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超甜姐弟恋的小说?
2023-02-05T00:00:00Z | 101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3-02-05T00:00:00Z
有什么超甜姐弟恋的小说?
小尘凌晨,我蹦迪回家,却被新婚丈夫关在门外。
「我比你大,你凭什么管我!」
我拍着门。
顾续尘笑了:「凭你的 Gucci、卡宴都是我买的。」
我:……
他真的,壕无人性。
「以后不要再拉我出去喝酒了。」
「嗯,有门禁,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在某人的注视下。
我满不情愿的给「狐朋狗友」打电话,依次说明情况。
「宝,不会是顾续尘要求的吧?」
朋友在电话那头笑出声。
我面红耳赤,抬眸瞥向一旁气定神闲的顾续尘,弱弱的补了一句:「我给自己订的。」
朋友:「害,见过妻管严,还没见过夫管严。」
我:……
我烦躁的挂断电话。
顾续尘瞥着我,声音清冷:「下不为例。」
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真的有种上了贼船,又不敢下(舍不得)的感觉。
说来搞笑。
我是顾续尘的学姐。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上大二的学生。
简单的白衬衫,眼神纯澈,完全就是不谙世事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本书,和同学有说有笑,少年的朝气感爆棚。
我这么果断的人,当然是直接追他了。
「我不想有遗憾,我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吗?」
我堵在他回宿舍的路上,勇得不行。
顾续尘淡淡瞥着我:「你可以有遗憾。」
我:……
他话一说完。
我感觉周围温度都降低了。
追不到他,那就追其他人,反正帅哥多的是,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恋爱一谈,把我的名声都谈臭了。
和前任分手的时候,他到处造我的谣,甚至吐槽我之前一直追着顾续尘,像个舔狗。
「顾续尘,你说,她是不是舔着脸追你?」
真有好事者跑到顾续尘面前去问。
顾续尘推了推眼镜,云淡风轻的回复:「追我,不丢人,丢人的是眼光越来越差。」
我:……
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同学们做了翻译:叶敏的前任给顾续尘提鞋也不配,叶敏的眼光真的大不如前了。
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讨论的风向,变成了顾续尘和前任的信息对比,家世、样貌、甚至还有比较手指长度的……
一通对比下来。
前任狼狈至极,但是又不敢真的去惹顾续尘,哪怕他嘴里念念叨叨,那不过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学弟。
后来我和顾续尘交集甚少,再见面完全是闺蜜宣称介绍她弟弟给我。
我以为她耍我,介绍还在写作业的弟弟,等着我请肯德基。
结果。
顾续尘进来的时候,我差点被果汁呛死。
可能世界就这么小吧,闺蜜还挺乐得的说:「我这个弟弟和你一个学校呢,不过不是一个系的。」
我:……
这一次。
顾续尘又狠狠踩在我的审美上。
还是白衬衫,但是气质已然成熟,宽肩窄腰,身材比例让人完全移不开他的大长腿。
「嘿,帅吧?」
闺蜜挑着眉,颇为得意。
我说不出话,因为顾续尘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
他看到我的时候,停顿两秒,眼神毫无波澜,极致的冷淡:「你好。」
我:……
可能是气不过他的态度吧。
我回去就表示我喜欢顾续尘,让闺蜜想办法帮我拿下,于是我闺蜜直接来了一招——假结婚。
真的好离谱。
但是顾续尘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我很奇怪,以为他是对我有点意思。
然而,事实是他被家里催得没办法。
我不禁怒从中来,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他到底看不上我哪儿?
我真的气啊。
脑海里已经脑补自己意气风发的拿下顾续尘…… 挥舞着小鞭子,像个骑士一样打败恶龙,仰天长啸……
但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
婚是假的,证是真的。
法律上是夫妻,但是顾续尘从来没有履行夫妻义务的意识。
反而动不动就拿钱管控我的行为,起初我觉得他小,让着他,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买不起那些东西。
可是。
让着让着,我就发现他真 tm 有钱,比当初学校里传的,还要有钱……
事实证明,他也很热衷赚钱,都已经现在这个点了,还在工作,常常工作到深夜就睡在书房里了。
我非常的有挫败感,但是又不能表露的太明显。
不然显得好像我多喜欢他似的……
犹豫再三。
我火速回房洗澡,穿着我最钟意的睡裙,决定扮演一下贤妻良母,端着热牛奶去书房给他。
但是。
门一开,顾续尘就微微扬起下颚,示意我出去。
我点了点头,指了指牛奶,朝着他走了过去。
电脑里传来员工汇报工作的声音,是我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个跨国会议。
或许是灯光作祟。
顾续尘浓密的睫毛衬得那双眼睛分外迷人,专注的模样简直要了我的命。
不经意间。
我存了坏心思,伸出脚,点了点他的腿。
顾续尘端着杯子,余光淡淡的从我脸上扫过,喉结微微滚动,不紧不慢的喝着牛奶。
「#¥%……&」
电脑里的话语声不断。
我一脸无辜的注视着顾续尘,直到他将牛奶一饮而尽,唇瓣紧抿成一条线。
咔哒。
伴随着他指尖一点,会议暂停。
我挑着唇,心中窃喜,刚准备多撩他一下,他就猛得踩住我的拖鞋。
「诶!你干嘛!」
我惊得不行,尴尬的脚趾扣地。
顾续尘抬眼盯着我:「你蹭我腿干嘛?」
我:???
我扣紧桌角,没想到不但没有撩到他,还被他目光一扫,多了几分羞愤的感觉。
「你——」
「嗯?」
顾续尘瞥着我,一脸严肃,等着我给出合理回答的神情。
「我、脚、抽筋。」
我嘴角翕动,不由得暗骂着他直男,不懂暧昧,一字一顿道:「可以把拖鞋还给我吗?」
下一秒。
顾续尘脚尖一踢,动作干脆利索,把拖鞋踢到我脚边:「时候不早了,去睡觉吧。」
我:……
我心火上头,不想多说,穿着拖鞋就要走,可是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瞄他。
「叶小姐。」
「嗯?」
我笑着看向顾续尘。
他手撑着额角看向电脑,仿佛猜到我会停驻,淡声道:「卧室归你。书房归我。下次未经允许,还请你不要进来。」
我:???
我握着门把手,有被他的态度冷淡到,感觉后槽牙都要被自己磨平了,却也只能笑着道:「好。我知道了。打扰了。」
然而。
门一关。
我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又又又失败了……
上一次失败还是顾续尘洗澡的时候。
我想扒拉一下门缝,结果他反应极快,沾着水的手直接扣紧门,还顺势反锁了。
「叶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顾续尘声音压得极低。
「啊,你不会以为我想看你吧?」
我开始张嘴说瞎话:「不好意思。我只是以为我自己忘记关浴霸了。」
顾续尘没再吭声,但是我犹记当时他洗完出来,把浴袍裹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怕我这个色狼看见分毫。
此后。
他还把客房浴霸修好,索性不来主卧了。
如果现代有贞节牌坊,我一定要给顾续尘立一个。
正所谓越挫越勇(贼心不死)。
我决定不放过每一次和顾续尘接触的机会。
比如:吃早餐。
因为是假结婚,我和顾续尘的餐食,都是时间对得上就一起吃,对不上就拉倒。
截至目前为止,我和他一次都没有对上过。
下了决心,我定了五六个闹钟,死活都要早起跟他一起吃。
然而,事实却是我在床上打了好几次滚,不辞辛苦的一遍遍关掉闹钟。
男人算什么……
有我睡懒觉重要吗?
十一点多。
我打着哈欠,清楚顾续尘不会中午在家,也懒得化妆,直接下楼了。
结果。
没走几步,我就吓得想开溜。
顾妈妈优雅的坐在沙发上,颇有几分不满的瞥向我,轻抿茶水,仿佛没有看到我一样,面朝着厨房那儿。
我僵在原地,也瞄了一眼厨房。
顾续尘正低头忙着切菜,格外专注。
「你说说你,我给你选的女生,哪个比她差?
你真是猪油蒙了心,放着大家闺秀不要,非要娶她。
你看看几点了。这媳妇娶进门,一口热乎饭都还要自己做。」
说罢。
顾妈妈又一脸诧异的捂嘴看向我:「哎呀,醒了呀,我说话挺直接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我:……
我嘴角翕动,碍于她是顾续尘的亲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毕竟。
当初她一听顾续尘要和我结婚,死活不肯,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后面索性我和顾续尘也省事,不办婚礼了。
「妈,你话真多。」
顾续尘语气淡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有点尴尬。
突然就发现顾续尘对谁都是这样,哪怕对方是他亲妈。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
顾妈妈急了:「现在不把她规矩站好,将来都是你伺候她。」
我:……
说完,顾妈妈还冷冷瞪我一眼。
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
顾续尘将汤碗放在餐桌上,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便淡声道:
「我和她结婚,不是为了让她来给我做饭。」
「行!行,你行得很!」
顾妈妈突然吼一嗓子。
我吓得抖了抖,完全插不上话,也不敢。
对上顾妈妈扫过来的视线。
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冰冻了,直到她离开,才松了一口气,手撑在沙发上站稳脚跟。
「抱歉,她脾气不太好。嗓门比较大。」
顾续尘突然开口。
我笑了笑,慌忙摆手道:「呃,不用道歉,我没事,嗓门大,说明中气足,身体好!」
话音一落。
顾续尘摆放餐具的手微顿,迎着白日的阳光瞥向我,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等不及我反应。
他便拉开座椅,淡声道:「可以入座了,叶小姐。」
Emmm。
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呃……」
我愣了愣,下意识想走过去,但是看着顾续尘衣衫整齐的模样,立刻打住脚步,清了清嗓子,笑道:
「可以等我十分钟吗?」
「嗯?」
顾续尘微愣。
我:「我化个妆~」
顾续尘:……
十分钟后。
我拿着筷子,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嘻嘻的出声道:
「哇哦,好好吃。」
顾续尘声音很轻:「食不言,寝不语。」
我:……
「噢。」
我有点郁闷,乖乖应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续尘才低声道:「谢谢夸奖。」
嘻嘻 (#^.^#)。
顾妈妈上门的事情,闺蜜很快就听到风声了,忙不迭的赶来看我。
「喂,姑姑刁难你了吗?你没事吧?」
「没事呀……」
我窝在沙发里,怀里搂着抱枕,美滋滋的看向她。
「没事?」
闺蜜蹙起眉,一脸嫌弃:「你这嘴角都要咧巴到耳根子了。」
我不好意思的捂嘴笑。
闺蜜眨巴着眼,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笑得一脸荡漾:
「怎么?拿下顾续尘了?」
我:……
我微怔,没想到顾续尘一点点温和的反应,我就开心成这样了,全然忘记和他的进度条动都没动一下。
「我迟早拿下他。」
我揪着抱枕,振奋开口。
可是一说完,心里就没底。
闺蜜看穿了我,低声道:「不行就赶紧撤,别真伤了心。
那家伙,从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轴得很。」
末了。
她又道:「友情提醒: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嘿嘿笑:「他这个颜值,刀我一次,我扛得住。」
「你 tm……」
闺蜜愣了下,气得有点想打我:「色迷心窍啊!」
我嘿嘿的笑着躲,心里怕得很,但是嘴上不肯服输。
「给我一份他的行程表,我一定可以搞定他!」
闺蜜:……
没办法。
顾续尘那张脸,对我太有诱惑力了。
那种肉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挠得我心里直痒痒。
顾氏集团。
我穿着一身明艳的红裙,推了推墨镜,刚准备优雅的走进电梯,一只手就拦住了我。
「咳,我找顾续尘。」
「抱歉,小姐,需要预约。」
预约?
我有点懵,想给顾续尘打电话,但又怕他在工作,只能给他发信息。
谁料,我刚发完,他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吓得不轻,手机都差点摔了,在慌张中保持着温柔:
「喂~」
「我让助理去接你。」
我心中一喜,不由得温声道:
「啊,好呀~ 可是我上去,不会打扰你工作吧。」
顾续尘:「如果你打扰我,你知道后果。」
我:……
我只是想扭捏撒娇一下。
顾续尘这句话,就好像一大盆冷水泼我脸上了。
我突然就没了兴致,但是助理下来的时候,还是跟着上去了。
因为他不给出去喝酒蹦迪,我又是自由设计师,最近没有活,确实很闲。
我也算是憋着一口气,坐等拿下他,扬眉吐气。
我发誓,在看到他那张脸之前,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可是。
进了办公室之后,迎面而来的清冽香气吹得我心颤,目光所及便是顾续尘那张神情淡漠但精致的脸。
「顾总,这份合约,请您过目。」
「顾总,这是本周的项目汇报。」
「顾总……」
一声又一声顾总。
我听得都想打哈欠了,顾续尘却有条不紊的处理每一件事,直到下班时间才消停。
「唔。」
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我有些困倦的揉着眼睛,还以为是在梦里,哼声道:
「老公,饭饭,饿饿~」
「说人话。」
顾续尘的声音清冷。
我打了个激灵,蓦地睁开眼:「我,我饿了。」
顾续尘:「想吃什么?」
我抿着唇,陷入思考,但是想着想着,注意力忽然就转移了。
他离得好近。
衬衫的领口敞开,一眼就可以瞄见锁骨,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
「想好告诉我。」
顾续尘别开视线,骨节分明的手微抬,不着痕迹的就将扣子系上。
「你干嘛系扣子,这天那么热。」
我开始明知故问。
顾续尘拿着手机,眉头轻蹙:「我不热。」
我:……
我不禁偷笑,直接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双手托腮望着他。
顾续尘不经意抬眼,对上我的视线,微顿一秒,又低下头:
「想吃什么,我现在点。」
「我想吃…… 老婆饼!夫妻肺片!」
顾续尘:……
顾续尘忍不住瞥我一眼,唇瓣轻抿着,开始点餐。
等餐点来的时候。
我已经饿得趴在桌子上,但是外面的办公厅里却传来欢呼的声音,我不禁忍不住去看。
「来来来,各位,老板请客!干完这一单,给咱们项目组带薪休假!」
「谢谢老板~」
白炽灯里弥漫起香气。
我都不由得羡慕顾氏的员工。
其实在毕业的时候,我有想过去找顾续尘,进顾家的公司,努力站在他的身边。
但是!
这份工作待遇实在丰厚,来面试的人堪称卷中卷。
很不幸。
我第二轮面试就被卷出去了……
那时候是真的穷,也真的狼狈。
竭尽全力的面试失败,除了基本资料书,我都不剩什么了,家里催着考编考公,免得浪费应届生身份。
可是我的梦想就是设计。
梦想喂不饱自己的时候,我窘迫却又不想低头。
欠着房租,欠着水电,房东天天跟着屁股后面跑。
好在,兜兜转转,我还是遇到他了。
光是看到他,就觉得很开心。
好像积攒多年的想念都有了宣泄点,那种悸动爱慕的感觉又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不是饿了吗?过来。」
顾续尘整理好茶几,助理将饭放在桌上,不由得多看我一眼。
我弯着唇,爽快的自我介绍:「你好,之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叶敏。」
助理愣了愣,失笑:「你好。你好,我是顾总的助理,谭白。」
谭白?
我挑着眉,莫名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思来想去,脑子灵光一闪。
他不就是我当时的面试官吗?
我正准备开口,谭白就朝着我摇了摇头,我嘿嘿的笑着,闭上了嘴。
「你们打算互看到什么时候?」
顾续尘倚靠在沙发上,用力拆开竹筷。
「呃,我还有事,顾总慢用。」
谭白顺势离开。
我欣喜不已,坐在顾续尘的身旁,拿着湿巾擦了擦手,打开了饭盒。
「为什么盯着谭白看?」
顾续尘突然发问。
我正夹着菜,听到他这句话,不禁笑着反驳:「不然盯着你看吗?」
顾续尘皱眉,一脸严肃:「和你结婚太仓促,没有来得及查你的底细,担心你是商业间谍。」
我:……
这个回答,真的无懈可击。
我莫名的很想笑,挑着唇看他:「是啊,我是间谍。」
顾续尘:?
我:「我是偷你心的间谍~」
顾续尘微微怔住,眉头轻蹙着:「油嘴滑舌。」
我夹在菜,哼声道:「才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眼里只有你~」
顾续尘下颚收紧,几度欲言又止,低声道:「吃饭吧。」
我嘿嘿笑,大着胆子道:「好,都听老公的~」
顾续尘:……
我眨巴着眼看他,不等他开口,便撇嘴道:「有结婚证,叫你声老公,不过分吧?我不介意你叫我老婆。」
顾续尘:……
大概是说不过我,顾续尘开始保持沉默,而我心里像是住了一只雀跃的鸟,开始叽叽喳喳的叫老公。
「老公,我要吃那个菜。」
顾续尘把菜放在我面前。
「老公,我冷。」
顾续尘把空调温度调高。
今天的顾续尘,好像格外纵容我,我眼珠轱辘转,嘿嘿笑道:「老公,我想喝酒。」
顾续尘递来一杯温白开。
我:……
「老公,我要抱抱。」
顾续尘打开车门的动作微僵,侧目看向我。
我攥紧手,直接就跑向了他,想要抱住他的腰,但是还没有碰到,就被他用手抵住了脑袋。
190cm 对 168cm。
我完败。
「就抱一下。」
「我们是假结婚。」
顾续尘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我,压低了声,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但是。
至少,我能感觉到,他在一点点的放下戒备,虽然,我还是没有抱到他。
临近家门。
顾续尘将车停下,朝着我道:「叶敏,下车了。」
「叶敏?」
「醒醒。」
我靠在车座上,微微眯着眼,死活都不肯睁眼,却没有想到顾续尘直接打开车门下去了。
淦。
我有点失望,刚准备睁开眼,就感觉到自己这边的车门开了。
清冽的气息涌入。
一双手托着我的腰,温热的气息挥洒在脖颈间。
我努力的憋住笑,等到顾续尘抱起我的时候,便依偎在他的怀里,圈住他的脖颈。
任由他将我抱进家门,送到主卧。
但令我意外的是。
他将我放在床上后,突然低声道:「可以醒了。」
我:……
我有些局促,没想到他看穿我了,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嘿嘿的笑。
顾续尘垂着眸,眼神里看似毫无波澜,低声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顾续尘。」
我慌忙拉住他的领带。
在贴近我的那一刻,顾续尘急忙手撑住了床,呼吸都变得短促起来。
这样的距离,我是理想的距离。
我是想亲他的。
可是怕做得太过,他会生气,便试探性的凑到他的面前,见他没有躲,便吻了吻脸,认真的望着他,笑道:
「老公,晚安。」
顾续尘的手攥紧床单,像是突然回过了神。
那一刻。
我瞥见他的耳尖红了,而他若有似无的瞥了我一眼,便快步的离开房间,顺带将门关上了。
瘫软在床上。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忍不住捂脸笑了起来,开心的直打滚。
然而。
没多久。
顾续尘就出差了。
家里突然空荡下来,柜子里的名牌包包都激活不了我的快乐。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我从未有过的落寞,这种感觉不亚于当初面试失败后。
间隔一周。
我实在耐不住性子,决议去找顾续尘,可是我没有想到——
隔着十几米远。
一个女人哭着就扑进顾续尘的怀里,等我走近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头皮发麻。
是汪璇。
当初前任造谣我的文稿,就是她写的。
为此。
我还大闹了一场,只是为了质问,远近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这么作践我?
那天天气昏暗。
她倨傲的躲在她室友的身后,面带不屑,给出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回答。
因为我是一个普通人。
在她看来,我这样的普通人,就应该活在泥泞里,而不是想着高攀顾续尘。
「立刻松手,不然我报警了。」
顾续尘冰冷的声音将我从麻木中拉回。
汪璇委屈哽咽:「顾续尘,我到底哪里不好,我的身份家世样样哪样比那个女人差了。你是不是瞎!」
谭白匆忙赶来,拉住汪璇。
顾续尘脱了身,冷声道:「你不瞎,你就应该清楚这是大庭广众,我是有妇之夫。」
汪璇哭着看向顾续尘,不经意看到站在边上的我,瞬间冷了脸。
但是。
她没有开口的机会,谭白就拉着她上车了,目光不自觉看向我。
「你怎么来了?」
顾续尘看到我,显然有些惊讶。
我见他脸色不好,慢慢悠悠走过去,没有笑嘻嘻的说我想你,而是低声道:
「想见见你。」
顾续尘微怔,瞥着四周,放软声:「大庭广众,不要这样说话。」
我仰头看他,嘿嘿的笑,凑过去想抱抱他,结果又被他卡着头,只能反手抱着他的胳膊。
顾续尘没有拨开我的手,但是表现得不是很自然。
就好像在校园里逛操场的小情侣,时刻警惕着突然闪现的教导主任。
不得不说。
难怪很多人不喜欢异地恋,再和顾续尘碰面,我感觉他对我的防备又多了几分,以至于我只能强撑着,等他态度软化。
多亏酒店服务员很合我意的表示,只有一间房。
这一次,我和顾续尘终于住在同一个房间了。
「食不言,寝不语。」
这次一开饭,顾续尘就先行提醒,大概是怕像上次那样,被我占了嘴上的便宜。
「好,听老公的。」
顾续尘:……
我欣喜回应,因为今天嘴上便宜没意思,我最期待的是睡觉环节。
沐浴结束。
我顺势就把内衣洗了,放在浴室的架子上,顾续尘开门的刹那,明显怔了两秒。
我权当没注意,自顾自的趴在床上看电视。
咔哒。
伴随着门关上,我听到了反锁的声音。
「切。」
我忍不住吐槽一声,但是听到流水哗哗的声响,还是忍不住多瞄了两眼玻璃门。
大概从见顾续尘的第一眼起,我就想过和他白头偕老,甚至连以后的坟在那儿都想好了。
现如今。
终于待在一起,我只觉得从前受过的罪,都值得了。
现在的我有钱有房有车,还有他,以后说不定还有一个小宝宝。
我想着想着,就开始抱着枕头傻乐,打了个滚才注意到顾续尘已经洗完了。
「你在干嘛?」
顾续尘眉头上挑。
白色的浴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短,露出了肌肉紧实的长腿。
我视线飘忽,钻进被子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等你一起睡觉。来吧~」
顾续尘附下身,慢慢凑近。
我眨巴着眼,有点点小开心,但是我没有想到,他拿起一床被子就朝着沙发走去,自然的躺在沙发上。
我:……
「顾续尘……」
我有点郁闷。
顾续尘闭着眼,半天不吭声。
灯一关,屋子里直接陷入昏暗,我望着沙发那儿的某人,默默闭上眼。
那一次同住之后,顾续尘又变得清冷许多。
我有时候,会有点心累,总觉得自己在追逐,又觉得自己近水楼台,可以先得月。
渐渐的。
我开始能够自如的出入顾续尘的办公室,甚至叫他老公,他也会回避式的默认。
「老公,我们今天去吃牛排吧。」
我撑着桌子,笑着提议。
顾续尘瞥了我一眼,脸上表情不大,淡淡的出声道:
「等我开完会。」
「好~」
我乖乖应声,开启了漫长的会议等待,坐在那儿喝着奶茶,多少都有些困了。
「叶敏。」
汪璇的声音传来。
我愣了两秒,看着她又一如当初那般轻蔑的神情,没有想搭理她。
汪璇冷笑一声,淡声道:「我不知道你玩的什么把戏,让顾续尘娶了你,但是我觉得有一件事,你很有必要知道。」
我抿着唇,立刻脑补她要说顾续尘有什么青梅竹马,或者有白月光之类的话。
可是。
我没有想到,她却扔出一沓资料,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大概是多年的言情小说经验,我回忆了一下我的家庭结构,还算健康简单,顾家虽然是单亲,但是也应该和我家没仇。
头脑风暴结束,我挑着眉,淡声道:「抱歉,我不想知道。」
汪璇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打开文档,丢给了我一份名单。
那名单上的几个名字。
我依稀记得,是和我一起面试的,当时一结束还一起交流经验。
可是。
奇怪的是,他们都进了最终面试,排名却在我之下。
「你哪里搞来的?」
我有些无措。
汪璇挑着眉,失笑:「你不会看下面的盖章吗?这是顾氏的内部文件,保管人就是你当时的面试官,谭白。」
末了。
汪璇像是怕我听不懂,轻声道:「这么和你说吧,你排名很靠前,你入选了,但是被踢了,是顾续尘下的命令,可能是怕你骚扰他吧。」
汪璇的话像是一根刺,狠狠命中了我。
我盯着那份文件,看着鲜红的印章,只觉得手都在抖。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信啊,那你就去问啊,问公司里的同事,问顾续尘,随便你,你看看,除了顾续尘以外,谁可以改动名单,谁有胆子改动名单。」
我:……
「噢,这么一想,我好像明白了,指不定顾续尘是被催婚催得太急,分不清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就想找一个人搪塞一下家里。仔细想想,还是自己讨厌的人最好,这样就算对你不好,也不会有什么愧疚——」
「你闭嘴!」
我握紧手里的奶茶,沉声打断。
刹那间。
塑料的杯子被我拧的歪歪扭扭,奶茶洒落在我的手上,衣服上,透过衣服的布料,将我画得狼狈。
「怎么,被说中,就这么生气?」
汪璇忍不住嗤笑起来,长舒一口气,淡声道:「听说顾续尘送了你不少包,应该是对你的补偿吧,你也该知足了。」
汪璇说得越来越上瘾。
可我却无力反驳,因为顾续尘每一刻的态度,都好像表明,她说的很合理,并没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是我自己太沉浸在这场美梦里。
我不想在汪璇的面前掉眼泪,可是我仓皇离开的时候,站在楼梯口,却不知道该朝哪儿走。
茫然无措的走下楼。
手机作响。
顾续尘发来了消息:有事,去不了,你自己去吧。
盯着屏幕上的消息。
我有些失神。
隐约间。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可是我却觉得自己被抽干了力气,无法作答。
「叶敏!我这个当婆婆的叫你那么多遍,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顾妈妈快步的跑到我面前。
我望着她,眼眶逐渐湿软,抽搭了两下,忍不住哭了起来。
「诶,你,你哭什么……」
顾妈妈手足无措的看向我,蹙着眉拿出纸巾,抬手给我擦眼泪:「我说你几句,你就哭啊。」
眼泪越擦越多。
我哭着抱住了顾妈妈,抽噎了起来。
「诶,怎么了啊,别哭,有什么事跟妈说,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哎哟,别哭别哭,妈给你做主。」
「出什么事了?」
……
我哭得喘不上气,只能无助的摇头。
过去无数的苦楚好像都在此刻翻涌而至,嘲讽着我,把重新遇到他,当成了苦尽甘来。
「孩子,别这样,你哭得,妈妈心疼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跟妈说说。」
顾妈妈焦急的询问。
可我却无法说出口,就像我无法向顾续尘问出那句。
顾续尘。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讨厌到亲手篡改我的人生轨迹。
夜深人静。
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仿佛从前所有我以为的幸福瞬间,现在都化作利刃,直刺我的心门。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哽咽着,起身想要去厨房倒水。
谁料。
刚走近,里面就传来了顾妈妈的训斥声,而顾续尘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略显敷衍。
火药味越来越浓。
顾妈妈双手叉腰,各种语言混杂着开骂。
依稀间。
她的话意思就是——
「你忙什么,跟你那个爹一个样,你们是不是分不清工作和生活?
工作需要经营,生活就不需要了吗?你们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今晚的事,很重要。」
顾续尘单手拿起水杯,轻抿一口,修长的手抵着杯子,低头避开顾妈妈的视线。
「什么事有你老婆重要?」
顾妈妈仍旧在气头上。
下一秒。
顾续尘的下颚收紧,眼神冷冽的看向顾妈妈,顿着声道:
「Every、thing。」
话音一落。
顾妈妈都愣了。
我也僵在原地,犹如被雷电击中,万分庆幸此刻的客厅,昏暗无光。
「滚、Fuck off!」
顾妈妈厉声吼着。
我有些仓皇的躲在一旁,生怕慢了一步,自尊便会粉碎。
看着顾续尘的身影隐没在昏暗中。
我从未有过的绝望,像是沉溺在汪洋中,一点点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那天之后。
我没有再纠缠顾续尘,而是渐渐和他保持距离。
或许。
他乐在其中,默契的不置一词,而我则计划离开。
「搬出去?!」
闺蜜诧异的看向我。
我低头选着房子,盘算着价格,淡声回应道:
「对啊,我那套房子整租出去了,五年期,我打算先找个房子对付一下。」
闺蜜有点懵:「干嘛要搬啊,顾续尘欺负你了?」
「啊,没有啊。」
我尽力的保持平静,对上闺蜜审视的眼神,笑着出声道:
「要欺负,也是我欺负他啊,我怎么可能会被欺负……」
闺蜜:「你得了吧,上次还笑得一脸陶醉,瞧你当时那傻样,被他迷得五迷三道,怎么可能舍得欺负他。」
我:……
我垂着眸,勉强的笑着。
心口却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而我羞于自尊,不敢吐露。
在闺蜜的眼里,我尚且是傻。
那在他的眼里呢。
我只怕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小丑,他勾勾手,我就开心雀跃的不像话。
「他真欺负你了?」
闺蜜探头打量我,开始撸袖子。
「没有。」
我连忙拉住她,微微蹙眉道:「他没有欺负我。我就是想找个地方静静,独居一段时间而已。」
闺蜜:「他最好没有,不然就算是弟弟,我也要削他。」
我:……
屋漏偏逢连夜雨。
股票低迷,套牢了我的钱,而爸妈的新房也要装潢,我不想让爸妈察觉到异样,只能一笔又一笔钱出去,没多久口袋就要见底了。
为难之下。
我想到了我和顾续尘的婚戒。
这款婚戒,花了我绝大多数的存款,但他从未戴过。
当时的我,还有些不甘心的问他:
「你为什么不戴?」
「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戴。」
顾续尘的回复,无懈可击。
我从未想过,他不戴,可能是不想、或是不屑。
毕竟。
这款戒指于我而言,就算再贵,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冥冥之中。
我仿佛得到了上帝视角,一次又一次的看清事实——
顾续尘不喜欢叶敏。
「抱歉,单独卖,这个价格,不好说。建议您拿一对来卖。」
对方说的很委婉。
我有些失神,摩挲着手里的戒指。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顾续尘讲话,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和他开口……
我好像,已经逐渐失去和他对话的勇气。
过去我对他的种种撩拨,现在看来,都是那么荒谬可笑。
「你在买什么?」
顾续尘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收好戒指,可是一旁的店员却道:
「这位小姐是来卖婚戒的。」
我:……
顾续尘眼神微沉。
我鼓足勇气,低声道:「你带戒指了吗?刚好来了,一起卖了比较划算。」
「你这段时间就在忙着这件事?」
顾续尘低眸看着我,好像我犯了什么极大的错误一样。
我扣紧手里的戒指,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
「平时都不戴,留着也没用啊……」
「你缺钱?」
顾续尘打断我的话:「你需要钱,完全可以和我说。」
我攥着戒指,只觉得掌心都要被自己扣出印子,生疼得厉害:「我们只是假结婚……」
哐当。
店员手机没有拿稳,直接砸在桌上。
顾续尘的眼神淡淡瞥过去,店员立刻拿着手机往旁边走,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把戒指还给我吧。你送的包和车,我也都还给你,折旧的钱,你算算,我以后补给你。」
事已至此,我只想互不相欠。
顾续尘做了一个深呼吸,低眸看我:「我有要求你还吗?」
我垂眸:「我会还的。」
顾续尘:「你什么意思。」
我有些累,本想等到手里有钱离开再说,可还是忍不住了:「我们离婚吧。」
顾续尘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吱声。
我仰头看他,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离婚吧。」
顾续尘像是摸不准我的态度,低声道:「因为那天没有陪你吃牛排?生气了?」
不知为何。
他这样问话,我会很想笑,好像他多在乎我的情绪似的。
我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挑着眉看他,笑道:
「不是,就是想离婚。」
顾续尘下颚收紧,仿佛在确认我的话,压低了声: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觉得假结婚没意思,我爸妈年纪大了,我想找个人真结婚。」
我故作轻松的冲着他笑,一如既往的没个正经:
「我想生个宝宝,这个理由够合理吧。」
顾续尘:……
顾续尘陷入沉默。
我拿着包起身离开,淡声道:「劳烦你找下戒指。找到就还给我……
找不到的话,就折现吧。我会把单价发给你。」
话虽如此。
可是一直等不到戒指的出现,我的心还是狠狠抽痛了一下。
顾续尘怕是都不知道扔哪儿了……
等不到戒指,我收拾完所有的行李,便想着人先走吧。
可是。
我还没有走到门口,顾续尘便风尘仆仆的撞开门,一身纯手工的西装本该是优雅的装扮,可偏偏领带歪了。
「你要去哪儿?」
手撑着门把,顾续尘喘息着看向我。
「桌子上有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你看下,没问题就签了吧。」
我握紧行李箱的拉杆,答非所问。
顾续尘眼神微冷:「我不签。」
我有些想笑,郑重的和他重申:「顾总不会入戏太深了吧,我们是假结婚。」
那一瞬间。
顾续尘脸色微变,拧着眉道:「离婚这件事太突然,我需要一段时间,向我妈解释。在我解释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我:……
我愣了愣,低声道:「我可以去解释。」
顾续尘:「不需要。」
我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续尘抬手便抢走我的行李,丢在一旁,冷声道:
「你不是要戒指,等我找找。」
我:……
我不知道他这一找,要找多久,但是我确实很想离开,只是囊中羞涩。
权衡之后。
我还是留下了,开始疯狂的接单工作。
说来可笑。
我从前努力是为了接近他,现在努力却是为了离开他。
「嗯,ok,可以微调。出稿速度可以加快,但是价格没得谈。」
「今天周四,我下周五给你吧。」
随手拿起不锈钢夹子扎住头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推着脸上的眼镜,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回复着信息。
不知不觉间。
我一整个月的工作任务已经排满,顺利完成的话,可以小赚一笔。
咔哒。
家门突然打开。
我嘴里还叼着面,下意识看过去。
顾续尘手里提着红酒盒,看向我的时候,眼底明显闪过了一丝诧异。
「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今晚吃牛排吗?」
「啊?」
我愣了下,看着手机里信息 99+,想起来自己已经撤销他的置顶,有些无措的低头划拉两下:
「我没看到。」
「那你以前为什么都能看到?」
顾续尘薄唇微动,明显有些不高兴,放下红酒盒,脱掉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顺势坐下盯着我:
「你是故意不看,还是真的没有看到?」
我收敛视线,关上手机,继续扒拉我的凉皮面:
「那你以前不回我的那些信息,是故意不看,还是真的没有看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现在已经认清答案了,可是顾续尘的反应,还是让我越发难过,我不明白,以前的我会认为他是真的忙。
顾续尘:「我工作很忙。」
我低头:「我也有工作要忙。」
末了。
不等他开口,我就出声道:「食不言,寝不语,我要吃饭了,你不要再和我说话。」
顾续尘:……
顾续尘又开始深呼吸,仿佛这样才能平复情绪,就那么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看着我吃饭。
他这个人,压迫感很强。
我头都没敢抬,就不紧不慢的吃着面,最后是实在撑不住,想要点开手机里的电影缓和气氛,随手就划拉了下进度条。
结果,里面的角色放声嘶吼:「我要离婚!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我:……
莫名的有点尴尬。
我又划拉了一下,角色哭着哽咽:「谁不离婚,谁是狗!」
我发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大数据推送给我的……
最后,我索性关了手机,而顾续尘也起身离开,等我抬头的时候,对面就只剩下他的西装外套。
可能是因为我也忙起来了,作息反而和顾续尘越发相近。
凌晨两点。
我正蹲在冰箱前找冰块,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微微仰起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打开冷藏,拿出一盒草莓。
我拿着冰块,只想快点离开,却不想顾续尘突然开口:
「戒指,我不还。」
我微怔,不自觉回头:「那你可以折现。」
顾续尘单手撑着桌台,慢条斯理的拨弄着草莓,瞥了我一眼:
「不折。」
我脑子嗡嗡,有点上火:「那些包和车,我都整理好了,只要你把戒指还给我,我立刻就还你。」
顾续尘:「我说了,不还。」
「你——」
我攥紧手,看着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禁恼了:
「我都准备还给你了,你凭什么不还!」
顾续尘:「不服可以起诉我。」
我:……
我磨着后槽牙,真的恨不得咬死顾续尘,但也只能靠着理智强撑:
「我们是假结婚,戒指留着没用。」
「没用你还买?」
顾续尘直接反问。
我:……
我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严重怀疑他就是想怼我。
「不还拉倒!」
我气得转身就走。
顾续尘神色淡淡,抬眸看向我,淡声道:
「你当初愿意买,说明是想和我过下去的,我们已经领证,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试试,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以生孩子。」
我:……
我真的是气笑了,不禁停住脚步看向他,冷声道:
「顾续尘,你不会以为我结婚的目的只是为了生孩子吧?」
顾续尘:「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不得不说。
商人就是商人,他的语气神情,甚至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凉薄,像极了在谈一桩生意。
那一刻。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不需要一个认为 Everything 都比我重要的丈夫。」
我以为,我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可是说出 Everything 这个单词的时候,我只觉得心脏都要停跳,像是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被人用砂纸反复摩擦。
草莓掉落在地上。
顾续尘抬眸看向我,双手撑着桌台,试图开口说点什么。
可是。
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那天之后,我和顾续尘之间更是无话可说,可他却时常从我的门口经过。
每一次我开门倒咖啡。
他都在。
视线对上后,彼此都是面无表情,好像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显得夜色越发凝重。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每一次的碰面,大概就是相顾无言。
……
工作进度渐有起色,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偶尔还跑跑线下的合作会面,就当是约个下午茶了。
只是。
我没有想到,我火急火燎的带着作品集赶到咖啡厅,顾续尘也在,并且正和一个中年人商谈工作。
「叶敏?」
安禹学长笑着朝我招手。
我愣了两秒,没想到安禹就在顾续尘的隔壁桌,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
可能是错觉。
我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尤其是顾续尘目光投过来的刹那。
「要不是同一个系科的,我都约不到你这个大忙人。」
安禹笑着出声。
我不好意思的放下作品集,默默挺直腰杆,和安禹简单的聊了几句,开始商讨签订授权协议。
但是。
尴尬的是,我完全忘记自己的设计 id 也在协议上,而安禹还直接念了出来:
「尘尘未敏?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能有什么含义,就是顾续尘还没有娶叶敏的意思……
我有点无奈,极力抵抗顾续尘的余光,笑着道:
「随便取的,没什么含义。」
此刻。
我已经懊悔自己当时的多此一举。
安禹温柔浅笑:「很高兴和你合作,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我怔了怔,想委婉的拒绝,却不想身旁传来一声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异常刺耳。
顾续尘突然起身离开。
清冽的气息短暂的浓烈后,转瞬即逝。
或许。
我应该庆幸,我看清了顾续尘,现在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也不会误以为他是在吃醋。
临近十点。
夜色笼罩下的江都分外迷人,只是街上漫步,偶有清风都会让我想起上学时候的惬意。
手机嗡嗡作响。
我低眸看着来电显示,略有惊讶,没有想到顾续尘会主动打电话。
「应该是你爸妈吧。」
安禹笑着出声,示意我快点接电话。
我抿着唇,将手机开了静音丢在包里,笑着道:
「不是,不用理会。」
安禹点了点,很无奈:「最近的电话营销确实很多。」
我笑而不语,只是将目光投向茫茫夜色,看着昏黄的灯光闪烁,心中无限怅然。
恍惚间。
我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
我每次都装着路人,小心翼翼的从顾续尘的身边经过,偶有抬头,总会因为身高差,先看到灯光闪烁,而后才看到他的喉结、他的脸。
那时候真美好。
只是看到他一次,做梦都是甜的。
宝马车在别墅区停下,我笑着朝安禹挥手道别,直到他的车子远去,才拿出手机。
现在是江都时间:23:30,而顾续尘定的门禁时间,是 22:00。
我撇着嘴,默默掏出自己带的备用钥匙,拧开了门锁。
客厅里昏暗一片。
可是窗前的月色皎洁,依稀可以映衬出坐在那儿的人影,那双像是清泉划过的眉眼,清澈而纯粹的带着不悦。
「现在几点?」
顾续尘低声发问。
我没打算理他,只是准备上楼,可他却起身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看着他,不禁移开视线,极力的保持平静:
「不想接。」
顾续尘附下身,盯着我:「你一定要因为一句话和我闹成现在这样?」
我挑眉,笑了:「我可不敢跟你闹。」
顾续尘:「那天我只是气急了。」
只是气急了?
我有些木然,淡声道:「人好像在生气的时候,最容易说真心话吧。」
顿了几秒。
我又道:「为什么前几天你不解释?是因为权衡利弊之后,发现需要我和你假结婚,暂时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对吗?」
顾续尘微怔,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我心中了然,直接绕开他,朝着楼上走去。
我本想着快点回房间,却不想走得太急,硬生生摔了个跟头,疼得我直掉眼泪。
咔哒。
一层的灯亮起。
顾续尘走过来,拦腰将我抱起。
「你走开!」
我推搡着他,不停的蹬腿。
「别动。」
顾续尘搂着我坐在沙发上,掐着我的腰,将我圈在怀里,将我的裙子掀到膝盖上,扣住我的腿。
他的掌心温热。
我缩瑟着,只觉得又羞又恼,从未想过最亲密的姿势会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发生。
「顾续尘!你流氓!」
「当初是谁一口一声老公,现在骂我流氓?」
顾续尘皱着眉,下颚抵在我的肩上,低头查看我的伤口,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拗不过他,鼻尖一酸,更加委屈了:
「就骂你,怎样!骂的就是你!」
「再动,我收拾你。」
我:……
鉴于刚才的挣扎。
我已经清晰意识到,我根本不是顾续尘的对手,可是我又不想服软。
「你敢……」
我小声反驳。
「你试试。」
顾续尘拎出茶几下的医药箱,单手叩开,拿出棉签和药水。
我皱着眉,逐渐消停下来,默默看着顾续尘拿着棉签给我上药,总觉得自己被裹挟在清冽的气息里。
呼吸都在发烫,羞涩的不想说话。
「最近新出了包,我已经让人订了,就在你房间里。」
顾续尘轻声说着。
我没吱声。
一直到他给我上完药,松开手。
我匆匆回到楼上,打开房门,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新送的包连带着盒子全部拎出来,扔到楼下。
一个又一个包丢下去。
顾续尘有些恼火,站起身看向我:「叶敏!」
回应他的。
是我的关门声。
第二天。
我避开顾续尘,提早出门去见客户,正聊着呢,客户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啊?什么?」
客户一惊一乍。
我低着头,摆弄着画册,看他最后又笑出声,不禁道:「发生什么事了?」
客户乐得不行:「噢,本来今天要去参加个会议,结果那个老板被他老婆气得一宿没睡着,头疼告假了。」
「噗。」
我有些不厚道的笑了,「江都的老板吗?什么名字,看看我认不认识。」
客户:「顾续尘。」
我:……
顾续尘生病的真假,我不清楚,但是当天回家,他就已经躺在沙发上,看起来是蔫儿了,没精打采的翻着文件。
顾续尘的目光从我身上掠过,不带丝毫停顿,我也不想理他,直接上楼。
「站住。」
顾续尘沉着声。
我步伐没停,上楼,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你这个样子,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抱上孙子?」
晚上九点多,顾妈妈的声音尖锐,我隔着门都听得见,还没有起身,房门就已经打开了。
顾妈妈冷着脸,朝着顾续尘道:「进去。」
末了。
又看向我:「我对你们没什么要求,生男生女,我都喜欢,但是必须有一个。」
我:……
四目相对。
顾续尘脸色苍白的瞥向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卧房。
哐当。
卧房门砰的关上。
顾续尘站定在原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声道:「等她离开了,我就出去。」
我没吱声,戴上耳机,继续画画。
房间里安静至极。
十二点。
我提前完成任务,看着还坐在那儿的顾续尘,淡声道:「应该已经走了吧。」
顾续尘侧目看向我,像是负气一般,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我懒得理他,直接窝进被子,关灯睡觉。
然而。
不出五分钟,卧室的门被打开,顾续尘像是风一样的蹿到床上。
门口。
顾妈妈拿着鸡毛掸子,只看得出身影:「混账东西,给你脸了。」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
我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不由得看向身旁的顾续尘:「你怎么还没有跟她说假结婚的事情?」
顾续尘瞥向我,目光灼灼。
「看什么?」
「你以前不也经常盯着我看,我不能看你?」
顾续尘不答反问。
清冽的气息太过于浓烈,像是要将我溺毙,试问一个帅哥躺在你身旁,你能忍得住。
我没有犹豫,直接起身打开衣柜又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你做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睡床,我睡地。」
顾续尘从床上坐起,有些不悦的看向我,冷声道:
「你现在是不是非要用我说过的话来堵我?」
我低头,拿着枕头躺在地上:「你教得好,你应该庆幸。」
顾续尘:……
我知道顾续尘这样的脾性,哄人的概率为 0.99%,被人嘲讽过,更不可能低头,所以我也算安心入睡了。
可是。
我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下床就躺在了我的身旁,将我抱进怀里。
「顾续尘!」
我试图挣扎,可是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别乱来,我会报警的。」
「你当初就是这么抱我的。」
顾续尘冷不丁出声。
我蹙着眉,并不想开口,可是他却靠得更近了,低声道:
「我承认,一开始只是把你当做合作伙伴……」
「别说了,我困了。」
我闭着眼,不想自己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又被他破坏。
夜渐深。
顾续尘没有再作声,可是他的手臂一直圈在我的腰上,我蜷缩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这样的场景。
我想过好多次,可是真实发生的时候,心里却只有酸涩。
面试失败后的生活,我还历历在目。
翌日。
我一觉睡到十点,等我醒的时候,顾续尘正抱着我看杂志。
阳光倾洒满屋。
我蹙着眉,心中有片刻的震动,可是当顾续尘看过来的时候,我不自觉就收回目光,一把推开了他。
「叶敏,我们还会和好吗?」
「不会。」
我冷脸看着他,笃定的作答。
顾续尘微怔,肉眼可见流露出难过的情绪。
我梳理着头发,打开衣柜搜寻自己的衣服,淡声道:
「顾续尘,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完了。」
「但你叫我老公的时候,是真心的吧?」
顾续尘突然提问。
我没理他,拿着衣服就进去换上,顺便开始洗漱。
有一说一。
顾妈妈待在这里,顾续尘像是有了理由,住在卧室里。
这里是他的房子,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低声道:
「希望妈妈离开的时候,你能记住你之前说过的,卧室归我,书房归你。」
顾续尘:……
顾续尘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拆开新的牙刷和杯子,便站在我的身后刷牙。
一高一矮,粉和蓝的水杯。
我垂着眸,很懊恼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凑对。
一周后,顾妈妈离开。
我将顾续尘用过的被子枕头之类,全部扔了出去,并且喷洒空气清新剂,就是为了祛除他身上独有的清冽香气。
那种总是会让我心生悸动的气味。
「你这么讨厌我。」
顾续尘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怒上心头:
「当初为什么还要亲我?」
「现在不喜欢了。」
我低着头,晒着新床单。
顾续尘咬牙:「难不成你喜欢那个安禹?」
我微愣,侧目看向顾续尘,淡声道:
「按照道理,你应该叫他一声学长。」
「你为什么不否认?」
清风拂面,顾续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蹙着眉道:
「我需要听你否认我的提问。」
「顾续尘,我不是你的员工,少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板着脸,毫不客气的出声。
顾续尘唇瓣紧抿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无法言说。
我看着他,淡声道:「顾续尘,你现在只是没有习惯被拒绝罢了,你不用拿这种逆反心理追着我证明什么。
如果非要证明一下,我喜欢你,你才能顺心,好,我告诉你,我喜欢过你。这样可以了吗?请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说完。
我径直从顾续尘的身旁走过,顾续尘却出声道:
「把那个过字去掉。」
我:……
换洗东西已经浪费很多时间,我不想废话,直接回了房间,开始一天的工作。
约莫三个小时后。
敲门声传来。
我垂着眸,没搭理。
又是一阵敲门声。
我有些恼火,放下画笔就冲了出去,怒声道:
「你有完没完?」
或许是我太凶。
顾续尘微怔,脸色有些惨白,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瞪着他,冷声道:「请你没事别打扰我,我忙得很。」
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拿着画笔的手都觉得发热,气得已经上头了,长舒一口气才重新定下心,慢慢的开始作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工作的进度条拉满,我不由得心生喜悦,伸了一个懒腰,一看时间却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刚好顾妈妈不在,我可以点个外卖了。
穿好拖鞋。
我惬意的走下楼,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顾续尘已经昏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还冒着细密的冷汗。
「顾续尘!」
我吓了一跳,连忙跑下去。
顾续尘神志已经有些不清,唇瓣上明显被他咬出血渍,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手边的手机还没有来得及解锁……
我脑子嗡嗡,脑海里突然闪回。
他来敲门的时候,脸色好像就已经很差了……
救护车呼啸而过。
我看着护士在给顾续尘测血压,整个心都像是被揪紧了一般,一直到医院都无法平复下来。
医生的脸色有些差。
我不免跟着紧张:「怎么了?」
医生蹙着眉:「发烧了,应该是阑尾炎,要立刻做手术。」
手术?
我脑子一嗡,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手术,但是一听到手术两个字,整个人腿都打软。
「半小时就能结束。」
有医生这句话,我悬着的心才稍有缓和。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足足等了三个小时,也没见顾续尘出来。
「病人家属呢?」
「我——」
「你是?」
「我是他…… 他妻子。」
我有些心慌。
护士大致表示发现顾续尘摔得过于严重,疑似脏器出血,手术时间可能还要再长一点,需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眼看着护士离开。
我瘫软在座椅上,有些头皮发麻,慌张的拿出手机搜索着护士提到的关键词,本想多了解一些,平复一下,可是却越看越害怕。
手术室外的走廊像是藏着冷风,只是偶尔一阵,便让人心生寒意。
看到客户发来的消息,我强忍着难受,点开信息,依次的回复着。
然而。
翻着翻着,我就看到顾续尘中午发的消息。
那一瞬间。
自责、愧疚接连涌上心头,看着还在手术中的字样,我喉间一阵酸涩。
熬了一整夜。
手术终于结束,看着顾续尘插着氧气管的样子,我疲惫的坐在他的身边。
「不是说身体没问题的吗?」
我看着他还处在昏迷中,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等待顾续尘醒来的过程,极度漫长,漫长到我都在害怕,忍不住开始祈求神明,保佑他,快点醒过来。
想当初我还觉得祈祷属于迷信,可是现在却发现这只是一种美好的祝愿。
某天早上。
我还处在懵的状态,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妈妈。」
我下意识的开口。
顾妈妈打开门,冷着脸,眼底充满了不悦,「我不找过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
我欲言又止。
「本来呢,我是不喜欢你,觉得你门第不高,但是他总是真心疼你的吧。给你买车买包,买的比我还勤快。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我:……
我垂着眸,不敢吱声。
顾妈妈已经在气头上,看着昏睡不醒的顾续尘,当即道:
「行了,从知道你们没同房,我就清楚,你心思根本不在我儿子身上,你走吧,我现在在气头上,我不想为难你。」
「对不起。」
我低声道歉。
顾妈妈别过脸,坐在病床边,握着顾续尘的手,没再吱声。
「其实…… 我和顾续尘是假结婚。」
我望着顾妈妈对我极度痛恨的模样,尽量把话说的简明扼要,弯下腰,表示歉意:
「非常抱歉,隐瞒了您,我已经签署离婚协议。您放心,我没有占有他的任何财产,我会尽快从他家里搬出去的。」
顾妈妈讶异的完全说不出话。
我抬眸,望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顾续尘,离开了病房。
离开他。
也离开我曾经贪慕过他的时光。
忙完所有的接单,我整个人已经累到瘫软,但仍旧不得不振作起来,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将我和顾续尘之间的东西划分清楚。
打包好行李。
我最后一次站在这栋别墅门口,看了一遍这个曾经的「家」,依稀能够记起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
领证的那天。
我满心欢喜,抱着顾续尘的胳膊。
不管看什么,都觉得有一种绚烂的美。
「顾续尘。」
「顾续尘!」
「你好,顾续尘先生~ 我现在是你老婆啦~」
他余光瞥着我,脸上的表情寡淡,仿佛无法体会我的欣喜,可我还是感到幸福,一遍又一遍的叫他的名字,期盼着可以叫一辈子。
因为他是我青春里最惊艳的存在。
……
这场婚姻,或许结束的不够愉快,但也了却我当初的美梦了。
「玩了一圈,把自己搞成二婚!你可真行!」
我妈隔着屏幕想宰我。
我吓得直接挂断,整个人瘫软在新家里,只盼着生活重启,可是我妈紧锣密鼓的就开始给我安排相亲……
我真的会谢。
因为相亲对象还是安禹学长。
「好巧。」
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
我都尴尬的想找缝钻了,不好意思的看向安禹:「抱歉啊,学长,我妈纯粹是闲得。」
安禹看着我,温柔浅笑:「阿姨是好心,我也觉得和你挺聊得来。我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我:……
我眨巴着眼,隐约听出安禹的意思,连忙摆手:
「别别别,学长,我这个脾气大着呢,不适合你。」
安禹无奈的笑了笑,轻声道:「我们本就是朋友,好像说从朋友做起也不太合适,那就从好朋友做起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默默的端着茶水,视线飘向外面。
隔着玻璃窗。
我隐约就看到一辆车,特别像我之前开的卡宴,就连贴纸都一样。
恍惚间。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可能是顾续尘,可是转念一想,他应该还没有出院……
结束这场尴尬的相亲,我只想快点回家躺尸。
穿过长街。
我回望着那条路上的车,叹了一口气,正朝着家里赶,雨就哗得下了起来。
我以为自己要一路淋回家,却不想一只手撑起了伞,挡在我的上方。
雨雾弥漫在呼吸间。
「我送你回去。」
顾续尘脸色苍白的站在我的面前,将伞倾向我。
我瞥着他身上的病服,不禁怒从心起:「你是不是疯了?就这样跑出来?」
说罢。
我拔腿就朝着家的方向跑,没有打算停留,可是顾续尘却一路跟着我。
雨越下越大。
像是一副巨大的墨水画,灰蒙蒙的,却不敌顾续尘脸上的白净。
水珠顺着下颚滑落。
顾续尘撑着伞,低眸看着我,「这把伞,你留着吧。」
我看着他衣衫都已经湿透了,微微蹙眉:「你打伞回去吧。」
顾续尘垂着眸,不吭声。
我有些无奈:「你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别胡闹。」
顾续尘只是站在那儿,一言不发,执意要把伞留给我。
我叹了口气,淡声道:
「跟我上楼吧。」
「真的吗?」
顾续尘抬眸看我,眼底乍现一丝欣喜。
我瞥着他,径直朝着楼里走:「假的。」
踏进家门。
顾续尘有些无措的打量着我的房子。
我瞥着他,淡声道:「嫌小?」
顾续尘看向我,低声道:「没有我们的婚房大。」
我:……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当初的我就是在这种小房子里,从群租到单租,从精打细算的年租到肆无忌惮的月租。
倘若当初我顺利进入顾氏,这样的痛苦,会少一半。
「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郑重开口。
顾续尘默默的看着我,直接回避这个话题:「我有点冷。」
浴室里的流水声不断。
我看了一眼时间,从柜底翻出宽大的浴袍,刚准备放到浴室门口,却发现顾续尘没有关浴室的门。
我:……
说实话。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当初他像防狼一样防着我,根本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叶敏——浴袍有吗?」
顾续尘低声询问。
我拿着晾衣杆,将浴袍挂了进去:「水不要碰到伤口。」
「嗯。」
顾续尘乖乖应声。
我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无奈的关上门窗,将空调打开温度调高,起身去厨房熬姜汤。
门铃声不断。
我看着锅上熬煮的姜汤,刚想开口等等,顾续尘已经裹着浴袍去开门。
「谁啊?」
我出声询问。
可是门口却没有回应,我不禁有些愣,准备看看是谁。
安禹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感冒灵,像是遭受到了打击,难以置信的看向我,又看向顾续尘。
「学长……」
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安禹嘴角翕动:「顾总好。」
顾续尘淡淡的瞥着他,笑意不达眼底,周身的气场压迫感突然就增强,缓声道:
「你好。」
安禹勉强的笑着,将感冒灵放在门口的地上,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两位,先走了。」
说完。
安禹跑得飞快。
顾续尘站在门口眼神发冷,仿佛直到安禹消失,才转而看向我,满不开心的低声道:
「这个要吗?」
我抿着唇,走过去将药拿起,看着他头上湿漉漉的,直接把门带上,朝着他道:「卧室,梳妆台上有吹风机。」
顾续尘瞥着我手里的药,盯了好一会儿,又看向我。
「快去吹头发。」
我出声提醒。
顾续尘欲言又止,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乖乖去吹头发了。
或许。
我应该欣慰顾续尘在刚才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不然安禹极有可能下不来台。
卧室里。
清冽的气息浮动。
我望着温馨的小窝里站着一米九的家伙,低声道:
「过来,把姜汤喝了。」
「噢。」
顾续尘目光灼灼的望着我,现在倒是乖的很,我说什么,他做什么,坐在沙发上便端起碗。
眼看着他喝得差不多了,我瞥着他头上看起来还没干,不禁伸手摸了下,有些无力吐槽,拿起一旁的干毛巾丢给他:
「头发再擦擦。」
「噢。」
顾续尘随意的捯饬两下,就把毛巾放在一旁。
我咬着牙,挺想揍他的,拿起毛巾站在他的身旁,按着他的头开始擦拭。
结果。
他还挺惬意,低着头任由我擦。
「叶敏,我今天好开心。」
顾续尘突然出声。
他的悲喜,我并不想参与,所以并未出声。
就像是身份扭转。
叽叽喳喳的人,不再是我。
可即使听不到回应,顾续尘还是不停的说着话,分享着他的所见所闻,可是他的生活很寡淡,讲到最后基本都是工作上员工做错了什么……
员工 os:我可真谢谢你。
「叶敏。」
顾续尘突然停下,仰头看向我,抬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垂眸看他,一言不发。
四目相对。
顾续尘眼底泛着一丝期盼,小声道:「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说什么?」
顾续尘微愣,眉头轻蹙,颇有几分可怜的意味,闷声道:「你以前不是经常问我这些吗?」
我:……
我怔了下,仿佛回到从前自己叽叽喳喳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看向顾续尘,其实我根本不懂他工作上的事,只是单纯喜欢他和我说话。
哪怕只是敷衍。
「现在没兴趣了。」
我随口一回。
顾续尘眼底闪过悲恸,一语双关:「只是对这些没兴趣吗?」
我没出声。
顾续尘眼眶泛红,却又强忍着,努力挤出一抹笑,「没关系,我可以说其他的事情。总会说到你感兴趣的那一天。」
我:……
我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怅然,冷声道:「不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
顾续尘突然提高音量。
「随便你。」
我瞥着他,把毛巾丢给了他,「你去睡床,早点睡吧,我明天送你回去。」
我背过身对着他,本想眼不见心不烦,可还是看到镜子里的他,落寞的坐在沙发上,无助的看向我,神色一寸寸的黯淡。
夜里瓢泼大雨。
我看着浴室里已经洗干净的病服,默默关上浴室的门,看着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顾续尘,只能回到自己的床上。
雨夜总是带着喧嚣却又宁静的意味。
「叶敏……」
我闭着眼,窝在被子里。
顾续尘慢慢走来,蹲在床边,微凉的手轻抚着我的脸。
我攥着被子,不想做出任何的回应。
下一秒。
他握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轻吻着我的手背,低声道:
「别赶我走……」
「我在医院的时候,每天都在等,等着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我才发现,你不要我了……」
「我只是想见见你。」
像是难受到了骨子里,顾续尘的声音带着哭腔:「原来,被忽视是这种感觉…… 对不起。」
我喉间酸涩,却只能强忍,那种呼之欲出的窒闷,无法言喻。
我从不否认我心里有顾续尘。
我可以原谅他的冷漠、高傲、毒舌、甚至是不屑一顾。
可是。
名单的事,事关前途。
我无法翻篇,无法原谅,无法启齿。
我这一生,可以没有感情,但是不能因为感情,委屈自己,吞下难咽的刺。
第二天。
我通知闺蜜,带走顾续尘,可他却面如死灰,一直站在楼下仰视着我。
手机嗡嗡作响。
我垂眸,顿了几秒,点下接听键。
「再见。」
顾续尘压低了声,强忍着难过。
我保持着冷漠,清楚这是最后的道别,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再见。」
再也不见。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
这栋楼的高度。
好像无法凌驾内心的恸哭,甚至是距离的一寸寸拉长,我总是会恍惚间觉得,他没走。
两周后。
顾续尘出院的事,上了新闻头条,画面里的他眼神黯淡,却仍旧被不少人抓拍特写,投放在网上成为热点。
不到一天,就被顾氏清除的干干净净,不容任何人看到掌权人的「丑态」。
「诶,他出院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闺蜜一通电话打来。
「不了。」
我低声拒绝:「不了,我和他已经断得一干二净,没有必要再有联系了。」
闺蜜叹气:「你真的舍得吗?我告诉你啊,他们公司有个女的,叫汪璇,天天朝你们那婚房跑……」
我没有作声。
「还有件事。」
闺蜜忍不住道:「谭白背叛了公司,趁着阿尘住院,和外人勾搭在一起,让公司流失了不少客户,阿尘现在真的已经焦头烂额了。」
「什么?」
我脑子一嗡,诧异的出声:
「谭白?他不是顾续尘的贴身助理吗?」
「狗屁贴身助理,就是个白眼狼!」
闺蜜叹着气,哼声道:「兜售公司的实习名额,挪用了公款。现在还倒打一耙,老子真的要气死了!恨不得宰了他!」
像是触及到某一个记忆点。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认出谭白,他冲着我摇头,示意不要说出互相认识的事情。
可是……
我当时却以为他是怕顾续尘吃醋!
莫名的。
我有些混乱,突然很需要一个迫切的答案:
「查到他兜售了哪些人的名额吗?」
闺蜜叹着气:「现在没有展开查,怕一些走后门的老员工知道,到时候人心惶惶。」
我:……
谭白在和谁勾结?
我盘查着顾氏所有的竞争公司,不断的缩小范围,当终止于安禹两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无形之中。
我意识到,我的版权,可能要打水漂了,那是我整个青春时代的画集。
商场上的斗争,我不懂,可是我自己的利益会有什么损失,我很清楚。
整整三个月。
没有任何媒体报道这件事,一切都仿佛暗流涌动,然而时间一到,谭白入狱,汪璇、安禹被扣押的消息便迅速传来。
「那个汪璇,天天求我姑姑,都没用~」
闺蜜喜不自胜,看到上菜了,当即给我摆好菜碟:「宝~」
我拿着手机,忧心忡忡自己的出版事宜,不管看什么都没心情,随手划掉了新闻。
「宝。」
闺蜜慢吞吞的拿出一份文件。
我有点懵,随手打开,看着清晰的版权文件,不禁错愕的看向她:「你哪里搞的?」
闺蜜:「某人搞的,不是我搞的。怕你不高兴,他没来。」
说完。
闺蜜耸耸肩,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我:……
我抿着唇,想来那天已经和顾续尘诀别,默默的翻着文件。
然而。
翻到最后一页。
我看到了一封 offer,里面附带着谭白手写的信,向所有被他耽误的人道歉。
那一瞬间。
我有些恍惚,拿起那封信,却看到一张卡片掉落。
落款:顾续尘。
是敬语,是顾续尘的字。
我低头看着,仿佛看到多年前拿着手机泣不成声的自己,等的不就是这样一份认可。
这比任何一个名牌包,都有价值。
是我青春的价值。
-END-
番外篇:你是我的 Everything
三个月后。
画集正式上市。
尘尘未敏成为最火热的 IP。
我一步步的看着她成长,遇到更多的人,直到忘记我。
——顾续尘
我对自己一直有清醒的认知——我不是一个深情的人,甚至薄情。
可能像我妈说的。
是遗传。
又或者是我已经习惯在勾心斗角中保持平静。
顾家那么大的基业。
我从十二岁就要开始接触,永远领先别人一步,大量的时间与学习共舞,这让我在其他方面,显得格外薄弱。
唯有毒舌,高冷,才能掩饰掉我对其他的不甚精通。
我不为过去的自己辩驳,只是遗憾没有早点改变,以至于失去了她。
第一次见叶敏。
我没有多注意,只是觉得她经常和我同路,直到她张扬的到我面前,表示要我做她的男朋友。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因为我会拒绝每一个试图接近我的女生。
大学时代。
我虽然已经接触家底,可那终归不是我赚出来的钱,我需要绝对的经济独立权,这方便我做更多的事情,扩充自己想要的事业版图。
在叶敏再度出现之前,我一直如此,甚至乐在其中。
我的生活。
我规划的条条框框,我每一天都在按时完成。
在当时的我看来。
叶敏像是一场意外,可却又是最合适最安全的结婚人选,她是姐姐的朋友,她性格开朗,单纯善良,活得自成一派,家庭结构简单。
起初。
我很不适应,可是日子久了,会很想惯着她,知道她喜欢包,就买,喜欢车,就买。
我的妻子。
不需要为任何东西的价格妥协,但是要对门禁严格遵循。
其实哪有什么门禁,只是我担心她喝多了出事,特意设立的。
她很奇怪。
好像不满,但是又每一次都乖乖听话。
那个时候。
她每天围着我转,像是一只布谷鸟。
我有些烦躁,可是偶尔察觉到她的失落,我自己当时都没有发现,我会腾出时间,顺着她的胡闹。
她是我循规蹈矩中的不规矩。
她确实是一个不规矩的人。
我和她。
就像是天平的两端,而她总是拼命的奔向我……
或许。
那个时候的她,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纵然我回头。
她都无力给出一个笑容,甚至是眼神,我试图挽回些什么,可是我却那么笨拙。
是的。
笨拙,我从未想过,我会和这个词有任何的联系。
但是。
事实如此。
我笨拙的,在惶恐不安中,在感受到她的失落、难过、思念、失望种种情绪之后,猛然回头。
我们之间。
像是定格动画里一长串的拉链,拉开之后,分裂成零零散散的糖果,散落天涯。
盛夏时节。
凉风拂面,每一次她的画集出售,我都会提前安排时间,排着长队去购买,队伍漫长,我却仿佛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那时候,我只觉得风景都已模糊。
而她。
是我的 Everything。
我在排着长队,慢慢等待,就像她当初等着我一样。
-END-
番外篇:日常小甜饼
「嗷呜,麻麻抱抱。」
小家伙撒着脚丫子,双手张开,哼哧哼哧就朝我跑过来。
然而。
某人仗着腿长,一把就将我抱进怀里,气得小家伙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顾续尘!你儿子哭了!」
「我就抱一小会儿。」
顾续尘不依不饶的不肯放手,委屈极了:「你都好久没有抱我了。」
我:……
都说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
这句话。
果然不假。
在和顾续尘断联三个月后,我忙于工作,好不容易等待一个睡懒觉的机会,便被打破了。
「谁啊?」
我真的要烦死了,郁闷的拿出手机,却被转账信息后面的一串数字 0,惊得睡意全无。
五千两百万。
真 · 亮瞎 · 我的眼。
我吓得连忙去银行查看,生怕是系统故障,或者是有人拿我的账号干坏事。
「小姐,已经咨询过了,这是给您的彩礼。」
「彩礼?」
我当场愣住。
那一刻。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工作人员微微颔首,抬眼看向我,轻声道:「请问您还要退回吗?」
我:……
退回吗?
时隔三个月。
顾续尘第一次主动联系我,我指尖摩挲着柜台,短短一分钟,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其实。
在看完谭白的道歉信之后,我已经想去找顾续尘,可是却始终摘不下面子。
或许。
是从前太过于直白,现在的勇气反而所剩无几。
「退。」
「嗯?」
工作人员愣了两秒。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她,轻声道:「麻烦帮我备注:嫁妆。」
下一秒。
工作人员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那天从银行出来的时候,细雨朦胧,我却如释重负。
隔着几米远。
顾续尘穿着白衬衫,撑着黑伞,朝着我走来。
「我可以送叶小姐回家吗?」
他停在我的面前,一如当初那般,将伞倾向我,仿佛不确定我的答案,稍显紧张,再度开口:
「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可以。」
我仰头望着他,心口颤动,清楚自己从来不算是矜持的人,直接走进他的伞下:「但是我要先吃饭,我饿了。」
「啊?」
顾续尘惊讶的看向我,愣了几秒,当即道:「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你选。」
顾续尘:「烤肉?」
我:「不想吃。」
顾续尘:「牛排?」
我:「不想吃……」
说实话,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开始作了,可是顾续尘却丝毫不恼,耐心的发问。
「酸菜鱼?」
我停下脚步,仰头看他,噘嘴:「就这个吧。」
下一秒。
我明显听见了顾续尘的轻笑声,傲娇的加快步伐,而他一直紧随。
那天开始。
我和顾续尘好像进入了一个恋爱模式,就像他说的,他要和我分享很多事,直到我感兴趣为止。
可是。
他不知道的是,我感兴趣的是他淡色的唇瓣,纯澈的眼神,还有人前高冷,人后试图牵手,几次被拒,又很委屈的样子。
那时候。
看着他不厌其烦的找话题,我有些动容,也开始渐渐的和他聊,聊到了当初实习的那个误会。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做这种事?」
顾续尘很委屈。
我望着他,如实描述他当时的态度。
他垂着眸。
几乎是一秒安静。
我们不约而同的跳过这个话题,但是后来我也听说了,顾续尘又多加了好几位负责人,确保面试不会有任何失误。
「咦,恋爱的酸臭味。」
闺蜜无力吐槽。
我抱着顾续尘送的玫瑰花束,细致的裁剪着枝叶,轻声道:
「好看吗?」
「嗯嗯,好看~ 好看~」
闺蜜手托腮,挑着眉,一脸坏笑: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毒,他根本就没有签离婚协议,你们还是夫妻,怎么突然就纯情的开始谈恋爱了,有这个精力,不如……」
我莫名的害羞了。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乐在其中,可是时间一长,我看着顾续尘那张清冷精致的脸,都恨不得直接扑倒他。
尤其是。
我发现我所有的画集,他都买了,我每一次的签售,他都没有错过。
被发现的时候。
他有些不好意思,捏着我的手,试图解释什么。
有一说一。
他那副乖乖的模样,我真把持不住,但又不想那么主动。
可是。
我知道。
我是假矜持,但是他是真的。
拥抱、牵手。
光这两件事,他就够呛了,成天热衷于给我买买买,各种大牌都要集齐了,我却连他这个人都没彻底得到。
……
从恋爱到结婚。
顾续尘像是在带着我,走一遍流程,每一个环节都尽善尽美,仪式感拉到满格。
两家人坐在一桌的那天。
「爸、妈。」
顾续尘脸色涨红,大概是紧张的,坐在我的身边,手都有些抖:「我敬你们。」
我瞄着他,小声道:「顾总怯场了?」
顾续尘薄唇微抿,像是要安慰的看向我,朝着我伸出手。
我嘿嘿的笑,拍了一下他的手心,自然的起身给顾妈妈敬酒,顾妈妈神色淡淡,默默望着我,送了一个玉镯给我,看着我,轻声道:
「白头偕老。和和美美。」
「早生贵子!」
我妈立刻接话。
顾妈妈愣了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妈很豪爽,开始自报老家,不知不觉就和顾妈妈聊了起来,两个人越聊越火热,全然不理会我们几个人了。
气氛突然热闹起来。
我爸非要拉着顾续尘喝酒,喝到最后自己晕乎了,愣是把我给整笑了。
后来。
顾续尘为我们举办了一场婚礼。
婚纱照、喜糖、礼服、司仪……
各种繁琐的细节,我和他都一起体会,很累,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
婚礼当晚。
一场雨吓得格外大,呼吸都染上雾气。
顾续尘脱掉西装的外套坐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我,而我则假装没有看见,对着镜子不紧不慢的摘下耳环。
「好像已经很晚了。」
顾续尘踌躇着,说了第一句话。
我垂着眸,声音很轻:「噢。」
顾续尘喉结滚动着,拿起桌子上的水,轻抿着,缓声道:「顾太太,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顾太太?」
我挑着眉。
某人的脸逐渐泛红:「叫声顾太太,不过分吧。」
我忍着笑,挑眉:「噢。」
顾续尘慢慢站起身,犹豫着朝着我走过来,站在我的身后,拨弄着我的头发。
「不累吗?」
我取下项链,笑着站起身,回头看向他:「还不去休息。」
清冽的气息萦绕。
顾续尘的呼吸微重,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突然就双手撑在梳妆台上,把我圈在其中,俯身贴近了我,低声道:
「不累。」
下一秒。
他吻了过来,带着一丝急切。
我微怔,慢慢环上他的脖颈,直到雨后清晨。
……
「顾太太,早安。」
「唔,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我掀开眼皮,看着某人神清气爽的笑,没好气的钻进被子。
下一秒。
他搂着我,靠在我的身旁,揉了揉我的脑袋瓜,温声道:「好,我陪你。」
-END-
备案号 YX11AqAdDxd
百里岁岁
贺朝辞紧紧揽着我的腰,动作暧昧地游走。
“姐姐还没有回答我是喜欢帅的还是成绩好的。”
“我,我…… 喜欢力气比我小的。”
贺朝辞轻笑一声。
贴近我的耳边,诱哄:“那你试一下年纪比你小的,行不行?”
1
我没有想到这间空教室里会有变态。
还是个光着上半身睡觉的变态!
我想要跟他保持安全距离,但视线却有点儿不争气。
没有办法,那个男生不仅长得帅,身材还很好。
八块腹肌十分匀称,再加上那精瘦的腰肢和修长的大长腿……
对不起,我必须要承认,我才是那个变态。
2
对方察觉到了我想跑,反手把我壁咚在门口。
我被他圈在怀里,全世界都是他散发出来的荷尔蒙。
他气势汹汹审问我:“你从哪里来的?偷看我睡觉?嗯?”
我看着那近到不能再近距离的他。
救命!
谁能把这个睫毛精转世带走。
鼓足勇气,我才反驳:“麻烦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你才是变态吧?哪有人不穿上衣在教室里的?”
他好气又好笑地贴近我:“嘴巴还挺能说?”
3
很快我就从他的对话中知道了关键信息。
这间空教室是他们社团的,我本来就没有权利使用。
“打扰了,我这就走。” 我一缩脖子,捏着英语演讲稿准备开溜。
下一秒,天旋地转,一只大手越过我的头顶把门又按了回去:“刚刚不是挺凶的吗?说清楚,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我据理力争:“我就是想找个地方练英语口语。”
他啧啧两声:“就你刚刚磕磕绊绊那一段,是英语?”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低头扫了一眼演讲稿落款,他一挑眉:“物理系陆欣?原来是学姐。自我介绍一下,我也是物理系的,大一新生,我叫贺朝辞。”
4
这名字耳熟。
贺朝辞懒洋洋地拿过那篇演讲稿,随意挑了一段。
发音标准,十分流畅。
就实力而言,完全吊打我八条街。
欺人太甚!
我敲了敲门板示意他:“你把手给我松开,我现在就换教室。”
“别急啊学姐,我记得之前教授还在课上夸了你,不如这样好了,我教你口语,你提供我数据?”
我想起来了!
贺朝辞就是教授口中特别聪明但是有点儿懒的大一新生。
因为颜值和智商都在线,为了看他,那几个教授的课堂几乎是场场爆满。
我当即表示:“好!没问题!成交!”
反正我有现成的数据,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5
贺朝辞满意地松开了手。
我冲他展露了一个无辜且灿烂的笑容。
贺朝辞一愣,声音有点儿闷闷的。
“下次不许这么笑了,傻得要命。”
我狠狠翻了个白眼。
多好的一个帅哥,怎么就长了张嘴?
视线无意间落在贺朝辞的耳根上,这才反应过来——
耳朵都冷得发红了,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啧啧,这个小学弟可真要面子。
6
练习的过程充满坎坷。
只要我一开口,贺朝辞就皱眉头。
“有这么难听吗?你也太打击我积极性了。”
“你的积极性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就好了。”
夺笋啊!
“考虑到你这个基础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过来练习。”
这段话很感人,如果没有后面那句的话。
“不然传出去说你这个口语是我教的,我丢不起那个人。”
贺朝辞的口语是真的好,但人也是真的狗。
我都说了每天早上我要去我妈的早餐店帮忙,没办法来。
结果他义正词严:“你告诉我地址,我明天去看看你是不是撒谎偷懒。”
苍天,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已经破碎到这种程度了吗?
7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看见贺朝辞,先等到了几个找茬的。
那几个男生不依不饶,非说在我家的早餐里吃到了虫子,一个个拍桌子瞪眼,让我给他们道歉。
可笑的是,为首的那个我认识。
前两天评比奖学金,他差了我一分落选了。
那个垃圾得意洋洋。
“陆欣,你装什么清高?天天坐在教室里就一股奇怪的味道,谁知道你家的卫生质量到底过不过关?”
我听见身后传来独属于贺朝辞的,懒洋洋的声音。
“我确实闻到了臭味,观察好一会儿了,原来是你嘴里的味道。几个大男生特意过来为难一个小姑娘,满嘴喷粪真把我给恶心坏了。”
“你是什么人?”
贺朝辞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把我揽在了身后。
“我是一位正义的路人。”
8
我知道贺朝辞这张嘴损,但没想到会这么损。
三言两语把那几个傻叉气得面红耳赤。
“从一开始进店里我就发现你们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巧,我这个人特别喜欢录像,于是就把某人栽赃嫁祸的过程拍了个正着。”
他们几个人显然是衡量了一下实力,甩下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背影写满了落荒而逃的心虚。
“你真的拍到了?”
我瞪圆了眼睛,差点要喊贺朝辞一声 “转世诸葛亮”。
结果他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
“诈一下他们而已,你怎么也上当了?我才刚来没多久…… 不过,刚才是什么情况?”
9
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和那几个人的矛盾。
其实说是矛盾,我也觉得挺无语的。
无非就是凭实力拿到了奖学金把他挤掉了。
贺朝辞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没想到学姐你看上去傻乎乎的,居然拿了一等奖奖学金。”
我一瞬间被他给整不会了。
“这是重点吗?”
贺朝辞笑眯眯的:“放心,没有下次了。这件事我来处理。牛肉这么好吃,可不能被他们给整倒闭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能盼着我好?”
他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当然是盼着学姐好的呀。”
声音黏黏糊糊的,尤其是那声学姐,像是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了我一下。
10
我以为贺朝辞已经验证了我没说谎就放弃了。
没想到他第二天竟然又准时出现。
手里还拿着我的英语演讲稿。
真是阴魂不散!长得越帅的男人心越狠!
店里的老顾客笑着打趣:“小陆啊,你男朋友很帅嘛!”
我立刻摆手就要否认。
却听见贺朝辞抢先一步,笑眯眯地接过话茬:“谢谢。”
“你怎么不否认?”
“否认什么?” 贺朝辞懒洋洋地一摊手,“人家说我帅,我说谢谢,不对吗?”
好像还挺合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贺朝辞这时候扯开话题,对我说:“对了,有个家教的兼职,挺赚钱的,你接不接?”
钱多又轻松的家教工作,傻子才不接。
可当他把我带去了一栋别墅门口时。
我仰头看着这栋奢华建筑,有点儿傻了。
“你知道的吧,倒卖器官是违法的,组织卖……”
我试图劝他回头是岸。
贺朝辞咬紧牙:“这里是我家。”
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难怪大家都说有钱人有怪癖,突然就理解你在教室里裸睡。”
贺朝辞撇我一眼,似笑非笑。
“学姐不喜欢?不是看得很入迷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住口啊!
11
按照贺朝辞的话来说,他嫌他弟弟贺殊太傻了,所以不想教。
在我接触下来,这小子除了见面时瞎喊了我一句 “嫂子” 之外,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智力障碍。
教贺殊做物理题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一下他的家庭。
贺朝辞身体不太好,他父母是做生意的,常年出差,两个人就这样住在大别墅里点外卖。
惨是真的惨。
强也是真的强。
贺朝辞身体不好?
能怎么不好?
我想起在教师里窥探过的肉体,觉得八成是他弟瞎编。
贺朝辞邀我一起玩游戏。
本来我是拒绝的,但他可怜兮兮地冲我撒娇,还是没忍不住答应了。
他捏着游戏手柄,一路带我过关斩将,时不时得意地看我一眼。
要命!竟然有点帅。
怕自己上头,我赶紧找借口溜走:“那个,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贺朝辞迅速耷拉了眉眼。
总觉得他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惨兮兮地垂下来了。
“学姐,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玩?”
我脱口而出:“不,不是。我就是手腕有点儿酸。”
是谁受到了蛊惑?
哦,是我。
12
后来贺朝辞没有继续拉着我打游戏,而是把我送回了家。
只不过我发现自己很有必要跟他隔开点距离。
然而越是这样想,碰到贺朝辞的概率越来越大。
明明这么大一个校区,就总会冤家路窄。
他冲我摆手,唇边的小酒窝都好像在发光:“学姐,好巧啊。你要去哪儿?”
我晃了晃手上举着的泡沫板:“送道具。”
他非常自来熟地迈开长腿,直接从跟我膝盖一样高的花坛边缘跨了过来。
“我来帮你拿。”
速度之快,我差点儿以为他是来抢道具的。
我本来不想让他帮忙,但挨不住他的眼神攻击。
只能随他去了。
想着赶紧送完赶紧散伙。
没想到到社团之后,那些人显然对贺朝辞更有兴趣。
“陆欣,这位是你的男……”
我速度飞快打断了八卦的产生。
“不是,就是一个学弟。”
“对啊。”
贺朝辞似乎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但又跟平时有点区别。
“学姐~道具送完了,咱们看电影去吧,《咒怨》,你肯定喜欢。”
我喜欢你个头。
年轻人,说话负点儿责任!
13
我当然不可能给机会让他逼迫我看恐怖片。
不过毕竟拿了贺朝辞的钱,我还是得尽心尽责给他弟补课。
只不过贺朝辞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硬是要下厨。
社团这时给我打电话说道具有问题。
见我想走,贺殊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些都是我哥亲手做的,他第一次下厨,你得帮我试试毒。”
我实话实说,“我也扛不住你哥的毒。”
刚出门不久,贺朝辞开车跟了上来。
本来我想拒绝,但看到他这脸色,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只能带着他一起去。
赶到那边之后才发现不对。
社长:“我就说用这个方法肯定管用吧!”
显然不是道具有问题,而是人有问题。
我抬脚要走,社长赶紧喊了一声:“人都喊出来了,你还怂什么?”
14
没有想到居然是联合着社团成员一起把我骗过来告白的骚操作。
我头皮发麻,脚趾头已经要抠出一个迪士尼城堡了。
“不好意思哈,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拒绝了之后,扯着贺朝辞的袖子就想走。
那几个社员站起来挡住了门。
贺朝辞反手牵住了我:“听不懂人话?都让开。”
对方显然是喝了点酒,人多胆肥,一边说话一边推搡贺朝辞:“你是个什么东西……”
贺朝辞反手把人给搁倒,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有必要告诉你?”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我拉着贺朝辞就跑。
直到安全了,我才停了下来大口喘气。
贺朝辞脸上红红的,眼睛里都是光。
贺朝辞笑得很是得意,“学姐,我被你救了,古代的时候这会都要以身相许的。”
“……”
这话我没办法接。
贺朝辞一手拉过我,“不逗你了,走,咱们回家吃饭去。”
没想到我还是没能逃过黑暗料理。
15
大概是老天觉得我最近过得实在是太舒服了,于是给我安排了坎坷。
那群班干部借口我鲜少参加集体活动,先斩后奏给我报了个三千米。
贺朝辞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练习跑圈,累得叉腰喘气。
他长手一撑直接从看台上的护栏上翻了过来,跑到我身边。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保证让学姐震惊全场!”
我很诚恳:“只要能保证我不会半路晕过去就行。”
贺朝辞站在跑道边上非常认真地给我送来鼓励:“学姐加油!保持呼吸节奏!”
心脏砰砰砰,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砸在左胸膛。
跑到第五圈的时候,我顿悟了——我一定是累了。
五圈,两千米。
搁谁谁不面红耳赤、气喘如牛?
别说站在一边给我加油的是贺朝辞了,就算是那位秃顶的五十岁教导主任我都是这个反应。
16
贺朝辞及时拉住了我,然后架着我往前走。
我都麻了,努力想要挣脱:“不跑了不跑了,我跑不动了。今天就是天,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多跑一米!”
他的笑声就在头顶,还有几分无奈。
“学姐,剧烈运动之后最好是走一走,不然容易胸闷犯恶心。”
天王老子没用,但是贺朝辞有用。
我乖乖地跟着贺朝辞往前走。
他声音愉悦:“学姐好乖。”
我脸热得更厉害了,下意识腾出一只手压住了左胸膛。
坏了,跑步的后遗症又来了。
贺朝辞骑着自行车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一路上风把他的上衣吹得鼓鼓胀胀,我甚至可以看见透光的衬衫下,他光滑的脊背。
我咽了口口水,悄咪咪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
下一秒,贺朝辞肌肉一紧,腾出一只手把我的手牢牢地按在了他的腰腹上。
声音透着警告:“学姐别再乱动了,不然容易摔跤。”
我老老实实地搂了他一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等会儿,贺朝辞,你是不是越骑越慢?”
“学姐,我有点儿累了。”
语气无辜,挑不出毛病。
等他带我到了目的地,天都已经黑了。
我盯着晚风吹拂的江面,有点儿懵:“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17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看海。但是条件有限,只能先带你过来看看江。”
贺朝辞拉着我,慢悠悠地往沙滩上走。
我猛不丁地被他牵着往前走:“你是不是无聊的时候还喜欢飞去巴黎喂鸽子?你这爱好也太烧钱了。”
贺朝辞回头看了我一眼,还挺委屈的。
“学姐,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吧?破坏气氛!”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然我怕贺朝辞会听见我震若擂鼓的心跳声。
就这么慢吞吞地走着,江边的风也温柔,我的心情真的平复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是江水的功劳,还是贺朝辞的功劳。
我盯着月光下贺朝辞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下次一起,去看海吗?”
我也想看看,他喜欢的风景。
话说出口之后,其实我就后悔了。
但贺朝辞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
他一下子拉紧了我的手,眼睛都亮了:“真的吗?那等运动会结束,我们去看海吧!”
然后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要准备的东西。
说实话,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注意力全放在了他那双闪着笑意的眼睛。
江风好像会醉人。
18
很快,运动会就到了。
我站在那一群虎视眈眈的体育生中间,大写的弱小。
安静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陆欣!加油!”
是贺朝辞。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旗子,一手一个招摇呐喊。
说真的,做出这种憨事,要不是他长得帅,我早就开骂了。
我想拿名次。
贺朝辞辅导了我这么久,现在又特意给我加油助威。
我想当着他的面,跑出自己最好的成绩。
坚定了这个信念之后,发令枪一响,我跟着那几个势如破竹的体育生狂奔出去……
一圈。
两圈……
等到第五圈的时候,我从胸膛到嗓子眼已经干到冒烟了。只能看见周围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听不见声音。
原来剧烈运动的时候心跳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我上次的脸红心跳,不是因为跑圈。
即将冲向终点的时候,我感觉这双腿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
除了机械地抬起来往前迈,我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
眼看越来越近,我到底还是体力跟不上,左脚没有抬起来,狠狠地绊了自己一跤。
塑胶跑道可真粗糙啊。
重重摔在上面,蹭破了一大片皮的时候,我疼得龇牙咧嘴。
贺朝辞比任何人的反应都要快,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陆欣!你没事吧?”
不听他喊学姐,我还有点儿不适应。
他很快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我的小腿和脚踝,才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有扭伤,我背…… 扶你去医务室吧。”
我注意到了他突兀的改口,下意识捏了捏自己腰上的小肉肉,有点儿沮丧。
19
谁能想到,已经大二的我,还会忍不住伤口擦酒精的疼痛呢?
忍了半晌我实在憋不住,蹦出一声近似猪叫的声音。
本来以为这下丢脸丢大了。
没想到贺朝辞这家伙不仅没有嘲笑我,还跟我说起了他打针时候哭鼻子的窘况。
校医把东西一收,迅速跑路:“再休息一下就行了,记得忌口。”
我尴尬得要命,试图挽回一点儿做学姐的颜面:“额,那个……”
贺朝辞眨眨眼,打断了我,“学姐差一点儿就第三名了,真的很棒。”
“为了庆祝,我请学姐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他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好像我得了第一名。
“庆祝个屁啊。” 我忍不住鼻子发酸,“我要吃黄焖鸡米饭。”
贺朝辞噗嗤一笑:“看你这点儿出息!”
然后出门去买了。
几乎是贺朝辞刚走,那几个班干部就过来找茬。
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尽力了。
就算是要受责备,也是贺朝辞责备我。
跟她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她们说话不客气,我比她们更不客气:“我也没说我能拿到奖,关你们屁事。”
为首的班长气急败坏:“丑人多作怪,你就是想要博取别人的同情假装摔跤。”
要不是膝盖和手肘都擦伤了,我现在就想翻身下床赏她一耳光。
我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所以你们这几个丑人特意跑到我这里来作怪了是吗?”
因为我接受跑三千米,所以觉得我好欺负。
我今天就要让这几个喜欢抱团一起欺负别人的傻叉知道。
我是恁们爹!
20
到底还是我轻敌了。
真没想到她们不讲武德,直接以多欺少。
我关节处都有伤,活动不方便。
她们抢过我的手机互相抛,把我当傻子逗弄。
班长笑声刺耳:“最看不惯你这种自命不凡的样子。你要是求我,我就……”
她握在手里的手机被另一只手拿过,贺朝辞的声音很冷:“你就怎么样?”
我一瞬间有些恍惚。
好像,贺朝辞总是会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然后,带着光把我从负面的情绪中拉出来。
贺朝辞握着我的手机,扫了那几个人一眼,他的眼神很冷:“我不打女人,但是畜生不分性别。你们懂我意思吧?”
他的表情里写满了认真和压抑不住的戾气。
那几个纸老虎瞬间就怂了。
一个个讪讪地点头,然后一哄作鸟兽散。
人一走,贺朝辞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又恢复了那种懒散的、人畜无害的样子,献宝似的指了指饭盒:“特意加了一个鸡腿,没放酱油。”
又贴心又可爱。
这一次贺朝辞送我回去的时候,我特意带他到了我家楼下。
穿过那几栋光鲜亮丽的建筑,后面那片破旧的小平房才是我的家。
“我爸很早就没了。我跟我妈相依为命,从小镇过来,开了个早餐铺子维持生计。他们瞧不起我,觉得我假清高。其实我只是要花很多时间在赚钱这件事情上面。”
我停顿了一下,还有点儿气:“而且,参加所谓的集体活动,还没有跟你一起打游戏有意思。”
贺朝辞会偷偷放水,照顾我的心情;还会在游戏里帮我报仇,替我出气……
我突然意识到——贺朝辞真的很好。
21
贺朝辞静静地听我说完,抿着嘴朝我伸出了手。
“没有带纸巾,借袖子给你用。可以随便擦。”
他说得很认真,我鼻间的涩意渐渐消失,很认真地看向他:“贺朝辞,谢谢你。”
我也很感谢那次推开了那间教室门的自己。
让我遇到了像贺朝辞这么好的人。
他脸颊一片通红,脸上破天荒出现赧然的神情:“这么客气干嘛?学姐有需要,我这个做学弟的义不容辞!”
我的情绪比理智要快:“所有学姐都能让你义不容辞吗?”
“当然不是!” 贺朝辞像是被误会了的小朋友,语速飞快,还带着委屈,“只有陆欣学姐可以。”
对上贺朝辞那双深邃的眼睛,我只觉得伤口处酥酥麻麻的,而且这份感觉一直蔓延向心脏。
我呆呆愣愣地将视线向下挪,落在他薄薄的唇瓣上……
关键时刻,我猛地一关门,把贺朝辞那张帅气的脸挡在了门外。
好险!刚刚我差点儿就想亲上去了!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有意避开贺朝辞。
只不过持续了还没两天,就接到了贺殊的电话。
电话那头这小子抽抽噎噎地说班主任要喊家长。
然后声嘶力竭地喊我 “嫂子”,求我去他们学校一趟。
那杀猪一样的嚎叫,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一样。
等我匆匆赶过去之后才发现,这小子还喊了贺朝辞。
“远离计划” 原地破碎。
贺殊一看见我,手舞足蹈:“我嫂子来了我嫂子来了!”
然后不由分说把我往贺朝辞那里拉。
那股热情的劲头,仿佛我见的不是他班主任,而是 “见家长”。
22
我窘迫得要命,只能干干巴巴挤出一句:“是,是犯了什么事?”
贺殊一撇嘴:“他们骂我哥,我就揍他们。”
哟,还挺理直气壮的。
我瞥了一眼贺朝辞,用眼神示意他 “你弟弟为你打架,这件事你来解决!”
贺殊下一秒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还说我哥这么帅,肯定是渣男。我就把嫂子一起喊过来了!”
我瞪圆了眼睛,对上贺朝辞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压低了声音:“你看,这里头也有你的责任。咱们得一起解决。”
于是,我被迫和贺朝辞一起站在办公室,点头哈腰听他班主任的训斥。
尤其是那句 “谈恋爱也要给弟弟做一个好榜样,要注意影响。”
他班主任至少是重复了八遍。
真冤枉啊,我招谁惹谁了?
贺朝辞对此 “批评” 倒是照单全收,一边笑一边点头附和。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场谈话,贺殊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主动提出要请我吃饭。
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见贺殊的声音:“哥,你到底什么打算啊?”
和贺朝辞有关。
我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收住了脚步,停在了拐角的地方。
等来的是贺朝辞的沉默。
贺殊和我一样心急:“哥,那个交换生,你到底打不打算去啊?爸妈都在催了,让你快一点儿做准备。但是你要是出国了,嫂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听着费劲,只能从昏沉中提炼出两个关键词。
“交换生” 和 “出国”。
这两个词,尤其是最后一个,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我抿了抿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23
送我回去的路上,贺朝辞突然开口:“学姐,你在运动会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不用沮丧。”
我眨眨眼,没有说话。
他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但是我不敢让贺朝辞知道,沮丧不是因为那个破运动会,而是因为他。
想到他可能要出国留学,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高高地吊着。
难受得厉害。
但是贺朝辞笃定我心里有事,硬拉着我:“学姐要是不说清楚,我今天肯定睡不好觉。”
“学姐有事瞒着我。你不说清楚我不许你走!”
贺朝辞站在那儿拉着我的衣袖,弯下腰,侧脸抵着我的脖颈。
撒娇怪!这谁遭得住?
我横竖憋得难受:“听说…… 你要出国做交换生……”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心都凉了一大半,转身要走的时候,贺朝辞拉住了我。
他满眼的认真:“以前无所谓,现在不想了。”
贺朝辞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笑:“学姐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我那一句憋了半天,刚要开口,贺朝辞已经岔开了话题。
“上次不是约好去看海吗?这个周末就去,好不好?”
那句 “好不好” 黏黏糊糊的。
这位一米八八,八块腹肌的男人为什么撒起娇来这么熟练啊!
后续请点这里呀~
鸽子不咕
睡了自己闺蜜的儿子会被打死吗?
我快速在搜素栏打出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完犊子了……
1
睡了自己闺蜜的儿子会被打死吗?
我快速用手机在百度上打出这个问题,手心里都是汗,指尖还有些微微颤抖。
觉得自己完犊子了。
事情是这样的。
今儿凌晨不知几点,突然醒来,我习惯地摸索去开床头灯。
约莫是睡前喝了太多酒,我宿醉,头疼得十分严重。
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灯的开关。
突然,黑暗中,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摁在了开关上。
我:“!!!”
毛骨悚然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恐惧。
我,宁猫猫,一个三十岁、独居、单身、老阿姨。凌晨时,房间里突然多了一只手!
“鬼啊,啊啊啊啊……”
在我惊恐的尖叫声中,我看清楚了手的主人。
一个俊美到让老阿姨尖叫的年轻小鲜肉。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锁骨性感,腹肌结实,只穿了一条沙滩裤。
裤头还拉得十分低,露出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全身上下都是行走的荷尔蒙气息,比春药还浓。
当时,这春药…… 啊不,这小鲜肉盘腿坐在我的床前,无辜的大眼看着我,说:“猫猫姐,是我。”
我也是酒还没有醒,又吓得不轻,下意识问:“你谁,是人是鬼?”
然后他用更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说:“猫猫姐,你五个小时前缠着我的时候,不是感受过我的体温了吗?”
然后,他偏了偏头,给我展示了他脖子上的草莓印记,又在我的目瞪狗呆中,侧身给我看了看他背上的抓痕。
我:“……”
2
我完了。
待我彻底看清楚小鲜肉是谁后,这是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因为这小鲜肉正是我闺蜜兼老板的唯一宝贝儿子:林长歌。
而我之所以会睡了林长歌,全怨我前男友那个贱人!
一个星期前,我在公司的晨会上例行公事听手下那班人做季度总结。
结果,总结做了一半,我好友睿文疯狂发信息给我。
等我听完报告,好家伙。
近三十条她的信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信息里的重点——我男朋友齐敏劈腿。
睿文发我的信息里,有几张照片,正是齐敏亲着一个漂亮小姑娘的额头,小姑娘看上去还有些面熟。
往下翻,睿文还怕我健忘,不记得这小姑娘,重新给我做了介绍。
“江氏集团千金江澄澄。”
“就是不久前酒会上觊觎你男朋友的那个姑娘。”
末了,约莫是我一直没回她信息,睿文颇有些不确定了。
“猫猫,喵一声,你们是…… 分手了?”
我分他奶奶个锤子的手。
我在开会前,还特么收到了齐敏的早安信息。
我回了电话给睿文,问:“你在哪里见到齐敏跟江小姐的?”
睿文说:“宁云路,江氏集团门口,齐敏应该是送江小姐去公司的,他的车也停在门口。”
睿文那天是刚好公司跟江氏有合作要谈,去了江氏。
我深吸了无数口气也压不下心中的怒火。
于是,直接将睿文发给我的图片转发给了齐敏,问:“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齐敏很久都没有回我信息,而当天我还很忙,空不出时间去找他算账。
一直等到下班。
齐敏来找我,约我在我们公司楼下的餐厅一起吃饭。
结果,我以为他要解释他跟江小姐的事儿。
他倒是真解释了,开口却险些让我将盘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他说:“猫猫,我爱的人是你,我跟澄澄只是各取所需。我们两家现在有合作,长辈希望我们联姻。我跟澄澄说好了,我们就假结婚,婚后各自不干涉对方,也不发生关系。”
我:“……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小三?”
我三观都碎裂了。
然,我碎裂的三观还没有捡起来,他又说:“怎么能说是小三呢,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公共场合需要避一下嫌而已。”
而已……
我而已他娘的锤子。
我终于没忍住,将手里的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你给我滚,老娘这辈子都不会做小三的。”
泼完他水,我头也没回出了餐厅,他还在后面继续说:“猫猫,这分手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又来纠缠我。”
出门时,我看见了江澄澄,她朝我扬起一个笑。
我终于知道了,齐敏来,就是故意逼我说分手的。
翌日,宁城各大新闻头条都是我泼他水的照片,标题大写加粗写着:林氏总裁宁猫猫与齐氏少爷疑似感情不和,分手了。
我四年前跟齐敏在一起时,宁城各大新闻头条就炸过一次了。
齐敏在遇见我之前,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富二代。
女友一大堆。
当时我们在一起时,媒体就差公开开赌局,赌我俩好不过三个月。
但是,齐敏跟我在一起后,却让各大媒体跌破了眼镜,破天荒收起了他的花花心肠,再没有出过任何花边新闻。
时过四年,倒是让媒体朋友看成这热闹了。
在媒体朋友看热闹的时候,我还得考虑会不会因为那杯水将公司的形象给泼没了。
于是,齐敏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将他那番碎人三观的言论,全发出去了。
还隔空问候了一下他的新女友江澄澄,让她看好了自己的男朋友,小心头顶能放羊。
媒体朋友们倒是会搞事,就着我当反面教材,几家自媒体的头条改成了:千万别信浪子会回头,女总裁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洋洋洒洒几万字剖析我跟齐敏这四年的过往。
我:“……”
我特么……
我心力交瘁。
要说我对齐敏没有感情,我自己都不信。
当年,我尚不是林氏的总裁,只是林氏一个高级打杂工时,遇上齐敏的。
那时,林氏与他家有合作。他做为齐氏少爷负责那档合作,而我刚好是林氏那档合作的负责人。
便是这样认识的。
他与我同岁,但约莫是他自幼便在自家公司混,而我因为是个私生女。
虽然我母亲死后,我父亲将我接回家了,但我父亲的生意从来轮不到我插手,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甚至不让我进自家的公司。
所以,齐敏比那时候刚毕业没多久的我,老道很多。
我其实不太知道,他当时到底看上了我哪点,从跟他家合作起,他就一直在教我东西,对我也是处处容忍,甚至为了我收了四年的心。
后来他倒是跟我说过:“看你这么拼命工作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就想疼你一辈子。”
但知根知底的人,戳人心窝子也是一戳一个准。
他知道,我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最是容忍不得做小三,所以,他逼我分手便这么狠。
连让我去纠缠跟挽回的余地都不给。
3
一般来说,遇上失恋这种倒霉事,最难受的都不是当事人,而是当事人的好友。
因为要陪着喝酒。
所以,我将我的好闺蜜睿文一个电话叫了出来。
我们俩在一间清吧,把酒痛骂。
准确地说,是她看我边喝边骂。
我在清吧里叭叭叭。
“老娘四年的情深全他娘喂了狗了。”
“以后谁跟老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老娘扇他几个大嘴巴!”
“齐敏那狗东西怎么能这么狠呢,他说一句分手,我难道还能不同意吗?为什么要这么戳我的伤疤?”
“……”
我越喝越气,越气越喝。
渐渐喝多了。
人开始不太清醒。
正此时,我接了个电话。
正是林长歌的。
林长歌今年刚刚毕业,毕业后,我老板就将他丢给了我。
她将林长歌丢给我的时候说:“儿子终于长大了,是时候给他一个霸总的身份了。”
但霸总显然还没有适应他的新身份,他一点也不霸总地说,他怀念以前高中学校门口的宵夜,宁城暂时又只有我一个熟人,问我能不能陪他去?
我:“?”
对,霸总的高中是在宁城读的。
我的老板当年离婚,来宁城创业,顺手将她儿子一起给拎过来了。
我当时刚好大学毕业,也是一腔热血,在她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一头陪她扎进了创业大军。
这一干就干了七八年。
现在公司是越做越大,分公司越开越多,事业蒸蒸日上。她也已经离开宁城,回了云城那边了。
但是,她最初来宁城的时候,我们一起熬了好几年。
她那几年时常忙得没空管儿子,就将儿子丢给了我。
从开家长会到辅导作业,到周末带儿子放松,再到防止儿子早恋,让我提前感受到了当妈的辛苦。
她的儿子还叛逆,逃课上网,打架早恋,样样不落。
险些磨灭了我对生活的希望。
好不容易她儿子顺利高中毕业,考上大学,滚离宁城,让我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结果,这才过去了四年,她又将儿子丢给我。
她儿子还在我被生活欺骗的时候,让我陪他去怀念从前。
怀念我以前被他折磨的艰辛?
怀念你妹啊怀念。
于是,我借着酒意将霸总骂了一顿,告诉他:“姑奶奶现在心情很差,你特么别再给我打电话。”
睿文看了眼我,约莫以为那电话是齐敏打过来的,见我喝多了,怕我骂的时候吐字不清晰,从我手里接过了电话。
开免提,上演了一段字正腔圆的经典国骂。
我阻止她都没得及。
等她歇气时,电话那边弱弱地传来了一句话:“睿文姐,我是林长歌,猫猫姐是不是喝多了,我去接她。”
睿文愣了三秒,她自是认识林长歌的。所以,报了清吧的名字。
然后,给她老公打电话,“老公,赶紧来接我,我社死了。”
她老公跟林长歌几乎是同时到达清吧的。
那俩没什么人性的狗男女,在确定林长歌就是霸总后,挥挥手,将醉得差不多的我丢给林长歌后,扬长而去。
我:“……”
我被林长歌送回了家。
回家后,我还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加上酒精作祟,最后,终于把自己给气哭了。
林长歌在我坐在沙发上抽噎的时候,倏忽蹲下身,捧住了我的脸,说:“猫猫姐,你别哭啊。”
这儿子,呸,霸总气了我三年,终于不气我了,还会安慰我了。
我心甚慰。
我抹了把眼角,“姐没哭,你回去吧。”
林长歌从茶几上抽了张纸,替我把脸上的泪擦了。
只是,他擦着擦着,怎么就亲上了我的眼角?!
我:“!!!”
我是喝多了,喝出幻觉了吗?!
4
我承认我怂。
特别怂。
我可以在听完齐敏的那番话后,一鼓作气跟他分手。但我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竟然因为醉酒,睡了林长歌这件事。
所以,天一亮,我趁着林长歌刷牙洗脸之际,偷跑了。
敲开了睿文的家门,手机关机,将自己藏在了她家。
睿文十分无语地看我,“猫猫,你躲得过和尚躲不过庙啊,你周一还是要去公司的,不如现在就面对。”
我电钻式摇头,“让我冷静一天。”
我特么将我老板兼闺蜜的儿子给睡了!
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后果只有一个,我的爱情黄了,事业也要黄了!
然,我最终没有冷静到一天,傍晚,我将手机开机了,我有点担心林长歌。
以前关心他关心成习惯了,我有些担心他没有好好吃饭,他胃不好。
上高中那会儿,他跟我老板怄气,时常不吃饭。
会胃痛。
我有一次去接他的时候,他面色惨白,最后还是被我送去医院的。
结果,我手机刚开机,我老板电话打过来了。
我心道,完犊子了。
果然,刚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她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宁猫猫,你是人在宁城,嫖到失联吗?!”
我:“……”
真的,就算你的闺蜜是你的老板,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她开口一定不会太正经。
我说:“老板……”
她声音更大了,“老板你个大头鬼,你跟长歌的手机都关机是怎么回事?”
我:“?”
“长歌发
我:“!”
“他是不是恋爱了,想闪婚。哪个妖精勾了我儿子的魂,你帮我查清楚,看我不杀回宁城剥了那妖精的皮。”
我:“……”
我真的完犊子了。
我忙拨了林长歌的电话,关机。
我满心忐忑地回家了。
林长歌正坐在我家沙发上用我的电脑玩消消乐。
“你干嘛将手机关机?你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问。
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没电了,你家里的充电器跟我手机型号不匹配。”
“……”
我有些牙疼,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问他,你怎么不回去?
问他,你要户口本干嘛?
问他,你跟哪个妖精恋爱了?
还是跟他说昨晚的事就是一时冲动,大家都不要当真……
最后,我问:“你…… 吃饭了没有?”
他摸了把肚子,“没。”
“想吃什么?”
他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我,“想吃你……”
我:“!”
“做的菜,什么都行。”
我:“……”
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这崽子现在越来越难搞定了!
我近乎心虚地逃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就一袋鸡翅,几个鸡蛋,几罐肥宅快乐水了。
“做可乐鸡翅,再煎几个蛋,行不?这周没买菜。”
他起身跟来了厨房,站在厨房门口,“行。”
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有些不敢回头。
他的影子重叠在我的影子上,我顿觉有威压。
这崽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叛逆时,可以被我从网吧拎出来骂一顿,揍一拳的臭小子了,他现在高我一个半的头。
我拎不动了!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要跟他怎么说,只好不尴不尬地回了个 “好” 字。
一时,空气里都飘着尴尬的味道。
我只期望他赶紧坐回客厅去玩他的消消乐。
他却跟人长在了厨房门口似的,视线一直盯着我。
我淘米,煮饭,解冻完鸡翅,他还杵在门口。
我暗暗深吸了口气,甩了把手里的水,回头,正要让他不要杵在门口时,他看着我的眼睛问:“思考了一天,想清楚了吗?”
我:“……”
我回头时的勇气立马消失殆尽。
又转回了身。
对,我早上从家里逃出去,是因为这崽子说要对我负责,要跟我结婚!
我:“……”
我特么……
……
“昨晚我们都喝多了,” 吃饭时,我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长歌,昨晚的事儿,忘了吧。”
他咬着一块鸡翅,“昨晚是你喝多了,我没喝,我一滴酒都没有沾,我清醒的。”
我:“……”
“你现在单身,还想结婚了。” 林长歌慢挑斯文地说:“刚好,我也单身,今年二十二,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纪了,也想结婚了。”
我:“……”
我恨不得时光倒流,去把昨晚的自己给杀了。
我昨晚喝多了,哭地稀里哗啦说:“齐敏那个王八蛋,我都打算跟他结婚了,他这时候逼我分手,我找谁结婚去。”
林长歌又道:“你看着我长大的,对我再了解不过了。所以,我们也再适合不过了。”
适合个毛线。
先不说他妈妈会不会真的杀回宁城来剥了我的皮。
主要是我比他大七岁半!
我这些年一直将他当儿子在照看!
我当年跟他妈妈一起创业的时候,叫他妈妈一声姐,我还强迫过他叫我小姨!
我疯了才会让这么鬼畜的事发生!
我说:“你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逼我离职,我现在要是离职了,就是人到中年,一无所有。”
林长歌:“……”
林长歌见我态度坚决,没跟我硬掰这个问题,只说他可以等。
但他的等,不是干等,而是边追边等。
早上早早出现在我家楼下,接我去公司,晚上不论多晚,都要将我送回家。
我在公司见到他,我都觉得良心痛。
我拒绝。
他掏出电话,“你要是不让我送你回家,接你上班,我就跟我妈说我们的事。”
我:“!”
MD,老娘那三年养儿子的心血终究是错付了!
在我暗暗骂了林长歌几天后,齐敏那边跟江澄澄高调宣布,要订婚了。
而齐敏跟我分手都还只有十天。
那些见鬼的媒体又开始炸了,花式遛狗似的,将齐敏跟江澄澄恩爱出入的照片一顿乱发。
甚至有媒体朋友隔空询问齐敏,会不会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我:“?”
这是有多看热闹不嫌事大!
然后,那俩脑子不知道是不是抽了,竟然真的给我发了请柬!
我:“……”
所以,我不找他们麻烦,他俩也要上赶着来恶心我?
5
我一向觉得分手撕逼是件很难堪的事。
捂好自己的伤口,时间会让一切都烟消云散。
所以,哪怕跟齐敏分手后,我痛得心肝脾肺肾都要裂开了,也还是跟以前一样,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哭都选一个无人的角落自己哭。
坚决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但不代表我真的好惹。
睿文听着我的这句 “不好惹”,默默给我翻了白眼,说:“猫猫,眼下所有人都等着看你像个弃妇似的,去订婚宴上哭呢!”
我:“……”
这事儿真有先例,我以前刚跟齐敏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前女友,就堵着我们俩哭过。
睿文又说:“赶紧找个男朋友,去他俩的订婚宴上秀一把,别到时候真让人看了笑话。”
我:“……”
我现在上哪里去找一个新男朋友,我这四年,全耗在齐敏身上了。
所有的桃花全被我自己给掐死在摇篮里了。
睿文朝我暧昧地眨巴眨巴眼,“林长歌啊,年轻,人帅,多金。”
我:“……”
我疯了吗?
我现在躲林长歌都来不及,要是媒体再一搞事,我老板肯定会知道,我跟她儿子已经不是单纯的 “母子关系” 了。
我再次电钻式摇头。
然,从睿文那里回来的时候,我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林长歌的脸。
我倏忽想起这段时间来,林长歌对我的照顾。
我以前总将他当成小孩来看。
习惯照顾他。
但现在,他开始照顾我了。
早上,我的办公室有他买来的早餐,下班不论多晚,他都等在我办公室门口。下雨天帮我带伞,前几天,我经期,痛经,他亲自做的红糖姜水。
边在厨房捣鼓还边颇委屈地逼逼:“为什么没有怀孕,怀孕我们就能奉子成婚了,户口本我都拿到了。你要是现在不喜欢我,我们也可以先婚后爱的啊。”
我假装没听到他的逼逼。
但我不得不承认,那些个瞬间,其实也很诱人,很动心啊。
晚间回到自己家里,又见林长歌端端正正坐在我家客厅里。
约莫也是看了媒体那些暗戳戳的恶意言论,开口便说:“去参加订婚宴缺男伴吧。”
一脸的毛遂自荐。
我倏忽有些心虚。
正要跟他说道,他又掏出他的手机,翻到他妈的电话,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不带我,我就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我们关系已经不单纯了。
我:“……”
动心个球!
我终于没忍住,上手削了他一顿。
狗崽子,威胁起我来,还没完没了了。
这晚,狗崽子打死也不肯回去,非要窝在我家。
我夜里惊醒起床,开门,客厅的灯还没关,就见他一米八八的大长个,委委屈屈缩着沙发上。听得我的开门声,他立时一个惊醒,爬了起来。
“猫猫姐。”
夜里人静心静,更容易看清楚他的情绪。
他好看的眸子都写着担忧。
我一愣,他这是…… 怕我被齐敏订婚的消息给打击到半夜哭?
我突然觉得心口有些胀,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问:“怎么不去客房睡?”
他揉了把眼,“玩游戏玩到睡着了。”
屁的玩游戏,现下小年轻喜欢的手游他都不玩。
我说:“去睡吧,姐没事。”
将他赶去了客房,我却一夜无眠。
这崽子……
此后几天,我将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部屏蔽,安心工作。
有一晚,加了一会儿班,却没有等到狗崽子等我下班,还颇有些不习惯。
一时嘴贱,问助理:“长歌呢?”
助理说:“林总约了齐氏少爷谈合作,半个小时前走了。”
齐敏?
林家跟齐家一直有合作。
感情不在了,合作还是要继续的。
我好奇心害死猫,也有些担心那狗崽子被齐敏忽悠,问了助理他们约在了哪里,便跟过去了。
却在去的半路收到了齐敏的信息。
是一段音频。
我点开,传出来的却是林长歌的声音。
“你错过猫猫姐那么好的女人,这辈子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你能不能不要跟猫猫姐分手?”
……
前面很酷,后面却带着点卑微。
我让司机将车险些开成了飞车,到时,齐敏也还是已经走了。
林长歌一个人落寞地站在门口,晚秋的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他嘴唇抿得很紧。
我喉咙突然有些紧,低声骂:“傻子。”
齐敏这般逼我分手,定然是权衡好了,跟江家合作更重要。
江澄澄江家千金的身份比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更适合他齐太太的位置。
这傻子却为了我这么卑微。
某一刻,我好像在心里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司机问:“宁总,下车吗?”
我又看了眼林长歌,他已经上车。
我说:“回家。”
6
这事儿我没有跟林长歌说过,当不知道。
只是每每见到他,总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个有些落寞的表情。
转眼,便是齐敏跟江澄澄的订婚宴。
最终,我还是带上了林长歌一起去的。
毕竟我好像除了他,暂时也找不到其他适合的人了。
当然,我找了个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俩狗男女的订婚宴上,全是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既然注定要做霸总的,刚好去结交结交。
唉,我可是为了这儿子操碎了心!
睿文听着我欲盖弥彰的话,呵呵一笑:“你可真是个好‘母亲’!”
我不跟她计较。
入了场,我专注给林长歌介绍各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就当是一场来蹭吃蹭喝的晚宴。
然,架不住那俩狗男女一定要来晃瞎我的眼。
江澄澄挽着齐敏的手,笑得跟个一百多斤的傻子一样走到我面前,我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觉得心口一阵窒息。
江澄澄举杯说:“我还以为宁姐姐忙得抽不开身,不来了呢。”
我:“……”
我能不来吗?林氏跟这两位的公司都还有合作呢。
我抬头去看齐敏的表情,齐敏面上闪过一丝不快跟讶异。
虽然我跟齐敏分手了,但好歹我们在一起四年,他的表情我还是看得懂的。
哦豁,看来,这订婚宴原本是没打算邀请我的,乃是江澄澄背着他邀请了我。
约莫是因为前段时间我隔空放话,让她小心自己头上能放羊,所以,故意邀请我来,打我的脸的。
我就说,齐敏那狗东西怎么可能给自己找麻烦。
他最是厌恶分手后纠缠不清,不然,他不会选择用这么一个下作的方式逼我分手。
林长歌去找他,他将录音发给我,也是希望我不要再纠缠。
我笑容得体地举杯,指尖却没忍住,有些轻微的颤抖。
林长歌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在我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夺过我手里的酒杯,轻声道:“还不确定呢,别喝。”
我:“?”
我回头看他,一脸迷茫。
什么还不确定?
却见他故意搂上了我的腰,一脸暧昧道:“你说呢?”
实话,我不懂。
但是,齐敏好像秒懂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林长歌冲着他俩一笑,说:“不好意思,二位,我们最近在备孕,不适合喝酒。”
我:“!!!”
我恨不得去捂林长歌的嘴,眼下很多记者呢,崽啊。
出了这门,我跟你就一起完蛋了,一准一起被你妈剥皮。
而江澄澄来跟我炫耀的目的好像不但没有达到,还起了反作用。因为林长歌给我一波打击后,又给齐敏来了一剂猛的。
林长歌看着江澄澄说:“江小姐,你一路抢了那么多别人的男朋友,终于有一次跟别人的男朋友修成了正果,也是不容易,恭喜你啊。”
我:“!!!”
崽啊,虽然你帮我报仇,是很爽,但是,咱跟这俩还有生意合作呢!
我正要去捂林长歌的嘴,齐敏却帮江澄澄说话了。
他将矛头直指向了我,说:“猫猫,跟我分手后,你就将就成这样了?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弟弟也能看上了。他才多大,成年了吗?你了解他吗?现在的年轻人都图个新鲜而已,可别到时候被甩了。”
我:“……”
真的,总有些人,在无数个瞬间,会让你想放弃做个遵矩守法的三好公民。
干点违法的事。
我撸起袖子,脸都不想要了,就要跟他干架。
林长歌出手却比我更快,他一拳头甩在了齐敏的脸上,“我跟猫猫认识七年多了,我知道她讨厌春天。因为宁城的春天总是下雨,她不喜欢带伞;我知道她喜欢去她以前大学门口的小摊位撸串,因为摊位的老板娘跟她妈妈有几分相似;我知道她每到经期,就会痛经,有时候会痛到床都下不了;我知道她喜欢吃香菜,但是不吃葱跟蒜。”
我愣住了,这崽子为什么对我了解的这么清楚?
林长歌又一拳甩在齐敏的脸上,“而猫猫最恨的,就是别人戳她痛点。你觉得我们互相了解吗?”
我:“……”
眼看着林长歌的拳头又抡起来了,我忙一把抓住他的手。
崽啊,我甩他两巴掌,不用进局子,你这力道,再揍下去,你妈可能得从云城飞过来保释我们俩了。
关于我们四个又为宁城的娱乐新闻增添了料的事儿,我已经顾不上了。
忙在齐敏叫保安之前,将林长歌护在了自己身后,冲齐敏道:“祝二位百年好合,精神损失费跟医药费你到时候给个数。我就当祝你新婚快乐的红包了,结婚的时候,就不用再给我发请帖了。”
说完,我拽着林长歌就走了。
江澄澄在身后的叫嚣声,我当没听见。
拽着林长歌一路回了家。
回到家,林长歌一副 “我做错了事,任由你骂” 的模样,低着头坐在我面前。
我几欲开口,但没想好怎么说。
我以前骂他的时候,很顺口的,可是今天愣是没找到骂点。
过了好久。
“对不起……”
“好了,回去吧……”
我们俩这话是同时响起的。
他立马不道歉了,打断我赶他走的话,“猫猫,我是真的在追你。”
我:“……”
“我们也是真的彼此了解,你看,你所有的喜好,我全都知道的。”
“……”
我可能被他的话带偏了,我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他又用湿漉漉的眼神看我,“我麻烦了你三年,也喜欢了你三年,不,喜欢你七年多了。你明明知道的,我跟你告白过的。”
我:“!”
我嚅嗫:“…… 那不过是你不懂事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林长歌确实跟我表白过。
在他高中毕业的时候。
那个夏天,我老板忙着分公司的成立,我被提为宁城这边的总负责人。
我俩都忙得没空陪他毕业旅行,他自己跟同学去了西藏。
回来的那天,是我去接的他。
人来人往的机场,他背着包,朝我跑来,一身臭汗抱住了我。
“猫猫姐,” 他在我耳边道:“我喜欢你。”
我当时没悟出他的意思,只当他是见到我接他,顺口一句欢喜的感叹。
于是,毫无诚意地回他,“嗯,我也喜欢你。”
他听出了我敷衍的意思,放开我,看着我郑重地又重新说了一遍,“猫猫姐,我不是在跟你撒娇,我是在跟你表白。我同学带着女朋友一起去旅行的,我在西藏满脑子都在想,如果你在身边就好了。”
我当时表情应该空白了有三秒。
然后,郑重地回他,“长歌,别闹了,回去了。”
他听出我拒绝的意思,固执要一个原因。
我想了想,说:“你今年十八,我二十六,我已经被家里催婚了,你还算早恋。你觉得可能吗?”
他依旧固执,“为什么不可能?”
我反问他,“我现在想结婚,你能跟我去领证吗?”
他沉默了很久,没再追问。
这些年,他在云城那边上大学,偶尔暑假也会过来宁城一趟,也会来找我玩几天。
但此后,我们都再也没有说过这个话题。
我也从没将他这告白放在心上过,只当他一句玩笑话。
“猫猫,你现在说一句,你想结婚,我就能立马去跟你领证了。”
林长歌说:“我跟自己说,若是我到了法定结婚年纪,你结婚了,我就放弃,重新去喜欢别人。可是,你在我到了法定结婚年纪的时候,又单身了,我就不能再放弃了。”
我:“……”
我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他,不得不承认,林长歌现在就是站在我面前,什么都不做,我看着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四年前,这崽子的告白,我当一句玩笑话。
四年后,这崽子的告白,终于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
午夜梦回时,我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又为什么会是我?
7
关于林长歌在齐敏跟江澄澄的订婚宴上打人的事,最终媒体没报道出来。
毕竟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样的丑闻,江家跟齐家铁定是要压的。
但我对齐敏四年的感情,也在这一刻彻底画上了句号。
可我依旧没答应林长歌,这他娘的太鬼畜了。
我虽心动,却有些接受无能。
我甚至打算离个职,逃离一段时间。
然,正是我下定决心离职时,睿文再次用信息炸我的手机。
上次是因为齐敏劈腿的事,这次却是为了林长歌。
“你家儿子在买醉,你不来看看吗?再不来,他就要被别的姑娘捡尸了。”
然后,发了个定位给我。
是在城西的酒吧。
我怀疑睿文就是他娘的闲得慌,所以,到处帮我捉奸?
我赶到时,林长歌已经喝倒了,是跟他以前的同学一起喝的。
那几个同学我也熟,毕竟当年在网吧找他时,没少跟他那几个同学打照面。
“猫猫姐。”
他的同学还算清醒,见到我叫道。
约莫是我当年揍林长歌时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他叫我时,嗓子里还能听出一丝恐慌来。
我淡然地走过去,拍了拍林长歌的脸,没醒。
我委实抱不动他一个一米八八的大男生,于是,让他那班同学将他架去我的车上。
也是嘴贱,我顺口问了句:“你们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几人集体沉默了。
面上都写着 “我们有事隐瞒”。
最终,一个同学开口了:“长歌他心情不好,就约上我们一起喝酒了。”
我直觉这同学接下来的话我不太想听,但我没来及打断他,就听他叭叭叭一堆话蹦了出来。
他说,“猫猫姐,你跟齐敏分手后,他去求过齐敏不要跟你分手。又帮你调查江澄澄,就是想让齐敏认清现实,回头跟你在一起。他在齐敏的订婚宴上,说那些话…… 是真的喜欢你啊,不是鲁莽。”
我:“……”
我将他送回家。
望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倏忽心里一阵柔软。
前几天,我不想继续跟林长歌掰扯他要追我的事,我便干脆将他骂了一顿,我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鲁莽,我们跟他们两家都还有合作呢!”
他当时没说话,只是沉默。,也没再继续跟我纠缠他要追我的事。
眼下,我脑子约莫是抽了,对着醉死的他说:“要不,我们就试试吧。”
谁料,我这话刚说完,刚才还醉死的他,突然就掀开了眼皮,虽然眸子依旧带着醉酒后的红,但声音却是丝毫没有醉意了。
“那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我:“……”
娘的,狗崽子跟我装醉呢!
我看着他炙热的眼睛,想起他因为担忧我,而猫在我家沙发上,想起他为了我去求了齐敏,想起……
当年那个需要被我照顾的狗崽子,终于是长大了。
好一会儿,我最终嘴角抽了抽,“好,不反悔。”
去他的七年多的岁月隔阂。
所爱隔山河,山河亦可平。
我,宁猫猫,还年轻!
还可以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林长歌朝着我扑过来,激动喊:“猫猫,我爱你。”
结果,因为醉得厉害,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生生将我给扑倒了。
8
接到我老板的电话,是在我跟林长歌确定关系后的第三个月。
只有一句话:“下周三跟长歌一起过来云城一趟。”
呃…… 宣誓的时候,内心澎拜,觉得自己还年轻,为了爱情没有什么是不能跨越的。
但真正接到我老板电话的时候,我又怂成了一条狗。
我给睿文发信息,问,“睿文,我要是泡了你的儿子,还要跟你儿子结婚,你会打断我的腿吗?”
睿文:“???”
睿文:“我会将你送上法庭,老娘的儿子才三岁,你个禽兽!”
我:“……”
林长歌见我 “病急乱投医”,忍俊不禁,“猫猫,我妈不会为难我们的。你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她吗?”
我:“……”
呸,我就是了解她才害怕好么。
那是个杀伐果断的女强人啊!
林长歌见我没有被安慰到,终于霸总了一次,“猫猫,万事有我。”
在我忐忑不安中,时间还是走到了下周三。
上飞机前,林长歌见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认真说:“猫猫,要不我们先把结婚证领了,先斩后奏。”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还先斩后奏,要真这么干了,他妈会打爆我们俩的狗头。
上了飞机,林长歌握着我的手,又说:“其实,我是真觉得我们应该先领证再回家。我怕你到时候立场不坚定,我害怕你跑。”
我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在心里叹了口气,沦陷了,沦陷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不会跑的。”
你喜欢了我七年多,虽然我没有在你最初喜欢我的时候,也喜欢着你。但是,我会在喜欢上你之后,勇敢地面对一切困难。
……
江边别墅。
我老板一身西装,气氛跟商谈没有丝毫区别。
“宁猫猫,跟我来书房一趟。”
声音冷淡,面无表情,省掉寒暄,气场两米八。
我见到她又有些怂了。
林长歌将我护在身后,“妈,是我一定要娶猫猫的,是我先告白的,是我先喜欢上猫猫的,是我……”
“你闭嘴。”
林长歌一定要跟着我一起去书房,我老板看了眼我,那意思我懂。
我转头跟林长歌说:“你在这里等我,别闹,乖。”
关上书房的门。
她坐在几案前,我坐在沙发上。
“宁猫猫,你想过吗?他连世界都还没有看过,怎么会甘心跟你成家?你这些年越活越回去了吗?小朋友的喜欢能持续多久?”
“你今年三十岁,还能跟他耗几年,三年,五年?三十五岁就是高龄产妇了,万一你们到时候分手,你连孩子都生不了了。”
“你打算用他一时的甜言蜜语,赌自己的一辈子吗?”
我老板果然是我老板,开口就是现实问题。
刀刀致命。
让我直接想举白旗投降。
良久。
我看着她,执着道:“我想过了。”
这些问题我都想过了。
“但是,我还是喜欢上他了。你知道的,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老板愣了一下。
她应该是想起了我陪她一起创业的那些年。
那时候,其他公司开了更高的价挖我,说她的公司才起步,前途怎么样,谁知道呢?
因着我能力出色,我爸也叫我回去过自己的公司。
但我都拒绝了,我坚定地跟着她。
她也知道这些事。
后来公司步入正轨,她问我,为什么不去更好的公司。
我们的关系私下里真的是闺蜜,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因为你给了我一张饼,让我热血不凉。
“你想用以前的恩情……”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告诉你,我喜欢长歌。所以,我认准的事,认准的人,我不会放弃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良久。
见我态度坚决。
最终,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份文件,“把这个签了,你休假吧。”
我:“?”
所以,电视剧里,妈妈甩出五百万让姑娘离开自己儿子的戏码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果然连事业也要黄了。
我弱弱说:“老板,这剧情有点俗套了。”
“老板你个大头鬼,改口叫妈。”
在我说完那句话后,我老板白了我一眼,暴躁地说。
我怯怯看她,“那你叫我签什么,休假不是开除我?”
她将文件递了过来,是宁城那边公司的股份赠与合同。
我有些懵逼。
她说:“原本就是送你的新婚贺礼,这下好了,肥水又流回自家了,都不用心疼了。赶紧休假把婚礼办了,去度蜜月。”
我依旧有些懵逼。
她看着我的懵逼脸:“你别告诉我,我把户口本给长歌邮寄过去几个月了,你们到现在还没有领证。”
我呆鹅式摇头,“没有。”
“废……”
“……”
我老板说,她总得知道,自己的儿媳妇也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到,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然,就自己儿子一个人傻逼逼的为了媳妇力排众议,哪怕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也在所不惜,也太像个傻子了。
至此,我才知道。
林长歌当初跟她要户口本的时候,就已经将我的事情跟她说了。
我:“……”
“长歌喜欢你,我也早该知道的,他上高中那会儿,我偶尔得空去处理他的破事,他还一脸失落。旁敲侧击地问我,‘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我那时候没深想,现在想来,他是问我,为什么去的不是你。”
我老板又说:“上了大学后,第一个暑假去宁城,得知你恋爱了,回来一个人醉了好几次。但是我忙,保姆跟我说,我也没追问过,他为什么醉酒。只以为他是谈了女朋友,跟女朋友闹别扭。”
我:“……”
“他毕业后,在家消沉了两个月,说想去宁城的公司,我还想着,也好,他以前最听你的话。”
我:“……”
“长歌说,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也行,你自己带大的人,归你,没毛病。”
我:“……”
从书房出来,林长歌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我们。
他妈又白了一眼他,“废,赶紧把证领了。追了这么多年才追到手,到时候又跑了,看你找谁哭去。”
我看见他紧绷的肩线放松了下来,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好。”
9
跟林长歌领证的前一周,恰逢五一小长假。
他很多以前的高中同学回来宁城。
热热闹闹一班子人撺掇着,要给他举办一个最后的单身派对。
他想带着我一起,我笑他:“都是最后一个单身派对了,带上我就无趣了不。”
刚好我也约了睿文一起去美容院。
睿文那狗女人见我满面春光,得了什么启示似的,跟我插科打诨:“啧啧,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啊。我儿子马上也要上学了,我是时候帮他物色一个老婆了。这样,将来他叛逆,辅导作业这种能气到我心脏病都犯的事,就有人接手了!”
我:“……”
跟睿文从美容院出来,刚好顺道将林长歌接回家。
他今晚注定是要喝酒的,不能开车。
他们一班子人依旧约在城西的酒吧。
我到时,他们刚好差不多散场。
进去却让我蹙了眉,林长歌约的人还有他的早恋小女友!
我对那小姑娘不可谓不印象深刻,生的漂亮是其次,主要是当年,她也是被我拎着狠狠教育了一番早恋的危害的。
那小姑娘当年还一腔孤勇地跟我对峙。
在我说了一堆早恋的危害后,死死牵着林长歌的手,跟我说:“我们不会影响学习的,我们会互相监督,一起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后来,他们好像没撑过一个月,就分手了。
具体原因我也没问过。
眼下,那小姑娘坐在林长歌对面,朝着林长歌举杯,笑地一脸欢快,林长歌笑着跟她碰杯。
我心里突然就很不舒服。
脑海莫名就浮现出了 “旧情复燃” 四个字。
尤其是那小姑娘在见到我时,下意识还缩了缩脖子,才叫我:“猫猫姐。”
就让我更不舒服了。
但我并没有说什么,笑着跟他们告别,带林长歌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认认真真重新思考我老板的话。
——他连世界都还没有看过,怎么会甘心跟你成家?
——小朋友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我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回家后,林长歌约莫是跟同学们玩得开心,一直在叭叭叭。
我心里阴暗的私以为是,他见到了早恋小姑娘,所以心情好。
在他跟我叭叭叭了一堆,没有得到我热情回应时,他终于后知后觉觉察到我情绪不对。
抬头问我:“猫猫,你今晚不高兴?”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但我真有些不确定了,好久,我说:“要不,我们推迟领证,你再看看世界。”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为什么?”
我其实不太能藏事,藏情绪,所以,在他连着追问了几遍后,我终于还是说了。
他听完,却长长舒了口气。
我:“?”
然后,他说:“猫猫,她不是我的早恋女朋友。”
“…… 哈?”
林长歌的神色有些支支吾吾,支支吾吾里还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心一横说:“她是我当年找来演戏的,故意刺激你的。”
我目瞪狗呆:“啊?这是什么骚操作?”
尾声
这是什么骚操作呢?
约莫得从林长歌十五岁那年说起。
那年,他父母离婚,他跟着母亲来了宁城。
他父母离婚的原因有些可笑,他父亲嫌弃他母亲只会做个家庭主妇,不能帮衬他的事业。
所以,离婚后,他母亲拿上钱带着他离开了云城,立志要做个女强人。
然后,开始创办自己的公司,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将他丢给了自己的助理,宁猫猫。
那时的宁猫猫也才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其实脾气不太好。小暴脾气上来,能直接上手削人。
而林长歌当时因为父母离婚,也有些怀疑人生,十分叛逆。
这么两个人放在一起,注定是要么以暴制暴,要么其中一个人妥协。
两人初次见面是宁猫猫送林长歌去新学校报到。
那次,两人便闹了些不愉快。林长歌因为母亲自从来了宁城就没怎么管过自己,加上现在连新生报道都让别人送,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怨气。
所以,全程没给过宁猫猫好脸色。
宁猫猫看出来了,睨了他一眼:“小鬼,我也不乐意带你的。再摆谱,姐将你丢这里,你自己去。”
那时,林长歌对宁猫猫的印象是:这姐姐有点拽。
后来…… 呸,他年轻了,这姐姐哪里是拽,这姐姐脾气暴起来,能揍人。
这是他用血与泪的教训得出来的结论。
因着他那时的叛逆,成天逃课沉迷网游,终于惊动了家长,家长来的就是宁猫猫。
最初几次,只是说他几句。
有一次,因为他又逃课上网,还玩到半夜都没回家。
宁猫猫半夜一家网吧一家网吧的找过来,最终在学校门口一条小巷子的黑网吧找到了正在玩游戏的他。
宁猫猫强制关了他的电脑,将他从网吧拎了出去。
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林长歌,你若想陷在沼泽里,没人能救你的。不就是父母离个婚,值得你赔上自己的人生吗?人,生而独立。”
林长歌那天是真生母亲的气了,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母亲却出差去了。出差还连句生日快乐的信息都没有。
而以前,他母亲从来不会忘记他生日的。
他也是气得有些过头,红着眼跟宁猫猫吼,宁猫猫知道原因后,“哈” 了一声,想起了自己那一脚,顿时有些心虚。
但心虚不过三秒,说:“老人家说,孩子生日一顿打,今儿这一脚就当姐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林长歌:“……”
神特么生日礼物。
但那晚,宁猫猫将他接回了自己家,还半夜给他买了个生日蛋糕回来。
且此后,但凡什么重要的节假日或者他母亲出差不在宁城的日子,宁猫猫都会将他接去自己家。
他假装一脸不乐意,最后又屁颠屁颠跟着宁猫猫去她家。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宁猫猫的,大抵是高一那个暑假。
那时,他跟宁猫猫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宁猫猫有空就带着他去浪。
逢人就介绍,这是我侄儿子。林长歌牙疼地抗议,宁猫猫当没听到他的抗议。
他气急,将宁猫猫怼在墙上,站直了身体,“你现在穿高跟鞋都比我矮了,鬼的侄儿子。”
低头去看宁猫猫,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宁猫猫的呼吸都落在自己的脸上了。
他倏忽一阵心跳加速。
抓着宁猫猫肩膀的手心越来越烫。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跟着宁猫猫,或许是因为,自己其实喜欢宁猫猫。
此后,他有意远离了宁猫猫一段时间。
这太他娘鬼畜了,宁猫猫比自己大七岁多,自己怎么可能喜欢她。
一定是错觉。
可远离了宁猫猫三个月,他脑海全是宁猫猫的样子,笑时,怒时,骂人时。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就算这事很鬼畜,但确实发生了。
可他每次去找宁猫猫,宁猫猫看他的眼神,都跟看弟弟一样,有时候,还特么跟看儿子似的。
连上次,他将宁猫猫怼墙上,那么近的距离,宁猫猫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说:“行行行,知道了,不是侄儿子,是弟弟。”
找上那个小姑娘故意在宁猫猫面前演戏,就是想看看宁猫猫知道他早恋后会不会有一丝丝的醋味。
结果,宁猫猫抓着他跟那个小姑娘上了一个下午的思想教育课。
完全是站在家长的角度来说的。
林长歌倒是没有心理阴影,只觉得很颓很无力,好像他在宁猫猫那里永远也只能占一个小辈的身份。
但是那姑娘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被宁猫猫放了后,拍着胸部说:“林长歌,是朋友以后这种事儿再也不要找我了,你家猫猫姐刚才说得我差点怀疑人生,原地自闭。”
而宁猫猫在他送完那个姑娘回去后,对他说:“长歌,等考上大学再恋爱,姐一定不说你,行不?”
可明明是宁猫猫自己说,让他考上大学就可以恋爱的,结果,宁猫猫拒绝了他的告白。
他好像永远也追不上宁猫猫的脚步。
他不能恋爱的时候,宁猫猫可以恋爱了。
他能恋爱了,宁猫猫考虑的却是结婚了。
而等他终于到了法定结婚年纪,宁猫猫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好多年了,准备要结婚了。
他这么多年,想过放弃的,想过重新喜欢别人的。
可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大学不是没有姑娘跟他告白过,不论身家,就他那张脸,也够好多姑娘前赴后继了。
但是,他看着那些姑娘的脸,脑海里想起的总是宁猫猫。
那时他就想,等他看着宁猫猫结婚了,他就彻底死心。
可他却看着宁猫猫分手了。
上天在他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又将希望送到了他面前。
他定然是不能再错过的。
宁猫猫听着他的剖白,问:“那那时候为什么还要蠢蠢地去求齐敏?”
林长歌垂下眸子,“你不是一直不同意跟我在一起,我喜欢你,但也更希望你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宁猫猫眨巴眨巴眼,压下漫上眼眶的水雾,心道:完犊子了,万劫不复了。
须臾,她在林长歌的唇上亲了一口,郑重说:“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
刚说完,林长歌愣了一下,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了卧室。
宁猫猫 “哇哇” 乱叫。
“长歌,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完
作者:喝酒不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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