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之花,向阳而开

2023-05-01T00:00:00Z | 21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3-05-01T00:00:00Z

血色之花,向阳而开

我是敌国安插的杀手,伪装成太监。

伺候太子多年,太子对我的感情复杂,⼀度以为自己不正常。

给我包扎肩头的伤口时,看到我胸前裹着白布,「这也受伤了?」

说着就要扯。

我惊呼着捂住胸,背过身。

天上⼀轮银色的弯月,洒下清辉,朦胧迷离。

我⼀袭黑衣蒙面,趴在湖中亭台最高处。

监视着皇帝寝殿进出的⼤臣。

我被派往⼤征之前,被逼服下了毒药,不定时吃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我送回的情报,从全是真的以获取信任,变成亦真亦假。

辽国虽是我们的故国,但我们所有的亲⼈都死在了那里。

身居高堂之上的,全都是我们的仇⼈。

我要让辽国覆灭,报仇雪恨。

我原是辽国⼤臣之女,父亲在权力斗争中被诬陷,家中几十口⼈全部问斩。

情报阁主路过,看到我聪明伶俐,带回去培养。

从此我成为了辽国细作,被安排进敌国皇宫潜伏,刺探消息。

但宫女名额已满,只得给我安排太监的身份。

午后,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音。

我伫立殿外,在风吹竹叶声中犯困。

六皇子白衣飘飘而来,⼈未到声已到,「三哥,朋友送了今年新茶,送来给你尝尝。」

我俯下身⾏礼,他的脚步顿在了我面前,「抬起头来。」

他在跟我说话?

从前他从未留意过我。

我抬起头,扯出笑意,「殿下,可有吩咐?」

之前偶然⼀次监视⼤臣时,他被刺客⾏刺,我顺手救过他。

他不是发现什么了?

当时我可蒙着面!

没想到他如狗狗般凑到我脖颈处嗅了嗅。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他没再说什么,提步进去了。

我在脑海中再次确认,我没⽤熏香,没⽤有香味的头油。

宋总管出来,对我使使眼色,示意我进去。

六皇子指着我说,「你,给我斟茶。」

我倒茶的手摸了摸袖口,下毒吗?

作为细作,我身上随时都藏有毒药。

最后长远着想,暂且饶他狗命。

他眼神还落在我身上,「三哥,这个小公公甚是合我眼缘,可否把他送给我?」

⼤征国当朝太子,临渊,扔给他⼀份奏折。

「你把这份差事办好了,可以考虑。」

临渊明眸皓齿,唇红齿白,长得像画中⼈。

但与他容貌不相当的是,脾气不好,冷漠,腹黑。

「谢三哥。」临安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想摸我脸,「小公公这张脸若是女子,那可颠倒众⽣了。」

我低垂下头悄然躲过,忍住把他嘎掉的冲动,「恭送三殿下。」

我挪到书案旁,帮临渊研磨。

又蹲下身帮他捶腿,「殿下,奴才只想服侍您,求您,不要把我送走。」

他沉默看折子,不答应也不拒绝。

我想着是否被六皇子发现破绽,⼀时分了神,不小心按到了某个东西。

我!!!

我被烫了般收回手。

临渊放下笔,咬牙瞪着我,「小吉祥,你找死吗?」

「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滚。」他面色不善,耳尖红红。

我捂着脸跑出去,出门⼀个踉跄差点摔倒。

幸好被宋总管拉住,「慌慌张张做什么?!伺候主子要稳重。」

路过御花园,满园春色,荷叶间蜻蜓立上头。

我眼前竟然浮现出刚刚那幅画面。

啊!!!

紫柱金梁,阳光洒在金黄的琉璃瓦上闪耀着光芒。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高⼤的背影,穿过亭台楼阁。

对面走来六皇子⼀⾏⼈,他身材修长挺拔,俊朗清秀。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宫女小月身上,脸若银盆,眼似水杏。

她面色苍白,不知是否身体有恙。

我已有半个多月没见她了。

小月也看见我,冲我浅浅⼀笑,笑意融在阳光下,我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

正对她回以灿烂笑容,前面⼈脚步停了,我砰地⼀下撞在他身上。

我俯首跪下,「殿下恕罪。」

他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嘴角勾起寒冷弧度,「身体都不全乎,看了有⽤?」

他奚落我!

太监怎么了?看都不让⼈看了?

回到东宫,我给他斟茶。

他喝了⼀口,放下茶杯冷声说,「烫了。」

又换了杯稍凉的,「凉了。」

没事找事?

我看向宋总管,他避开眼神,似乎在说你看我做什么?

临渊挥手拂退众⼈,我跟着宫女往外走,却被叫住,「小吉祥留下。」

他眼尾上挑,清澈的眉眼看向我,「临安为什么要你?」

我猜想是救他那夜,他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是奴才长得好看?」我歪着头问他,眨巴着⼀双无辜的⼤眼睛。

他⼀巴掌拍在我头上,唇边笑意渐浓,「以后离他远⼀点,更别盯着他的⼈看!」

我乖巧点头,端上刚刚的茶,他没说什么就喝了。

这男⼈真奇怪!

绕过楼阁,看见院中的管事公公正手持长鞭,鞭打跪在地上的小月,「贱蹄子,让你打碎主子的东西!」

小月的衣服被打烂了,露出血痕和雪白皮肤。

这个老狗想找小月做对食不成,就成天为难她。

我快步上前,挡在她面前。

啪地⼀声响亮的鞭子,打在我手腕上。

我顺势扯住鞭子,望向他的眼神冰冷肃杀,「再打,你试试!」

我是从杀手做起的,手起刀落,⼀道凌厉的光芒闪过就是血色⼀片。

他被我周身戾气吓得松了手,领着手下走了,「以后再收拾你!」

望着他嚣张的背影,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他的无数种死法了。

我将小月扶回屋,帮她上药。

看着她全身新新旧旧的伤痕,我眼睛酸涩,「小月,你再这样忍下去,命都没了……」

她握着我的手,泪光盈盈,「南雪,这些都是小事,我们不可来往过密,你尽量不要来找我。」

我们相拥着无声哭泣。

深秋的夜,寒凉如水。

浓墨夜色中,我低垂着头,快速穿过回廊,敲开⼀处房门,「公公,给您送好东西来了。」

来⼈打开门,冷哼⼀声,「是你?」

我从袖中飞出⼀柄极薄的刀片,嗖地⼀声划破他颈侧,鲜血迸射。

鲜红色的血,溅到了我手上,我嫌恶地甩甩,快步走到湖边洗手。

如果不是他将小月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冒险在宫中杀⼈。

树叶微动,⼀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月黑风高,好个杀⼈夜啊。」

六皇子临安不知何时竟然躺在树丫之间,笑得邪魅。

我刚刚都没察觉他的存在,看来他并不像表面那般不会武。

动手前,我已查看过周围无⼈。

杀⼈在片刻间,我确定他不会有实质证据。

我笑着拨动月色下的盈盈湖水,「六殿下多心了,奴才不过洗洗手罢了,倒是殿下,不知为何⼤晚上藏在树上?」

「不小心睡着了。」

我嘴角勾起笑意,心中却开始算计了。

回到东宫,我浑身浸了冰水般寒冷,站在外面哆哆嗦嗦。

宋总管看到我这副样子,示意我进去暖暖。

殿内温暖如春,临渊斜躺在榻上看书,瞥了我⼀眼,「倒茶。」

看到我手腕处的鞭痕,他眼尾上挑,「谁打的?」

我将袖口往下扯遮住伤痕,「奴才自己摔的。」

「小吉祥,会撒谎了?」他放下书,凝眉看我。

我索性将计就计!

我跪下眼泪汪汪,哽咽道,「殿下,是六皇子手下想将我拉到他宫中,我执意不从,他们就打骂我不知好歹。」

临渊将我拉起来,从匣子里拿出伤药给我涂抹。

我受宠若惊,「殿下,奴才自己来吧。」

他擦得小心,「别动。」

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鼻尖红红,留意着他的表情,「殿下真要把我送给他吗?」

他蓦然⼀笑,粗鲁地给我抹了抹泪,「你⼀个男⼈,怎么哭得跟个姑娘似的?」

我更委屈了,「殿下,你之前还说奴才身体不全乎,算不得男⼈。」

「我不会把你送⼈的。」

我瞬间眉开眼笑,「真的吗?」

他唇边溢出笑容,「⾏了,去帮我暖床。」

我每次杀⼈后,浑身冰冷,缩进被窝才渐渐回暖。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灼热的温暖,我缩过去靠着,舒服地吟了⼀声。

⼀双手将我揽得更紧了,我紧贴着那温暖。

被灭门后,我几乎夜夜噩梦,这是我难得睡得踏实的⼀晚。

清晨睡得迷糊,似乎感觉有⼈抬起我的脸。

片刻后,唇上⼀阵湿软,轻轻柔柔,仿佛置身云朵之中。

次日,临渊心情很好,整天都洋溢着笑容。

平时⼤臣们开会都被训得期期艾艾,今日却如沐春风。

⼤臣们走后,他转头问,「你昨晚做梦了?」

我点头,砸吧着嘴,「奴才好像梦见在吃柔软糕点,香甜香甜的。」

他低下头,嘴角漾开涟漪。

晚上是宰相寿辰,⼤宴宾客。

宴席上我又看到小月,她乖顺地立在六皇子身后。

我担心她伤势,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临渊转头冷冷说,「记不住我的话?」

我小声回答,「记得,记得。」

别招惹六皇子,别看他的⼈!

临渊眸色深沉,⼀杯接⼀杯喝酒。

宴席还未结束,他就打道回府。

马车上,他面色绯红,眸色微黯,⼀直盯着我,「你是不是?」他停顿片刻,问下去,「爱上她了?」

我⼀头雾水,「啊?」

他说我爱上小月吗?

我⼀时没反应过来。

马车快速转弯,他没坐稳往前栽去,被我及时扶住。

他顺势靠在我身上,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脖颈,低哑着说,「你想找她做对食?」

他脑子都在想什么?!

「殿下,你误会了,刚进宫时她对我多有照拂,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

寂静夜晚中,只有马车踢踢踏踏的声音。

犹如我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转到我耳侧,若有若无撩拨着,惹得我⼀阵酥痒。

如万千烟花在脑中怦然绽放。

我吓得连忙跪下,「殿,殿下……奴才,奴才……该死……」

我现在可是个太监啊!

他有龙阳之癖?

我⼀个杀手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殿,殿下,奴才,奴才不⾏,奴才帮你找,找⼀个吗?」

他轻笑⼀声,「找⼀个什么?」

「姑娘。」

说完后车厢内沉静如水般的安静。

我不敢抬头,只瞥见他放在腿上捏紧得发白的指节,「你是觉得我缺女⼈?」

难道他是要男⼈?

临渊气冲冲地下车,⼀路走得飞快。

宋总管给我使眼色,这是怎么了?

我两手⼀摊,我怎么知道?

他直接到温泉沐浴。

我站在门外,小心翼翼说,「宋总管,殿下是不是……上火?」

宋总管八百个心眼,「哪种火?」

这时里面传来临渊的声音,「小吉祥滚进来。」

我真的是!

踩着他尾巴了?

氤氲热气中,临渊赤裸着上半身泡在温泉中,「搓澡。」

我拿着毛巾给他搓背,他皮肤莹白如玉,偶尔不小心触碰到的皮肤细腻手感很好。

他转过身面对我,水色映衬下,那双眼熠熠⽣辉,睫毛上还挂着欲滴未滴的晶莹水珠。

结识的胸膛、健硕的手臂、精窄的腰腹,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紧张得额间冒汗,只觉得这比杀⼈还难。

「看什么?」

我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觉得有些晕乎乎了。

⽤毛巾擦着他的胸膛,只在上半身来回。

「其他地⽅也要擦。」

我硬着头皮,来到了腹部,脸色涨得通红,呼吸都快接不上了。

「你脸红什么?」

我瞪他。

看到他肆虐的笑容,原来是在耍我。

我转身就走,却被他拉住脚踝,落进泉水中。

他将我抵在泉水边,俯下身,吻进来。

我在他唇上狠狠咬下,尝到腥甜味,「殿下你清醒⼀点,我是男的。」

他推开我,⼀拳砸在石壁上,啐了⼀句,「疯了!」

我浑身湿透狼狈地跑出去。

每月吃解药的时间到了,我按约定去取,却没在墙洞里找到。

六皇子扇着扇子站在身后,「小公公,找东西?需要帮忙吗?」

我看着他的眸中透露出凌冽,「不麻烦殿下。」

「小公公找的东西,我有。」

我脚步停下,转身看着他。

他欺近我身前,高⼤的身影笼罩下来,「小公公帮我解决⼀个麻烦,就给你。」

「什么麻烦?」

他俯下身在我耳畔低声说,「⼀个⼈,临渊。」

⼈前兄友弟恭,⼈后插刀,这就是皇权争斗。

他是有备而来,知道我在找解药,那也就等同于知道我细作的身份。

我微微⼀笑,没有任何情绪,「好。」

他伸出手想抚上我脸颊,被我拂手阻止,「那我静待你的好消息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后悔当初救了他。

自此我开始搜集六皇子的消息,直觉告诉我,他⼀定不简单。

原来他天⽣嗅觉异常灵敏,定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自从上次温泉后,⼀连几天我都故意避开临渊。

此时,我端着茶进去,恭敬立在他身后,薄刃从袖中滑落到手心。

我之前杀⼈从来都不过头点地,没有丝毫犹豫,此刻天⼈交战半天,还是下不了手。

他放下笔说,「前几日我喝醉了……」

我低垂眉眼,「奴才没放在心里,殿下无须介意。」

出来后,我已满头⼤汗,脚步虚浮。

该⽤解药的时间已过,毒发了。

日光明晃晃,照得我眼前空白⼀片,扶着廊柱缓缓瘫下去,陷入黑暗之中。

恍惚好像看见⼀个熟悉的⼈影向我跑来,将药喂进我嘴里。

再醒来时,我看到了小月的身影,「小月,你把你的药给我吃了?那你怎么办?」

小月拉着我的手,「别担心,之前他们多给了颗解药,我存下的。」

解药定时定量,从未有多过。

虽然她⼀再安慰我,但我实在放不下心。

果然两日后,她陷入了昏迷。

我好不容易请来太医,太医也束手无策。

这是辽国研制多年的隐蔽毒药,哪是寻常能治的?

难道只有杀了临渊,取解药?

趁着夜色,我从房檐飞身到六皇子宫中想偷解药,没想到他宫中的侍卫和隐在暗处的暗卫,比皇帝宫中还多,我无从下手。

听到宫女们议论,药王进宫为皇后治疗头痛顽疾。

若是以太监身份前去,连皇后宫中都进不去,何况是求见药王了。

我只得深夜蒙面去,刚落地院中就被围困,在⼀声声高呼「有刺客!」中艰难脱身,肩上也受了伤。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我心中的雨势更⼤,小月的身体拖不到下个月拿解药了,我浑身湿透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东宫。

面前雨停了,临渊⼀袭黑色锦衣撑着伞,眉目如画,「怎么了?」

我双膝跪地,呜咽道,「求殿下救救我朋友,她得了重病,太医束手无策,或许药王可以救她。」

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湿湿的衣服和头发贴着皮肤,浸入骨髓的寒冷。

「六弟身旁那个宫女?」

我哭着点头,「嗯,求殿下救救她。」

他寒冽的声音融在雨水里,「你就那么爱她?」

我点头再点头,哭得撕心裂肺。

他吩咐宋总管去办,我换了件干净衣裳,简单将伤口止了血就跟了上去。

经过药王救治,小月终于幽幽转醒,病情平稳了。

药王欲言又止,最后将我拉到⼀旁小声叮嘱,「她毒入骨髓,只能暂时控制,以后若是想清除干净,需到药王谷找我。」

安置好小月,回去已是深夜。

殿内传来乒哩乓啷摔东西的声音,殿外站了⼀排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

满地狼藉,临渊背着身站在窗前,浑身酒气。

瓷瓶碎了⼀地,我蹲下身去捡,却被他⼀把打掉,他眼底血红,「滚出去!以后我都不想看到你!」

我⾏礼后转身离去,脚步顿在门口,想了想还是小声说,「她,是我姐姐。」

我没经历过情爱,不懂他为何这般。

但隐隐感觉……

⼀个力道从后面将我拉过,压在墙上,他近在咫尺逼视着我,「你说什么?」

「她是我亲姐姐。」

他眼里似落了⼀条星河,嘴角勾起摄⼈心魄的笑。

他揽着我的腰,霸道吻下来,我愣住,只感到⼀阵酥麻遍及全身。

「你原本名字叫什么?」

「江……南……雪……」

说话间隙,他趁机吻进来,缱绻辗转,「南雪……南雪……南雪……我疯了,但我不想管了……」

他压到了我的伤口,我嘶地低呼⼀声,额头已满是汗水。

深色的衣衫浸出的血迹。

他眸中清醒了几分,「你怎么受伤了?」

我软软倒在他怀里,虚弱地说,「别叫太医。」

太医会查出我受的是刀剑伤,在宫中是禁忌。

他试图脱我的衣服查看伤口,我抓得紧紧的,强撑着说,「殿下,我,我自己上药。」

「肩上,你怎么自己上药?」

我小心翼翼抓着衣服,只露出肩头。

他看见我胸前裹得紧紧的白布,疑惑问,「这里也受伤了?」

说着他就动手扯。

我受伤力气没他⼤,还没来得及解释。

被他⼀下扯开,胸前⼀凉。

我惊呼着捂住胸,背过身去,眼前⼀黑虚弱的往前栽,被他搂在怀里稳住身形。

他愣住,眼中尽是惊讶,「你……你……」

惊讶之后,粉色浮上他耳根。

我靠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你扯我衣服干什么?」

他将我抱在怀里,低声笑着,「原来我不是疯了,你是女的,你竟然是女的!」

他将我抱上床清理伤口,我疼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靠在⼀个温暖的胸膛上。

杀手的警觉瞬间觉醒,从袖中抹出刀片,抵在来⼈颈侧,「谁?」

借着月色看清,收回已来不及。

我挣扎着想下床,「谢殿下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你的。」

却被他禁锢在怀中。

他温声问,「皇后宫中的刺客是你?你在求我之前,想闯进去绑药王?」

「嗯。」他救了我和小月,我愿意坦白。

「你身上很多陈旧伤痕呢?」

那些伤痕都是我在细作组织内被折磨的。

谎话我信手拈来 ,「进宫之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和别⼈抢吃的被打。爹娘将我和姐姐卖进了宫,当时宫女没有名额了,我只得做了太监。」

「南雪,以后我保护你们。」

他掌心扣在了我脑后,猛然吻了下来,辗转反侧,不容我后退。

他眼神炙热,喘息着放开我,声音低哑,「你骗得我好苦……我还以为自己是龙阳之癖……」

我脑中⼀片空白,⼀时还未能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报答我吗?那以身相许。」他又铺天盖地地吻了过来,这⼀次更加热烈。

我被吻得不能呼吸了,嗫喏着说,「殿下,别……别……扯到伤口了。」

小月在被药王救治后,身体渐渐康复。

我去看她时,她却消失不见了。

我发疯得找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找到她的影踪。

冷静下来,我想到⼀个⼈,六皇子。

回到东宫,宋总管早已在门口等候,「小吉祥你去哪里了?殿下找你好几回了。」

「宋总管,今日我不当值。」

他拉着我快步进去,「殿下,小吉祥回来了。」

殿内,临渊正在案前看文书,温柔⼀笑,「南雪,过来。」

我被吓得⼀个激灵,殿内宫女太监纷纷看向我。

我快步过去提醒,「殿下,我是小吉祥呀。」

他拂退下⼈,将我搂在怀里,「南雪,我想给你⼀个名分。」

名分?

我是敌国细作!

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心里踏实,却莫名⽣出酸楚。

我摘下脖子上戴的玉坠,「殿下若是不嫌弃,将这个留着吧。」

这是父母留给我们唯⼀念想,姐姐⼀个,我⼀个。

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作为杀手和细作,命如浮萍,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实在担不起他的喜爱。

我轻抚着临渊的立体五官,眼中莹莹泪光。

他真美好啊,⽣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哪像我和姐姐,在黑暗淤泥中苟活挣扎。

姐姐谨慎小心,夹缝中求⽣存,谁都不敢得罪,⽣怕暴露身份。

而我,在刀尖上跳舞,绽放出的都是血色花朵。

我怎么配得上他?

我仰起头在他唇上印下⼀吻,在心中默默与他道别。

深夜,我换上夜⾏衣,闯进六皇子宫中。

侍卫将我团团围住,六皇子摇着折扇出现,「江南雪,辽国最优秀的杀手,连⼀个身边⼈都杀不掉吗?」

「六殿下,你抓小月不过是想让我杀太子,但他身边高手如云岂是那么容易?我跟随太子多年,知道他许多秘辛,杀他不如毁了他,你说呢?」

六皇子拂退侍卫,走到我面前,⽤扇子抬起我的下巴,「⾏,江南雪,换女装来见我。」

侍女们给我换上女装,我趁机闭目思考。

六皇子知道我们的解药所在,知道我和小月的关系,甚至知道我原本的名字。

那就只有⼀个解释:我和小月被辽国当作弃子,送给他了。

而他必和辽国有勾结。

再睁开眼时,镜中女子⼀袭白衣,娇娇倾国色,眸中清冷,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

我拂拂衣袖,白衣干净不染尘埃,不适合杀⼈,我从来不穿。

侍女领着我前往⼤殿,里面莺歌曼舞,临安在宴请宾客。

我盈盈踏入,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临渊放下酒杯之际看见了我,眉间闪过惊艳和不可置信。

六皇子将我⼀把搂进怀里,邪魅的眼尾弯了弯。

「三哥,我记得之前跟你要⼀个小公公,你舍不得。你看我这个宝贝,是不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说着他⽤手指滑过我的脸颊,如在欣赏⼀件精美的瓷器。

「六弟宫中的东西,自然是数⼀数二的。」临渊并不接话,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灼灼。

「美⼈儿,跳个舞助助兴。」他将我推到殿中。

我⼀个杀手细作,哪会跳舞?

我走到临渊身边侍卫的面前,「可否借⽤⼀下剑?」

侍卫看向临渊,得到允许后将剑递给我。

我抽出剑,身形轻若游云、衣袂翩跹、亦柔亦刚、挽起剑花,似水波荡漾,似雪莲迎风绽放。

看着六皇子,我眼眸中闪过寒光,借着舞剑的劲头向他刺去。

却在半空中被临渊搂住腰肢,落地,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局为重。」

周围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深夜房中,烛火点点。

我手脚被绑在椅子上,身上遍布伤痕。

六皇子⼀手拿酒壶⼀手执长鞭,鞭子狠狠地落在我身上,我咬牙忍痛不作声。

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之前⽤长鞭打小月的奴才就是他手下。

殿内充斥着他的咆哮,「你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看上我三哥?下不去手?」

「那我就替你主子,好好提醒提醒你。」

随着鞭子落下,我已经衣不蔽体。

他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上前将壶中酒全数倒在我身上,我痛得凄厉惨叫。

他眼神阴狠,捏起我的下巴,强⾏喂进药丸。

「别以为你是杀手,我就不敢放开你的手脚,吃了这药,你就会乖乖求我了。」

不知他给我喂的什么药,我只觉得脑袋开始晕乎乎的,身体里似乎有⼀股莫名的火焰烧灼。

他见药效发作,松开我手脚的束缚。

将我抱到床上,渐渐欺近,撕扯我身上的衣服。

我⽤尽最后⼀丝力气,狠狠咬在他手上。

他反手⼀个巴掌甩在我脸上,「贱⼈,看我怎么折磨你。」

我的意识渐渐往下沉落。

他如⼀堵墙般压上来。

就在我绝望之际,屋外传来喧闹兵甲声。

门被⼀脚踹开,临渊如同死神般降临走来,⼀柄寒光凛凛的剑挡在六皇子的喉咙面前。

「六弟,三哥请你到天牢做客。」

「你为了个女⼈,敢动子!来⼈,来⼈啊!」

他喊了半天,屋外却无⼀⼈回应。

六皇子被拖了下去,临渊解下自己外衣将我裹着抱回东宫。

我揽着他的脖颈,⽤仅剩不多的理智轻声问,「我姐姐呢?」

「放心,她很安全,我们顺利拿到了他叛国的证据。」

体内的火焰已经快将我的理智烧干净了。

我喃喃说道,「把我泡,泡……在冷水里……」

他看着我面色通红的脸颊,瞬间明白了,「南雪,我给你解毒。」

殿中轻纱罗帐落下,⼀对男女纠缠的影子融合。

我飘飘乎似乎在云间翻飞,身前的⼈是我唯⼀依靠,又痛又舒爽的奇异感觉。

他抱紧了我的纤腰,极尽缱绻缠绵,⼀遍⼀遍叫着我的名字,「南雪,南雪,南雪……」

水波荡漾间,银光乍起,火树银花,光芒万丈。

再次醒来时,我只觉全身散架了般。

临渊凑过来,「你醒了?」

他给我喂药,将眼下的局势说给我听,「六弟的阴谋被揭发,父皇将他贬为庶⼈,辽国在边境发起战争,朝廷可⽤的将领甚少,我已主动请缨去前线。」

他放下碗,温柔地拉起我的手,「南雪,你乖乖等我回来好吗?回来后我给你⼀个正式的身份。」

小月端着水果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个场景,连忙退出去。

「殿下,辽国知道我们背叛了他们,再也不会给我们解药了,我先陪姐姐去药王谷解毒。」

「我派⼈护送你们去。」

「不⽤,你好好保重自己。」

他将随身戴的玉佩塞进我手里,在我唇上落下轻柔的吻。

「世道动乱,你和姐姐就待在药王谷,等我凯旋,去接你们。」

临渊走后,姐姐走进来,看着我欲言又止,「南雪,我们全家就是在皇家权力争斗中牺牲的,你和殿下不适合,解毒后我们去云游天下,展翅高飞吧。」

「姐姐,我和他的事以后再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解毒,我们的⼤仇还未得报,从此后我们恢复自己的姓氏,江南雪,江南月,正⼤光明地给家⼈报仇。」

姐姐紧紧拥抱着我,「好。」

三日后,我们分道扬镳,临渊带军北上,我和姐姐南下。

终于在半月后到达药王谷。

药王给我们治疗,因我们中毒多年,至少需要⼀个月清除体内的毒素。

我走到僻静的山坡,对着空无⼀⼈的山坡说,「出来吧。」

无⼈应答。

我抽出匕首,抵上自己的脖颈,「出来。」

从树上落下两个黑衣⼈,恭敬⾏礼。

「江姑娘,可有吩咐?」

从出京城,我就感觉暗处有隐卫,⼀路护送。

「你们是太子的⼈?和他可有通信?」

他们点点头。

我向他们了解前⽅战事如何。

辽国有备而来,为这场战争准备多年,六皇子及同党出卖了⼤征的军事布防图,临渊带兵艰难对峙。

我和姐姐商量,我想去前线帮临渊。

⼀则对⽅是辽国,我想亲手报仇,二则临渊救过我们,我想报答他的恩情。

姐姐决定和我⼀同前往。

月余后,我们身着男装,和暗卫⼀同来到前⽅战场。

⼤帐中,临渊转身见到我,眸中光芒乍亮,冲过来将我紧紧抱住,其他⼈识趣地退了出去。

「你们为何来这里?这儿不安全,我派⼈送你们回去。」

我仰起头,轻轻⼀笑,「我的仇,我要自己报!」

「你们的毒,都解了吗?」

我笑着点头。

从此后,我训练士兵们简单致命的杀⼈招式,提高军队的战斗水平。

姐姐善⽤毒,边境风⼤,可以利⽤风筝洒毒。

高马之上,我们并肩而⾏,并肩战斗,⼀起研究作战⽅法,屡战屡胜。

曾经辽国培训我们的技能,我们毫无保留都⽤在了怎么还给他们上。

终于在历经三个月的战斗后,辽国国主宣布投降。

临渊不接受投降,带⼤军踏入辽国都城,不伤⼀个平民,却斩尽所有皇族。

⼀翻⼀覆兮如掌,⼀死⼀⽣兮如轮。

我和姐姐回到曾经的府中,祭奠亡魂。

「爹娘,哥哥,你们可以安息了,我们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军回京路上,姐姐问我,「南雪,我原是反对你和临渊的,但此⾏看到你们相处,我不再反对,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姐姐已经决定去药王谷学医,今后悬壶济世。

我仰望着满天繁星,「姐姐,我们之前的⼈⽣都为仇恨而活,今后我想为自己而活。」

「无论今后我们是否天各⼀⽅,南雪你记着,姐姐永远支持你。」

星空下,我们相视⼀笑,握紧彼此的手。

回到帐篷时,临渊早已在门口等我。

姐姐松开我的手,了然地走开了。

我给他倒了茶。

他眼神灼热盯着我。

「听说你姐姐打算回药王谷,途经药王谷约莫就是两日⾏程,你、你……也跟她⼀起吗?」

我嘴角漾起涟漪,「嗯,以后我就和姐姐待在药王谷了,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临渊饮了⼀口茶,将茶杯重重放下,闷闷说:

「我能有什么吩咐,你们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去哪里,不⽤管我。」说完就气冲冲往外走。

我从后面抱住他的     腰,「以我的身份,皇上不会同意我们在⼀起的。」

他转身将我紧紧搂在怀中,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南雪,现在的皇上不会同意,以后的皇上会同意。」

他抬起我的下巴,直视我的眼睛,温柔道,「你可愿意和我回到京城?我来安排⼀切。」

我拉下他的衣领,在他唇上啄了⼀下,「殿下,我心悦你,但就如姐姐所言,我不适合皇宫高墙的⽣活,我更向往自由自在海阔天空。」

他俯下身,扣住我后脑勺,疾风暴雨般地吻落下来。

「南雪……别离开我……待我登基后,我给你更自由的⽣活……留下来……留下来……」

他灼热的呼吸和唇滑过我颈侧,惹得我酥麻⼀阵。

我怕痒,不禁缩了缩脖子,却引得他⼀把将我搂得更紧,似乎要把我⽣⽣压进他的身体里。

夜风将帐篷吹拂得起起伏伏,伴随着难以自禁的呜咽微泣的声音。

月光将两个重叠的影子拉得很长。

⼀整夜他都在耳边呼唤我的名字,「南雪……南雪……」

我在他⼀声声呼唤中化成了⼀摊水。

次日清晨,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简单收拾了包裹。

和姐姐各骑⼀匹马,消失在茫茫青草中。

姐姐回药王谷,我去游历天下。

然而四个月以后,我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思量再三,我还是决定回京城。

身着夜⾏衣,潜进东宫,换上太监衣服进到殿内。

临渊拂手挥退众⼈,转身看见小太监还立在⼀旁,「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抬起头。

他满脸惊愕,「南雪?!」

我艰涩开口,「殿下,我、我有身孕了。」

临⾏前那晚,我以为是我们的终点,没想到竟是新的起点。

(完)

作者署名:朝瑶备案号:YXX1ogBK8nZc5DMdkp1sdP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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