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住你
2023-02-20T00:00:00Z | 39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3-02-20T00:00:00Z
快毕业那会儿我追着段池生表白,他坐他家豪车里盯着我冷笑:「因为你的喜欢,我这辈子没进过这么多次医院,你这爱意我承受不起。」
「……」
我一噎,说:「段池生,我从小跆拳道在市内拿了不少冠军,你为什么只进了医院而不是进殡仪馆?」
「因为,爱是克制。」
他点头竖指:「你是懂克制的。」
然后吩咐司机开车,又撂一句:「再见,再也别见的那种再见。」
那语气,真的因为我俩的分别而感到特开心。
段池生他长了一张好脸,走到哪儿都特受瞩目。
我是无数喜欢他的女孩之一,但段池生总对我爱搭不理,怼我甚至是他的人生的乐趣之一。
我曾跟他表过白。
他家司机当时在路边等他,段池生坐进车里,看着我冷笑:「别了,因为你的喜欢,我这辈子没进过这么多次医院,你这爱意我承受不起。」
他进那三次医院完全偶然。
前两次不是我干的却能跟我扯上关系,就最后一次,是我和别人闹矛盾误伤的他。
唉。
然后段池生留一句「再见」,走人了,他是真的因为我俩的分别而感到很欣慰。
结果成绩出来后,听我妈说我俩被同一所学校录取,我窝在被子里笑了足足二十分钟。
接着发消息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消息一发出,显示被拉黑。
「……」
我气得不行,出门爬上他家围墙,看着院子里悠哉晒太阳的人,痛骂:「段池生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拉黑我?」
段池生那会儿的身量已经是青年模样,人懒洋洋往藤椅上躺着,任黄昏落他一身。
听到我的声音,他才屈尊降贵般地睁眼,语气没起伏:「我今天心情差,也不想被你发消息骚扰。」
我正趴在墙上呼着气,闻言,斜额头看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的话,我正好有好事要跟你分享啊!」
结果我还来不及说,他就接:「对,你这件好事儿,就是我心情不好的原因。」
「……」
我扬起的嘴角缓缓收起,然后从墙上跳下来,拍拍手,一言不发回了家。
段池生那句话把我气得当天晚饭只吃了两碗。
然后我打算冷暴力他一个月,结果第二天人家一家人去旅游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子,我险些再次气死。
直到开学那天,我在校内和人发生口角,手里的瓶子使劲丢了过去,人躲开了,他身后的段池生没躲开。
段池生当时头发剃得特短,一个假期不见,身形又高挑不少,正懒散地坐在一石凳上听他妈唠叨。
十足的公子哥模样。
我的瓶子正中他太阳穴,段池生的头晃了一下,晃的那一下特帅,我刚要松气,下一秒,人往他妈肩上倒了。
「有人被打晕了!被打晕了啊!」周围有人夸张地大喊。
而我生无可恋。
这只是段池生烦我的开始。
放下包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去医务室。
段阿姨看见我的时候惊慌了两秒,连忙推着我往外走:「音音啊,你怎么没去上课?」
我焦急地看着里面:「阿姨,段池生他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就是你那一下力气确实……有点大。」段阿姨勉强笑着,「池生是我被娇生惯养带大的,所以就没承受住,不过医生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的,你回去上课吧。」
我舔舔唇,只得点头答应。
课间时,有人来二楼找我。
他在我们班的窗前止步,我刚好就坐靠窗这儿,所以一抬头,就看见他。
我有点儿震惊:「你也考这儿来了?!」
卢桢说:「你出来下。」
卢桢也是初中那会儿和我们一起上下学的,他主要和段池生玩得好,但现在居然还在一个校,这缘分够强。
门口,卢桢套着件绿色外套,垂着头问我:「你刚在校门口那儿是跟谁吵?」
我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反应迟钝地回忆了一下:「呃,就一个不认识的男的,我看到他想偷一个女生的东西,就骂他,他又骂回来,我不爽了,就丢瓶子去砸他,没想到砸到段池生了。」
说到这我还有点不甘心:「不应该啊,他反应怎么那么快,这都能躲开。」
卢桢无语几秒,又说:「行吧,大概情况我了解清楚了,段池生现在在医务室特气。」
闻言,我表情一讪:「你替我给他道个歉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卢桢笑:「放心吧,有人给他顺毛呢。」
「噢噢,阿姨还没走吗?」
「什么阿姨。」卢桢看我,「人是个漂亮姑娘,姓唐,她家和段池生家是世交。」
我愣了下:「姓唐?」
然后脑子里搜索关于这个的信息,得到的答案是空白。
卢桢点头:「对,唐晴梨,你大概不认识。」
我缓缓地「哦」了一声,卢桢又说要上课了,叫我回教室,他自个也走了。
我揉揉脸,一早上都心情郁闷。
我同桌是个男生,刚去给女朋友送了一袋热牛奶和面包,这会儿慢悠悠地回位子。
注意到我的表情后,说:「你咋啦?」
我撑着下巴叹气,问:「你说,如果一个女生扔瓶子把你砸进了医务室,你怎么想她?」
蒋杰明思虑了下,回:「这前提得是我对她什么意思吧,比如这事儿是我家宝贝干的,那没关系,但如果是……举例是你,我会对你产生阴影。」
我又叹了一大口气。
他安慰道:「别唉声叹气的了,要我干了这事,那我就自觉不去打扰他,再去找别人呗。」
不行的,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这辈子大概喜欢不上别人,就专心吊段池生这棵树上了。
下课铃响后,我去医务室找段池生,医生说他已经回教室,我又只得绕回去。
在段池生们班门口停下时,周围有视线盯过来,我认了一下,看我的大多是早上目睹我砸到段池生的人。
而段池生此时正背靠墙坐着,太阳穴处贴了个创可贴,嘴里叼着片三明治在吃。
旁边有人找他问问题,他一边吃,一边分眼神去扫,接着拿过笔在那人的草稿纸上唰唰写了一堆。
段池生在学习方面极有天赋,找他问题的人一大堆,但他从来不会不耐烦,亦或者是这些题对他来说太小儿科,看两眼就能把步骤过程写出来。
长得好,脑子聪明,有少爷命没少爷脾气,谁不喜欢?
那会儿给他表白写信的人也特多,甚至空间校园告白墙也老是发关于拍到他的投稿。
我比那些女孩儿幸运一些,大概就幸运在,我和段池生家挨得近。
但没用,段池生谁也不喜欢,包括我也只能算得上是他朋友。
思绪拉回,我忽然不知道要找段池生说什么,本意想道歉,但眼下见他被人围着,不好打扰。
回身下楼时,我拿我妈给我买的诺基亚发短信。
—dui…bu…qi
—对不起。
发完又觉得口头道歉没啥诚意,我又屁颠颠地跑去超市买了些段池生喜欢吃的零食,想托人给他。
却被一人拦截。
是个漂亮的女生,她留着齐肩短发,眉清目秀,身上的香味很好闻。
「给段池生的吗?」她看一眼,询问。
我「啊」一声,说是的。
「段池生不喜欢吃这些零食。」她略微思索着说。
我一愣,被风吹乱的发在此刻显得有点儿凌乱:「没有吧,我记得他吃的。」
这话刚落音,段池生就和卢桢从楼下上来。
我忽然就确定了,这女生是唐晴梨。
她回头看段池生,然后指我手里的零食,笑:「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了啊。」
段池生嘴里喊着根棒棒糖,步子没因为这句话停顿,继续走,接着点点头:「是戒了。」
我脑子那一瞬是蒙的,不清楚段池生什么时候戒了这些,不清楚为什么唐晴梨知道,但我猜到没见面的这个假期,段池生发生了很多我没参与的事,生活里多了我不认识的人。
而我即将黯然退场。
我讷讷问:「那你还要吗?」
段池生说:「给卢桢吧。」
卢桢在他身后摆手:「我也不喜欢,这样吧,你给我,我分我同桌吃。」
段池生一脸任我们分配的样,面容倦着,回身往班里走。
唐晴梨笑笑,朝我点下头,也跟着进班。
卢桢迟疑了下,喊我:「贝音?」
我回神,把手里口袋递过去,没开一声腔,两手放回衣兜下楼。
迎面撞上一男生,他穿着一身黑色外套,留着一头略显叛逆的狼尾,顺口问了我一句:「同学,能问问问老师办公室在哪儿吗?」
我无精打采:「一楼,去找就行了。」
他「哦」了一声,「谢谢啊。」
我点点头。
「姐姐。」他叫得特顺口,笑嘻嘻的,「你带我走一趟呗,我这人有点儿路痴。」
「一楼就一层都还能路痴的话你也是人才!」我语气暴躁了点。
他也没被吓到,冲我眨眨眼。
……
我长叹一口气,认命折回身:「走吧。」
他笑眯眯地跟上:「姐姐你真好。」
……
把人送到后,他又叫住我:「我叫尹城,能问问你的名字嘛?」
我对他这自来熟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但告知个名字也不是大问题,于是回:「贝音,贝壳的贝,音乐的音。」
他点头:「这名字真好听。」
我随意挥挥手,下楼。
回班的时候,副班长往我手里塞扫把:「贝音,今天你值日。」
我扬眉:「不是吧,才第一天就是我,你们这按什么分配的?」
副班长扑哧笑了,说:「按体力……开玩笑啦,主要是目前班上的女生你个子最高,然后今天还要去打扫楼顶的教室,所以投票投了你们那一小组。」
「你是组长。」
我「哦」一声,没异议,哪天打扫都得扫,第一天就第一天吧。
副班长又凑过来小声问:「贝音,你多高啊。」
我想了会儿,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是一米七一。」
她微微张大嘴:「好高!」
我难得害羞地笑:「可能跟我的饭量有关。」
真和我饭量有关,我从小就肯吃饭,初中那会儿我家附近一圈儿同龄人都没我长得快。
就连段池生当初也和我不相上下。
但后来他就开始开始猛蹿个。
那年初三冬天,我跟我爸买年货回家,隔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后车门被拉开,一个子高挑的人钻出来。
段池生套着件黑色长衣,身段已经直逼他爸,腿长脸白气质好,我当时没认出来。
歪着头问我爸:「这谁?」
我爸也跟着看了几秒,才笑:「是池生这孩子,长得真快。」
那时候我的胜负欲蛮强的,尤其想和段池生比,于是听到那是他并确认那是他后,我卒了。
而现在,我直飙一米七几,卢桢都只高我一点点,段池生却仍云淡风轻地压着我,就像我俩之间的磁场,他就待在那不动,也能吸引我飞过去。
思绪扯回来,我沮丧地拿着扫把往楼顶走。
五楼的教室很脏很乱,我叉着腰怀疑自己今天能不能吃晚饭。
其他几个组员问我怎么分配。
我伸指头在教室指了一圈:「你俩负责擦窗子吧,擦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摔着了。嗯你俩负责把这些旧桌椅搬去外面放着,然后擦擦黑板这些。」
我一口气交代完,最后补充:「然后扫地和拖地这两样交给我。」
任务都分配好后,就开始各自忙活各自的,
擦窗子的两个女生最快完事,两个女生干活利索靠谱,分别叫黎韵和陈雪。
她们下楼前问:「我们要去食堂打饭,给你们也带点吧?不然待会儿你们去的时候饭都没了。」
实在太贴心了!
我热泪盈眶:「谢谢。」
没多久两人提着好几个饭盒来,我刚把地拖完,累得坐椅子上撩衣领扇风。
「操场那里好热闹哦。」黎韵一只手拆着筷子,说。
「发生啥了?」
陈雪接:「男生们在打球,好像还弄了小比赛,总之挺精彩的,好多人围在那儿看。」
我走过去拿筷子,说:「那想想确实热闹。」
黎韵笑:「真的很热闹。」
然后说完这句扒了口饭,一边嚼一边又想起什么,问正在吃饭的陈雪:「你看到段池生了吗?」
我动作一顿。
有风沿着打开的窗吹进来,拂起女孩们的发,吹凉彼此额头凝着的汗。
被问的陈雪稍稍蹙眉:「没看到啊,他不在吧?」
「是不在。」黎韵慢条斯理地接话,然后笑回,「我等你的时候看到了,以段池生带头的几个男生去保安那儿谈判了,硬是让保安笑眯眯地放他们出去。」
我下意识地问:「出去干什么?」
「吃饭呀。」她说。
「听说是觉得食堂的饭不好吃,然后准备翻墙偷偷去校外的,但段池生没让他们翻,说自个有法子,去保安室那儿谈几分钟就让保安同意了。他们几个去了一家小馆子。」
陈雪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黎韵回其中有她男朋友。
「哇哦你这么关注段池生也不怕你男朋友吃醋诶。」
黎韵哈哈笑:「他不会,他喜欢看美女,我也有权利喜欢聊帅哥啊。」
都纷纷没话反驳。
然后又聊起其他话题,女孩子们待在一块就是有无数个话题可以聊。
我静静地吃着、听着,偶尔搭句话。吃完饭全部打扫完以后,我锁了教室门,去超市。
超市这会儿人流少,大多在宿舍和食堂待着,但我还是遇到了段池生。
撞上他们几个刚回校,去超市买东西。
彼时还是黄昏,橙黄的光穿过云层斜进超市里,在高挑男生们的后背镀上一层。
段池生嘴里咬着根烤肠,手里拿着瓶水懒洋洋地去前台结账。
我冲他招手。
他瞥过来,嘴动着,眉毛眼睛都没的挑,精致得不行又带着几分冷情。
等人出来后,我问:「你们不是去小馆子吃过了吗,你怎么还在吃?」
「饭后甜点。」
「……」
所以这就是他为啥也能长这么快的原因??!
我平静道:「段池生,你现在多高了。」
他捏着扦子想了会儿。
和副班长问我那会儿的反应一样。
我想这大概就是夫妻相吧。
「186。」下一刻,他说。
我刚得意没几秒,又震惊:「为什么这么准确?」
段池生说:「因为两星期前我体检过。」
我目光复杂地看他:「那你刚才想半天想什么?」
他举举手里的扦子:「没想,我就看哪儿有垃圾桶。」
「……」
我!
我就是那个垃圾桶!
周四学校有活动举办,下午不上课。
我在操场找同班同学,又遇到尹城,他先一步抓住我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啊!
「贝音,你也在啊!」
我们一学校的,你觉得呢?
我怏怏点头。
他「嘿」了一声,拉着我往一边走:「走,咱们玩游戏去。」
我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走,说:「我不去,咱俩不是一班的,你松手。」
他不听,继续拉着我往草坪那儿走,草坪上围坐着一堆人,尹城就这样拉着我挤了进去。
我惊惶得正要走,视线和对面的唐晴梨对上,她笑了笑。
我不走了。
尹城真是奇奇怪怪的交际圈,就这坐着的一堆人,我能认出,包括我和唐晴梨,共有六个人来自其他班。
他看着挺爱玩游戏的,说了游戏规则,一对一猜拳,输的那个要说句真心话,然后手腕还要挨一抽。
几轮下来我挨了不少,手腕处红得不行。
唐晴梨的运气最差,只赢过一次,几局下来她细白的手腕已经微微红,为什么微微红,因为我看得出和她玩的都在有意让着她。
每抽一下都是收力的,不然她的手不会才红一点儿。
紧接着就轮到我和她。
我轻轻松松赢,唐晴梨在对面抿抿唇没吭声。
我想了半天,问:「爱喝什么?」
周围一声声嘁,都在嘲笑我问了个幼儿园问题。
唐晴梨认真答:「橘子汁。」
她轻笑一下:「段池生榨的橘子汁就很好喝。」
我笑不出来了。
没想到问一个和段池生毫不相关的问题都能扯上他,故意扎我心呢。
尹城问:「段池生是谁?」
唐晴梨捋捋额前碎发:「是我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这说法就有意思,但我不想去深思。
示意她举起手腕。
唐晴梨犹豫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可以不打了吗,我的手挺疼的。」
我相信她没撒谎,她是真疼。
但周围因为她这句话,风向调子变了。
她们开始小声提建议:「是哦,那就不打了吧,让让她吧。」
「对啊,让让吧,人家一漂亮的妹子受不了这么打。」
「玩游戏就要愿赌服输。」我开口。
其实我当然可以怜香惜玉的,但眼下情况让我不舒坦,为啥到了我这儿就得怜香惜玉,她受不住可以早些提出不玩,偏偏到我这儿就发难了。
然后我这话刚撂下。
周围人看我的眼神就带着责怪、我听不懂人话和我太无情的意思。
我叹口气,看一眼旁边的尹城。
他也看我,犹犹豫豫:「贝音,唐晴梨手都那么红了,你……」
行了,再坚持下去我就是万恶的罪人了。
我刚要点头,有人喊了声段池生。
唐晴梨喊的,她前一秒还比较委屈的眼睛在看到段池生后弯了起来。
段池生就在我和尹城身后。
我回头看。
他姿态一如既往的悠闲,单手插兜猜出我们玩的什么游戏,点评:「这游戏玩着有什么意思?」
接着视线往唐晴梨手腕处一落,问她:「你疼吗?」
「……」
她手疼。
我心疼。
唐晴梨明显因为这句关心式询问感到受宠若惊,轻声答:「有点。」
她这话说完,周围人仍没说话,大概是段池生身上那股自带的压迫感让人有点怂。
段池生接着把视线落我手上:「那你疼吗?」
迟来的关心比草都贱!
我梗着脖子,语气冷冷:「能不疼吗。」
「好。」这字儿紧跟着我的话落下,段池生在我旁边蹲着,扯唇笑一下,「游戏讲究公平,既然两个都疼,也没哪方反悔提出不玩。那输的,就得老老实实受罚。」
完全没料到的一番话,我给愣住了。
唐晴梨也愣,她比我还愣,反应过来后声音喊得急:「段池生。」
喊完就盯着他,特委屈的样。
段池生没接她的视线也没和她产生对视,看我:「你不打吗?」
我跟着回神,看唐晴梨,她憋着股气儿,但还是伸手过来。
我走个过场在她手上拍了一下。
因为现在罚不罚已经不重要了。
打完后段池生又开腔:「我看你们这游戏也没什么玩法了,等会要各班集合,不如趁早去找自个儿的大本营。」
我听着有理,点头,看着他笑。
看他突出的眉骨、挺立的鼻梁、密长的睫毛,我头一次觉得段池生是如此地帅。
第二天。
我特意挑了下午休闲时间拿着一道题去找段池生。
美其名曰,向尖子班的第一名请教问题。
很不巧,段池生那会儿准备去食堂,斜头垂眼地看我草稿纸上的题,声音挺平淡的:「这道题还要找人问,你的智商送给你体育老师了?」
我一脸认真:「真的不会,不然我都能进尖子班了。」
「不关尖不尖子班的事儿。」他眯着眼,「倒是让我怀疑你优等班怎么进的。」
「……」
我这辈子最受不得侮辱,于是抬手指着他,步子往后退,放话:「你等着,我解给你看。」
最后这题我是解出来了。
但我最开始的目的是啥来着?
哦,想搞气氛,趁段池生教我的时候撩撩他。
结果因为这该死的好强心。
呵呵,失败了。
一周小测后,成绩表贴在一楼的展示栏上。
段池生依旧稳坐第一,我仔细找自己的名字,第二列倒数第九个。
年级 43 名,进步空间还很大。
然后我就看见了第二排第一个,唐晴梨。
和段池生名字还是挨着一起排的。
我蹙眉,把下次考试目标定下了。
我还去找段池生,跟他说要下次考试我进步十几名,他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段池生说:「好好学习。」
「重点是追你。」
「别追我。」这仨字回得快。
「……」
我叹一口气:「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连个机会都不给。」
段池生说这样吧,你要考到第一,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听到这句话直接愣了下,靠,简直有病。
第十名我还理解,第一名,天方夜谭呢?
我面无表情转身走。
下楼后回到座位翻出练习册开始做。
蒋杰明在位置上和别人吹牛,看到我这番动作后有点蒙:「贝音,是有啥我遗漏的作业吗?」
我面无表情地摇头。
「那你在干什么?」
「在准备考第一。」
「……」
蒋杰明这辈子的表情没这么复杂过。
第二次小测的时候,我进步到第三十六名。
有点沮丧,像失恋一样,尽管我还没和段池生谈上。
尹城也失恋了,他说他发现他喜欢的姑娘有喜欢的人,特难受。
「怎么办啊贝音,我心痛。」
我俩坐天台上,吹着凉风,然后我说:「你喜欢的是唐晴梨吧。」
他震惊地看我,问你怎么知道。
「太明显了好吧。」我挠挠脸,「咱俩真惨,你喜欢的人是我情敌,我喜欢的人是你情敌。」
尹城叹好大一口气,声音恹恹的:「关键我的情敌太强大。」
我看他两眼,哈哈大笑。
尹城拿出买的几罐啤酒,「咱俩喝点吧。」
我摆手:「我不会喝酒。」
「喝!」他强行塞我手里,「你不知道一醉解千愁?喝完保证过了今晚,啥都释怀了,我先干为敬……」
天黑着,还有几颗星星镶在上面,我拉开环,听滋的一声。
试探地喝了一小口。
味道略微苦涩,像我的心一样。
尹城仰头又喝一大口,嘘气:「明天周六,真爽。」
我手撑着地,笑:「可以睡个好觉。」
然后又跟着喝一大口。
就这样一边唠一边喝。
尹城道:「贝音,其实吧。我一开始是对你有好感的,但我又遇到了唐晴梨,咋说呢,她有一种超脱世俗的美。」
我脑子隐约有点迷糊,依着他这段形容回:「像清纯女神那挂吧。」
「对对对。」尹城呵呵笑,「懂我。」
我回头看他,笑,但嘴刚咧开,天台的旧门被人推开了。
段池生就这样出现的。
他套着件卫衣往我俩这儿走,我微微惊慌失措起来,从台阶上翻下来要去拉尹城。
手还没碰到,就在半路被另一只手截住,段池生问:「干什么?」
我还是看着尹城,着急喊:「尹城。」
尹城已经睡死了。
我又要去拉他,段池生压了力让我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
「贝音。」带着警告的一声。
我安静了。
他又松开我,在我面前蹲下,眉毛蹙着,蹙着也那么好看。然后很尊重我的意见般,问:「贝音,叫他干什么?」
我眨眨眼,认真回答:「叫他跑。」
「……」
「不然他会被段池生打死。」
段池生懒懒问:「我打他干什么?」
我笑眯眯起来:「因为段池生看到我和别的男生待在一起,会吃醋,生气,然后打人。」
「……」段池生,「我会这样?」
我伸手挠着脸认真想,恍然大悟说:「噢,你还会对尹城说,贝音是我的女人!」
「……」
他彻底没话说了。
瞥了一眼旁边睡着的人,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别人发消息,我脑子迷糊着,靠在他身上讲:「你还敢带手机啊,段池生,你不怕被收啦。」
他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没搭理我,等敲完,放回兜里,抱起我。
我说段池生你厉害,别人抱我都说我是铁球,你居然抱得那么轻松。
「铁球?」他念一遍这个词,语气不屑,「他们废物而已。」
我呵呵附和:「对,是他们废物。」
然后晃晃头,唉声叹气:「我这次考了 36 名。」
「这就是你喝酒的原因?」
「怎么办,离第一名太远了。」
「这就是你喝酒的原因?」
……
话题压根不在一频道上。
但我人微微醉着,就一直讲自己的,段池生只得选择沉默。
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时,我抱着他撒酒疯不松手。
得亏这时候大多数都在宿舍,不然我第二天没有脸见人。
段池生两只手举起,语气硬了点:「贝音,你别烦。」
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一个劲说:「给我个机会吧段池生。」
段池生「啧」了一声,两指掐住我的下巴抬起我脸,就这么跟我对视好几秒。
「你怎么就能这么闹?」
我忽然有股想吐的欲望。
段池生轻叹口气:「先回去睡觉,剩下的,清醒了再来找我说。」
我忍住胃里的难受,点点头松开他,转身一步步往宿舍走。
但步子歪斜着。
然后在摔下去的前一秒被段池生捞住。
我胃里累积的那种感觉终于不负众望地全吐了出来,段池生的袖角不慎沾到了一点。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沉默看着我,几秒,声音很低的来了句:「妈的。」
我毫不察觉,吐了这一口脑子清醒了点儿,将头歪在他手臂上,说:「段池生我头疼。」
「那你下次多喝点。」他垂睫这样说。
「……」
「你别阴阳怪气。」我嘟囔着,「下次不喝了。」
他没接话,但我察觉到他在冲谁招手。
下一会儿,我就又落入另一个柔软的怀抱。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贝音这是喝醉了吗?」
是黎韵!
我咧着嘴笑。
段池生「嗯」了一声,「带她进去吧。」
黎韵点头,扶着我一步步上楼。
我说:「韵韵我有点难受。」
黎韵叹气:「你怎么喝酒呀,先回宿舍吧,我给你弄热水。」
然后步子在二楼窗口停一下。
我听到黎韵自言自语:「段池生真细心啊,不过他的扫把从哪里找来的,唉,帅哥扫个地都那么帅。」
我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扫把?」
黎韵笑笑,没再回答我了。
第二天醒来,我啥都忘了。
一心扑在学习上。
段池生知道后定定看我会儿,嗓音淡淡:「忘了也行。」
我不明所以。
我打算在期末大展身手。
然后这期间借着这理由找段池生问了无数道题。
他从一开始的耐心,到中途的懒散,再到最后的摆烂式教学。
身子歪着坐,右手手肘撑桌上,手指再撑着侧脸,视线扫我草稿纸上的题。
我坐他旁边,很认真地听。
「这道题你问我第二次了,相同的题型不同的式子,你到底会不会变通?」
我挠挠头,凑近去认真看:「可是这种题真的有点难啊。」
段池生握笔在空白处开始列式:「看着。」
过了会儿我恍然大悟,忍不住夸他,我说他讲题好通俗易懂。
他说这是面对笨蛋用笨方法。
「……」
搞懂之后我收着书准备走人,段池生笔尖戳戳桌子,看我:「帮我买瓶水,就当我教你的报酬。」
「行。」
在超市买完水又和尹城偶遇。
他在水池那儿笑着招呼我过去:「贝音,看看这是什么?」
我拿着水不自觉被吸引视线,看着他手里的模型,hu 了一声:「真好看啊!」
尹城笑容扩更大:「那当然,我做的。」
我又惊呼:「你做的?」
他点头。
我抬手猛拍他肩:「你小子不错啊!」
这话刚落,就听一道冷飕飕的:「贝音。」
我一愣,回头就看见段池生。
他没什么表情:「打算渴死我?」
我赶紧拿着水过去:「这里这里。」
他接过,扭瓶盖喝水,然后视线往尹城那边瞥了一下,说不上友好。
「那谁。」
我想说你上次不见过人家了么,但嘴上回:「我朋友尹城。」
段池生了然点头:「噢,上次叫你让着唐晴梨那个?」
这不是记挺清楚么。
但他这句话扎我心了,上次尹城那行为可让我气半天。
我没说话。
他转身:「过来。」
我屁颠地跟上,期待地看着他背影:「有啥事吗?」
「你太闲,我想给你布置几道题。」
「……」
后来几次小测我的排名一次次往上走,进步很快,老师们看我都是笑眯眯的。
我找段池生的次数更频繁了,不是问题,就是单纯的——促进感情。
但段池生不爱和我一块儿,他更喜欢和男生们待一起。
他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和男生们站一起简直就是荷尔蒙修罗场。
段池生最突出最显眼最招人。
但他平等地把周围的人都当作路人甲。
期末那天来得很快,降温很突然,很冷,冷空气吹得我鼻子发红。
我和段池生在同一个考场,他举着杯热豆浆,在第一排悠悠坐下。
我当时百无聊赖地等铃响,等老师来,眼睛落在他后脑勺上两秒。
然后开始回忆段池生给我讲的题型式子,每一个步骤都在脑子里细细回忆。
然后成绩出来的时候。
年级群一片哗然。
一排扫下来都是我名字。
「贝音?」
「这个贝音这实力怎么只在优等班?」
「谢邀,本人和她同班,亲眼见证这狼人一步步杀到第一去。」
「谢邀,本人和她同桌,亲眼见证她从吹牛逼到真冲去第一。」
……
我妈乐得抱着我左右摇晃。
而我认真思索为啥段池生会跑去第二。
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去他家院子外坐着,卢桢也在,段池生正弓着身倒水,闻言说:「我没让你。」
我持怀疑态度:「噢?」
「我有道选择题粗心算错了,刚交卷才反应过来那种。」
这下我相信了,因为我从他表情上看出了几分叹息。
「是你自个厉害。」他喝一口水,说。
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真爽诶,你也有被我压在下面的一天。」
「……」卢桢在旁边开腔:「注意措辞。」
我反应过来后脸皮发烫:「你乱想什么啊!我明明是在说学习!」
段池生放下杯,斜头去看卢桢:「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永远倒二么?」
卢桢:「……」
太会骂了。
中途我用眼神暗示好几次段池生。
他没反应。
倒不是他装没看见,他是真没注意,这人一旦做起手里的事,那就是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给我气得。
后来卢桢走了,我轻咳一声:「段池生,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他伸手摆桌山的东西,闻言笑,嘴角轻轻勾:「知道。」
「好,我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的!」我大声说。
段池生当时在拼一个乐高积木,听到我这句话,手上动作一停,眼神堪称复杂地瞧我一眼,没说话,然后点下头。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眼神的意思是,我就等着你提在一起,结果你他妈猝不及防说要把握机会。
我问你那时候已经喜欢上我了?
他答是。
我愤怒地说那你不会提醒我吗!
他说你来句要追我那我肯定得沉住气啊,不然显得我多着急。
……
元旦节那天是我生日。
我特地邀请了段池生,地点定在我很喜欢的一家火锅店。
段池生在信息里问我几点,然后答应了会来。
七点的时候我在火锅店坐到了八点半,坐到客人换了一轮又一轮,坐到服务员都忍不住来问这桌还吃吗。
看着窗外的匆忙的行人,长龙似的车流,我吸了吸鼻子,歉意地笑:「抱歉,吃不成了。」
然后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叫上黎韵她们了,也不至于这么可怜。
我忍着鼻酸想。
走到半路,还是没忍住又打一个电话过去。
嘟嘟声响好半天,对面才接通:「贝音。」
这声音听着有点儿虚弱,又有点近,我不禁侧头。
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家医院门口。
而段池生就在里面看着我,唐晴梨在后面抱着他。
抱得那么紧。
……
他做人就非得这么三心二意吗,唐晴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放下手机,没说话,转身要走,手腕被拽住,我使劲甩开,然后扇到了段池生的脸。
手掌间一股酥麻感。
手指忍不住蜷了蜷,我红了半天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掉出眼泪。
段池生被打偏的头又侧过来,看着我:「你听不听我说?」
我想也没想就吼回去:「不!」
「你不能这样。」他说。
我哪样呢,我想说段池生今天是我生日,我他妈等了你一小时半,你爽约没来。
然后我就看见你和唐晴梨抱在了一起,你凭什么说我不能这样?
但我没说,我彻底平静下来,抖着嗓子呼出一口气,慢慢开口:「我就这样,段池生,咱俩以后没瓜葛了。我也不想再喜欢你了。」
「以后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最后一句语气放得狠。
段池生眼睛跟我一样是红的,然后听完我这段话后更红。
我不想再被他打动了,转身就走。
转身有多霸气,就哭得多狼狈。
我哭着想,没意思,我还是好好学习算了。
然后想拿手机打车,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气和难过交织着,我哭得更厉害。
路过的司机问我:「姑娘你咋了啊?」
我哭着回答:「手机关机了,这儿离我家远。」
司机人好,说送我一程。
我没好意思,还是独自走路回家,我个子高,还会打架,不怕人贩子。
月黑风高,身后还是传来了脚步声。
我脖子下意识地挺直,耳朵竖起仔细听。
然后等脚步声走近的时候回身一脚踹过去,一道好听的闷哼声响起。
我表情一下冷漠下来。
收回脚,刚要走。
段池生拉住我,缓了两秒,才开口:「贝音,这次让你走,你跟我就彻底断了。」
「我和你已经断了!」
他吸一口气,牵着我原路返,跟我讲了很多话,原来段池生也有话这么多的时候。
他说刚才医院那里是唐晴梨的突然性行为,他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没反应过来?因为他看到了我。
唐晴梨和他没关系,不是未婚妻不是青梅竹马更不是他喜欢的人。
不然我和他在唐晴梨回来的时候就会断了。
我冷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段池生扣着我的手反问:「眼见为实那你为什么只看到唐晴梨抱我没看到我在医院?」
我轻顿了一下。
「你为什么在医院?」声音不再尖酸刻薄,温和了点。
「去找你的路上被撞了。」
惊愣间,我扭头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他额头包着纱布,刚才被医院大门那画面气得压根没心情关注其他。
「可你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运气好,轻伤。」他垂眼看我,「你信我了没?」
我刚要说什么。
他就再添一句:「刚才要不是你在那儿抓着我的注意力,我当晚就会让唐晴梨再出国。」
「你本事有这么大?」
「我本事比你想的还要大。」
我沉默几秒,问:「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给你过生日。」
「没什么好过的了。」
「我给你好好过。」他回。
我看他一眼:「你现在带着伤的,我怕待会儿你出意外又晕倒了进医院,到时候赖我身上。」
段池生反问:「为什么会觉得我要赖你身上?」
我喋喋不休地扯起以前的事儿:「你进那三次医院就一次是我干的,然后你当时说都是我害的。」
「我那是气得狠了。」他一字一句接茬,「本来那会儿就对你比较烦,又被你那一脚踢进医院,你哪知道有多疼,我妈去给我拿药的时候我还坐床上偷偷擦眼泪。」
「……」
我的重点是:「你那时候很烦我?」
「不然呢,你们女孩小学时候不烦男生?我那会儿你就当我没七情六欲吧,我那时候整天只想着怎么在下一次打球气死卢桢。」
「……」
我还真找不到话反驳了。
不说话。
气氛安静下来。
段池生牵我的手又牵紧了点儿:「但我现在喜欢你了,很喜欢特喜欢,今天也是要跟你隆重表个白的。但你刚才一直冲我发火,也不听我讲。
「我今天赶着时间去就怕迟到,结果半路遇上那个酒驾的混蛋,本来要去火锅店的,直接抄近道被送去医院了。」
「……」
天知道我忍笑忍得多辛苦。
随后压着声音,淡淡地对他说:「你找店吧。」
段池生看我没发表什么态度,有点小失望,但还是老老实实牵着我找店。
找了半天,去了一家人少的日料店。
吃完饭后,段池生提出蛋糕放桌上。
我瞪大眼睛:「吃不下了啊。」
「走个过场。」他努努嘴,「吃不下的话我带回去给卢桢吃。」
「…你跟卢桢关系是真好。」
「是我对他好。」
「你为什么对他好?」
「爸爸对儿子能不好?」
「……」
然后许愿吹蜡烛,吹完就开始唠嗑。
我意思一下,吃了小口蛋糕,瞥对面人:「段池生,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他很配合地笑:「那我说了,咱俩谈个恋爱。」
我认真询问:「你是真喜欢我吗?」
他也认真回答:「我要是假喜欢你,你没法跟我闹到现在。」
「懂了,所以其实你并不排斥我,只是在喜欢我这件事儿上开窍得比较晚。」
段池生看我一眼:「你这说法挺自恋的,但还真是这样。」
我无声地笑,又想起什么:「我俩就这样谈?」
「就这样谈,第一和第二谈恋爱这是在叠 buff 呢。」他慢悠悠地说。
「那如果影响学习呢?」
「搞笑呢。」段池生垂头剥橘子,剥好以后往我这边推,「就你这胜负欲,能影响你学习?」
我拿一瓣丢嘴里,味道挺甜,边嚼边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仍垂头剥着,额头处的纱布压住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回我话:「没什么意思,就是怕你下次考不赢我然后要跟我提分。」
「……」
「不可能,既然这第一的位子我坐了,那你就别想再坐回去。」
话音落,段池生开始笑,一下一下点着头。笑够了,把手里剥好的橘子再递给我。
接着回应我刚才的话:「你这注意点完全不对啊。」
然后摇头又笑:「我发现你实在太可爱。」
「……」
我脸皮烫着,垂下头继续吃橘子。
段池生坐对面盯着我看,店里很安静,没什么客人,蛋糕的奶油香味萦绕在鼻尖。
这家日料店外面是一条萧索的长街,街道边缘有条江,特适合拍风景照。
夜灯的光束打江面上,水纹一圈一圈地浮动着,冬夜的风冷得扎人,一出店门我就缩了缩脖子。
头发丝被吹着往后飞,有几根吹在我眼皮上,我没来得及伸手去捋,抬眼,段池生的下巴忽然朝前方抬了抬。
我顺着看过去。
嘭———
五颜六色在冷沉的夜空顷刻炸开,一朵接着一朵,瑰丽至极。
江面上都倒映出这堆活泼的影子。
「这么好看。」烟花声还在耳边放着,我说。
「你觉得好看就成。」
我盯着没动:「怎么突然想着放烟花?」
他说:「你不是说过。」
脑子因为这句话愣,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
是去年我买了一堆仙女棒去找段池生玩。
他那会儿正和卢桢坐家门口研究一道题,他妈让他教卢桢。
卢桢那脑子一放在学习上就特笨。
我当时握着仙女棒就过去了,在段池生面前晃晃:「超好看的仙女棒喔,你们玩吗?」
卢桢说:「去去去,谁玩你们女孩子这些玩意儿,娘们唧唧的。」
段池生说:「就你这脑子也不会玩,看不看题?」
……
我在一边点燃仙女棒看着一团炸开,漂亮得让我直叫唤:「妈呀,太好看了,你说要是全在天上放那是不是得更美?」
这话我问段池生的。
他那会儿盯着卢桢写,分神回了句:「你很想看?」
我立马星星眼:「可以看吗?!」
「不可以。」他欠欠地回。
「……」
这事儿他居然能记到现在。
我挺震惊。
「段池生,我真佩服你这记性。」
他勾嘴角:「生日快乐。」
我看向他。
「是这句话里的你要快乐,然后感谢你的出现。接下来你的生日都会有我,都会是我给你过,我会像之前你黏着我一样守着你。
「从今天起不再是段池生身边有贝音而是贝音在哪段池生也会在哪。」
我听得眼角发酸,吸一记鼻子,再瞥他认真的脸:「好肉麻的情话。」
「不是嘴上情话,我跟你来真的。」
我抬头感叹:「铁树终于开花了,我不容易。」
段池生笑,弯身和我额头相抵:「是你给这棵树浇灌出了一个春天,贝音,以后它的每一根枝桠都只向着你长。」
……
天冷,风凉。
唯有两颗心是热乎乎的,离得近,听得见彼此的跳动声。
扑通——
彻底为彼此动心的心跳声。
「贝音,我们谈一百年的恋爱吧。」
这意思是,我想跟你一起活一百年。
而这一百年,都要谈着恋爱过。
以此为咒,圈住你。
—正文完—
番外一、唐晴梨
段池生是个混小子。
抛去他显赫的家世,教养,他就是个十足坏的混小子。
让我爱得死去活来。
喜欢他的女孩实在太多,但我从未有过危机,我和他家是世交,他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
并且段池生性子很冷情,他的心比钢铁还要硬,我没法想象他会喜欢上谁的样子,所以我没想过让他喜欢我。
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就行。
外人眼里我和他是最般配的,就行。
我出国前去找过段池生,想和他道别,主要也是想让他记住我。
国内的莺莺燕燕太多,我怕啊。
段池生那会儿就在自家球场坐着,老实喝着段阿姨给他准备的牛奶,眼睛盯着远处的遥控飞机。
有男生跟他借去玩,几千块的玩具在那人手里生疏地掌控着。
我走到他面前,说段池生我要走了。
他点头,视线没看我。
我在他面前蹲下,细声说:「段池生,我会很快回国内。」
这是我的诺言。
他点点头,没放心上的样,但他脑瓜子聪明,我相信他会记住。
去了国外,我认真学习,认真考试,也刻意挑在国内的白天给段池生发信息。
他没回过,我就爱他这不搭理人的样。
考完试的假期,我谈了个男朋友,我长得漂亮,追我的多的是,之所以选他是因为和我梦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太像。
抱着他吻的那晚,我轻声说:「叫我名字。」
「唐晴梨,晴梨。」他叫得低沉好听,但和段池生的声音有差别。
原来他们压根不像。
段池生永远不会用这种缠绵暧昧的语气叫我名字。
卢桢当时和我每天有联系,看到的时候还问他:「哥们你眼睛怎么了?」
我隔着屏幕让他滚。
*
后来他私下跟我说,看到段池生照片那一瞬,他的心是凉了半截。
我说你哪里看到他的照片?
他说卢桢给他看的。
我笑:「怎么了,把你帅这样?」
他说:「帅也是,危机感也是。」
我当时觉得有意思。
他没必要有危机感,他只是段池生的一个影子而已,我跟他谈着玩的。
但这话我没说。
因为我一下反应过来我这想法很渣,很没良心。
爱一个人会变得和他相像么, 毕竟段池生也挺没良心的。
但没办法,我迷他迷得不行,知道这注定是单箭头的迷恋,我依然甘之如饴。
回国的那晚我很干脆地提了分手,他狼狈地跪在地上哭,问我为什么。
我说不为什么啊,你比不上国内那个。
然后上机回了国。
我特意考了段池生所在的学校,在开学前一个月听我妈说他家在三亚那儿旅游,我马不停蹄去了。
天。
天。
当看到身段高挺,懒洋洋靠椅子上的段池生,特帅的段池生那一瞬间,我忽然后悔在国外谈的恋爱。
就像赝品对上了真品,一下子露出夸张的区别。
「这是晴梨啊,池生,你还记不记得?」段阿姨先开口。
我难得紧张起来,看他。
段池生没避着话题,点头。
我笑了。
然后我了解到我不在的时候他身边出现过一个女孩,叫贝音。
那女孩总跟在他身边,我不担心,我知道段池生最烦这样的女生。
不懂距离,不会看眼色,只跟条狗一样跟着他。
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段池生会烦,但他不会这样想。
他的思想道德比我高一个度,我不觉得羞耻,反而挺自豪。
卢桢谈恋爱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女生天天黏着。
那女生我见过,化着浓妆,手里夹着根烟,看着观感实在是差。
卢桢在我俩面前吐槽说,实在不喜欢,快烦死了。
我在一边笑:「你要真找这样的不得被你爸妈打死啊,这种女孩看着不安分。」
说这段话的时候,我带着优越感说的。
卢桢也跟着点头。
接着就被段池生泼一盆冷水。
他当时叼着根棒棒糖在认真点菜,听了我和卢桢的话,动作停了一下。
勾菜的动作继续,嗓音淡淡的,语速慢慢的。
问不安分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
他接着徐徐地说:「这些屁话挺没意思的。否认一个女生,你不喜欢她,理由可以是性格三观不合,又或者她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类型。
「但不能是因为,她化浓妆、她抽烟,于是这两点直接给她定一个罪名,她看着就不安分。你很了解她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段池生是看着卢桢的,但话是说给我听的。
我手指僵着,安静好半天。
而他继续垂头勾菜。
卢桢一副受教的模样:「有理,段池生你跟咱们不是一高度的。」
他吊儿郎当地笑笑:「没什么高不高度,我发表个人看法而已。」
那次吃饭我的心一直冷着。
后来我想通了,段池生迟早是我男人,计较这些干什么呢,他牛逼,我也自豪。
刚开学那会儿我就遇到贝音了,个子高挑脸漂亮,就是看着虎虎的,我给了她个下马威。
我说她买的那些段池生都不喜欢。
我没说谎,段池生真的不喜欢,他在三亚那会儿吃多了,所以看到就没胃口。
我后来给他买的时候,他困倦着,没睁眼,摇头:「不要。」
所以我也算是好心提醒一下贝音,听到她反问回来的时候我冷笑,你很了解段池生么?
下一秒,段池生就来了。
我先发制人地问他。
他视线往贝音那儿一扫,声音缓缓:「给卢桢吧。」
我怔了一下。
这话和对我说的那一句区别很大。
然后段池生就进去了,我紧跟着去,他停在课程表前看今天的课,然后说:「别老是跟着我,很烦不知道吗?」
我的脸色就是在那时候白的。
所以贝音还待在段池生身边,我以为是他懒得搭理她。
我想的不对,段池生和贝音对视的眼神儿,交流的话,那都不是懒得搭理,他是纵容。
段池生开始纵容一个女孩,这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危机感像警报声一样在我脑子里叫唤着。
没人比我绝望。
于是我就这样看着他俩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温和,看他们互怼,看他们时刻待在一块儿。
压倒我最后一根稻草的,是那次猜拳游戏。
我很清楚自己的外貌优势,贝音长得也很漂亮,但她的漂亮不是男生喜欢的,她的漂亮比我的锋利。
于是几轮下来大家都在让着我。
输给贝音的时候,我蛮不得劲的,然后就特想反悔,紧接着,段池生就出现了。
他问我疼不疼那一刻,我之前的绝望全化成泡沫,心里甜滋滋儿的,这就够了,很明显的态度。
但下一秒,他就说玩游戏要公平,我得挨罚。
实在太狡猾,先拿我开涮,再理直气壮地替贝音做主。
我当时心里什么感觉,就像刚筑起的高桥一下轰然倒塌。
周边人眼里段池生这话听着很公平,他没偏袒任何一方,但我知道,他这座天秤已经缓缓往贝音那边斜了。
我想方设法地干扰破坏他俩,却发现一个更可怕的现象。
段池生和贝音之间有一种看不见的、无法被外人闯入的磁场摆在那。
我完蛋了。
脑子里就这四个字。
我发了疯地去找段池生,质问他。
「想说什么?」他就拿这四个字应付我。
我红着眼睛:「段池生你不能这样,我陪了你多少年,你他妈没有心啊!没有心的你怎么还会喜欢上别人啊!!!」
「我喜欢上谁跟你有什么牵扯的必要吗,我有向你发射过我对你有意思的信号,或者我将来要和你在一起的意思吗?」
他两手放兜一连串说完这几句,看我的眼神也像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一下愣了。
脑子一下回忆起他之前看我的眼神其实一直都是这样。
只是我没注意。
悲凉从心底儿蔓延开来,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都在这时候被剿杀。
「她和你不相配。」我沙哑着声音不甘心地说了最后一句。
这句话总算让他正眼看我,段池生的回答是:「你可能搞不清楚状况,我和贝音之间,我是低的那个她是高的那个,我特别喜欢她,所以『相配』这个词我不会拿去衡量她,她会是我的姑娘,也会是我结婚的目标。」
他是这么说的。
结婚目标?开玩笑呢!!
段池生这性子绝不会对人一见钟情,他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早就在心里种下种子。
意思就是从他允许贝音出现在他生命里那一刻开始,结局就注定了。
我捂住额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
后来他们吵过一大架,我是直接原因。
卢桢说是段池生在路上遇上酒驾的司机,出了个小车祸,那天医院里,段阿姨和叔叔都在。
医生说还好只是轻微撞伤,我松了口气,然后站在门外,看着床上的人,正盯着前边的电视。
段池生的眼睛微微红。
是电视太感人还是因为在想贝音呢?
段阿姨跟他说话,他说:「我要出院。」
段叔叔阴沉着脸说他敢走就打断他的腿。
段池生反骨来了,硬是要下床。
我扑过去拉着他阻止着:「段池生你这样不行。」
我知道了,他是要去找贝音。
我哽咽着,声音很小:「我求你,你别去。」
我知道我这人有多自私,他们都在担心段池生的安危,只有我,我希望他别去,别去找贝音,这样我还能好受点儿。
可没用,段池生只听他想听的话。
他的手还流着血,但他怕贝音生气,要去找她。
我和卢桢追出去。
然后在医院门口猛地抱住段池生试图阻止他,他也在被我抱住的那一瞬间停住了。
我哭着往前看,正对上医院大门外红着眼的贝音。
……
我不自觉抱得更紧了些。
下一刻,就被段池生使劲提开,我非常坚信如果这时候贝音不在,他不会让我好过。
段池生扯开我就快步去拽贝音的手腕,随之换来的是响亮的一巴掌。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段池生脸被打得偏一下,他完全没脾气,只徐徐地问:「你听不听我说?」
贝音回:「不。」
段池生又说:「你不能这样。」
他搭在后腰的手还流着血,人逆着光再加上这句话看着特可怜特委屈。
但贝音的心在这一刻比他还要硬。
「我就这样,段池生,咱俩没瓜葛了,我也不想再喜欢你了。」贝音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想再跟你有牵扯。」
说得那么快,那么狠。
怎么办,我感觉段池生的心都要碎了。
段池生,懂吗,当初听你那番话我也是这种感觉啊。
撂下话后,贝音就转身走。
她的长发轻轻甩,搅碎投过来的光影。
段池生原地不动,背影挺立着,直到卢桢过去叫他,我才终于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把你电话给我。」
卢桢问:「干什么?」
「给她打电话,这会儿她铁定把我拉黑了。」
末尾仨字他说得特轻,还能听到点儿颤。
我就在一边静静看着他。
看着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追上去,电话显然没打成,贝音被气狠了,不接。段池生就这样跟在她后边走,很小心翼翼的样。
怎么偏偏让我看见段池生爱别人的样子呢,这感觉真痛。
于是我选择放弃。
……
再次遇见他俩,是在大四假期回家那会儿,两人正从段池生家出来。
我第一反应挺意外的,居然还在一起。
我想过去阴阳怪气,但还没来得及动,就看到一幕。
让我不自觉放轻呼吸的一幕。
那会儿正是黄昏,一片金灿灿的光打在俩人肩头上,段池生正在接电话,他右手提着个袋子,步子走着,袋子响着。
贝音吐了嘴里的皮,接着伸手,要拿袋里的东西。
段池生眼神没看她,却跟预判似的将袋子放低些,往她那儿挪。
一伸手就能拿到的距离。
这看似平常的动作却让我牙很酸。
口袋里装的是提子。
贝音拿了几颗塞嘴里嚼,段池生的眼神慢慢儿落她脸上,他仍跟电话那头说着话,然后看身旁人。
看他的姑娘。
那眼神像在看他姑娘怎么这么能吃。
行,看到这儿也够了,没必要再作妖了。
够我酸一辈子的。
番外二、檐上猫
段池生今天和贝音约好一起图书馆学习。
然后经过超市那儿就逮到她,和尹城两个在里面聊得火热。
两个都在笑。
他就站外面,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冷漠地看了一分钟左右。
贝音还是没察觉,很好。
下一刻,贝音就被一声响吓一跳,扭头去看,段池生一只手放玻璃上,看着她声音大:「聊得开心吗?」
「……」
贝音觉得谈了恋爱以后的段池生好丢人哦。
尹城更不敢说话了,他严重怀疑自己现在已经被列入段池生的暗杀名单里。
先跑了一步。
贝音出去的时候,段池生手里拿着瓶牛奶,跟棵树一样站在那。
她走过去戳戳他的衣袖。
这人阴阳怪气:「出来干什么,和他多交流,我不打扰你俩学习。」
「学习」两字咬得很重。
贝音蹙眉:「段池生你别发疯,我和他说个话还不行了?」
他没接话,默默给手里牛奶插上吸管,喝一口,脑子里是真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提醒尹城一声。
他早看他不爽。
喝了几口,段池生的气儿慢慢自己消化了,扭头想牵人走。
贝音人影又不在了。
其实是她看到段池生喝牛奶,自己也突然想喝,又跑回超市去。
于是段池生刚消化的气再次冒出来后还升级了,一个儿先往图书馆走,不等她。
然后在门口被一女生拦着,女生看着腼腆得很,举了举手里的书,问他:「段池生,你能不能教教我这题?」
段池生扫了一眼,兴致上来了。
其实他和贝音都有个很相似的点儿。
那就是学习痴。
贝音拿着牛奶追上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段池生两指夹着笔,认真盯着作业本上的题。
贝音没吃醋,她那会儿想的是,妈的,背着我内卷是吧。
段池生花了好几分钟才解出这道题,他觉得这题有意思,以后考试肯定会遇上。于是跟他请教的女生注意到远处的贝音想抽本子走时。
段池生:「别急,等我把这题抄一下。」
「……」
然后等进图书馆就拿给贝音做。
看她握着笔,蹙着眉,疯狂挠头的样,他坐对面简直要笑死了。
*
原本卢桢以为他俩谈上恋爱后会很有意思,又或者会很虐狗。
结果,好家伙这直接互相卷起来了?
贝音和段池生像在逗学校玩,第一第二换着坐。
卢桢:「其实……这也算虐狗了吧?」
尹城:「伤害不大,侮辱性挺 tm 强。」
不说了,学习!
晚上两个又在食堂吃宵夜。
段池生在吃的这方面不挑,除了不太能吃辣,而贝音恰恰爱吃辣。
她动筷之前吸了吸鼻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段池生没抬头,嘴里还咬着片土豆,手娴熟地伸过去覆她额头上:「感冒了。」
她不在意:「我今晚回宿舍闷被子里闷出汗就好了。」
段池生看她:「要吃药。」
贝音不爱吃药,听到这俩字就怕:「不吃。」
然后吃完饭被段池生拽着去医务室。
量了体温,买了三包药走人。
段池生这一路都在跟她讲感冒这方面的事儿,什么你不在意这个小感冒,它就容易变成大感冒,生病了就要来了老老实实吃药。
贝音这人很会听教,听完他这一番话后,乖乖点了头。
段池生居然产生了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他冲贝音招手。
贝音凑过去。
他弯下身,去亲她。
贝音下意识要躲开:「我感冒会传染……」
话没机会说完,嘴被压住了。
段池生亲得很温柔,右手覆在她的后颈上,在她唇上一下一下地啃咬。
贝音手里的袋子没忍住松手落下,被他修长的手指勾住,又这样亲了几分钟。
亲完把袋子往贝音怀里一放,提醒她:「吃了药再睡。」
贝音的脸红得要命:「……噢,那我回宿舍了?」
特像他妈以前养的一只波斯猫,想挠,想抚。
段池生视线黏她身上,轻挑眉,「嗯」了一声。
注视着贝音回宿舍后,他不自觉地舔舔唇。
刚刚那是下意识的想法,然后就实践了。
现在回想一遍,耳尖挺烫的。
趁贝音感冒欺负她,段池生觉得自己真挺狡猾的。
狡猾归狡猾,但又喜欢得不得了。
恨不得再来一次。
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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