时此刻正安详地躺在我的手心里,告诉我这并不是一场梦。
「君上!」
正收拾完正道走狗,那看守赵淼淼的魔将就使了个传身术转移到了我面前。
我心觉不妙,果真,他那丑陋的嘴脸狞笑着,大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既视感,「赵姑娘逃了。」
魔物向来心直口快,「我们故意放她走的,君上,这女人修为低又没什么用,你干嘛……」
没等他说完,我便催动着剑穿入他的心口,一击毙命。
令人恶心的魔物的血,溅在我脸上,我却无暇顾及。
明明每次杀完人,我都会好好清理一番再去见她的……
她逃了。
这个念头萦绕在我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她逃了。
就如在密林的幻花海的幻境那般,她是骗我的。
慢条斯理擦去手上的血,心下一片平静。
小邪物,还真被你逃啦。
我就该在生情丝前斩断这一切可能,斩断你背叛我的任何可能。
为什么当时没对你下手呢,为什么呢季和风。
小邪物你要逃哪?这世间广阔无垠,你要去哪?
我自嘲地笑笑,漫无目的地在这天地中行走,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明明曾经还殷切地问我喜不喜欢小孩子,明明中午还亲昵地搂着我,明明……
我好似早有预料她会逃,于是我将关在魔宫里禁止她外出,我想将她拴在身边,这辈子,下辈子。但她可是能夺他人躯壳的邪物啊,我早就知道的,我困不住她。
她会逃,她逃了,她最终还是不想再跟我装模作样了。
小邪物啊,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到此结束了。
蹲在「赵淼淼」的肉体身边,我捏起属于我的那串摄魂铃,心下无限平静,平静地失常,甚至想发笑,
我捂着嘴哼笑出声,眼角却莫名湿润。握紧手上的摄魂铃,赵淼淼,只要你的魂魄还在这天地间,我就能找到你。
我痛苦却又亢奋,难耐的刺激感席卷了我。我仰天大笑,笑你的绝情,笑我的愚蠢。
笑我自己,我单手捂着一只眼,竟笑得喘不过气,微微用力,一阵刺痛袭来,麻痹我的神经。堕魔后的血呈现肮脏的黑红色,透着指缝缓缓向下流,直至那污秽的血浸染摄魂铃。
但是啊,很可惜,你过家家游戏结束了,而我的游戏,才刚开始。
一把幽蓝火焰乍起,燃着那具失去主人的躯壳,我要你的魂魄,永世不得入轮回。
赵淼淼啊,你最好祈祷,永远别让我找到。
永远,都别让我找到。
你逃跑的第一年,我屠戮了生我养我的村庄。
赵淼淼啊,你知道吗,明明从小踩在我头上的是他们,现在不留全尸死相难看的却是他们。明明让我母亲去魔物那送死的是他们,现在死在魔物手里的却是他们。抽筋扒骨,死状凄惨。但我大发善心,将他们送去轮回。
若是不入轮回,我怎么继续我的复仇游戏呢。
这一年,摄魂铃没有动静,我没找到你,若是找到你,我一定要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你逃跑的第二年,我独自踏遍山河,装作涉世未深的修仙子弟,游戏人间。他们笑得纯真,正气凛然,就像曾经的我一样。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致使他们灭门惨案的正是他们那无用的善心。
这一年,摄魂铃没有动静,我没找到你,若是找到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
你不在的第十年,我从魔物手下救出了一个小孩子,不可思议吧。我也难以置信,只是因为那个孩子生了一双如你那般纯净的眼睛。
小邪物,我们有孩子了。
淼淼,我们有孩子了。
这一年,摄魂铃没有动静,我没找到你。若是找到你,我要将你拴在身边,让你永远活在我的视野里。
……
你不在的第二十年,逍遥宗的师叔收了一个女弟子,很稀奇吧?我在逍遥宗待了这么多年,只见过这不管事的师叔两面,真是不知道能他收了个怎样的徒弟。师尊又闭关了,他懒成那样年年都在闭关,我猜是在闭关偷懒吧。
我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对我凶,对我笑;想起你那娇弱的身板,想起你护在我身前却还在颤抖的手,想起你为我煮的那碗难吃的长生面。我总是想起你,想你。
尽管你在骗我,我却还是忍不住想你。
师姐,我想你,一个人的游戏毫无乐趣,你快回来吧,你回来吧。
我在这一刻想了好多好多事情,每一件事情都与你有关,我还真是犯贱啊。
赵淼淼,你回来吧,我快死了,我不会杀你了。
你回来吧。
我求你……回来吧。
我回来了,在那个世界个把月,实际上却只过了没几分钟。
盯着那禁赛通知三秒,我把手机一扔,像咸鱼躺尸一样瘫在沙发上。
事情是这样的,我打了个游戏,穿书了,跟帅哥谈恋爱就差领证了,然后穿回来了,游戏被禁赛了。
好家伙,我直呼内行。
合着就是想让我孤寡呗?
呱呱呱。
我拎着那串铃铛看了几秒,我记得这铃铛明明被我落在房间里了来着,怎么还跟我一起回现实了?
鬼使神差地将它戴在脚踝上,自我欣赏片刻,最后叹了口气想摘下,却发现怎么都取不下来。
见鬼了,但经此穿书,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强的可以让全地球人对我竖大拇指。
捡起手机,顺带晃了晃戴着铃铛的脚,刚想此私戳那个小姐姐聊聊季和风那本小说,铃铛就诡异地自发晃了起来。
下一秒,我穿着小熊睡衣拿着手机摔在了一片废墟上。
谢谢,此时此刻,让我重新来一次介绍——
我回来了,在现实待了没多久,这世界变得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面孔,我觉得我正在季和风的受死现场。
是的,受死现场。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然后不远处几个穿着正道修仙袍子的人举着剑对着我那命运般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对象。
单这几分钟,我的心情大起大伏,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强,估计我早就去 ICU 报到了。
漫天的飞雪,刺骨的寒冷,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见着季和风又吐了一口黑血,我没任何想法地抄着人字拖就上了。
上他丫的。
只是我跑得急,「噗通」一下就摔了,却意外对上了季和风的眼神。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因为我没什么文采,肚子里的墨水充其量也就 M416 突击步枪 yyds。
惊喜、茫然、担忧……甚至是安然,就像是在临死前见到了自己最珍重的人而心满意足。
那正道人士放完狠话,我急中生智丢出了我上个月斥巨资买的新手机,多亏我那几个月突击训练,我竟准确无误地打中了那人的手。
他吃痛,剑「哐当」掉落,季和风一扫腿竟将他们一行人扫落在地,随即他踉跄起身,将他们一击毙命。
然后他朝着天吐出一口黑血,软绵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淦,别我一回来你就死了啊!
我心急如焚,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侧,小心翼翼扶起他。
他的面容相较之前成熟了很多,褪去了稚气,显得更为硬朗俊美。一双眼呈现极致晶莹的赤红色,只是……一只眼格外无神,像是被安上的红宝石。
「小邪物……」他轻声唤着那个被我嫌弃过无数次的名字,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眼下一片乌青,「你原来长这样啊。」
我:「……啊?」
哦对,我这次是身穿。
我下意识想挡脸,毕竟我本身比「赵淼淼」难看很多。季和风轻轻搭上我的手,十分清浅地笑了笑。
「跟我想的差不多。」
什么叫跟你想的差不多?
我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擦去他脸上的血,没好气道:「嫌我丑?那我走?」
「别啊……」他的手软弱地滑落,气息极弱,「我……」
左等右等没等到下一句,再看向他的时候,他早已闭上了眼,嘴边一抹淡笑,了无生气。
我心咯噔一下,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摸他的脉搏,抚他的心口,最终却摸出了与我那铃铛一对的小铃铛。
突然就想到那本小说的最后,季和风死于正道修士剑下。
血浸染白雪,漫山遍野皆是尸体。
纯白的雪落在眼前人的眉目间,他面上的魔印渐渐褪去,属于他的体温也逐渐散去,渐渐地,我们与这漫天飞雪合成了一幅画。
季和风,这冬天真冷啊。
面前的几个正道人士正拿着剑对着我,经过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车轮战,我早已是强弩之末。
这临死的情景与前世别无二致。
我冷冷笑了出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直捂在心口的摄魂铃发出了一串清脆急促的「叮铃——」。
撑起身子耗尽了我最后的力气,我费力抹去眼前的血污,原本灰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了抹光。
那双眼眸清澈纯净,面容陌生,我却能一眼认出你。
似乎你本该就是这般模样,天真单纯,不染俗世。
我曾厌恶你,我曾憎恶你,我曾对你有杀心,而如今,一见到你,却只有满心的欢喜。
虚情假意也好,居心叵测也罢,我都不在乎了。
小邪物,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啊。
淼淼啊,你回来就好。起码,我能死在有你的世界。
我摸了摸他的脸,脑中一片空白,眼眶干涩。
「季和风……」我颤着唇喊他的名字,声音被风吹散,「你死得还挺突然。」
「跟你谈个恋爱,可真难啊。」
「你也太可怜了……」
「到最后,还得我给你收尸啊。」
「你说,要是我刚开始就对你好好的,你是不是就不会堕魔了呀。」
「季和风,下次,可要记得躲在我身后啊。」
我是师姐,我该好好保护你的啊。
万籁寂静,我们像被世界遗弃了一般,坐于尸海,被雪掩埋。
我成了一个空洞的躯壳,仿佛置身于混沌之中,四周寒冷刺骨,知觉麻木。
恍惚间,又见那个神情拘谨的少年。
一阵寒风夹杂着飞雪呼啸而过,铃铛被风吹落在地。
「叮铃——」
是那只沾有血污的铃铛。
搞个穿书谈恋爱还这么心惊胆战真的无语凝噎。
我端着一碗药递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季和风,声音矫揉造作:「大郎,喝药啦~」
他神情呆滞,师尊说是因为打架斗法损耗太多,一身修为尽散不说,魂魄还受了重伤,所以七魂六魄有那么几魂几魄入了摄魂铃。
他这样还活着已经是医学界奇迹了。
反正简而言之,现在的季和风智力低下。
「姐姐,」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药药,苦,不喝。」
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疾言厉色道:「必须喝!」
「你不喝身体怎么能好!」你以为你受的伤是什么皮外伤贴个创可贴就能好吗?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拖着你上了逍遥宗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啊?虽然走了十几阶就被无聊闲逛的师尊发现了。为了你,我还被师尊拖去讨论吃鸡技术,每天都被他搞得头秃。为了你,我还得从零开始学基础,我一个剑修硬生生去当奶妈,每天给你疗伤,你当你卖个萌撒个娇就能不喝药了?
「姐姐,凶凶。」他一下打翻了我的药碗,药泼了我一身,「我,我怕怕。」
我:「……」
「那我走?」我捡起地上的药碗,再次道:「我很凶?那我走?」
季和风白的毫无血色的手一下拽住了我的手腕,将我一把拽进他的怀里。
这几月养伤,他消瘦了好多,我心疼地回抱住他。
「小,小……」
我在他怀里仰头看他,一眼望进他眼眸不见底的深渊。
他慢吞吞的,一字一顿:「小,邪,物。」
「别走。」
「知道了知道了,」我蹭上去轻轻亲了他一口,「我去给你拿药,我不走。」
也许是先前消失的太过突然,他对「走」这个字有了难以计算的心理阴影面积。
「别走,你,别走。」
「知道了,那就让你再抱一会儿。」
修为尽散,不过废物一个。
我已经没有能力将她再圈在身侧,护着她一辈子了,可是我不想放她走。
于是就算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就算魂魄已经修复如初,我还是装作一个痴傻儿,贪恋她的温柔,渴望她的关心,博取她的同情心。
师尊一早就发现了,可是他没有拆穿我的谎言。
他只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默许了这一切。
我问他为何,他却只是摇摇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
「前世之因,今世之果。一切皆是天意,我能做的不过是顺从天意。」
「珍惜眼前人啊少年,且行且珍惜呐。」
只不过他故作高深讲了这两句,立马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你要是伤好了就赶紧滚,我还不想背上什么私藏前任魔君这种罪。」
我还是被师尊赶出了逍遥宗,跟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秧子对象一起。
只不过师尊看在同为穿越老乡的份上,赠了我一堆好东西,说让我在修真界搞商业发展,苟富贵,勿相忘那种。
……也行。
我牵着季和风的手,一步一个台阶往下走。
「你是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我说,「而我才二十岁。」虽然在修真界年龄根本不算什么,但季和风修为尽散,他还是逃不过自然规律得慢慢变老。
相握的手突然一紧,他紧张了他紧张了!
不耍你一下怎么行啊,你之前装小白花装这么久。
「但是嘛,」我话锋一转,「爷就是喜欢你啊。」
感觉到他顿时放松的身体,我使坏撞了他一下,他一时不察被我撞倒在地,满脸的震惊。
我戏瘾大发,使坏蹲在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就像是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一般,「小妞姿色不错嘛,跟爷混吧。」
「爷护着你,爷宠着你,爷的钱都给你。」
从今往后,就是富婆和她的小白脸。
他愣愣地看了我良久,才缓缓笑道:「好啊,往后就靠淼淼护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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