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女性非常理性是很「可怕」的?
2023-02-23T00:00:00Z | 27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3-02-23T00:00:00Z
为什么说女性非常理性是很「可怕」的?
万泉寺超人我婆婆李素珍,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吃喝全靠我公公养,所以就算我公公在外面勾搭上她闺蜜,她也连句话都不敢说。
可我没想到,在我的悉心「教导」下,婆婆觉醒了!
想我刚结婚的时候,李素珍拉着我的手说:「我就海洋一个儿子,从来就羡慕人家有闺女的,现在好了,妈可算有闺女了。」
那时候我多傻啊,还一心幻想着真能跟李素珍处成亲母女。
我给我妈买啥,就给李素珍买啥。给我妈一百块,也绝不给李素珍九十九。
对两个妈,我自问做到了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得贼平,平到我妈都吃醋。
但李素珍是怎么对我的呢?
我在家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几乎什么家务活都不做。
嫁到婆家来,因为跟公婆一起住,我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犯懒,所以每次吃完饭我都抢着刷锅洗碗。
有一次我大姨妈来了,不能沾凉水,就喊丁海洋帮忙。
结果一向乐见我刷锅洗碗的李素珍忙不迭地就把丁海洋赶了出去,还用高出三倍的音量喊:「你一个大男人哪会干这种活?我嫁给你爸三十多年,一个碗都没让他洗过,这都是女人家该干的,你快出去出去!」
声音大到生怕在次卧的我听不着。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李素珍与其说拿我当闺女,不如说拿我当了使唤丫头。
后面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印证了我的猜想。
比如,很快我就发现,李素珍做饭很有技巧,只要我公公和我老公不在家吃饭,那饭桌上就永远只有一盘素菜。
我每个月往家里交 2000 块钱的菜金,但我却不配吃肉。
起初我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不想跟她计较——
但是李素珍总是能挑战人的底线。
我有一阵子老感冒,我妈认为我体虚,不知道从哪听到的偏方要在入伏当天吃鸡,为此专门坐了一个多小时长途车去村里买了一只正经土鸡,交给我婆婆当天给我熬鸡汤。
结果李素珍从菜市场买了一只肉鸡熬给我喝。
我从小嘴刁,土鸡肉鸡当然吃得出来。
原本我以为我妈被人骗了,还埋怨我妈跑村里买鸡多此一举,我妈也因为觉得自己被骗了而感到窝囊。
还是过了一阵子,我公公向我打听那只土鸡从哪买的,他想买了送朋友。
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土鸡被李素珍偷摸地单独炖给了我公公吃。
虽然一只土鸡并不珍贵,但李素珍办事这么鬼鬼祟祟的,实在让我鄙视。
我忍不住跟她对质,然后就第一次见识到了她的浑不讲理。
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着解释自己只是弄混了两只鸡:「天地良心,别说我不是成心给你换的鸡,就算我是成心的,你爸是长辈,为这个家操劳了半辈子,难道还不值得吃你一只鸡?」
其胡搅蛮缠的程度连公公都看不下去,当众让她闭嘴才算完事。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许多,比如给全家洗衣服专门把我的挑出来。
我让丁海洋洗,她就敲打我「男主外,女主内」,我指出我挣得钱比丁海洋多。
她说不过我,就去亲戚邻里间满世界宣扬「家门不幸,娶进来一个倒了油瓶都不扶的懒媳妇」。
行,这么说我,可以!我从此严格遵照她的说法,一只碗都不洗。
她反倒没了本事,只能每天敲打自己儿子丁海洋「是个不争气的玩意」。
说实在话,我并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儿媳妇,跟我交手,李素珍少有大获全胜的时候,但她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总耐不住那颗想压我一头的心。
张爱玲说,生命是张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对我来说,嫁进丁家之前,我的生命只有华美的袍,嫁进丁家之后,我的生命就只剩下了虱子。
而李素珍就是那个负责一窝一窝生小虱子出来恶心我的母虱子。
很快,我就知道了她为何这么对我的原因。
我亲耳听到李素珍跟大舅妈说我之所以结婚没要房没要车也没要彩礼是因为我年纪大没人要所以倒贴。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娜娜比海洋足足大了三岁,结婚的时候都三十了,还不知道以前谈过多少个,她不要房,不要车,还不是没底气,怕海洋甩了她。唉,你说她都过门两三年了,这肚子到现在都没个动静,我这愁得夜里头都睡不着觉,她要真是因为年纪大不能生,那我们海洋不是亏大了?!那还不如找个要房要车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丁海洋死死拉着我,当时我就冲出去撕烂她的破嘴。
我是比丁海洋年纪大,但我学历比他高,挣得比他多,长得都比他好看,当初丁海洋追我那可是整整追了一年半。
我自觉自己深明大义,独立自强,啥也不要跟了丁海洋,婆家应该把我当个大宝贝。没想到这反而成了李素珍瞧不上我的短处。
从那以后,我就单方面宣布跟李素珍撇清关系了。
我跟丁海洋说:「从今往后,你妈是你妈,我妈是我妈,谁的妈谁养。指望我再把你妈当我妈,那我齐娜娜就是个大锤子。」
我加紧了攒钱的步伐,就盼着快点把首付给凑够了,早点买房搬出去,尽快脱离李素珍的魔爪。
可惜魔爪却不肯不放过我。
想起早上我跟李素珍的冲突,我到现在还被气得直哆嗦。
早上临出门,李素珍嘱咐我今天务必回家吃饭。
我很久不吃李素珍做的饭了,她要我回家吃饭,肯定没好事,因此我一口回绝。
没想到她马上炸了:「你今天的排卵期!必须早点给我回来!养精蓄锐,卵子不也得养?!」
我也炸了:「你怎么知道我排卵期哪天?」
「你月经哪天走的你没数吗——」
不用问,李素珍肯定是翻过垃圾桶才能对我的月经了如指掌!
我恶心坏了:「您别操心了,我们三年内没有要小孩的计划。」
要搁以前,我这么说,李素珍肯定要跳脚,但今天她却显得异常平静:「你话也别说的这么满,真怀上,你还能打了呀!」
就是她的平静让我觉得事出反常必为妖,凭着多年婆媳相争的经验,保险起见,我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床头柜里的避孕套拿出来装水测试了一番,结果第一个就漏了——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李素珍竟然这么丧心病狂,真往避孕套上扎针眼。
我拎着避孕套问她怎么回事。
她理直气壮:「就是我干的怎么了?!娶妻生子,天经地义,你不想生孩子嫁给我们海洋干什么,我们海洋都三十了,你还想耽误他到什么时候!」
我一天也没法和李素珍这样的泼妇在一起过了,连着丁海洋我都不想要了,不过就不过了,我转身出门。
李素珍还在我身后冷笑:「你走了可别惦记着再回来!」
谁回来,谁就是猪!
我给丁海洋打电话要跟他离婚,谁知道丁海洋这个讨债鬼却死活不肯离。
他答应我马上买房从家里搬出去。不够的首付款,他求爷爷告奶奶也会尽快给我凑够了。
最终,为了赔罪,丁海洋还把我带到了城郊这家有名的温泉大酒店,定了一间豪华温泉房。
「媳妇,我知道嫁给我这三年你委屈大了,为了攒首付,三年都没出门旅过一次游,今天咱们就好好奢侈一把。」
本来我挺高兴也挺感动的,但听到豪华温泉房竟然要价 1880,立刻便逼着他换了一间 600 块钱的普通标间。
毕竟——我们还是要买房的呀!
2
开完房,我们一起去泡了温泉,此时我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丁海洋说让我回房间等他。
我问他:「你去干嘛?」
他笑得贱兮兮:「我去买 TT 啊!今天晚上良辰美景,天时地利,花钱不少,咱俩可千万不能浪费!」
「德性!」
我心情不错,便随他去了,说起来因为跟公婆同住,顾忌太多,每次那啥都无法尽兴,少了许多乐趣。
想到今晚终于无人打扰,可以自由尽兴,我不由也有点期待。
我从汤池里出来,溜达着往门口走的时候,迎面便撞上了我公公。
我下意识地就躲在了门后头,因为我公公怀里竟然还搂着一个泳装女子——虽然离着远,虽然该女子戴着墨镜,但我也百分百确定,这女子绝不是我婆婆李素珍!
我眨巴眨巴眼,生怕自己认错了人,毕竟此时穿着泳裤、裸着上身的公公与他平日里正襟危坐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随着两人越走越近,我的心脏也越跳越快,眼前这个正跟别的女人谈笑风生的男人,百分百确定是我公公无疑。
擦!我齐娜娜首次离家出走,竟然撞破了老公公出轨!
这个剧情走向也太劲爆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个人跟连体婴儿一样走出大门。出门的时候,我那一向正经八百的公公还用手捏了一把那位女士的屁股。
我感觉我瞎了。
从此再也无法直视公公他老人家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跟不跟出去,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情况,至少我得确定一下小三到底是谁吧。
但很快我便后悔跟他们出来了。
因为两人刚走出大庭广众的视线,就找了个自以为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忘情拥吻起来。
我的妈啊……
我眼瞅着我公公像霸道总裁一样把小三壁咚在墙角,然后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颇有点老房子着火的燎原之势。
我躲藏在灌木丛后,光听他们气喘吁吁的声音,都已经面红耳赤、想赶紧逃跑。
但小三一开口说话,就将我钉在了原地。
「丁大哥,别这样。」
好熟悉的声音!
「别哪样?别这样?还是别这样?」
「哎呀,你好坏!」
「喜欢吗?」
「刚才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吗?」
「小方,我觉得我现在也就四十岁,不对,最多三十五!」
「别,别在这里……」
又是漫长的拥吻之后,两个人终于黏黏糊糊地走了,留我在原地如遭雷击。
比我公公说出的虎狼之词更让我震惊的是,我认出了小三的声音。
那明明是李素珍的好闺蜜,方远阿姨。
这个方远阿姨,是小区舞蹈队的队长,几年前丧偶。
我婆婆李素珍可怜她一个人不容易,对她好得掏心掏肺。
她总说,方远阿姨被她老公疼了一辈子,什么都不会干,结果临了撇下她走了,真是好没良心,只能由她这个朋友多照看着点。
方远阿姨爱花,但自己却不会弄土。于是每年春天,李素珍都在家里堆一客厅土,然后再一袋一袋运到方远阿姨家里去,帮她换盆。
方远阿姨做子宫肌瘤的手术,李素珍在医院衣不解带地伺候了她五六天。
方远阿姨的儿子在外地,去年没回家过年。李素珍怕她一个人孤单,特意把她叫到家里过了年。
李素珍不舍得让我这个儿媳妇吃肉,但家里每逢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让我公公给方远阿姨送一份。
我不知道,方远阿姨跟我公公是不是在这一趟趟的「送东西」中勾搭上的。
如果说,因为李素珍对我的刻薄,我在撞破公公出轨的瞬间还有一丝幸灾乐祸,那么此刻我只觉得怒火中烧。
我公公随便跟谁出轨,我其实都没这么难受。因为老实说,我也觉得公公有文化、明事理,跟李素珍这个无知的家庭妇女过了一辈子,是委屈了他。
可他怎么能出轨方远阿姨呢?
或者说,方远阿姨为什么要放着那么多外面的老头不选,非得选她好朋友李素珍的老头?
李素珍对她是真好呀。
我既替李素珍委屈,又替李素珍愤怒。
我就在这种委屈又愤怒的心情中,回到房间。
丁海洋委委屈屈地站在门口:「你去哪了?」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亲我——丁海洋长了一张很像我公公的方脸,还有薄唇。
我曾经爱极了他的嘴唇。但此刻只觉得无比讨厌!
我一巴掌将他的脸拍开。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为了下边那玩意儿,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丁海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这是咋啦,刚才不还好好的嘛!」
「我刚才看见你——」我差点就要将我公公的秘密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怕说出来丁海洋要去找他爸拼命。
毕竟现在在外头,真闹大了、闹上头条,我可丢不起这人。
至少,眼下不是说出这个秘密的时机。
我只好转了话头:「我刚才看见一个跟你爸年纪差不多的老头跟人偷情,真太不要脸了!」
谁知道丁海洋却不当一回事,「哎呀,你认识人家吗?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偷情,说不定人家是两口子呢。」
「你见过哪个两口子饥不择食打野战的呀!一看就是偷情!」
「好好好!就算人家老头偷情,关你啥事啊。」
「要是偷情的是你爸,你还能这么想?」
「就算是我爸,我也管不着呀——」
他说着又要亲上来:「我能管的就是自己!我就想跟你偷情。」
我一把推开丁海洋:「滚滚滚滚滚!老娘今天没心情。」
丁海洋还在那里唧唧歪歪:「咱不能浪费咱那 600 块钱啊。」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终于将他瞪得闭了嘴。
3
我跟丁海洋说好了:我们买房之前回我娘家住。
第二天正好是个周日,我们一大早就回家收拾东西。
进门的时候,李素珍正在吃饭,桌上只有一碗白面条,还有半小块豆腐乳。
说起来,李素珍不仅克扣我,克扣最狠的其实是她自己。
她总说我公公赚钱养家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
我想起昨晚我们住的那家温泉度假酒店。我跟丁海洋住的是最便宜的标间,一晚 600 块。
我不知道我公公和小三住的是什么房,但总之不会少于 600 块。
而被留在家里的李素珍呢?连吃碗白面条,都不舍得卧个鸡蛋。
我好生气。
特别特别生气。
李素珍对自己的悲惨境遇一无所知,还阴阳怪气地敲打我:「你不是说你不回来吗?」
我想告诉她:她的敌人不是我,而是她费尽心思讨好着的好老公和好闺蜜。
但我什么都没说。
或许无知的人最幸福,我没道理剥夺她这份幸福。
我回屋收拾东西,听见外头李素珍冲丁海洋嚷嚷:「你瞅瞅你媳妇!我说什么了,这一大早回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丁海洋惯常和稀泥:「我们俩吵架了。她那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
过了一会儿,丁海洋进来:「我跟我妈说了,你跟我吵架生气要回娘家!委屈你在娘家住一段时间,等我筹到钱,咱们立刻买房子搬新家!」
他一脸邀功,喜气洋洋,看起来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妈吃的那碗白面条。
我忍不住说他:「我们不在家,你妈就吃白面条!你也说说她,让她吃点好的!」
丁海洋却完全没反应过来:「我妈就这样,说了她也不会改。」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她不改,你就不说了吗?她为什么这么省?还不是为了你跟你爸!」
丁海洋也生气了:「齐娜娜,说我妈不好的人是你,替她抱屈的也是你?正说反说都是你有理,你到底是对我妈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我…… 我对你爸有意见!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个出轨偷情的老不羞,就是你爸!」
我终于憋不住了!
再憋着,我就要爆炸了!
丁海洋一脸震惊地望着我:「我爸?不可能,别瞎说!」
我把我看到的事儿,拣能说的都跟丁海洋复述了一遍。
丁海洋整个人都听傻了。
最后我跟他说:「你作为儿子,有必要跟你爸好好谈一谈。」
「不行,不行,我怎么谈?」丁海洋下意识地把头摇成拨浪鼓,然后提出了他的解决方案:「这事就不该咱们插手。咱俩就假装不知道,反正爸也不会真的跟妈离婚,等他玩过这阵子,自然就回家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丁海洋平常在我跟李素珍之间和稀泥也就算了,如今在出轨这种底线问题上,竟然还和稀泥?
我被他气得肝都疼!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是出轨!这是不道德的!凭什么替他瞒着?我看就该让他身败名裂,净身出户!」我骂他。
我们俩正吵得鸡飞狗跳,卧室的门突然被从外头打开了。
李素珍闪身进来,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又吵吵什么呢?」
她的语气听上去很正常,似乎并没有听到关键的部分。
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海洋,你出去,我跟你媳妇谈谈!」
我不明白,她老公出轨了,她跟我有什么好谈的?
但我还是点头,让丁海洋出去了。
「是不是海洋出轨了?」
这个神转折,让我呛了口口水,猛烈地咳嗽起来。
大概因为误会出轨的是自己儿子,今天的李素珍对我格外温柔:「海洋出轨了,你生气是应该的,但是你瞧瞧你说的话,身败名裂?净身出户?这是两口子吵架应该说的话吗?」
真不愧是李素珍。
她给我带来的惊喜,总是这样突然。
她继续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们做女人的就应该多顺着男人,才能抓住男人的心,你不听,现在海洋出轨了,你还不知道软和一点,这不是把他往外推吗?」
真是绝了,李素珍!
我要是再对她起哪怕一丁点同情,我齐娜娜就真特么是个绝世大傻蛋。
我非常平静地跟她说:「丁海洋没出轨。出轨的是丁传福。」
李素珍直愣愣地看着我,仿佛没听明白我说什么。
不错,「丁传福」正是我公公的大名。
我没再理她,转身出了门。
4
因为我向李素珍道破了我公公的秘密,我跟丁海洋在楼下大吵了一架。
吵完之后,他也没说回家看看他妈,竟然直接跑了。
我心里又开始替李素珍不值。
她巴心巴肝养大的好儿子,关键时刻也完全指望不上。
我想如果是我爸出轨,这会儿,我早就已经替我妈挠花了他的脸!
但丁海洋竟然说,他理解他爸?
他还说,他爸退休前是高级工程师,他妈则是个没文化的家庭主妇,俩人其实一直都没啥共同语言。现在他爸虽然出轨了,但毕竟也没提离婚,他做儿子的,能说什么呢?万一闹大了,他爸真的跟他妈离了婚,这才真是要了他妈的命!
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
真是养儿不如养狗!
而当家庭主妇,更是连狗都瞧不起!
我本来也想一走了之,但到底放心不下李素珍。况且刚才出来的太急,我也没拿回娘家的行李。
在楼下冷静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又重新上了楼。
一打开家门,我就看见李素珍踩着个凳子、站到了阳台窗户上!
我吓得魂飞魄散,冲过去死命抱住她的腿,好歹把她拉了下来。
我快被李素珍气死了:「出轨的是他丁传福,要死也是他死,你死什么?」
李素珍不理我。
此时,她眼中已经没有以前跟我吵架时的趾高气昂,只剩下一片死灰。
「我早就知道了。他跟小方好了有一年多了。」她说。
我惊呆了。
李素珍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倾诉对象,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的委屈都给我倒了出来:
「我二十岁就嫁给他,到现在三十三年了啊!我知道我没文化,跟他说不上话,生怕他瞧不上我。所以这些年我拼命对他好,家里家外,不让他费半点心,我这么对他,就是块石头也给捂热了吧,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这么对我。」
李素珍要是嚎啕大哭,我可能还没那么难受,但她只是默默流泪,竟让我觉得心如刀绞。
她继续往下说:「他要跟别人也就算了,他竟然跟小方——我们二十多年的姐妹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第一次撞见他俩在一起,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我听到他跟小方说,说她连手指甲盖都长得比我的好看!还说小方的手像春葱,我的手就是老树皮——小方她对象活着的时候,连只碗都不舍得让她洗,她的手可不是像春葱嘛!我的呢?一天到晚,不是在洗衣粉里泡,就是在洗涤净里泡,怎么可能不泡成老树皮!」
「小方是好看,那还不是钱堆出来的?她做个头发花 800,做个指甲 380,我剪个头发花 20 都心疼的慌——」
李素珍满腹委屈,我恨铁不成钢:「你都知道她的好看是钱堆出来的,你怎么不去堆?」
李素珍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我想堆,那也得有钱堆啊!我没工作,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你爸挣来的,我拿什么堆?」
我一时语塞。
我想起去年她胃不好,跟着公公去医院检查,做的是普通胃镜。
我问她为啥不做无痛胃镜,她说无痛要多花 600 块钱。
当时我公公还在一边说,做无痛没必要,那都没知觉了,万一让庸医捅漏了都不知道。
他不舍得给她花 600 块钱做无痛,却舍得花钱跟方阿姨开豪华温泉房。
我再想下去,简直要把自己气昏了。
故事的主人公丁传福,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我以为李素珍会跟他大闹一场。
我想,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李素珍这一边,帮她把丁传福的脸挠花。
谁知道李素珍竟然露出一副心虚的模样,赶紧背过身去擦眼泪。
仿佛出轨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而丁传福明明看到李素珍哭了,竟然若无其事地问我:「你妈又跟你吵架了?你妈更年期,有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以往我跟李素珍起矛盾的时候,丁传福也往往站在我这边。那时候我是真觉得,虽然婆婆胡搅蛮缠,好在公公深明大义,也觉得李素珍可真配不上丁传福啊……
但现在,丁传福在我眼里就是个老渣男。
我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
李素珍攥住我的手。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在求我不要把事情闹大。
我忍了又忍还是说:「您知道妈更年期了,以后就少出去玩,多在家陪陪妈吧!」
我回房间时,故意将房门甩得砰砰响,想让房门代替我的手,甩丁传福两个大嘴巴。
我听到外头丁传福还跟李素珍讲:「唉,你说这个儿媳妇,我向着她说话还向出毛病来了!」
谁稀罕让你一个老渣男向着!恶心!
5
就在我撞破公公瞎搞的几天之后,我前年做的一个烂尾项目突然被客户验收了。
老板一高兴,给我提了小二十万奖金。
同时,股市暴涨。我妈找出八百年前低价购买的股票单据,高价卖出,大手一挥给了我十五万,说补贴我的购房首付。
我算了一下自己的积蓄,然后惊喜地发现,我现在随时都可以买房搬出去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远离曾经让我厌恶的李素珍,和现在这个让我感到恶心的老丁头——对,现在我公公已经不配拥有姓名和尊称了。
但我却犹豫了。
因为李素珍一直没有对老丁头发难,还总是躲着我。
她越是躲着我,我越是自觉不自觉地跟着她。
我一下班就回家,一回家就盯着李素珍。
她去买菜,我也去买菜。她去洗菜,我就在一边洗水果。她进卫生间超过十分钟,我就会假装不经意地路过卫生间,听听里面还有没有动静。
一句话,只要她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觉得她可能又要寻短见。
但我总要上班,只好偷偷安装了一个隐形摄像头在客厅里。
这样即使在上班时间,我也能看到李素珍,监督她的行为、保证她的安全。
从摄像头里我看到:白天独自在家的李素珍,经常做错事,经常发呆,经常不正常。
不是重复洗同一件衣服,就是烧水烧干锅。
还有几次,她短暂地站在阳台上——就是那天她要往下跳的那个位置——不知在想啥。
终于有一天,她又站在阳台上的那个位置,一动不动半小时。
我在摄像头里盯了她半小时。
在我认定「李素珍肯定要犯傻」的时候,我对着手机屏幕大喊:「李素珍!别跳啊!」
手机屏幕里的李素珍听到我的声音,先是惊慌失措,到处找我,后来——
后来她发现了那个隐藏在花瓶里的摄像头。
几个小时后。
坐在李素珍面前,我以为她会骂我偷窥她,说不定还要去派出所告我。
我已经做好了反驳的准备,我可对偷看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是怕她万一跳楼了,我要承担责任。
可是李素珍只是平静地告诉我,不用担心,她不会再跳楼了,跳下去万一吓着楼下玩耍的小朋友,是很不负责的行为。
「那你不跳楼,万一割腕呢?」我真诚发问。
这回李素珍不平静了,恢复了往日对我呵斥的七成功力:「齐娜娜!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见她这样,我反而放心了。
我问她是怎么打算的。她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不用你管。」
我追进厨房:「难道你还要忍下去?你就由着老丁头这么瞎搞?」
她一边挑着虾线一边嘟囔:「我又没有退休金!闹翻了,他和我离婚了,我怎么活?」
我夺下她手里的虾:「离就离啊!他这么欺负你,你还这样伺候着他!你不窝囊,我替你寒碜!」
她夺回我手里的虾,试图继续挑虾线,无奈怎么也挑不出来,还被针扎了手,气急败坏对我嚷:「我说了不用你管!你有本事赶紧搬出去,别在家里碍我眼!」
我也被气得够呛,扬手将那盆河虾打翻:「李素珍,以后再管你的事,我跟你姓!」
就这样,我和李素珍又开始冷战了。
6
这一冷战就冷到了过年。
我房也买了,装修也搞了,味道也散了五个月。
新房子,能住了。
李素珍对老丁头还是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给他做好吃的,一如既往听他数落,一如既往假装不知道——她的老公和她的老闺蜜有一腿。
对此我也已经习以为常。
她自己不争气,她儿子也不替她争气。
我一个被人嚷嚷「有本事搬出去」的外人,没必要替她争这口气。
可是,命运不是这么安排的。
本着在他父母家过完年就择吉日搬家的想法,丁海洋跟我商量:大过年的就不要和他爸他妈冷战了,不吉利。
前面忘了说,我和李素珍是冷战,我和老丁头是——我压根不想搭理他。
老丁头以为我是和李素珍冷战、捎带手也不理他了,还试图找我聊过几次,我都没给他机会。
看他一眼,我就觉得浑身难受。所以我也就没解释什么。
我跟丁海洋说:「我尽量。」
其实我内心想的是:都别惹我,要不然我就收拾你们。
没成想,大年三十,我早早下班迈进家门,就看见方贱人和老丁头大大方方、说说笑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丁海洋还没下班。而李素珍则不见踪影。
换鞋的时候,我还看到——李素珍又把她那双八百年前买的皮鞋摆在鞋柜里了。
看着那双鞋底补了好几次、被丁海洋扔过好几次,现在又被捡回来的皮鞋……
我觉得李素珍果然没救了。
换好鞋后,我故意路过厨房。
李素珍果然在厨房忙。
李素珍见了我就像见了空气,一句话没有,只是低头切水果。
大年三十的下午,老公和小三坐客厅吃瓜子看电视,老婆在厨房做果盘?!
这场戏,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我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结果方贱人热情洋溢地走向我,拉着我的手:「娜娜,好久不见了!来来来,陪方阿姨聊几句嘛。」
恶心得不行的同时,我发现方贱人居然没换鞋,穿着高跟鞋就在客厅到处乱踩。
方贱人见我注意到了她的高跟鞋,笑着跟我炫耀:「昨天刚买的,花了 680 呢。」
我敷衍着随便说了一句什么,老丁头接过话茬:「过年了,什么都贵。你觉得好看就值了!是不是啊娜娜,你们年轻人都这么想!」
我突然想起鞋柜里,那双李素珍八百年前买的皮鞋。
李素珍在厨房肯定听到了我们仨的对话,因为她切水果的声音停止了。
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情绪占据了我的头脑。
不管为了谁,我都不想忍了。
我去卫生间拿了一只拖把,冲着方贱人和老丁头脚底下一阵猛擦。
一边擦地,我一边骂:「这家里脏东西太多了!赶紧都给我滚!」
也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坏了,方贱人节节倒退。
因为她是倒着退,高跟鞋还差点崴了脚。
看见方贱人吃亏,老丁头不干了。
他夺过我手里的拖把,露出平日里教训李素珍的模样:「你抽什么风!这是我家,小方是我的客人!你要是不懂礼貌就给我滚!」
「哼!丁传福,你可真是不要老脸了!」但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李素珍。
我是会还嘴的。
方贱人稳稳躲在老丁头背后,一边娇弱地揉着脚踝,一边煽风点火:「娜娜,没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你们也配?!」既然他们不要脸,我也没必要给他们脸。
「你给我滚出去!」老丁头冲着我大吼。
就在我准备疯狂输出、口吐莲花的时候,李素珍不知道啥时候窜到我身前来了。
「应该滚的是她!」指着方贱人,李素珍对着老丁头大吼。
她的肩膀颤抖着。
「你!你!你!胡说什么!」
老丁头显然没料到,李素珍早就知道他和方贱人有一腿。
「丁传福,你和这个贱人背着我瞎搞也就算了。现在在家里你还维护她,你还要不要那张老脸了?!」李素珍依然是颤抖的。
「真是反了天了!」
老丁头恼羞成怒,一个巴掌打在李素珍头上。
眼看李素珍吃了亏,我抢到了李素珍身前。
李素珍又把我扒拉到她身后。
说实话,她的力气真的好大。
只见李素珍扬起她那双被丁传福形容为「老树皮」的手。
老丁头脸上,马上多了一个红手印。
「臭婆娘!」老丁头抓住李素珍的头发。
「不要脸!老不死!」李素珍也不示弱,一只手反揪住老丁头的头发,另一只手冲着方贱人的脸乱抓。
伴随着方贱人凄厉的惨叫,李素珍以一敌二,与方贱人和老丁头扭打作一团。
眼看李素珍要吃亏,我也加入了战斗。
这场恶仗,最后以方贱人打了 110、我们所有人齐聚派出所「欢度」除夕告终。
不管怎么样,李素珍成功地把老丁头和方贱人的脸抓花了。
丁海洋来到派出所之后,一直责怪我不拦着点李素珍。
我心想,李素珍功力太强,我根本没机会插手。
不过我要是有机会插手,老丁头和方贱人的脑袋上,恐怕连根毛都不会剩。
经过民警的盘问调查,老丁头承认跟方贱人有猫腻;又经过丁海洋的周旋,方贱人哭着同意和解。
大年初一凌晨两点,我们终于离开了派出所。
折腾了一天,所有人都困倦不已。
各回各家之后,老丁头抱着被子躺上了沙发。
丁海洋洗漱之后,居然对我说:「我不在家,你就不能帮我盯着点我妈?大过年的因为这种事闹到派出所,这年还怎么过?」
合着,他觉得他妈暴打狗男女是错的?他觉得我支持他妈收拾狗男女,也是错的?
他还想着要好好过年?
「丁海洋,你爸聊骚你妈的闺蜜,你妈还不能生气了是吗?」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爸是做错了,可是弄成现在这样,也不解决任何问题啊。以前咱家也算和和睦睦,现在呢?你要是理智点,在中间调解一下,我爸我妈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他还生起我的气了。
「你所谓的和和睦睦,就是你妈被绿了,还要忍气吞声、伺候你不要脸的爸,和他不要脸的三儿?」丁海洋的话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
我都想跟这个睡在我枕边三年的男人直接离婚了。
「算了算了,到底不是你爸妈。」他叹气。
「你放屁!这要是我爸,我早就替我妈揍他八百遍了!明天,不对,等民政局上班后,咱俩就去离婚!」
我将丁海洋的被子扔出卧室。
7
从派出所回来的第二天一早,老丁头居然在饭桌上要求李素珍去给方贱人道歉。
「明明就是你错了。你打了人家,人家看着我的面子撤了案,你当然要去道歉。」老丁头大言不惭。
我看看丁海洋。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啃他的油饼。
那是李素珍早起来现给丁海洋烙的。
李素珍闷着头吃饭。我在桌子底下踢踢她的脚。
李素珍抬头看我半天,最后冲着老丁头嘟囔出来一句:「那你们俩还背着我瞎搞呢,你们怎么不跟我道歉?」
「一码归一码。你先去给她道歉,我再给你道歉。」
「我不去。」
「不去咱俩就离了吧。」
老丁头果然拿准了,李素珍不敢和他离婚。
就在我要拍案而起的瞬间,丁海洋腾地站起来,将剩下半张油饼扔到老丁头面前:「离就离!妈,不跟这个傻叉过了,以后我养你!」
我一看,心想:行,丁海洋你还算是个人。
就是他说的这句人话,让我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老丁头看着怒不可遏的丁海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然后狠狠瞪着李素珍,扔下一句「我看你离了我怎么办」,骂骂咧咧走出了家门。
老丁头刚走,李素珍就六神无主了。
她期期艾艾问丁海洋:「我还真跟他离啊?」
丁海洋被李素珍的软弱气坏了:「他特么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不离婚?真等着他把方贱人接到咱家里,你一块儿伺候着啊?!」
李素珍被丁海洋吼哭了:「妈不想给你添负担。你爸那边,忍忍就过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原来李素珍忍了这么久,并不全因为她自己。
丁海洋被气得发抖,扔下一句「你没救了」也跑出去了。
唉…… 在李素珍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天,只有我陪在她身边。
更没想到的是,在我试图安稳李素珍的时候,李素珍居然抓过我的肩膀,抱住我哭了。
强悍的、愚蠢的、阴阳怪气的、五十三岁的李素珍,在那一刻,就像个无助的小学生。
拍着李素珍的后背,我的眼睛落在被丁海洋摔在桌上的半张油饼上。
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以让李素珍自救的办法。
李素珍做饭洗衣收拾家,样样精通。
在家里,这些劳动凸显不出她的价值。老丁头那种人,只觉得这是他老婆的本分。
但是出了家门,李素珍绝对够得上金牌家政阿姨水准。
我听我的同事讲过,他们家请的家政阿姨,做六休一,下午去她家收拾卫生加做饭,一个月三千五,中午还去另一户给一对老年夫妇做饭。
算下来,一个月最少也能挣六千五。
这还是去年的行情。
我赶紧摇一摇李素珍的肩膀头,打断了她哭泣的节奏:「别哭了,我有一条挣钱的路子。」
年后,我和丁海洋就搬进了新房。
两个月后,李素珍正式跟老丁头离了。
他们原来的三室一厅卖了 260 万,李素珍分到了 130 万。家庭存款有不到 30 万,李素珍分到了其中 14 万。
我和丁海洋帮李素珍选了个装修好的二手小婚房,买了给她自己住,花掉了 100 万;又帮她把剩下 40 多万买成银行五年定期理财。
李素珍参加工作后,每月工资 7000 块,能存小 5000 元。她很快乐,计划干到六十岁退休。
老丁头呢,则很快就跟方贱人同居了。
原本以为生活可以这么平静过下去了。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问我认不认识李素珍。
民警说,有两个老头为了她打起来了。
8
赶到派出所,我第一眼真没认出李素珍来,虽然上周我和丁海洋还去她家又吃又拿。
李素珍烫了头,穿着方跟皮鞋,见我来了赶紧迎上来:「你可来了。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没给海洋打电话。唉,我怕他冲动,再跟他爸爸打起来。」
这时我才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两个老头。
其中一个是老丁头,另一个我不认识。
原来,老丁头跟方贱人同居后,才发现以前的他过得有多幸福、离婚是有多白痴。
他从前多稀罕方贱人,现在就有多讨厌她。
方贱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做饭、洗衣、搞卫生,就都成了老丁头的活儿。
老丁头不干,方贱人也不干。
久而久之,家里成了狗窝。
如此一来,习惯了家里三十年都一尘不染的老丁头,开始想念李素珍。
而且方贱人能花钱。本来就被李素珍分走一半身家的老丁头,不让方贱人大手大脚。方贱人又哭又闹,老丁头受不了了。
这一受不了,老丁头就追到了李素珍家里。
没成想,在李素珍家里,他遇到了正在追求她的老张——就是坐在派出所角落里的另一个老头。
老丁头说,自己是李素珍的正牌老公,不准老张坐在李素珍家里。
老张说,自己知道李素珍离了,老丁头就是个前夫,没资格驱赶自己。
于是,两人话赶话,都动了手。
俩老头在民警面前也是自说自话,都不肯让步。
民警问李素珍有没有能调解的人,最后,给我打了电话。
在我的「调解」下,李素珍跟两个老头都摊了牌。
「老丁,从前我照顾你、照顾全家,都是心甘情愿的。我对你算是问心无愧。至于你怎么对我,我不想计较了。你现在回来找我,无非是习惯了我对你的好,但我现在已经不习惯对你好了。咱俩既然走到离婚这一步,你就别再说复婚的话,我不会再和你过了。」
李素珍对老丁头很坦诚。
老丁头蔫儿了。
老张颇有些得意。
「老张,我明白你对我好。可是,我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请你理解我,不要打扰我。」李素珍脸上写满了坚定。
老张也蔫儿了。
「今天这事儿,是因为我才发生的。所以,尽管我心里不舒服,也只能跟你们说实话。都这么大岁数了,咱别耽误民警的工作,赶紧走吧,好吗?」
李素珍上了几个月的班,连讲话水平都上来了,讲得两个老头跟民警小哥直点头。
从派出所出来,我问李素珍为什么不考虑老张。
老张看着挺靠谱,总不能因为老丁头是个混蛋,就否定所有老头吧。
李素珍笑着跟我说:「老张虽然不错,可是一旦结婚,我还是会成为免费保姆。离婚后我想了很多,前半生为老公孩子付出一切,可是没人理解我心疼我。后半生,我想试试为自己活。第一条,就是不要结婚,不要牵绊。你以后也不要什么都为老公着想,要记住,你自己才是第一位的。比如吧,想生孩子你就生,不想生孩子你就不生——」
我惊呆。
站在原地,我简直敢不相信,面前这位滔滔不绝的「哲学家」,就是半年前还扎破避孕套、想让我怀孕的李素珍。
李素珍自顾自走出去好远,才发现我没有跟上她的脚步。
她回头笑着道歉:「我又开始教育你了。哎呀,人老了就这样,你别介意啊。对了,把你叫来,耽误你时间了吧,我请你去喝个咖啡?我记得你喜欢喝咖啡。」
我笑了,追上去。
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有点佩服李素珍了。
(全文完)
□ 万泉寺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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