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为开头写一篇文?

2022-06-28T00:00:00Z | 49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2-06-28T00:00:00Z

如何以「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为开头写一篇文?

「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他一双眼睛被酒熏得殷红。

我俯下身问他:「我喜欢你,那你娶我吗?」

席业接我回家的那一年,我只有十四岁,我的妈妈刚死于一场车祸。

他举着一把黑伞站在派出所门口,问我:「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就是那个传闻中被我妈妈养在外面的男艺人。

只是没想到,妈妈喜欢的男人,我也会喜欢。

飞机一落地,我就看到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

上面的男人眸如星、眉如剑,是少有的好看。

跟十年前,他举着伞出现在我面前时一模一样,好像岁月对他格外温柔。

那年他接我回家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四岁。

在我心里,他不过是我妈妈的一个小情人。

我看不惯他,顺带着看不惯房子里的一切。

但是不管我怎么嘴硬,我也没有办法从他的房子里出去。

因为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妈妈留下的财产和房子,都被那些吸血鬼瓜分了个干净。

没一个人想要养我。

唯一愿意养我的人,却是妈妈的情人。

「我从不吃这些。」当我看到席业第一次就做了一桌合我胃口的菜时,我冷着脸说出了第一句话。

席业什么都没说,又去做了一桌。

我的要求,无论多么无理,他都会全部接受,才导致我越发地猖狂。

直到三年后的一天,在做习题的我突然出门倒水,却看到了席业背上可怖的伤痕。

他慌忙将衣服放下来,生怕那些伤痕吓到我。

的确吓到了我。

我看着他久久说不出来话。

「演戏,难免会受伤的。」席业这样解释。

我知道那不是演戏的伤,那是做武替的伤。

他长了一张可以演偶像男主的脸,却去做了武替。

用他那看起来就很孱弱的身板。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对他说一些无关的话:「这房子太大了,可以换一个小一点的。」

换一个小一点的,他大可不必再那样辛苦。

他却摸了摸我的发顶,笑着说:「小了你住不惯的。」

……

我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机场的地下车库。

我钻进那辆低调的黑车里。

车里没开灯,我依旧能看出窗边的男人五官精致。

「你不用亲自过来。」我摘下口罩。

席业侧过身来,伸手调了调我的座椅好让我更舒服一点。

「要来的。」他笑起来唇角有两个梨涡,有着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干净。

他总是这样,将我的生活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好。

我等他调好座椅,坐正了身子才又开口说话,「听说你又得奖了。」

是我在娱乐新闻里看到的,这次的奖是极有分量的最佳男演员奖。

我对他的了解,从以前到现在,都是通过那些娱乐报道。

席业吩咐司机开车,才回头来看我笑着点了点头,「嗯。」

「你这次不走了?」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熟悉的亲切感。

像是一位长辈。

明明他只比我大了十岁。

我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司机缓缓将车开出地下车库,有柔和的光从车窗外洒进来。

出国四年,这里的一切变了好多。

好像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席业,以及他眼里明晃晃的暖意,暖得让人有些别扭。

车子开了很久,最后进了一个半山腰的别墅区。

妈妈十一年前,在这里给席业买了栋别墅。

说来可笑,妈妈在一场车祸去世后,什么都没有留给我,却给席业留下了一栋别墅。

门一打开,里面还是熟悉的陈设,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席业站在门口,对我说:「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我环顾了四周,淡淡应了一声。

「明天带你去见你妈妈。」他在我身后,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别扭。

顺其自然得让我觉得有些别扭。

我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

我一愣,听这话好像他不住在这儿。

果然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角,看着他,「你去哪儿?」

这里明明是他的家。

席业笑了起来,笑里带了些无奈。

「木木,你长大了,我们该避嫌了。以后你住在这儿,我到外面去住。」

晚了。

避嫌已经晚了。

在该避嫌的时候没有避嫌,现在已经晚了。

我看着我捏着他的一片衣角,洁白的衬衣衣角出现了轻微的褶皱。

就跟我此时的心一样。

收拾好心情,我抬头看他,眼睛里都是理直气壮,「我一个人住害怕。」

席业一愣。

我也一愣。

我明明想跟以前一样,对他凶一点。

但是这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像是在撒娇。

我从来没有对他撒过娇。

「你留下来。」我放开手,语气稍微凶了一点。

「木木。」语气就像是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开始拨号,「我叫许箐过来陪你住。」

在他把手机放在耳边的时候,我伸手抢过他的手机。

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接起,那边一个女声喂了一声。

我轻轻点了挂断。

握着手机,我向席业逼近一步,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席业留了下来。

他一进屋,就轻车熟路地走向厨房。

「我不吃了,太累了。」看着他挽起袖子,我开口阻止。

自从妈妈去世,我跟他回家以后,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他亲手做,这让我在 M 国的四年过得格外煎熬。

但我留他在这里,不是为了吃他做的饭菜。

刚打开冰箱的席业回头来看我,柔声道:「那你先睡一会再起来吃。」

这样的场景,就跟曾经的很多年一样。

好像让我吃饭是天大的一件事。

我走到沙发坐下,拿起桌上放好的一罐糖,「明天下午我要去星岛签约了。」

星岛是席业现在所在的公司,早在一年前就有星岛的经纪人在 M 国联系我,问我愿不愿意进他们公司。

我当然愿意,但是席业不愿意。

果然听了这话,席业停了手上的动作。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签什么约?」他明知故问。

我扔了一颗糖进嘴里,还是我最爱吃的那个味道。

扔了糖纸,我才抬头看向他,扬了扬眉,「我大学修的表演。」

席业一双好看的眉微微皱起,能看出他对我说的这句话极为不满。

他一直以为我修的金融。

就算是他来 M 国好几次看我,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我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对他挑衅。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就像曾经我在学校里犯了错要叫家长的时候,他的表情一样。

「木木,你学会撒谎了。」

他不知道,我其实最擅长撒谎。

他没再说什么,又回到了厨房,没有我想象中的发怒。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他切菜的声音。

他只简单做了几个清淡的菜,却是我梦里都想吃到的味道。

一直到吃完饭,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说明席业生气了。

他也没有如以往一样往我的碗里夹菜。

在收碗的时候,他才轻声道:「早点睡。」

这次我听了他的话,洗完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安稳,我已经有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

我这次回来有两件事一定要办到,一是进入娱乐圈,二是跟席业在一起。

目的很明确,也势在必行。

但是我没想到我回来第二天就直接上了微博热搜。

我一大早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和席业,以及他的经纪人秦风面对面坐在了客厅里。

「我就说让你不要亲自去机场。」秦风把平板放在茶几上。

那上面是微博的搜索界面,上面排名第一「席业与某女子共度一夜」几个字后面跟了一个巨红的爆字。

我拿过平板想点进去,系统崩了好几次才点进去。

入眼的就是一组九宫格,其中有我钻入席业车的照片、席业送我回家的照片、席业跟我进屋的照片……

上面看不见我的脸,但是能看出来身材还是挺好的。

我满意地放下平板,心里认可了这个狗仔的拍照技术。

这时席业看向我,「你早饭想吃什么?」

秦风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席业,「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想去做早饭吧?」

席业眼中浮出淡淡的不耐烦,但是稍纵即逝,继续对我道:「你先去洗漱。」

我瞟了一眼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秦风,忍不住笑了一声。

「好。」

秦风在我还没有出国之前就跟着席业,自然知道席业对我是怎样的纵容。

现在看着席业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厨房,一双手都捏成了拳头。

我刷着牙,朝他笑,「秦风哥哥,你也跟我们一起吃。」

听到我叫了一声秦风哥哥后,他果然就不气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

因为我从不愿意叫席业哥哥,更不愿意叫他叔叔,所以一直叫他席业。

每次秦风听到我叫他哥哥,他都会觉得自己高了席业一截。

秦风朝席业扬了扬眉,彰显自己的得意。

席业切菜的手一顿,头都没抬,声音淡淡的,「没有他的。」

听着秦风的骂声,我笑着转身进了洗手间继续洗漱。

一切都还是曾经的模样。

我看着镜子里已经长大的自己,微微勾了勾唇。

只是我再也不要做席业的小孩了。

我和席业面对面坐在星岛的小会议室里。

秦风坐在更远一点的椅子上,一副被席业气狠的模样。

就在刚刚,席业坚持要自己澄清这件事,不想要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他刚刚得到影帝的头衔,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每一步都有无数人盯着。如果他出面澄清,不管怎么澄清都会影响到他的声誉,甚至还会有人顺藤摸瓜,挖出他曾经是我妈妈情人的丑闻。

秦风被气狠了也很正常,他最是清楚席业这一路走来多么不容易。

「我来澄清。」我看着对面的席业。

听到我的话,他一双好看的眉拧到了一块。

就跟曾经的很多年来一样,他总是想把一切都背在他身上。

还没等他开口,我继续道:「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孩子了。」

「你在 M 国有个朋友。」我拿起桌上的墨镜挂在耳上,「我是你朋友的女儿,因为回来签约星岛,需要你照顾,所以得在你家里暂住一段时间。」

这段说辞我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席业是有个朋友在 M 国,只是那个朋友是个丁克,没有女儿。

我没有一开始说出来,就是觉得做席业的绯闻女友挺好的,比朋友的女儿好。

我将墨镜往下拉了拉,看向秦风:「知道了吧?」

秦风一愣。

我拿起包,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儿?」席业在身后问我。

我回头看他,窗外的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

只是盖世英雄的眼里没有爱情,只有不该属于他的和蔼可亲。

「去签约,我约了经纪人。」这样一搅和,我也没法去看妈妈了。

我走出门的时候,听到秦风对席业说:「小丫头长大了。」

对啊。

我长大了。

不是孩子了。

我凭着指示到了和经纪人约定的地方。

我跟其他新人有些不一样,我有自己的专属经纪人。

只是……

我看着眼前这个叫夏果的戴着圆框金属眼镜的小姑娘,「你成年了吗?」

小姑娘一张脸迅速涨得通红,伸手推了推眼镜,「我大学毕业了,刚过了实习期。」

刚过了实习期,就来跟我。

那她挺倒霉的。

夏果跟在我身后,说是要多了解了解我,好方便以后的工作。

最后她跟我一起进了一间休息室,她把手上的本子递给我,「余木,这是公司给你安排的一个综艺,你先看看。」

这让我有些吃惊。

一般情况下,新人哪有那么快抛头露面的?

而且不是以选秀的方式,而是参加综艺。

我接过本子,看着夏果,朝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果儿,我们先不看本子,现在有件事要先处理一下。」

夏果怎么也没想到,她刚转正的第二天就要面临这样的挑战。

她看着我微博上编辑好的内容,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手机上。

「你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她眨了眨眼睛。

我笑道:「怎么?真人更好看是吗?」

夏果愣愣地回头看我,然后叹了口气。

「其实这照片上没有拍到你的脸,你不澄清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她给出一个客观建议。

那些照片的确没有一张能看到我的脸。

可是如果我置身事外,席业就会被那些黑粉抓住把柄。

我歪头朝夏果眨眨眼,「我一个新人,要参加一个新的综艺,总要有点热度才好吧。」

如我所料。

我的那条澄清微博成功换掉了席业的那条,成了热搜第一。

无数席业的粉丝涌进我的微博,感谢我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他们的席业哥哥澄清。

夏果看着我那蹭蹭涨的粉丝数,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纯属意外。

因为我也以为我会被席业的一些脑残粉无脑黑,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他的粉丝质量这么高。

没一会儿,席业也发了一条微博:

小孩还小,多担待@爱吃糖的余木

这条微博让吃瓜的人,更是疯狂点进我的微博,要看看席业嘴里的小孩。

微博里有我曾经在 M 国拍过的一些生活照。

全被扒了出来。

大家更是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一夜之间,我几千的粉丝数直接涨到了一百万。

不愧是席业。

我退出微博,放下手机,将面前的吐司撕成两半,没抬头看对面的席业,「夏果说公司给我安排了一个一周情侣的综艺。」

如果他说不好,我就不接。

「嗯。」席业给我倒了杯牛奶,「综艺比选秀节目好一些。」

意思就是让我接。

「听说是跟随机匹配的一个男人做一个星期的情侣。」我咬了一口吐司,说完这句话悄悄用眼睛瞟他。

席业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拿吐司的手一顿,随后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来,「这档节目我知道,目前来看应该不错。」

他没有一点介意,很理性地分析了这档节目。

我放下手中的吐司,已经毫无胃口了。

席业说得没错,这档节目虽然是个新节目,却不难看出是个会火的节目。

现在我又因为席业有了一波热度,在此时上这个节目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原本定好的月底进组,直接被提前到了下周。

夏果在周五的时候才把剧本拿给了我。

虽然是一档综艺节目,也是有大概剧本的。

听说这次跟我搭档的是刚选秀出来的一个流量 vocal,叫莫杰,剧本要求我们演一对欢喜冤家。

进组这天,莫杰笑着伸手过来,「你好,我是莫杰。」

我看着隔壁组里的席业,礼貌地伸手握了一下,「你好,我是余木。」

我不知道席业也在这里拍戏。

如果知道,我或许能在过来的路上高兴一点。

「久仰大名。」莫杰笑起来。

我才回过神来看他,一看就是会被现在小女生追捧的模样。

不愧是流量小生。

「彼此彼此。」

因为我是新人,莫杰又是个唱歌的,我们都毫无演技可言,所以导演为了让节目逼真,让我们先相处一天,熟悉熟悉对方。

莫杰倒是很大方地答应了,并提议可以去游乐场一日游。

不好意思,我不想去。

但好像只有我不想去。

「你不喜欢去游乐场吗?」莫杰走在我身边,察觉了我的情绪。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待在这里可以看到席业拍戏,我从来没见过他拍戏。

我收起情绪,「游乐场人太多了。」

「那我们不去了吧?」

我看了看兴致勃勃的众人,如果我提出不去,明天娱乐新闻中就有一条是「新人余木背靠大山,进组第一天就耍大牌」。

而且身后跟了导演一群人,一看就不是真的只是让我们熟悉熟悉。

我在游乐场就开始了我的刁蛮属性。

余光里看到导演在摄影机后面微不可察地点头,就知道果然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莫杰被我搞得手忙脚乱,一边满足我的要求,一边哄我。

他很上道,一天下来与我不停拌嘴,又会非常合时宜地关照到我。

这正好是节目组想要的效果。

一直在游乐场玩到了晚上,我和莫杰才回了节目组准备好的酒店。

还没到就酒店门口,我就看到了席业。

他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人。

就在我还在想要怎么跟他打招呼的时候,秦风走到他身边说了句什么,他就转身进了酒店。

「刚刚那好像是席老师。」莫杰有些惊喜道。

「嗯。」我当然知道了。

「我是看着他的戏长大的,等我们拍完了,能拜托你帮我要一个签名吗?」

看着他的戏长大的?

我微微抬眼看他。

席业有那么老吗?

「自己去要。」说完,我带着夏果先一步进了酒店。

刚进了房间,席业的短信就来了,「今天怎么样?」

他刚刚看到我了,看到我和莫杰一起。

我倒在床上,恶狠狠敲击屏幕,「很开心。」

「那就好。」

我不死心,「莫杰人挺好的。」

「嗯,听说过。」

我告诉自己,没事的,慢慢来。

不着急。

不着急。

我气得扔了手机,扔了手机后越想越气,气得睡不着,所以我决定出去透透气。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席业。

他靠在楼道口的门上,看到我开了门有些意外。

「怎么了?」他先开口,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我走过去,「睡不着。」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看见他就不生气了。

我走到席业跟前,他从口袋里拿了个东西递给我。

我下意识去接,一颗糖就落到了我的手心里。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早点睡,明天还要录节目。」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楼道。

他不住这层楼。

因为有了席业的那颗糖,我一晚上都睡得格外香甜。

节目组正式进入拍摄,我和莫杰经过两天的拌嘴熟悉了不少,拌起嘴来已经不带任何刻意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把我们路透照刻意处理后放到了网上。

当晚我就看到了我微博底下那些阴阳怪气的妖魔鬼怪。

莫杰的女粉丝们真是素质感人。

我的微博一度沦陷,被黑上了热搜。

「一周情侣」官方微博连忙放上节目片段剪辑声援我。

就在我要把手机扔掉时,同时收到了两条好友的艾特。

莫杰的:

「余小姐,我的『一周情侣』@爱吃糖的余木@一周情侣官方微博」(下面还放了「一周情侣」的宣传海报)

席业的:

「节目好玩吗?@爱吃糖的余木」

一时间,我的微博又炸了。

席业的粉丝纷纷跑了过来:

「哥哥唯二条不关于广告的微博都是因为小侄女,小侄女要冲鸭!」

「小侄女最美!」

我该把席业拉黑的,顺带拉黑他的那些粉丝。

一系列操作之后,我的微博粉丝从一百万涨到了两百万。

作为一个还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来说,这真是天降大饼。

节目组也很会来事,他们加班加点,剪了一个长达二十分钟的预告版出来。

二十分钟有十五分钟都是我和莫杰的互动。

此时我躺在沙发上,看着我的粉丝数噌噌往上涨。

我和莫杰的欢喜冤家 CP 瞬间火了起来,甚至还有了一个专门的超话。

「她们真是很爱嗑 CP。」我看着那些评论,很难不笑出来。

席业切好了水果,放在我面前,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

我脑子一动,笑着跟席业说:「她们居然说我和莫杰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嗯。」席业看着手机。

他的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你知道吗,他们太搞笑了,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我看着手机上的评论,笑作一团。

席业手指一动,将手机锁屏扔到一边。

他叉了一块苹果递给我,「吃点水果。」

我不接,继续笑着说:「我给你念他们的评论……」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席业拿走了。

他俯身下来,将苹果喂到我的嘴里。

我嘴里含着苹果,看着他一双眼睛黑似墨,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他的声音沙沙的,带着能撩拨人心的语气。

「木木,不要念。」

我伸手拉住席业的衣领,一用力就让他的脸离我更近了几分。

「席业。」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想听?」

席业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他微微挣开我的手,坐直了身子。

他把叉子又叉回果盘里。

「你接了《仅此一人》的戏?」他再看向我的时候,脸上依旧一片平静。

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的确什么也没发生。

我拿回自己的手机,也没什么兴致去看那些评论了。

「嗯。」这部戏能邀请我,我也很意外。

因为这部戏的男主就是席业,这样大制作的电影,居然邀请我一个啥作品没有的新人去试镜女二号。

拿给我剧本的夏果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她当时问我是不是走后门了。

我觉得极有可能。

「是你安排的?」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提了一句。」席业把果盘端给我,「这部戏拍好了,你就算正式进入这个圈子了。」

随后他抬头看我,神情十分认真,「木木,你确定吗?」

「你妈妈肯定不希望……」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便站了起来。

「我妈妈希望我开心,我现在就挺开心的。」我低头看他,心情差到了极点,「席业,你别总拿我妈妈来压我。你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说完我回了自己的房间。

妈妈的照片被我放在床边的矮柜上,我看着那张跟我有着五分相似的脸,一时间有些难过。

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也没告诉过我爸爸是谁,所以当我听说妈妈在外面养了一个小艺人时,心里毫无波澜。

只是总会听说她和那个小艺人又去哪儿吃饭了,又去哪儿干什么事了,最后还传出了为了小艺人买房的消息。

她那么忙,连抽空跟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却有时间陪她的小艺人。

那时我对席业既看不上,又恨之入骨。

谁能想到,现在的我却一心想要把他绑在身边一辈子呢。

很快我就和席业一起进了《仅此一人》的剧组。

与此同时,「一周情侣」也正式开播了。

开播以后,我的微博粉丝数又涨了一波。

这还得多亏了席业和莫杰,能给我蹭这么多热度。

「那就请我吃饭。」莫杰来探班的时候,对我一点没客气。

他当然不是来探我班的,他和这部剧的男二号林清宇关系很好,顺便来找席业要签名。

可是席业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莫杰好几次。

在席业再一次拒绝给莫杰签名的时候,我干笑了两声,「好,我请你吃饭。」

林清宇过来搂住莫杰的肩膀,笑道:「听者有份。」

我斜了一眼席业,他坐在那儿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听者有份,那是不是他也要算一份。

「好的。」我应了下来。

这时女主顾慕一走了过来,她娉娉婷婷坐在了席业的身边。

「席业,你有空吗?我们来对一下下一场的戏。」她的声音像是雨后的黄莺声,悦耳得让人根本厌恶不起来。

席业手指一动,翻了一页手中的剧本,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嗯。」

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简直是珠联璧合、郎才女貌。

「我就说席业和慕一肯定有戏吧。」

「他们早年就传过绯闻了,兜兜转转还是对方。」

……

那些细碎的话,像是一把把刀子扎到我的心上。

席业和顾慕一早年传绯闻的时候,我还没去 M 国。

看到新闻的那天夜里,我对席业说了很过分的话。

「怎么?妈妈才走了几年,你就迫不及待找下家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人撕成了无数瓣。

当时席业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是我没有道歉。

那时他说要送我出国,我以为他是不想要我了。

我以为他为了顾慕一,不要我了。

我害怕。

那种害怕,就跟妈妈去世后,我一个人待在冰冷的派出所那天的害怕一样。

我看着顾慕一坐在席业身边说说笑笑,一双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余木,你做什么?」导演喊了一声卡,「你是去见很久没见的情人,不是去杀人的。」

这话一出,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跟我搭戏的林清宇突然笑道:「可能是我敲了她一顿饭,她不服气。」

顾慕一先带头笑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刚刚的尴尬一下子消散于无。

我对林清宇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决定暂时忽视掉席业。

我的表演虽然比不过席业,但在大学里的成绩都名列前茅,不然也不会被星岛的经纪人一眼瞧上。

所以导演对我这个新人还算是满意,几天下来对我的态度明显就好了起来。

只是我们在剧组里马不停蹄地拍戏,外面早已又起了一股邪风。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席业曾被包养」这几个字已经被挂在热搜上一上午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自然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那张跟妈妈有着五分相似的脸,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微博上那几张糊得亲妈都不认识的照片,还是被人认出了里面是席业和我妈妈。

星岛公关也不是吃素的,撤掉了好几条热搜。

连我和莫杰的 CP 名都被再一次拉上了热搜,只为了给席业挡枪。

但是这一次像是有人故意为之,证据一条又一条。

热搜撤了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格调官方微博发了一条微博,称前总裁的确曾包养过一名席姓艺人。

这话就差指到席业的脸上了。

而这个格调,就是妈妈的公司。

哦。

现在应该是那些白眼狼的公司了。

真是咬得及时,就好像他们一直在等这一刻。

我坐在席业对面,单手撑头看着他,「席业,你真的不打算解释吗?」

席业抬头看我。

他好看的眸子好像是被人撕开了一条口子,我看进去能看到里面稀碎的光。

秦风在一旁急得焦头烂额,他却依然可以这样风轻云淡。

秦风真是倒霉,跟着席业这么多年。

就在席业的粉丝已经准备要脱粉的时候,我跳过星岛公关,发了一条微博,上面是几张图片。

那是妈妈去世五年后,我收到慈善机构寄来的东西。

妈妈一直背着所有人在做慈善,而席业是她点对点扶持的对象。

虽然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从不澄清她和席业的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给席业买这么大一套别墅,但她的的确确是资助了席业从小学到大学。

只是资助。

不是情人。

席业站在我的房间门口,他看着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要送我出国那年。」我顺手将妈妈的照片收到了怀里。

那一年,我以为席业因为顾慕一不要我了,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同意出国,也不想去上学。

却在某一天收到了一个慈善机构寄来的包裹。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妈妈曾捐助了许许多多的学生。

她爱着那么多孩子,却唯独对我不管不顾。

那一刻,好像全世界都是有归属的,只有我是没人要的。

席业走了进来,坐在我的床边。

他从我怀里抽出妈妈的相片,放回床边的矮柜上。

「木木,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他的目光柔和。

我抬头看他,我明知道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明知道他已经尽了自己该尽的、不该尽的所有责任,但是我还是有气。

所以就算明知道他不是妈妈养的情人,也依旧会拿这个刺他。

「席业,没有我妈妈,你还会带我回家吗?」我不知道我要问这个做什么。

肯定不会啊。

如果没有妈妈,我哪里会跟他有半分联系呢?

席业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他眼里有细碎的光:「到派出所接你那天,你坐在椅子上,像一只无家可归、明明被淋湿了也不肯示弱的小刺猬。」

「和我很像。」他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没有你妈妈,而我刚好路过那里,也会想带你回家。」

我抬头看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解开糖衣喂到我嘴里。

「木木,没有人会忍心不带一只淋雨的小刺猬回家。」

这是我意料之外的答案,却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伸手拉住席业的衣角,露出难得柔软的一面,「席业,那你养我一辈子好不好?」

席业的手从我的头顶收回来,一时没有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看着我笑得十分温暖,「木木,我可以养你一辈子。但你长大了,要嫁人的。」

我急得凑到他面前,「就嫁给你好不好?」

席业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他愣了一下。

这句话在我梦里被我说了很多次,只有这一次我真正对他说出了口。

我喜欢他。

可能是从知道他做了那么多,只为了给我创造更好的条件开始的。

可能是从知道他明明在日夜赶通告,却还是抽空跑来 M 国看我开始的。

也可能是因为那些无依无靠的日夜,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暖。

但是我的一厢情愿,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这是第一次。

他却不信。

席业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额头,「傻丫头,别说傻话。」

最后他觉得是因为我最近太累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说了句让我早点休息,就从我的房间退了出去。

我那些藏于心底的话,对席业来说,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早已经不是那个会胡乱闹脾气的小孩子。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些曾对席业产生怀疑的粉丝纷纷开始道歉。

忠于席业的粉丝们都跑到我的微博底下,说要一辈子粉我。

我翻着那些评论,险些笑出了声。

等她们知道,我是抱着要得到席业的心才做的这一切,她们还会说出来一辈子粉我的话吗?

越来越多明星开始声援席业,将格调推到了风口浪尖。

其中有一条微博格外显眼,就是顾慕一的声援微博。

别人都只@席业,只有她,在@席业的同时@了我。

微博的大致意思就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我的确是席业朋友的女儿,席业能养大我也十分不容易。

并且她一口一个小侄女,叫得十分亲热。

好像她跟席业很熟,因此跟我也很熟。

别的女明星巴不得把自己的年龄写得越小越好,她倒好,刚三十岁就叫我小侄女。

顾慕一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冲着席业来的。

她这条声援微博从一众微博中杀出重围,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路粉丝开始猜测她和席业的关系,还翻出了当年她与席业的绯闻。

再没有人讨论席业的身世了。

这个八卦一下子传遍剧组。

就连来探班的莫杰,都对席业和顾慕一的八卦有着浓厚的兴趣。

「听说席老师已经和顾慕一在一起了?」莫杰在我休息的时候,凑到了我身边。

我看着正在走戏的席业和顾慕一,手里的本子被我捏出了褶皱。

「你从哪儿听说的?」我转头看向莫杰。

我和席业住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的。

莫杰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不悦,跟我凑得更近了,「他们都在说啊,说是秘密在一起很久了。」

秘密在一起很久了……

这句话落在我的耳里,让我原有的信心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从来不过问席业的私生活。

以前不问,因为不屑。

现在不问,因为不敢。

如果他真的和顾慕一秘密在一起了,我也不可能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他还会吸烟一样。

我走到席业身边,将他嘴里的烟抽了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我将烟抵在一旁垃圾桶的烟灰盘中,回头看着席业。

明明刚刚拍戏的时候他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此时却满脸写着疲意。

席业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向窗外。

这是一处隐秘的角落,如果不是我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也不会发现这样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从这里望出去是一条繁华的马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只是那热闹与我们毫不相干。

「刚刚你和莫杰,在说什么?」席业的话轻轻散在空中。

那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在问我,今天的天气如何。

我将手里已经熄灭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里,没有答席业的话。

「你和顾慕一真的在一起了?」我反问他。

席业回头看我,刚要开口说话,顾慕一就踩着她那双高跟鞋从我身后走了过来。

她走到席业身边,看着我笑了起来,「小侄女也在这儿。」

这声小侄女就像一根刺,直接扎进我的心里。

我想出声呛她,她却很自然地转头看向席业。

「席业,导演让你过去一趟。」顾慕一语气柔和,对席业说话的模样宛如她是一个跟席业在一起很久了的女朋友。

他们站在一起,的确很般配。

但是那又怎么样。

在席业抬脚要走的时候,我伸手拉住了他。

「今天我等你一起回家。」以往我们因为各自通告,都是分开回家的。

这次,我是故意说给顾慕一听的。

席业揉了揉我的发顶,笑了起来。窗外的光落进来,正好落在他的梨涡上。

「好。」

顾慕一面上的表情果然僵住了。

她或许从来没见过席业这副样子。

外界对席业的标签就是清冷孤傲,不易亲近。

想来席业在顾慕一面前,也是在外人面前的那副样子。

只有我是特别的。

尽管这份特别,是因为妈妈。

顾慕一站在席业刚刚站过的位置,她看向我的面上也有一层我所厌恶的亲切和蔼感。

明明她才三十岁。

「木木,你该和席业避避嫌了。」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恶意,但还是刺痛了我。

我回头看她,「避什么嫌?」

顾慕一明显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刚要说什么就停了下来。

「我和他从前没有避嫌。」我冲她轻轻一笑,「往后也不用避嫌。」

我在大洋彼岸等了四年,怀着一腔的隐秘心思回来,不是为了要跟他避嫌。

只要席业一天没有说不要我,我就不可能会放手。

不等她再说话,我就转身离开了那里。

下午是我和林清宇的对手戏,其中有一场吻戏。

这部剧里,我和林清宇有好几场吻戏。

这才是第一场。

席业今天的戏已经拍完了,但是他没有离开现场,而是坐到了导演身边。

一副想要看晚辈表现的模样。

这场戏我和林清宇已经事先沟通过了,希望可以借位。

林清宇听了我的提议没有反对,倒是导演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

幸好这场戏一条过了,导演没有再说什么,并默许了后面几场可以借位。

拍完后,我和席业一起坐车回家。

「这场戏如果是真亲,是不是效果更好一点?」我侧头看还在研究剧本的席业。

他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因为剧本,还是因为我说的话。

车里一时间有些静。

过了几秒后,席业合上剧本,迎上我的目光,「我觉得已经拍得很好了,导演对你的演技十分满意。」

这是席业第一次谈论我的演技。

肯定了我的演技,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抿了抿嘴,轻轻勾起嘴角,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呢。

我和席业刚回家,就发现我又上了热搜。

莫杰三天两头来探班,终于十次有八次都被狗仔拍到了照片,八次有六次都跟我说说笑笑。

于是,很成功的,我们的 CP 粉沸腾了。

各种营销号开始编我和莫杰的爱情故事。

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都要差点相信上面写的那些爱恨情仇了。

虽然我是当事人,但别人不是。

比如剧组各位。

在莫杰再一次来探班的时候,剧组有位小姑娘就在我们跟前来回路过了好几次。

「你猜她心里在想什么?」莫杰坐在我身边,笑着问我。

我看着正在走戏的席业,漫不经心,「她心里想什么关我什么事?」

席业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拍的几条都不怎么好,看得我都有些心急。

「那让我猜猜你心里在想什么。」莫杰凑过来,声音很轻。

我一愣,侧头去看他,笑了起来,「你刚学了读心术吗?」

莫杰伸手对着我的脸在空中画了个圈,笑得贱兮兮的,「不需要读心,太明显了,一对眼珠子恨不得都沾到他身上去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们彼此彼此。」我看了看从一边朝我们走过来的林清宇,扬了扬眉。

所有人都以为莫杰是来看我的,但没有人注意到,其实他永远都在看林清宇。

连狗仔拍的照片里,他和我说笑的时候,手都是搭在林清宇的肩上。

只不过他和我一样,就算把心意都写在了脸上,对方也都当看不见。

「我帮你背了这锅,你得请我吃一顿。」我的目光又回到了席业身上,笑着对莫杰道。

莫杰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兄弟。」

我哧了一声。

等林清宇坐了过来,我们就岔开了话题。

我们一边聊些有的没的,一边看着另一边的席业和顾慕一演着剧本里的爱情纠葛。

这时我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

我在位置上疼晕过去的时候,看到席业不顾正在拍的戏,朝我跑了过来。

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焦急,让我在昏睡中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席业喂了我一颗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席太太。

就像当年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家一样。

我是在医院醒来的。

不用听别人说,我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毛病。

在国外的四年,我基本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这都得怪席业,如果不是他把我养得那样挑食,我也不会对别的东西没有一点胃口。

「余木。」席业坐在我的床边,眼下有轻微的青色。

看得我有些心疼。

曾经我每次生病,他都是这样,待在我的床前一步不离。

我在妈妈那里没有得到的温暖,在他这里全部得了个遍。

我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眼里是淡淡的心疼,「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吃饭的。」

他第一次到国外来看我的时候,我是这样答应过他。

「太难吃了。」我别过头去,声音凶了一点。

希望可以冲淡我鼻尖的酸意。

但是明显不管用,鼻尖的酸意迅速扩散。

「那些东西都太难吃了。」我回头看他,委屈让我眼里润了一片,「你为什么要送我出国?」

席业轻轻抬手,用他不那么细嫩的拇指擦了擦我刚落在脸上的泪。

「木木,对不起。」他轻声道,声音里带了无限的内疚。

我眨了眨眼睛,凑到他的耳边,「那你娶我吧。」

席业愣了一下,一双耳朵迅速染上了桃色。

他没有说话。

病房里一时间静得能听见我们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木木,你还小。」最后席业叹了口气,「不明白这句话的重量,依赖不是爱。」

我看着他,出口的话一下子冷了下来,「是不是因为顾慕一?」

上次他还没有回答的问题,我再次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跟顾慕一在一起了?」我看着他,「你们是不是,四年前就在一起了?」

所以才要送我出国,所以才要支开我。

席业抬手想要放到我的发顶,被我偏头躲开了。

「因为我没钱,所以不能是我,对吗?」我看着他,一颗心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窖里,连说出的话都像是带了冰锥子。

他空中的手再次放在了我的发顶,我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他说:「木木,别闹了。」

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在耍脾气的小孩子。

「席业。」我闭了闭眼,「我不是小孩子了,在很久之前就不是了。」

最后我躺在床上,再也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

病房的安静是被莫杰打破的。

莫杰带着一大束花进来的时候,席业刚给我削好了一个苹果。

我看了看莫杰,最后对席业道:「你先出去吧。」

席业眼里神色难辨,他抬眼冷冷看了莫杰一眼,将苹果放在了桌上。

「别忘了吃。」

他说完就出了病房,留我和莫杰在房间里。

莫杰坐在席业的位置上,给自己削了个苹果。

他刚啃了一口,我开口道:「不然我们在一起吧。」

那只被啃了一口的苹果直直掉到了地上。

我是说假装在一起。

反正席业也觉得我不知道什么是爱,那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爱。

莫杰很是抗拒,一边拍苹果上的灰,一边十分嫌弃,「CP 粉连我们的小黄文都写了,我们要是真在一起,那太不忍直视了。」

我听后也十分嫌弃。

但是一想起席业那副把我当小孩子的模样,我就咬了咬牙。

「我帮你把你和林清宇锁在一起。」我淡淡开口。

莫杰听后很感兴趣,又啃了一口苹果,凑了上来,「再加一张席老师的签名。」

于是我们达成了共识,做一对假情侣。

当然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我再也不缠着席业,开始自己去片场,自己回家。

莫杰很上道。

开始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如果不是我知道我们是假装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木木。」莫杰当着席业的面,将削好的水果放到我面前,「多吃点水果,看你瘦的。」

说实话。

多少有点油腻。

明明席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感受不到丝毫的违和感。

席业睨了一眼桌上的水果,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来。

他剥开糖衣,喂到我的嘴边。

不是我不禁诱惑,嘴张开的时候,我脑子都还没转过来。

「木木,我今天送你回家吧?」莫杰坐在我身边有些恨铁不成钢,用席业能听到的声音大声问我。

有这样一个队友,我真是很省心。

我瞟了一眼席业,笑着答道:「好啊。」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林清宇对我也开始特别起来。

他开始更照顾我,特别是在莫杰也在的时候,基本保持了跟莫杰同样的步伐。

一时间我在剧组的风头盖过了女主顾慕一。

所有人都知道莫杰和林清宇都在追求我。

这打乱了我原有的计划。

终于在一天回家的路上,席业沉默了许久后问我,「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反应过来,「嗯?」

「现在剧组流言蜚语很多。」他意有所指。

那些流言蜚语我知道,无非就是说我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接受莫杰的追求,还和林清宇暧昧不清。

我皱了皱眉,十分苦恼,「可是我觉得他们两个,我都喜欢。」

席业一愣。

我看着温柔的面具在他的脸上土崩瓦解。

他垂着眼,额前的碎发乖顺地搭下来,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来的阴郁。

我极少见他这样。

不过只有很短的时间,而后他抬头望向窗外。

「只要你喜欢,哪个都好。」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我心里隐隐疼了一下。

我喜欢的,哪个都好,意思是不是只要不是他就好。

明明席业一遍又一遍把我推开,我还是想再试一下。

只要再试一下,最后一下。

如果他还是无动于衷,我就再也不费尽心思做能当席太太的梦了。

我和林清宇的最后一场吻戏在一遍又一遍被导演喊停后,导演渐渐失去了耐心。

「不要再借位了,最后再来一次。」导演在机器后面,一双眉拧在一起。

这却是我想要的效果。

就在我和林清宇的脸越来越近时,席业从机器后面走到了我身边。他冷着一张脸,拉着我的手大步离开了片场。

还是那个隐秘的角落,我被他的身子困在墙与他之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眼睛里除了温柔以外的情绪。

席业将我的双手紧锢在身后,窗外的阳光正好,落进他黑得似墨的眸子里却没有一点光亮。

他的声音隐忍而低沉,「木木,我会疯的。」

角落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我看着眼角微微泛红的席业,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惊。

所有的情绪堆到一起,最后化成了眼角落下的泪。

席业慢慢恢复理智,慌乱地放开我的手。他有些无措地想要擦掉我眼角的泪,却没想到越擦越多。

最后他将我拥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对不起,木木。」他的声音里含杂了许多愧疚,还有无限温柔在里面。

我总是会很快陷进他的温柔里。

他没有对不起我。

真好。

他也喜欢我。

真好。

为了不拖累剧组的进度,我没和席业多说什么。

我们很快又回到了片场。

我向大家道过歉后,又继续了拍摄。

原本借位拍,情绪不对就是我装出来的,再次拍的时候我和林清宇还是用了借位。

一条过。

所有人都以为是席业刚刚给我做了疏导。

也的确是他做了疏导。

当晚剧组聚餐,为了庆祝我们的戏杀青。

莫杰作为编外人员,也参加了这次聚餐。

餐桌上,开始有人八卦我和莫杰的恋情发展。

莫杰看了看一旁的林清宇,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我看了看坐在上方的席业,想到白天他的举动,更是一个字不敢答。

席业不会喝酒,以前我很少见他会喝酒,但是当莫杰去敬酒的时候,他举起了酒杯。

今天喝醉的人很多,席业和林清宇就是其中两个。

我扶着席业,莫杰扶着林清宇,我俩交换了一下好好珍惜的眼神就上了各自的车。

「木木。」我刚把席业放到床上,他伸手拉住了我。

我替他解开前两颗纽扣,轻声应他,「我在。」

他睁眼看向我。

「木木,你终于回来了。」他叹了一口气,好像这句话在他心里存了很久。

我替他盖上被子,「嗯,我回来了。」

「木木,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他看着我,眼尾被酒熏得殷红。

我叹了一口气,俯身亲了亲他的眼角。

「我不喜欢别人。」

我从情窦初开到如今,只喜欢过他一个人。

不知道席业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他伸手揽过我的腰。

他的掌心烫得吓人,隔着衣物我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屋子里一时暧昧十分。

最后席业的手在我的腰间轻轻捏了捏,才放开了我。

「木木长大了,要嫁人的。」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

唯独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了细碎的悲意。

我拉住他的手,坐在他的床边,「就嫁给你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木木一定会嫁给一个很优秀的人。」他看着我,嘴角绽开一个笑来,「那人一定是光明温暖的。」

他就是光明温暖的啊。

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还要光明温暖的人了。

我轻轻安抚他,就像他安抚我那样。

很快我就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见他已经睡着了,我轻轻替他盖好被子,就要从房间退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席业轻声问我,「木木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我一愣,再回头看他,他依旧闭着眼睛。

「要好好吃饭啊木木。」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

席业生病了,是因为长期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喝了酒导致的。

幸好《仅此一人》已经杀青了,我通知秦风把后面的通告都推一推,好让席业好好休息几天。

我在厨房忙得手慌脚乱,在锅盖掉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后,席业拖着他的病体走了过来。

「你回去躺着,我可以的。」我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席业。

我不可以。

这么多年,席业从来没让我进过厨房。

连在 M 国的那几年都是刚开始在外面吃,后来一直在邻居家吃。

我从来没有做过一顿像样的饭。

席业也蹲了下来,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掌心的温度依旧很烫,是他发烧的缘故。

「让秦风来吧。」他眉眼间都是纵容,仿佛这杂乱无章的厨房都不是我的杰作。

我不要。

好不容易知道席业的心思,正是增进感情的时候。

谁要是敢来搅和,我杀了谁。

但是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看了看席业。

席业苍白的脸上都写了不知道是谁。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了可视电话。

门外的人,是顾慕一。

「你告诉她你生病了?」我回头看席业。

可能是我表情有些凶和不耐烦,让席业愣了一下,随后才摇了摇头。

那顾慕一来干吗?

我不情不愿地打开门。

顾慕一看到门后的我,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木木。」她叫了我一声,倒是没再跟以前一样,充满了长辈的亲切。

这种回归于同龄人的语气,让我对她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下。

但她现在的到来,也足够让我炸毛了。

「你来做什么?」我站在门口,没让她进来。

顾慕一斜眼看了看屋里的席业,才又低头从自己的大包里翻出一个钱包来。

「席业的钱包掉到片场了,我去找秦风,他说席业生病了,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她把钱包递到我面前。

那个钱包,是我出国那年给席业买的。

我跑了很多商场,选了很多东西才选中的钱包。回家后却告诉席业,那是在小摊上看人可怜随手买的。

我接过看上去就是被保养得很好的钱包,对顾慕一笑了一下,「谢谢。」

顾慕一连忙说不用谢。

「席业他……」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问下去。

我握住钱包,回她:「就是有点发烧,没有其他问题。」

「哦哦,好,那就好。」顾慕一点了点头。

最后我也没有让她进屋,她简单告了个别就离开了。

我刚关上门,席业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伸手从我手中抽走了钱包。

我下意识要去抢,却没想到席业将钱包举过头顶。

他高我一个脑袋,这样的姿势我根本没法摸到钱包。

「给我看看。」我扑到他身上,试图往上爬,「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席业空着的手拎着我的衣领,将我从他身上拎开,「没有。」

我不信。

就在我扑腾的时候,从钱包里掉了张东西下来。

是张照片。

照片在空中扬了一会,就落到了地上。

我低头看去。

照片中的女孩明眸皓齿,正和一个被模糊处理的外国人相谈甚欢。

那是在 M 国的我。

席业半躺在床上。

我坐在床边。

床边的矮柜上还放了一碗我熬糊的粥。

「我先喝点粥。」席业错过我的目光,从矮柜上端过那碗粥。

我看着里面白黑不辨的糊状物体,吞了吞口水。

「要不还是让秦风来吧。」如果这碗粥席业真的喝了,那可能他的病不仅没好,还会食物中毒。

这样想着,我就要去拿。

席业躲过了我的手,顺了一口喂到自己嘴里。

在他漫长的吞咽后,我的眉皱到了一起。

「虽然卖相很差,但味道还行。」他说着又喝了一口。

很快那碗粥就见了底。

见他吃得这么香,我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吗?」

席业将粥碗放回了矮柜上,再拿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嗯,真的。」

回答得十分诚恳。

那就好。

不食物中毒就好。

粥已经喝完了,现在可以开始算旧账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从他钱包里掉下来的照片,放在他眼前,问他:「你跟踪我?」

席业来见我的每一次,我都记得。

照片上的这个场景,绝对没有。

席业伸手拿回照片,再小心翼翼地夹回钱包里。

「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好好上课,好好吃饭。」

他没有否认。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那个中国邻居跟你认识?」大二那年,隔壁突然搬来一个中国邻居,十分热情,经常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吃饭。

「一个朋友,刚好在 M 国,离你很近。」

我眨了眨眼:「你其实知道我学了表演?」

席业垂眼看着他手中的钱包。

「知道的时候很生气,很想打电话问你为什么不听话。你妈妈的公司需要你回来,拿回你该得到的一切。」他的话轻轻的,已经听不出他当时的生气了,随后他又抬头看我,「后来我来看过一次你上课,课上你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

「我想起来你妈妈说,你是个很执拗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抬头揉了揉我的发顶,「我就想,还是随你高兴吧。」

我以为是我骗了席业,结果到头来,是我一直被席业蒙在鼓里。

「那那个来联系我的星岛经纪人呢?」我不信。

「你成绩的确很出色,他看了一眼说我的眼光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席业笑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暖色。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才会让我这一路走来顺畅无阻。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让他好好休息。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妈妈吗?」这句话在我心里百转千回。

席业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有点沙沙的,十分撩人心。

「因为你。」

我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这一幕曾经在我梦里出现过,梦醒后我却从来不曾想过。

我慌忙将被子盖在席业身上,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跑了出去。

这是我一直要的。

此时要到了,却觉得心慌意乱。

那心乱的感觉,一直到我尝了一口自己煮的粥才停下来。

「呸呸呸!」我全吐在了垃圾桶里。

已经不能用难吃来形容了。

格调的人找到了我。

前不久听说换了个总裁,新总裁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而这个新总裁就坐在了我对面。

新总裁一身西装剪裁得体,面容保养得当,让人看不出他有多少岁,但是我知道。

「白叔叔。」我恭敬叫他一声。

曾经妈妈还在的时候,我见过他几面。

他对我很好,对妈妈更好。

但是妈妈去世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

没想到他成了格调的新总裁。

白叔叔点了点头,看着我露出一个笑来,「木木都这么大了,跟你妈妈越来越像了。」

我不喜欢别人这么说,总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我身上寻找妈妈的影子。

「白叔叔倒是一点没有变。」

白叔叔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目光缥缈。

我知道,他在透过我看曾经的妈妈。

「你们的房子我已经重新买下来了。」他宛如一个我许久未见的长辈,语气里都是对我和蔼可亲,「如果你想回去住,随时可以回去。」

我摇摇头,「不用了。」

以前也想过要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去,可是那时候连简单的生活都需要席业卖命挣钱;现在只希望能和席业待在我们自己的家里,其他的地方已经不重要了。

我没有问他这几年去了哪儿。

他也没问我过得怎么样。

最后他问我,「木木,你愿意回格调吗?那是你妈妈的心血。」

我从选择表演专业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表明我不会再走妈妈的那条路。

她为了走那条路,没日没夜的工作,受到各方的非议。

从我记事以来,陪伴我的日子就少得可怜。

「有白叔叔在,相信您一定能将妈妈的心血护得很好。」我露出一个由衷的笑来。

我对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我甚至知道他对我妈妈深刻的爱意。

只是,那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站起身来和他道别,并表示自己可以做格调的代言人,毕竟是妈妈曾经的公司。

走的时候,白叔叔让人拿来了一个小箱子。

「这是从你妈妈的仓库里找到的,我留了一些,这些留给你。」

我看着那个小箱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十年前,妈妈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十年后,我却从别人手里拿到了她的东西。

我接过小箱子,道了声谢。

走出门,席业在门外朝我伸出了手。

我将我的手递过去,抓住了他,就像溺毙前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知道白叔叔找我做什么,所以一直等在门外。

他一直都知道,妈妈是我的禁区。

只有他知道。

我一直抱着那个小箱子,没让别人碰一下。

「你说,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看着桌上的小箱子,问席业。

席业揉了揉我的发顶,「打开看看吧。」

就好像他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我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打开了那个小箱子。

里面有些小玩意儿,都是我玩过的小玩具,还有我最爱的那套芭比娃娃,长大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了,我以为被家里的阿姨扔掉了。

翻到最底下,翻到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席业也有些意外。

我慢慢展开了那封病危通知书,日期就落在车祸的前两天。

「难怪那天,她跟我说如果要报答她,就好好对你。」席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之前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通知书后面还有一封没写完的信。

「我们木木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木木长大后会不会还是不喜欢妈妈?我们木木会长成什么样子啊?妈妈好想看到木木长大后的样子……」

信里写得乱七八糟,各种涂改,还有干涸的水渍。

最后也看不出她想要写什么。

只在最后写道:「妈妈是爱木木的呀。」

她可能也不相信那封病危通知书是真的吧,难怪那两天她说要请假陪我出去玩。

我记得她笑着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笑着问她,「不去陪那个小情人了吗?」

那时候她该有多伤心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我看向席业,「你那时候说,这房子是妈妈买给我的,也是真的?」

席业心疼地擦了擦我脸上的泪。

「她说你年纪小,公司里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要给你留条后路。」

我哭得更狠了。

看着小箱子里那么多小时候的照片,我在席业怀里哭了很久。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跟我想的不一样。

席业不一样。

妈妈也不一样。

那些曾经一遍又一遍将我凌迟的回忆,都有另一层含义。

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发现。

我和席业一起去看了妈妈。

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一起去看妈妈。

只是这一次,与以往的每一次心境都不一样。

我又一次上了热搜。

席业牵着我的手跟我一同从妈妈墓地出来的照片,被人放在了微博上。

直接爆了。

我窝在沙发上,把手机扔得远远的。

不用看就知道我的微博已经炸了。

那些叫我小侄女的粉丝,此时应该已经在我的微博底下骂娘了。

还有那些我和莫杰的 CP 粉。

我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席业,他真是无论有多急的事都耽误不了给我做饭。

「要不,我还是去格调吧。」我下巴搁在抱枕上。

我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热搜体质吧,从 M 国回来就热搜不断。

再经过这一次,估计出门都有人堵截了。

席业回过头来看我,笑得如沐春风。

这一眼,我好像看到了我的一辈子。

他笑道:「你想去吗?」

不想去。

《仅此一人》马上就要开播了,我好不容易能有点成绩,怎么可能离开娱乐圈呢?

最后我咬了咬牙,拿过手机来点开微博。

让我吃惊的是,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样子。

我的微博下面只有零零碎碎几条骂声,更多的是怨声载道,说我抢了他们的男人。

当然也有一些祝福,但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我根据她们的提示,马上点开了席业的微博。

入目就是他刚发的一条微博。

「是我自私,想把那个小孩变成席太太@爱吃糖的余木」

底下有莫杰的转发。

「恭喜恭喜,羊入狼口。」

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说的这只狼指的是我。

我恶狠狠地评论:可惜不能同喜同喜。

然后我收到了林清宇的回复:可以同喜同喜。

所有人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几句话代表了什么。

我开始傻笑起来。

席业把饭菜都端上桌,过来将我从沙发上抱起来。

「笑什么?」

他将我轻轻放在椅子上,我搂住他的脖子。

轻轻在他唇上印上一个吻。

「那些被雨淋湿的人,却总想为别人撑一把伞。」

席业番外

有人找到我,说我可以继续念书的时候,我刚将百草枯放进碗里。

那一年我九岁。

从小无父无母,养父养母也在一次上山后没有回来。

那个女人穿了一身洁白的西装,踩着一双格格不入的运动鞋进了我家那扇破败不堪的门。

她拿过我的碗,将碗里的东西全倒在了屋外那片空地,「我来帮助你继续念书,往后你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

这话像是一个骗子说出来的,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天上会掉这么大一块烧饼。

但是她不是。

从那天以后,她很少来找我。

但我的确开始念书了。

我的生活起居、学杂费全部都由她出。

一年后,她跟我说她生了一个女宝宝,叫余木,她希望她能像那漫山的参天大树一样,葱郁向上。

我也希望。

一晃眼我就长大了,经历了高考,来到了她的城市。

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一家公司的总裁,有着果决独断的性格,也树敌不少。

我的专业选了表演系,她不赞同。

她觉得我会有更好的出路,比如去她的公司。

但是她不知道,星探找到我,告诉我可以负责我以后的学费,并让我在大学期间就可以赚钱。

或许她不缺这点钱,我却缺这点尊严。

传出我和她绯闻的时候,我念大四,已经开始接一些广告和小戏了。

这里面很多关系都是她给我找的。

第一时间我就要去澄清我们的关系。

她却阻止了我。

「他们不过是想往我身上泼些污水,也好,方便我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她是这样对我说的,「我不希望你的过去被挖出来,你换了名字就要好好生活。」

是的。

我换了一个名字。

为了告别我的过去。

她说这次绯闻对我现在来说,不算太坏,还可以借着她的名气炒一炒热度。

等以后大火了,再解释也不晚。

「只是木木也误会了。」她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的味道。

我说:「我去跟她解释。」

她抬头看我,笑道:「你不知道她,她认准的事情谁说也没用。小丫头不知道学了谁,说话太伤人了。」

「你陪她时间太少了。」我点了一下。

她哪里都好,很爱余木,跟我见面永远都把余木挂在嘴里,可是她陪余木的时间太少了。

「很多时候,我总想停下来多陪陪她。可是更想把她以后的路铺得再平一点。只要再平一点,她就算跑起来也不会摔倒。」她拿着包站起来要走,「我会跟她解释的,再等一等。」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等不到停下来那天。

车祸的噩耗传来的时候,我刚从剧组出来。

听说已经下葬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就在前两天,她还对我说:「我不要你什么报答,你要真想报答我,就对木木好一点。」

然后她跟我聊了很久的余木。

那一次,她没有急着走,她事无巨细地跟我把余木的生活阐述了一遍。临走的时候她说:「木木爱吃糖,但别在晚上给她吃,会长蛀牙。」

当时我没在意,因为她经常会跟我说一些余木的事。

没想到那却成了最后的交代。

那天下了蒙蒙细雨,我举着伞到了派出所。

她一死,余木果然就被那些人赶了出来,想来她这么多年走得的确很辛苦。

第一次见到余木,她缩在椅子上,身子小小的,眼中毫无光亮。

就像她妈妈当年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的模样。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车祸的确是意外,警方已经给出了结果。

可能那日她突然跟我讲了那么久余木的事,也是一场巧合。

余木果真跟她说的一样,脾气执拗,说出的话总像是带了刺。

「你妈妈是个好人,你不要误会她。」我再一次试图向她解释我和她妈妈的关系。

她依旧不信。

我说什么,她都不信。

她只信她看到的。

她和以往一样扔了碗筷,立马起身就走。

我知道,她妈妈成了她的禁区。

谁都不能再提。

我更不能提。

为了给她更好的学习环境,我那些靠小戏份得来的钱根本无法支撑。

后来我去做了武替,辛苦一点,但多赚一份钱。

只是没想到被余木给看见了那些深深浅浅的伤。

小丫头眼里震惊之后便有了些心疼。

她别过头,声音僵硬道:「这房子太大了,可以换一个小一点的。」

这是头一次,她说出的话没带任何刺。

这房子是她妈妈买给她的,是留给她最后的唯一的东西。

我怎么可能换掉。

「小了你住不习惯,我没事。」我揉了揉她的脑袋。

「谁关心你,你少自作多情!」说完她就跑了进去。

真是可爱,明明那么心软,嘴却硬得不行。

余木一天天长大,她要读大学了。

我知道她妈妈早已经跟国外的大学联系好了,只需要我将她送过去就好。

可是我没钱。

我答应了经纪人的提议,和顾慕一开始炒作。

只要我有了一点名气,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四处奔波挣一些微薄的小钱了。

我开始接戏,越来越忙。

余木却出现了问题,她不愿意出国,也不愿意去上学。

「怎么?妈妈才走了几年,你就迫不及待找下家了?」她坐在沙发上,六月的天说出来的话像是寒冰一样。

她很久没有这样了。

就在前不久我的生日,她还送了我一个钱包。

她说是在小摊上随手买的,却忘了撕掉商场的标签。

她总是这样,嘴硬又心软。

我挂了秦风打来的电话,坐到了她的身边,「木木,你不要这样说你妈妈。」

她抬头看我,眼睛里没有光。

像是一只刚被人丢弃的小刺猬,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却无法掩饰自己的难过。

她问我:「你也不要我了是吗?」

我的心明明已经被千锤百炼过了,就算是她刚刚说出我找下家那样的话,我也不觉得难受。

可她的这一句话,却让我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我忍了很久才没有将她抱紧在怀里。

我抬头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怎么会呢?」

我怎么会不要她呢。

我变了。

我对余木的感情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的慈爱变成了疼惜。

她在国外过得好不好,成了我拍戏的空闲想得最多的问题。

我知道她选了表演系。

我很生气,也很高兴。

高兴我终于又有理由跑去找她了。

我安静地站在教室外面,看着她坐在窗户边听着教授的讲解。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让她眼里都落了光。

她是真的很喜欢表演。

就像当年她妈妈没能阻止我上表演系一样,我最后也没有阻止她继续学表演。

我假装不知道,开始完成她妈妈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终于懂了她妈妈当年说的那句话。

我也想尽我所能,将她的路铺得平一点,再平一点,好让她在以后跑起来的时候,可以不摔跤。

余木回来这天我有个通告要赶,秦风在电话对面急得跳脚,「这个时候你自己跑去接,是不是嫌狗仔的饭不够吃?」

不是。

是我太想见她了。

我知道我的思想龌龊。

我知道是我越了雷池。

但是只要再等等,我自私地想,只要再等等。

等余木遇到了喜欢的人,等她嫁了人,我就不会再靠近她了。

秦风被我气笑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以让她变成席太太。」

席太太。

我怎么敢呢?

我怎么能奢求这一辈子都得到救赎呢?

她一定会遇到一个阳光向上,比我更优秀的人。那人会让她笑,不让她哭。那人没有满身伤痛,只有无尽的阳光。

那样的一个人才能配得上她,才能配得上我的那只小刺猬啊。

明明「一周情侣」的综艺是我为她找来的。

她作为一个新人,综艺出道比选秀出道要好太多了。

可是当她询问我意见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

在那一刻,我甚至有些后悔。

或许会有其他的综艺呢。

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这档综艺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是很好的选择。

「这档节目我知道,目前看来应该不错。」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吐司,已经毫无胃口了。

秦风说我是入了魔。

是,我入了魔。

三十四岁了,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但我还是答应了一个不是很熟的导演发出的客串表演,只是因为余木的节目在那里拍。

我推掉了重要的访谈,去了一个小剧组客串,这在秦风看来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

在我看来也是。

我站在酒店门口,看着余木和那个叫莫杰的小子说说笑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已经长大了,她总有一天会谈恋爱,会结婚,甚至会离开我。

我不能因为自己那自私龌龊的想法,就把她捆在我身边。

但是余木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击溃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她躺在沙发上,念着那些网友对她和莫杰的祝福。

这哪里用得着她来念呢?

我看着手机上那些刺眼言论,捏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拇指泛白。

「木木,不要念。」

不要念了,再念下去,我可能会丧失理智。

我可能会忍不住用些手段将她留在身边。

《仅此一人》的戏的确是我安排让她去演女二的,条件是我出演男一。

如果这部剧不是顾慕一投资的,那我一定会力排众议,让余木演女一。

到底还是我能力不够。

戏还没有拍多久,我被「包养」的黑料就被爆了出来。

这是迟早的事情,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没想到余木比我先一步,将那些我不知道的证据发了出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真相。

她问我如果没有她妈妈,我还会不会带她回家。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在衣服口袋里装一些她爱吃的糖果。希望能在她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给她。

也可以在我想她的时候吃一颗。

「木木,没有谁会忍心不带一只淋雨的小刺猬回家。」

淋过雨的我,更希望她以后都不要再被淋湿。

余木拉住我的衣角问我:「席业,那你养我一辈子好不好?」

好。

我自然是愿意养着她一辈子,愿意永远养着她。

但是我不能。

她长大了,会有自己的生活。

「我就嫁给你好不好?」她凑到我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那带着孩子气的话,让我愣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这句话的重量,可是她不知道。

她还那么小,刚入世,连场恋爱都没有谈过。

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依赖我,错把依赖当作爱情。

我不敢再面对她,连忙从她的房间退出来。

在我的梦里,她已经嫁给我了。

在梦外,我却不敢想。

余木因为胃病晕倒了,我急得发狂。

我没有想到她的胃病那样严重,明明 M 国的友人跟我说每顿都会叮嘱她好好吃饭。

她惯是会撒谎的。

我很少看到她哭,所以当她委屈地问我为什么要送她出国的时候,我的心就好像是被人狠狠地勒住了。

「对不起,木木。」

都是我的错。

她抬头用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那你娶我吧。」

那一刻,「好」已经冲到了嘴里。

我多么想不顾一切,对她说一个「好」字。

可是我大她十岁,已经不再是毛头小子了。

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以后遇到自己对的人,我的存在会对她造成怎样的伤害。

她那份依赖如果不能变成爱,我该如何的罪孽深重。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那些拙劣的演技,逼得导演叫停。

听着导演说「不要再借位了,最后来一次」,我的心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窖,脑子再不受理智所控,我拉着她离开片场。

我的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东西,满眼满脑都是身前的她。

「木木,我会疯的。」

我会疯的。

什么罪孽深重……尽管来就是了。

如果这辈子能把她留在身边,哪怕她对我只是依赖。

只要这是她想要的,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所有的罪责我都愿承担,就是落入地狱,我也无所惧。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亲口告诉我,她爱上了别人,我也愿意放手,退回我原本的位置,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继续守着她,只要那是她想要的。

只是在那之前,我一定用尽全力将她留在身边。

「是我自私,想把那个小孩变成席太太@爱吃糖的余木」敲下这条微博的时候,我的一双手都在微微发颤。

我生怕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余木窝在沙发里,好像是看到了这条微博,笑得似窗外的灿烂阳光。

我的那只小刺猬啊,终于将她的刺都晾干了。

(完)备案号:YX11v4Vyk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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