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血色新觉镇
2022-06-23T00:00:00Z | 28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2-06-23T00:00:00Z
血色新觉镇
霓虹夜行:见幻影,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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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当我独自一人在酒店的大床房上醒来时,才明白自己可能是被仙人跳了。
昨天晚上我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学校旁边的酒吧喝酒,结果突然来了个不认识的女生在我身旁坐下,说是认识我,要和我一起喝酒。当时我正喝得上头,她长得又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我没多想便答应了。
之后,我们从酒吧喝到了酒店床上,我本以为是场浪漫的邂逅,却没想到第二天一睁眼,妹子人就不在了。
我连忙在床上翻找起来,意外的是,手机和钱包都在,我身上的东西竟是一样都没少。
居然不是仙人跳,我有些纳闷,可她为什么要走呢?难不成是看上了我的身子?
我低头看了眼肚子上的赘肉,很快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忽然,我发现钱包的夹层里有一张校园卡,上面的照片和昨晚的女生一模一样,我掏出来细看,才知道她叫程冷之,和我一级,是我们学校金融系的。
可奇怪的是,这张卡看上去已经在我钱包里放了很多天了,都有些窜色了……
我越想越觉得纳闷,这女生到底是要干嘛?
于是退房的时候,我一边递房卡一边问道:「你好,我想问下今早你有看到一个女生离开吗?就 301,她昨晚和我一起入住的。」
前台接过房卡,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先生,您确定您昨晚入住的是 301 吗?」
「那肯定啊,这房卡上不是还写了吗?」
「可是先生,昨晚刚好也是我值班,我记得您是一个人来入住的。」
「我一个人?不可能,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又问了前台几次,但她非常肯定自己没有记错。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回了宿舍,反正她校园卡在我这儿,只要我找到她本人问清楚,一切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而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发现自己的裤兜里多了三张车票,日期显示是五个月前的暑假,目的地是距离学校三小时路程的新觉镇。但是其他信息,包括出发地和乘车人,却被什么东西染红了,完全看不清楚。
我很确定昨晚出门前兜里没揣东西,那难不成是程冷之放进来的?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实在想不通,于是刚到宿舍我就拿出手机,在班级群里问道:「你们有谁认识程冷之吗?」
先前还活跃的群突然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发道:「程冷之?你是说我们学校金融系那个吗?」
「对,就是她,你认识吗?」
「算是吧,你是有什么事吗?」
「一些私事,你能帮我联系上她吗?」
「联系?可她上周就已经跳楼自杀了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说程冷之已经死了,那我遇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又连着问了好几个同学,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致的,程冷之早在上周就已经跳楼自杀了,虽然新闻上没怎么报道,但还是在学校里传开了。
我忽然觉得后背发凉,难不成昨晚我真的遇上……鬼的??
02
「乖儿子,爸爸回来了!」
就在这时,室友廖勇推门而入,他一看到我便乐呵起来:「咋了吃屎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本想让他滚,现在可没心情开玩笑,可我又突然想起来,廖勇不正是解决眼下问题的绝佳人选吗?
廖勇是我的大学室友,特别喜欢研究怪力乱神的东西,有一回我东西掉了,满寝室乱找,不小心翻开了他的抽屉,发现里面全是灵异和超自然的书:什么如何操控鬼魂,记忆与灵魂论等等,甚至还有符纸、铜镜、蜡烛、银针等等莫名其妙的道具。
起初我以为他是神经病,还想过要不要申请从二人寝转去多人寝,直到有一回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闹鬼,有人说总能在晚上看到十岁左右的男孩,蹲在树底下一边哭一边喊哥哥,但只要人一靠近,他又会立马消失不见。
这件事持续了大半个月,学校保安、警察、消防队全都来过,但什么也没找到,而那哭声也始终没能消停。最后,廖勇带我来到小树林,我亲眼看到那个男孩如鬼魂般双脚离地,猛地朝我扑来!紧要关头,是廖勇挡在我的身前,用一张符纸镇住了它。此后,再没人听见过哭声,而这件事也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廖勇,」我将手机放下,坐起身来,「你得帮帮我。」
「帮什么?」廖勇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好像……遇到鬼了。」
「鬼?什么鬼?」
「你知道我们学校一个叫程冷之的女生吗?」
「程冷之?」廖勇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你是说上周跳楼那个?」
「对,昨天晚上……我碰到她了。」
「然后呢,都发生了些什么?」
「就一起喝酒,然后……」眼下再想起昨晚的经历,我感觉四肢都开始冰冷起来,「去了酒店。」
「酒店!?你特么去了酒店!?」廖勇忽然间暴怒了,「杨晨,你特么不要命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居然敢和她睡觉!?」
「可我当时也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啊,」我不明白廖勇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这让我更加害怕了,「不过我也没出啥事,会不会已经没事了?」
「你觉得可能吗?女鬼找男人只可能是为了吸他的精气。你仔细想想,今天醒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本来没什么印象,可被廖勇这么一说,就觉得好像是有点不舒服。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廖勇思考片刻,随后从抽屉里翻出一盒朱砂和几张黄色的符纸。在用朱砂画好符咒后,他让我把它们贴在寝室的门窗上,奇怪的是,我明明没用胶水,但还是很轻松便贴上了。
随后,他又翻出一面铜镜,大概平板电脑的大小,上面全是灰尘。
他将灰尘拂去后递给我:「你和女鬼有了关系,不管你跑到哪,她都能找到你,这面铜镜你一定要随身携带,睡觉也要放在被窝里。」
「这些东西……真的管用吗?」
「不知道,」廖勇摇了摇头,「但这是眼前唯一的办法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依旧没底。特别是到了晚上,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我惊恐不已,偶尔有人路过的脚步声,我都以为是女鬼来索命了。
没办法,我只好打开王者,想着熬一个通宵,等天亮了再睡。只可惜没撑住,大约一点左右就昏沉着睡过去了。
03
半夜的时候,我被尿意憋醒,我解决完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却发现阳台上多了一道身影。
起初我以为那是廖勇,好奇往前走了一步,想问他大半夜干嘛呢。可也就在这时,阳台上的人转过头来,披头散发,目露凶光,俨然就是一女鬼!
我惊叫出声,转身就想跑,可她却直接飘了过来,径直穿过了贴有符纸的窗户。那只惨白的手被符纸灼烧出伤痕,最后抓住了我的头发。
我忽然觉得头疼欲裂,伸手一抓,却没碰到女鬼,反而是从头上拔出一根银针,我回头望去,发现她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阳台外,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这女鬼就是程冷之!!
突然,她再次向我飘来,只是这一次比之前慢了不少。我不敢再停留,拔腿跑回床上,缩进被子里死死抱住铜镜。
被窝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女生的啜泣声,再之后,啜泣声渐渐远去,寝室里只剩下廖勇的鼾声。
第二天早上,当我和廖勇醒来发现阳台上的窗户多了好几道爪印,那些符纸也已经掉落,碎成了一堆纸屑。
我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廖勇,听完后,他的神情更加严肃了。他点燃一根烟,缓缓道:「那根银针是我用来镇魂,防止你被女鬼勾走的,她居然连这都能弄下来,而且还一点没惊动到我……」说着,他又掀开我的被子,我这才发现那面铜镜已经满是裂痕。
「杨晨,她怨气太大,以我的水平,可能是搞不定了。」
「那我该怎么办,廖勇我求求你了,你快救救我!」
碎裂的铜镜让我更加坚信,此时只有廖勇才是我的救命稻草。不过我有些想不通,程冷之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气?
「我是搞不定了,」廖勇拍了拍我的肩膀,「但你放心,我会去找我叔叔帮忙的。」
「你叔叔?」
「你不认识,他在我老家新觉镇可是最厉害的阴阳先生。」
「新觉镇?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耳熟?」廖勇不知怎的有些慌张,「不可能,你又没去过,应该是记混了吧。」
「反正你别管了,过两天我请个假,先回去找叔叔商量下,等全部都安排好了,我会让人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不再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她能追到男寝来,还破坏了符纸和铜镜,想必自己也会元气大伤。」廖勇又从抽屉里翻出几张符纸,在上面画上几道后递给我,「这段时间只要别去阴气太重的地方,她应该伤不了你。这些东西你拿着,如果真不巧碰上了,多少也能抵一阵子。」
「阴气重的地方?」
「死过东西的,没什么人去的,闹鬼有传说的,这些都算,总之你不要乱跑,等我消息就对了。」
我点了点头,将符纸收下,有些感动道:「廖勇,谢谢你。」
廖勇盯着我看了会儿,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道:「杨晨,咱俩什么关系,还需要分彼此吗?」
说完这话,廖勇便离开了。
04
之后几天,女鬼虽然没有出现过,可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异样的响动,似乎她一直没有离开,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向我扑来。
而这几天除了上课,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寝室,廖勇给的符纸也都是随身携带。可我仍然觉得心里没底,甚至还翻了他的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却只看到一些针和一个本子,上面记载了什么灵魂互换的要点,比如必须要有点燃的蜡烛和鸡血等等……
合上抽屉后我叹了口气,里面没有能用的东西,看来只能等了。
好在廖勇并没有让我等太久,第二周周五,他给我打来电话,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今晚八点半会有车来接我,车牌号是 LC413。
晚上八点半,我如约在学校后门等车,说来也奇怪,虽然现在是冬天,天黑得早,可往常这个时候,学校门口都会有许多烧烤摊,很多下课的学生都会来这里解决晚饭。但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整条街十分冷清,连路灯都不知何时坏掉了几个。
抬眼望去,只有街道尽头有零星的几个摊子,但压根就看不清楚。没有汽车也没有行人,傍晚八点半街道却如凌晨般安静。
我有些害怕,就算城管刚刚来过,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吧?这也太反常了吧?
一阵寒风吹过,我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符纸。
好在没过多久,廖勇说的车就停在了街道对面。可正当我想走过去的时候,周围的路灯却突然灭掉了,紧接着又开始剧烈闪烁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街道中央,缓缓向我靠近。我仔细辨认,才发现那人影浑身是血,双脚脱离地面,不是在走,而是在飘!
说来也奇怪,明明我只见过程冷之一次,可不管是那晚在宿舍阳台,还是现在,我都能很快认出来,眼前的女鬼就是程冷之!
「你不要过来!」我想要求救,可四周根本就没有路人,程冷之一步步向我逼近,而我也终于看清了她的面貌——她披头散发,面色乌青,衣服破烂不堪,整个左半身也是血肉模糊。
她缓缓伸出手,喉间发出含混不清的恐怖声音。路灯闪烁,昏黄的光亮照清了她痛苦的表情,我被吓得腿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就在这时,街对面的车突然按起了喇叭,程冷之停下了脚步,缓缓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阻拦的动作。
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如果我再不走,今晚可能就得死在这儿。于是我趁着她没动的当儿,眼睛一闭,举着符纸绕过她冲向了汽车。
本来我是跑不过她的,可就在她快要抓到我时,手中的符纸散发出光亮,击退她的同时也碎成了纸屑。
终于,我跑到了车旁,准备上车,一转头却看见了司机的面貌。
这一看,又给我吓了一跳!
他形容枯槁,眼眶深陷,嘴唇也如腐烂的枯木般干涸,惨白,看上去不像人,倒像是个已经死去的干尸。
尽管他很快拉下帽檐挡住了自己的脸,但我还是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余光似乎看到后座还有一个小孩子,可当我转头看向后座,那里又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车子很古怪,它和程冷之一样有着同样的气息,死亡和恐惧的气息。
忽然间,身后又传来凉意,我回头,发现是程冷之正朝我飘来,一瞬间,恐惧令我无法思考,我不敢再面对眼前的一切,只好转身逃回宿舍,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还好程冷之并没有追到寝室,我从被窝里探出头,确认阳台和门口都没有异常后,才终于松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我掏出手机,给廖勇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没有上车,一是程冷之阻拦了,二是我觉得那车肯定也被她做了手脚,那司机看上去都不像个活人了。
我本以为廖勇会安慰我,然后和我一起思考后续的解决办法,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用生硬的语气问道:「所以你没有上车,对吗?」
「对,我不是说了吗,程冷之她——」
「你别和我说这些,你知道这些东西我准备了多久,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我再问你一次杨晨,你没有上车,对吗?」
廖勇的语气非常冰冷,不带有一点情绪,我明白他只有在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可为什么呢?不让我上车的是程冷之,又不是我故意的,而且他说自己准备和付出了很多,可他不是才刚去老家找他叔叔吗?
「我明天回来,在此之前,你在学校好好待着等我。」说完,廖勇挂断了电话。而我则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我也没有继续多想,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前几天提心吊胆,也可能是今天过度惊吓,我突然觉得很困,很快便睡了过去。
05
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我点了外卖在床上刷手机,却突然间看到一则新闻,让我浑身汗毛倒立。
有人在靠近新觉镇的郊区发现了一辆被遗弃的汽车,里面的司机已经死了,经法医鉴定,疑是自杀。
而那辆车的车牌号,和昨夜那辆车的车牌号一模一样,LC413。
「又是新觉镇?」突然间我想起来了,新觉镇不仅是廖勇的老家,在第一次遇见程冷之后,我包里还多了三张去往新觉镇的车票!
五个月前的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冷之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车票,而那三张车票又到底是谁的?
没等我想清楚这一系列问题,又一个消息出现在我眼前,令我彻底无法思考了。
法医鉴定出司机的死亡时间不是昨晚,而是早在一周以前!
昨晚我看到的司机,根本就不是活人!
我本以为这一切都是程冷之在作怪,她阻拦我上车,又在之后杀了司机。然而,司机明明是在一周之前死的,难道她早就知道了我和廖勇的计划?可就算她知道了,廖勇为什么没有一点察觉,还让死人来接我?
砰砰砰!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我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机:「谁,谁呀?」
「警察,请问杨晨在吗?」
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鬼。
我打开宿舍门,门外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您好,我就是杨晨,请问有什么事吗?」
「还是之前的案子,现在有了新的进展,你作为死者的男朋友,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案子?死者?」我有些懵,「那个警察同志,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杨晨,这是很严肃的刑事案件,请你配合,不要开玩笑。」
「不是,警察同志,我真没开玩笑,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已经单身快一年了……」
「不可能,我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你和死者程冷之生前为情侣关系。」
「程冷之!」我惊呼出声。
「想起来了?」
「警察同志你听我解释,我确实知道程冷之,但我就见过她一次,还是在她……」想了想,我还是没有说出撞鬼的事情,「而且我问过我班上的同学,如果我真的和她是情侣关系的话,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还有朋友圈,我也没发过和她相关的内容呀。」
「你们谈恋爱的事情还没有公开,只有身边比较亲密的几个朋友才知道,比如廖勇,暑假的时候你们三还一起去了新觉镇,记得吗?」
新觉镇,暑假!难道说程冷之留下的三张车票,就是那时候的事?
似乎是看出了我异样的反应,警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杨晨,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啊?警官,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叫蒋君,是负责调查程冷之案子的警察。」蒋君一边说着,一边出示了他的证件,「之前程冷之刚去世的时候我就找过你,而在那之前,我们还见过面,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果然……每次遇到关键问题,你就会失忆。」
「失忆?不可能啊,我一没得病二没出车祸,怎么会失忆呢?」我第一反应是他在说谎,可毕竟是警察,他又何必骗我呢?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蒋君还想说些什么,可他腰间的对讲机却响了起来,几番对话后,他告诉我他还有事得先走了,之后还会来找我。
「对了,十年前的事,」蒋君刚走出没几步,便又回头问我,「你还有印象吗?」
「十年前?」蒋君的问题让我一头雾水,「十年前哪件事啊?」
「算了,没什么,这是我联系方式,你记一下。」蒋君给了我微信和电话,随后转身离去,「杨晨,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你一定要小心廖勇,但如果你是在撒谎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你。」
小心廖勇?还有程冷之和什么十年前的事儿,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的记忆真出问题了?
望着蒋君离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我被女鬼缠上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
06
蒋君走后,我一个人在寝室里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给廖勇打个电话,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骗我,所以一定要问出个原因来。
「喂,咋了杨晨,」不一会儿,廖勇接通了电话,「又出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之前到底有没有去过新觉镇?」
「没有啊,你从来没来过我老家啊,我还寻思毕业了带你来玩呢。」
「是吗……那程冷之呢,我之前认识她吗?」
「认识?你不是在她死之后才——」廖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杨晨,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什么了?」
「对,有个叫蒋君的警察,他给我说了很多事。」
廖勇这次沉默更久了:「杨晨,那你信他,还是信我?」
这回换我沉默了,虽然我很想相信廖勇,可无论是他的行为还是警察告诉我的事,都太过反常和奇怪了:「我也不知道……」
「你他妈因为一个破警察的话来怀疑我?」廖勇突然暴怒,吓了我一跳,「杨晨,你他妈太让我失望了,你给我等着,在宿舍好好等着,你不就是觉得奇怪吗?等我今天下午到宿舍了,我好好给你——」
恰巧这时候外卖到了,我便趁机挂断了廖勇的电话,说实话,他的反应实在让我有些害怕。之后的几分钟,他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我都没敢接。
蒋君是警察,没有欺骗我的必要,那么就算司机的事全是程冷之在作祟,那廖勇为什么就不肯承认我认识程冷之,以及我们三个还一起去过新觉镇呢?
想了许久,我决定趁着廖勇下午回学校,自己亲自去一趟新觉镇。
我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但我总有一种预感,在那里,我会搞清楚一切事情的真相。
07
于是,我买了当天下午最早的车票,三个小时后,我从大巴车上下来,立刻就找了家最为热闹的酒店住下。我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下午 4 点30,我准备在天黑前四处问问阴阳先生的消息,然后就立刻返回酒店。
能和阴阳先生扯上关系的,一般都是做丧葬生意的人,于是我在网上搜索了一番,最后找到了一家卖棺材的,便出门打车过去了。
新觉镇很小,五分钟不到车子便在路边停下了。我很轻松便找到了店铺,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坐在桌后,似乎是吃惊于我的年龄,有些诧异道:「小子,你要买些啥子?」
「不不不,我不买东西,」我连忙摆手,「那个大爷,我主要是想问下这镇上是不是有个很厉害的阴阳先生?」
「是有一个,你找他做啥子?」
「碰上脏东西了,想找他帮下忙。」
「找他帮忙?他自己就是个脏东西!我们平常都巴不得离他远点!」
「不会吧?你们这儿是不是还有其他阴阳先生?」
「没有,咱们这就他一个,我给你讲啊小子,你离他远点,他可邪乎了!以前我亲眼看到他把一根银针插进牛的脑子里,然后那牛就只听他的,连以前的主人都不认了,啧,怪得很呐!」「银针?」我忽然间想起了程冷之那晚从我脑袋里拔出的东西,看来老人说的没错,应该就是这人,廖勇的本事估计也是从他那儿学来的:「那大爷,你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吗?」
「就在隔壁小区,和他奶奶住在一起的,叫什么……哦对了,叫廖勇。」大爷摘下眼镜儿擦了擦,「我给你讲啊小子,你别看他和你差不多大,他心机可深呐,你如果要找他办事儿,可得小心一点。」
「哦是吗,谢谢你了大爷,打扰您了。」我嘴上道着谢,可心里却是一阵恶寒,廖勇果然骗了我!
「等下小子,」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大爷又突然叫住了我,「我就说你看着怎么那眼熟,你是不是叫杨晨?」
「你怎么知道……大爷,你认识我?」
「嘿,你记性怎么还没我好,十年前你们家来新觉镇避暑,你和你弟弟经常来我店里买东西,那时候我还开的是小卖部,你忘记了?」
十年前我来过新觉镇?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了?还有我确实有个弟弟,可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而之后我也从没和任何人说过我有个弟弟。
「只可惜啊,后面发生了那样的事……」似乎是发现了我的沉默,大爷连忙道歉道,「哎哟瞧我这嘴,对不住啊小子,我不是故意提的。」
「没事大爷,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十年前发生了什么,还有我弟弟又是怎么回事?」
「这你肯定比我清楚啊,唉,也怪我,我不该提这些……」
见大爷不愿再说,我又连着问了几次,可非但没得到答案,还差点被大爷误以为是受了太大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再加上天已经有些昏暗,我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便只好离开丧葬店,先回了酒店。
此刻我终于明白,无论是丧葬店的大爷还是蒋君,他们的话都指向一个共同的事实: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被我忘记了。
这件事就发生在新觉镇,和我那幼年早逝的弟弟以及程冷之都有关系,最关键的是,廖勇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选择了隐瞒。
想到这,我给蒋君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些什么。
蒋君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杨晨,你先在在哪儿,旁边有其他人吗?」
「我现在一个人在新觉镇酒店呢,」我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每次和你说当时发生的事,你都会十分痛苦,甚至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每次?你之前和我说过吗?」
「当然,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们不止见过一次。」
看来我的记忆确实出了问题,可为什么呢?如果是疾病或者意外,我身上至少会有医嘱什么的吧?
「可是……我真的没有一点印象了。」
「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医生也说过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为难你吗?因为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你确实也没有撒谎。」蒋君沉默了一会儿,「总之杨晨,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很奇怪……有时候甚至会超乎我的认知。」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明白,但是我真担心——」
「你就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讲个大概就行。」
「大概吗?」蒋君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杨晨,关于你弟弟,你还记得多少?」
「我只记得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而且我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弟弟。」
「但其实你弟弟没有得病,十年前,你两还和父母一起到新觉镇避暑度假,也就是在那时,你弟弟发生了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哥哥,」 没等蒋君答话,伴随着稚嫩的声音,我身后陡然升起一股凉意,「你果然什么都忘了呢。」
我浑身如触电般战栗起来,可当我回头望去,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仿佛先前听到的只是幻觉。
只是,当我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时,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竟然就坐在我的面前,离我不过一米的距离!
他看着我,诡异地笑了起来:「哥哥,你在看哪儿呢?」
「鬼!鬼啊!」我大叫着向后退去。
我认出了眼前的小孩,他就是当初廖勇在小树林里降伏的那个鬼魂!
小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后变成了愠怒:「哥哥,你果然不记得我了,亏我当初还跑出来想要找你,你知道在那小树林里待着有多不舒服吗?」
「你,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小孩的表情愈发狰狞起来:「哥哥,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虽然廖勇把我抓了起来,但他才是好人,他说的没错,害死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救,救命!」眼见着小孩向我扑来,我转身躲开,大叫着朝屋外跑去。酒店走廊上没有人,我只好一边呼喊,一边朝尽头的电梯奔去。
08
我冲进电梯按下一楼,可是电梯却出了故障,没有在一楼停下,反而是直接到了 B3 地下三层。
妈的,管他那么多,反正只要逃出去就好。正当我这么想着离开电梯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家酒店根本就没有地下三层!
只听啪嗒一声,四周的灯全部灭了,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紧接着,前方莫名多出了一丝光亮,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朝我扑来,而当那东西到了我面前时,我才看清她的面貌——女鬼程冷之!
我转身想跑,可电梯门却已经关上,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我彻底绝望,扑通一声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程冷之愈来愈近。她脸色惨白,双目处不断有鲜血涌出,像极了电影里索命的厉鬼。
我明白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儿了。
可奇怪的是,当程冷之的手抓住我的那一刻,我却没有感到任何痛苦。相反,我突然想起来了关于她的一切。我想起来了我们是如何相识相知相恋,我也想起来了五个月前,我和他在廖勇的带领下,一起去了新觉镇。
我甚至还看到一个毛骨悚然的画面,在阴暗的小房间里,廖勇不断将银针插入一个男人的脑袋里,而那个男人,正是我自己。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程冷之她从没有想过要害我,不管是留下车票,还是在我上车时阻拦我,她都是想提醒我,提醒我离廖勇远一点。
我注意到在告知我一切后,她的身体也变得透明了几分,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我问她名字时她露出的痛苦表情,或许出于某种原因,告诉我真相会让她重创。想到这,我不由得伸出手,想要抱住她。
可就在这时,一枚银针插入程冷之的天灵盖,她哀号着剧烈挣扎起来,看起来极为痛苦。我冲上前想将她抱住,却是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愈发透明,直至烟消云散。
「妈的,要不是她真敢把事情说出来……」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看见廖勇一边抽着烟,一边丢掉手中的银针,「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
「廖勇,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杨晨,你可真够蠢的,」廖勇笑着道,「这不很简单吗,她发现我对你的企图了,所以我就弄死她了啊,只是没想到她执念这么深,做鬼也要护着你。」
「是你杀了程冷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也不想,可她非要多管闲事,没办法,我只能下死手,让她说不出真相。」廖勇耸了耸肩,「只是没想到她这么狠,拼到魂飞魄散也想着要救你。」
「你他妈畜生!」
我大叫着向廖勇扑去,被信任的人背叛,失去喜欢的人……这些事令我怒火中烧。
可还没等我冲上去,那小孩的鬼魂便从身后缠住了我,一瞬间,我竟再也无法动弹了。
「哥哥,既然你当初不肯救我,现在就把身体给我,好不好?」它趴在我的身上,幽幽道。
09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阴暗的小房间里,四周布满了符纸,蜡烛以及各种各样我看不懂的法器和图文。我躺在一张长方形木桌上,四肢末端都被插上了一根银针,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
「醒了?」廖勇身旁盛了一盆鸡血,他将手指伸进去,随后取出,在黄色的符纸上画下诡异的图案。接着,他走到我的身边点燃蜡烛,一边念着奇怪的咒语,一边将符纸烧掉,「你说你要是当时上车多好,这样那司机不会白死,程冷之也不会消失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廖勇,如果我此时能动,我一定会扑上去将他撕碎。
先前弟弟灵魂的那句话,不仅让我失去意识,也让我彻底想起来了所有丢失的记忆。
我确实有个弟弟,而且他并没有在我小时候得病去世,相反,十年前我们一家四口一起来到新觉镇避暑度假,待了整整一个月。
也就是在那时,弟弟认识了廖勇,而因为廖勇的影响,他的行为变得越来越奇怪。经常半夜偷偷起来,独自一人溜出家门。而到了白天,不管和谁说话他都心不在焉,双眼无神地看着远处。
我很好奇,也很担心弟弟怎么了,于是有一天晚上,我假装睡着,在他溜出家门后也跟着跑了出去。意外的是,弟弟没有跑远,而是翻进了邻居家的院子。
我犹豫片刻,也跟着翻了进去,眼前却是令我难以置信的骇人场面。
只见弟弟站在邻居家的院子里,双目无神,怀里抱着一只被扭断脖子的死鸡。我害怕极了,颤抖着问弟弟:「弟,你、你在干什么?」
「廖勇说他要鸡血,叫我帮他找。」说完这话,弟弟从兜里掏出刀片和瓶子,面无表情地割开死鸡的血肉,将鲜血全装入瓶子里。
我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可弟弟却毫无反应,甚至还朝我问道:「哥,你要来帮忙吗?」
我没有回答,转身跑回了家,锁住卧室门后躲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父母质问我为什么要把弟弟关在门外,我便把昨晚看见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听完后,他们怒火中烧,找到廖勇奶奶对质,但又因为拿不出证据便也只能作罢。此事不了了之,但弟弟也被明令禁止不能再和廖勇来往。
而从那之后,我也时常受到威胁和恐吓,有时候早上起床,还会发现枕头边有死掉的老鼠和鸟儿。最可怕的是有一次我竟然发现了半截腐烂的手指!
父母知道这事儿后半夜悄悄蹲在房间外守着,却没有找到凶手,反而是看到一只黑色的野猫从阳台外溜进来,把那些脏东西放到我的枕边。
眼见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父母不得不中止原先的计划,带我和弟弟提前回家。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新觉镇的前一天,意外发生了。
那天父母忙着收拾行李,没空出门,便叫我和弟弟出去买些当地特产,回家分给亲戚朋友。只是没想到我们刚出门没多久,就在角落里遇到了那只黑猫,它半边脸已经腐烂,正不断流淌着脓水。而那仅剩的一只眼珠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绿光,如同一只凶残的猛兽。
突然,黑猫大叫一声朝我们扑来,我和弟弟只能扭头逃跑。它不断追赶着我们,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跑出了新觉镇,来到了附近的野林子里。
进入树林后,那只黑猫便停下了脚步,不再追赶我们。我和弟弟以为已经安全,刚松了一口气,脚下却响起咔嗒一声。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朝我胸口射了过来,而等我看清楚那是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时,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最后一刻,是弟弟冲了上来,他用身躯将我撞开,自己则被木棍洞穿了胸口。
我被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弟弟不断挣扎,直至不再动弹。
「你个傻逼!」廖勇气红了眼,他冲上前来,看着失去生机的弟弟,恶狠狠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你是我的玩具,是我的!」
接着,廖勇又转过头来,如同恶魔一般看着我:「杨晨,等下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你,还有你爸妈全都杀了。」
后来,父母带着警察来到了现场,廖勇告诉他们,是弟弟不小心踩到了猎人打猎留下来的陷阱,可新觉镇有猎人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警察当然不信,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我想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可一想到廖勇凶恶的眼神,我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抖。
「是陷阱,廖勇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了。」
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和人提起过这事,直到上大学时我发现自己和廖勇竟然分到了同一个寝室!我立马申请了换宿舍,可廖勇却先我一步,将银针插入了我的脑袋。
之后,我的记忆便被他控制了,后来他操控我的事被程冷之无意间撞破,他便杀了程冷之灭口,并伪造成自杀。
我忽然很后悔,我应该早一点想到廖勇有问题的,在丧葬店老板告诉我他用银针控制水牛的时候,在程冷之拦我上车的时候——又或者,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因为胆怯和害怕而选择逃避。
10
「廖勇,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从小我父母就不要我,没人陪我,也没人管我。我一直想有个人能完全属于我,彻底成为我的东西。」廖勇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你弟弟本来已经是我的了,但就因为你,他死了,所以你必须要赔偿我。」
「他不是你的东西,他是我弟弟!」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马上也要死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
「灵魂互换,你不是在我本子上看到过吗,让你的弟弟用你的身体继续活下去,这不是你这当哥的该做的吗?」说罢,廖勇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入我的额头,我感到自己越来越轻,像是意识和身躯出现了分离。紧接着,我看到了弟弟的灵魂,他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弟,你要干嘛,我可是你哥啊!」
「那我就不是你弟了吗?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我在你学校找你的时候,你要躲开我?」
我沉默了,虽然我确实是被廖勇更改了记忆,可当时的我也的确退缩了。我对不起弟弟,或许让他借助我的身体重生,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就在我准备接受这一切时,门突然被撞开了,蒋君冲了进来,大喊道:「都别动!」
「别管他,你继续进行仪式!」弟弟的灵魂本已停下了脚步,可廖勇这么一吼,他又继续朝我走来。
可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直接占据我的身体,反而是先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啜泣道:「哥哥,我好害怕。」
我愣住了。
突然,弟弟的眼睛变成了空白,他如同一只丧尸般痛苦地挣扎起来,双手更是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他张大了嘴,一边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一边又喃喃道:「我不想,不想再被控制了……」
我终于醒悟了过来,就算弟弟用我的身躯活过来,他也无法获得自由。所谓的最好结局,不过是我又一次的自我安慰。弟弟,蒋君警官,还有已经消失的程冷之……他们付出生命在保护我,而我却因为懦弱,一次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就能知道程冷之不会害我,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就不会在十年前告诉父母和警察,一切只是一个意外。
我一直都在辜负保护我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我不断逃避,才让廖勇有了可乘之机。
余光里,廖勇和蒋君已经扭打作一团,但毕竟蒋君是警察,廖勇很快便落了下风。慌乱中,廖勇撞翻了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都散在了地上。
忽然,我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于是我转身躲开弟弟的灵魂,扑向了廖勇。
「杨晨,你要想清楚,只有我才能救活你弟弟。」令我没想到的是,廖勇竟然还笑得出来,一脸嘲弄地看着我。
「我 X 你妈!」我彻底被惹恼,不断用拳头朝廖勇脸上砸去,直到他满脸是血,直到蒋君冲上来将我抱住。
「杨晨你冷静点!」蒋君将我拉开,自己却也向后倒去,跌坐在散乱的阵法里,「你想因为这畜生坐牢吗?」
我逐渐恢复了理智,不再理会仍旧在地上笑着的廖勇。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想寻找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却什么也没看到。
尽管廖勇终于失败了,尽管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可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不论是弟弟还是程冷之,我都永远失去了他们。
11
一周后,我来到程冷之的墓前,放上了一束鲜花。
廖勇被抓后,他的反抗情绪十分激烈,一直大叫自己是被冤枉的,甚至还说自己不是廖勇。再加上案情过于离奇,很多证据无法取证,只能靠我和蒋君口述,耗费了大量时间。虽然他很可能被判定为精神有问题而逃脱制裁,但至少他再也没机会害人了。
而我也彻底明白,程冷之一直都只是想保护我,而非害我,就和当初的弟弟一样。
「对不起,」我泣不成声,「现在我都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程冷之,我喜欢你,我好想你啊……」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知道是蒋警官,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陪着我。
许久后我擦干眼泪站起身来:「走吧。」
廖勇被抓后,我也得知了蒋警官的身份,原来,他就是当初负责我弟弟案子的警察。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案子蹊跷,所以一直暗中观察着我和廖勇。
「好在那天你给我打了电话,我听到了你的呼救声,才能马上来新觉镇找你。」蒋君点燃一根烟,这让我有些奇怪,在此之前,我从没看到过他抽烟,「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点了点头,「那天多亏了蒋警官你来救我,不然……」
「不然,你就要被灵魂互换了。」
说完这话,蒋警官突然笑了起来,像极了一个疯子。
「蒋警官,你怎么了?」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晨,你还没有发觉哪里不对吗?」
「蒋警官,你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你忘了蒋君他是不抽烟的吗?」
蒋君的话在我脑海中炸开,我突然想起廖勇被抓时的样子,他双眼透着绝望,不断说自己不是廖勇,自己是被冤枉的……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想法窜入我的脑海:眼前这人,不是蒋君!
「杨晨,你也不想想,我当时为什么要激怒你,就为了被你打吗?还有关于灵魂互换,你不是看过本子吗,上面什么时候说过阵法被打乱,仪式就会终止的?」
我彻底愣住了。
「我让你打我,就是想让蒋君来阻止你,从他跌倒在阵法里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输了。」
「杨晨,我改主意了,让你弟弟复活多没意思?现在,我要让你偿还,我要让你——」蒋君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枚银针,插入我的天灵盖。
「彻底成为我的玩具。」
- 完 -
□ 杨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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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1-09-06 11:06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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