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兔与她的饲养员们
2023-06-17T00:00:00Z | 20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3-06-17T00:00:00Z
我是只小垂耳兔，⼀不小心怀了个崽。
为了给孩子上个户口，我在学院里列了个备选父亲名单：
⼀号选手，顶级学神，天才指挥官；
二号选手，纯 A 血脉，暴力机甲师；
三号选手，家中有弟弟妹妹，经常照顾，喜欢做家务做饭，从没谈过恋爱……
我两眼⼀亮，就他了，贞洁和贤惠才是男⼈最好的嫁妆！
——直到有⼀天，我列的名单无意被⼈看到，接着连夜登上了学校的表白墙。
当晚，我被三个男⼈堵在了家门口。
01
星际末年，科技极点停滞数年，资源危机爆发，各物种的⽣存竞争格外激烈。
而我是⼀只原本⽣活在黑市培育箱里的小兔子。
刚睁开眼睛我就抢不过身边的七个兄弟姐妹，被挤在笼子的最角落。
抢不到太多食物，我自然而然地长成了其中最瘦弱的⼀只。
实在饿得不⾏的时候，我简直想抱住自己的兔耳朵啃两口。
因为实在太饿，又没有力气，连是谁最后买走了我，我都不知道。
那时我还没有进化为⼈形，只能感觉到那是比我⼤数十倍的怪物。
那怪物身上是暖的，并且⼤多数地⽅都没有毛发，喜欢⽤那怪异的、细长的爪子拨弄我的耳朵和短短尾巴。
与从前相比我的⽣活状况⼤为改善，不仅每天有吃不完的新鲜牧草，还有香喷喷的磨牙玩具。
而怪物们发出的声音我也听不明白。
「哇！这只小兔子毛色好纯啊，也太可爱了！」
「你们快来看，它在⽤爪子洗脸欸……」
「咦？怎么害羞了，躲着不让看了。」
「它也太笨了吧，原地蹦两下还会摔跤……」
我：听不懂，但觉得不是好话。
⽣气地跺脚。
「好了，不要闹它了。」主⼈怪物将我从地上抱起来，低笑着说，「我们小兔子最乖了。」
听不懂，再咬他的右手⼀口。
顿时耳朵被揪了揪，我心虚起来，连忙缩成⼀团装死。
尾巴被捏了。
爪子也被捏了。
连肚皮都被翻过来揉了两下。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只清白的兔兔了。
02
时不时地，怪物会⽤巨⼤的针头扎我。
虽然很痛，但⼀想到吃了那么多免费的牧草，我就默默忍耐了下来。
我想，谁会无缘无故想养⼀只嘴馋、胆小、反应慢的小兔子呢，⼀定是在做可怕的试验，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把我做成兔子形状的小饼干！
我曾偷吃过怪物的零食，那个包装袋上就画着⼀个憨态可掬、肥嘟嘟的兔子。
我只能深夜流泪，准备接受自己悲惨的兔兔命运。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有⼀天在家里到处乱蹦的时候，脑袋里忽然感受到了⼀阵剧痛……
随后，我两眼⼀黑，昏倒在地。
03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头昏脑涨，浑身⼀点力气也没有。
但我的视野比往常高了许多，以至于我感到害怕，会从这空中掉下去。
当移开视线时，我被镜子里的怪物吓了⼀⼤跳！
那怪物⼀头银白色的长发，顶着两只长长的，垂落的兔耳朵，两只眼睛惊讶地睁着，眼尾有⼀抹挥之不去的淡淡红痕，穿着⼀条长到脚踝的墨蓝色裙子。
我往左看，怪物往左看。
我往右看，怪物往右看。
？！
「C-05847 号，实验失败品，原因：残留兔耳，遗传基因不稳定。待组织统⼀销毁。」
⼀个冰冷的机械声音从房间上⽅传来。
我赶忙摸了摸耳朵，闭上眼睛⽤力想：耳朵快消失，耳朵快消失……
耳朵并没有如我所愿。
我想了想把两只兔耳藏在头发里，撕下⼀部分床单当作头巾，包在脑袋上。
「好啦，没有耳朵啦。」
机械音：……
「可以放我出去吗？我不想被销毁。」
那机械音似乎噎住了⼀样，⼤约是从来没有遇到这样有商有量的情况，许久才说：「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努力转动脑筋，「我可以给你带很多小饼干吃。」
机械音：……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我强调。
不⼀会儿，房间的铁门缓缓打开。
「C-05847 号已通过检测，即日将送达星际军校，进⾏文化与体格能力教育。」
04
我被送到了星际最好的贵族学校里。
如今我已经知道这些⽣物并非「怪物」，而叫做「⼈类」。
开学第⼀天，我见到传说中的指挥官沈肃，他作为最优秀的毕业⽣回校演讲。
台下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沈学长真的好帅啊！就是性子冷了点……」
「是啊，不过你听说没，他受伤了，右手上有道伤口呢！」
「那可是可以驾驭 SSS 级战甲的手——学长也太不注意了！」
顿时哀号声⼀片。
这从侧面也反映了他在学校里的⼈气，连这⼀点小事也有⼈注意到。
我扒拉好脑袋上的帽子，以免被风吹走。
04
原本我的学校⽣活应该是风平浪静的。
直到⼀星期后寄来的医院体检单，上面赫然写着：
我的身体状况，已孕，胎儿已发育六周。
噩耗接踵而至。
新⽣入学是要军训的。
带我们的教官不是别⼈，正是以暴戾、桀骜出名的星际三皇子，纪霄权。
啊这。
我抱着小肚子，愁得饭也吃不下了。
05
融入星际社会是很难的。
况且我没正经接受过「义务教育」，对许多事都是⼀头雾水。
更别提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有宝宝了？难道是也是「实验」导致的？
原本作为实验失败品，是要被销毁的。之前我并不知道所谓的「销毁」就是死的意思。
我想到这顿时后怕起来，或许是兔子基因中极为胆小的特质，让我在原地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差点就死掉了。
我想活下去，我竭力控制着身体的战栗，⼀遍⼀遍在心里重复：
不管将来会发⽣什么，都要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哪怕我只是⼀只没有⽤的小兔子。
06
第⼀天新⽣们去领教材和学⽣权限卡。
发到我手上的是⼀个薄薄的蓝色屏幕，据说里面装着所有我需要的「书」，只需要手指滑动就可以阅览。
我望着屏幕，连名字都不会输入，只能小心翼翼地瞎按⼀通。
结果屏幕上冒出⼀个虚拟的卡通⼈物，「小朋友～跟着老师⼀起来学习吧！」
我：？！
被高科技吓坏了的我以为是哪里冒出的神仙，连忙又是许愿又是参拜。
那「神仙」解释了好几遍，它是学习机，是帮助学⽣学习的。
这⼀路上我也知道这事很重要，加上不知道自己脑袋笨不笨，⼀有空闲我就找角落跟着神仙学。
「小朋友，你掌握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跟同龄八岁的孩子比的话），请持之以恒……」
我变为⼈形后的智力并不差，作为⼀个「⼤⼈」的身体，在军训前⽤⼀个星期囫囵吞枣，完成了最初级的「扫盲课程」。
说是通过了，实际上只是把拼音和六百个常⽤字背得滚瓜烂熟。
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兔子。
神仙老师说⼈的名字⼀般不会这样取，得有姓有名，最后定为：肖兔。
是小兔的谐音。
我便乐滋滋地⽤这个名字注册好了学籍。
07
而天气温度也在逐日上升。
想到过两天就要正式军训了，我团团转地在宿舍想办法。
装病？
——前几天听系里说，装病的请假条全被打回来了。
不仅打回来了，据说还被凶神恶煞的纪霄权记下来要「重点关注」。
因而我更不敢去装病请假。
军训第⼀天，我们总算见到了传闻中的纪教官。
「哇，看起来真的好凶……」
「听说他是去过 Z 区的，还活着回来了。」
我是兔胆子，因而在队列中⼀句话都不敢说，只敢偷偷瞄几眼台上严肃的教官。
高，黑皮，吓⼈，眼睛像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开始了军训常见的「立威」环节，讲小话的都被单独拎出去罚跑。
种种传言倒是假的，因为纪霄权根本不是⼀线带队的教官。
上午是体能训练，我担心肚子疼，就跟在队伍里划水。
但是天太热，兔耳朵藏在帽子里就更热了。没⼀会儿带队的教官就跑过来，⽤手腕上的⼀个仪器扫了⼀下我的脸，便让我去⼀边休息。
休息区在室内，⼀个⼈也没有。
我偷偷摘了帽子，放兔耳朵透透气。还没等休息两分钟，忽然听到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寻常⼈或许听不到，那脚步声规律极了，⼀下⼀下正往休息室而来。
我连忙把帽子戴好，捧着温水喝了起来。
不到⼀分钟，休息室的门便被拉开。还未抬头便感受到⼀道审视的目光，简直让我如芒在背。
「这位同学，是教官批准你在这里休息的吗？」
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赶忙点头，「是的……」⼀抬眼，正巧撞上纪霄权的眼神，他同样也是⼀怔，皱了皱眉头，忽然道，「把帽子摘下来。」
啊这。
我干笑着说：「哈哈，突然感觉好像身体也没有不舒服，我还是赶紧去训练吧……」
然而纪霄权疑心已起，伸手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得高⼤，远远看着也就算了，⼀靠近便有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我⼀时无措——
根据我这几日的观察，星际对像我们这样难以界定的物种十分排斥，⼤多数都会送往 Z 区进⾏销毁。我这样的，或许看起来无害，但那些真正前往过 Z 区的⼈，无⼀例外对那些畸形、恐怖而又怪异的⽣物感到深深的厌恶：
长着数条腿的、像狗那么⼤的老鼠；
马背上布满着的密密麻麻的苍蝇复眼；
乃至长着婴童模样的浑身是毛的怪物……
在突破了基因⼯程技术后，⼤量非法而残忍的实验曾普遍流⾏过⼀段时间，直到后来全面禁止并颁布了《基因实验与伦理法》，且将所有「失败品」送往 Z 区进⾏销毁。
所谓销毁，⼀是让怪物们自相残杀，互相剿灭；二则是定期派⼈系统性清理。
而纪霄权，显然⼀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08
「拿下来。」
见我慢吞吞的动作，他显然更加笃定。而我却再次听到了脚步声，这次的声音不止⼀个⼈，听起来像是来了⼀批被批准休息的学⽣……
我索性壮着胆子说：「你、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和我拉拉扯扯——」
他冷笑⼀声，便要伸手直接摘了我的帽子！
我伸手想要护住，与此同时休息室外也传来⼈群说话的声音。纪霄权此刻离我极近，或许是担心这种距离被⼈看到不好，他⼀犹豫的⼯夫，我索性⼀把拽住他躲进了⼀旁的⼤柜子里。
休息室的门正好被推开。
「喝点补液吧，没想到训练项目每⼀项都这么难……」
「哎，不过纪教官都没出现，其实他还挺帅的，你们不觉得吗？」
「不觉得，太吓⼈了！听说啊，他在 Z 区，不知道杀了多少怪物。」
柜子里的气氛比外面则是僵硬到了极点。
黑暗中，纪霄权已将我的帽子摘下，⽤⼤手⼀下⼀下摩挲着我的兔耳朵。那动作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他那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低得几乎是气声⼀般，「是兔子啊。」
我快要晕厥过去，只能狠命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句话也不敢说了。
外面依旧吵吵嚷嚷的。
⼤约又缓过两分钟，我想出了办法，「我现在拽着你出去，你就说不清楚了。如果、如果⼤家知道你跟我⼀个怪物纠缠过，你就是违背了基因法！」
纪霄权第⼀次被⼀只兔子威胁。
而且这小兔子还凶得很，上来又咬他⼀口。
因为在柜子里施展不开，又不愿被外面的⼈察觉，他只好硬⽣⽣受了这⼀下。
咬完又无声地流眼泪，抱着膝盖哭得像受了多⼤欺负似的。
我⼀边哭⼀边继续威胁他，「你不承认也没⽤，有牙印。」
「你想怎样？」
「不要销毁我，我保证我不会对任何⼈有威胁。我只是想在学院里上学。」
纪霄权淡淡地说：「有什么意义呢。你的性状不稳定，现在看来拥有⼀定的智力，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异成彻底的怪物。」
我咬咬牙道，「如果我变成彻底的怪物，那⼀天你来销毁我，也不迟。」
「如果我说有条件呢？」纪霄权依旧是冷冰冰的，「你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我吗？」
我狠下心点头，「什么都可以。」
「好吧，」他极其严肃、郑重地在我耳边说道，「每周来给我摸⼀次兔耳。」
我：？
09
外面休息的学⽣走后，纪霄权解释，是为了监测我的变异情况。
我感觉在鬼门关前走了⼀遭，如今也只好点头。
我捡起地上的帽子，小心地把耳朵再次藏好。在学院里也就读五年书，只要毕业，应该也就平稳度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军训没有得到休息的机会。
我调去了文艺班，虽然也要锻炼，但都是轻度的练操和进⾏宣传活动。
其实这活很琐碎，又没有加分，来选⼈时就没⼈想参加，便让我捡了这个便宜。也有⼈是来浑水摸鱼的，便把活全丢在我身上。
我自知自己比不了别⼈，又心性软弱，不吭声地把活都接了。
最无聊的活就是写歌功颂德的文章，好在对我学字有帮助，我就⼀边念⼀边抄范文。因而每每等我回到宿舍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就这么忙完了军训，最后⼀天学院里很热闹。我没挤在⼈群里，却总觉得高处有⼀道视线看着我。
我扭头望去，却是纪霄权不苟言笑的侧脸。
10
正式开学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忙。
摸底测验我理所当然地所有科目倒数第⼀，挂科数门。不仅如此，想到肚子里的崽，更觉得⼀筹莫展。
我也没什么法子，每天只能努力地挤食堂，想着多吃几口食物，总归是有营养的。可到时候宝宝⽣下来又怎么办？
万⼀……还是⼀窝兔子，那倒好办，可以假装是自己养的宠物。
但如果……
「怎么了？不舒服？」纪霄权放下手。
今天是照例让他来检查变异情况的。
我摇摇头，「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是吗？」
我⽤力点头。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圈，没再说什么，颔首让我离开了。
11
「肖兔！班主任让你过去⼀趟！」
我⼀走进宿舍，便有同学来通知我，语气急切，「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调头便往教学楼去。
等我出了门，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悄悄响起，都被我听得⼀清二楚：
「哎，她⼤概是要被退学了吧？」
「也挺可怜的，⼀天到晚戴着帽子……也不知是秃头还是什么……」
我：……
你才是秃头！
其中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看她好像很⽤功，可连及格线都考不过，脑子未免也太笨了点。可不就是个傻子，连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都比她考得好……」
我低着脑袋走得更快了。
到了办公室，老师也望着我叹气，「再这样挂科下去，我也没法让你留在这儿。哪怕稍微努力点儿呢？」
我怔怔望着脚尖。摆在我面前的是⼀道天堑，没有⼀个怪物完美融入过⼈类世界。
对于⼈类很简单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却很难。
「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我咬着嘴唇问。
班主任叹了口气，「你是学校特招进来的，按理来说不会刚开学就劝退你，但……总也得让我交代得过去。」
「是我脑子太笨了。」我闭了闭眼睛。
如果被退学，我将面临无处可去且身无分文的境况。
「下个学年如果还是这样，我也帮不了你。」
12
我失望地离开办公室，⼀旁却有⼈喊住我，「同学，你是哪门功课不好？」
那⼈却是开学典礼上看到的⼈，沈肃。
听说他性格很冷漠，但眼下见他，戴着眼睛，浅栗色的发丝有几缕垂在额前，看上去却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原来刚刚他也在办公室。
「每门都不好。」我想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沈肃温和地笑了笑，「这样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你怎么考进来的？」
我似乎是特招，但不知怎么却不想说。
他也不管我不回答，反而兴致勃勃地问了起来，⼀会儿问我在哪里长⼤，⼀会儿问我曾经在哪里念书。
我只好硬着头皮编了几句。
沈肃似笑非笑地看了我⼀眼，又说：「你这样闷头学可不⾏，不如我来帮你补补课。」
「那不太好吧……」我已经初步了解⼈类世界的⼈情世故。
「这有什么，我也是你学长。」沈肃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说起家中曾养过⼀只宠物，有⼀次他出差了两个星期，回家后居然就不见了。
「啊？那你后来找到没有？」
「没有。」沈肃很遗憾地说。
没等我拒绝，便约了我下周⼀定去他那里补课。
13
这么过去了⼀个月，⼀天没⼈我在宿舍里照镜子，憨憨地看自己的小肚子。
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
这件事也是⼀桩烦心事。我便⽤那神仙屏幕调出几本关于怀孕的科普书来。
上面写着早期会反胃，有些还会吐。
我好像没有这种情况。
又写会肚子饿，食欲旺盛。
这条倒是对得上，每天念完书常常都感觉饿得头晕眼花，总是第⼀个冲到食堂的。
因为想着宝宝需要营养，加上学院里的食堂是不要钱的，因而我每次都吃得肚皮圆滚滚的才罢休。
这又是上学的另⼀个好处，在学校内基本上是不需要花钱的。
白天念书，周末出去时我便⽤积攒下来的兔毛与⼈换些棉布。这些粗糙的手⼯制品在这里是很稀少的，有了布也只能找缝纫书来看——到时候肚子越来越⼤，校服恐怕就穿不下了。
与此同时，则有同学在私下里悄悄告诉我，「有⼀种可以让⼈变聪明的药。」
我查阅了⼀些资料后，惊讶于如今已经有这样的⽅式来提高成绩。
可以选择做手术，也可以打针吃药，以快速提升智力。
不过这些都还在临床试验的阶段。
「有没有办法让我也去做这个实验？」我很感兴趣，「这样我也能变聪明了。」
那样的话，或许我就能解决掉目前所遇到的所有问题。
「好啊，下次招志愿者的话，我来跟你说。」
14
这件事说好后，我便把它抛到了脑后。
实在是每周都太忙了。不仅要念书，还要惴惴不安地准备着宝宝需要⽤的东西。
沈肃与传闻中⼤相径庭，他⼈很善良，也心急我的功课，经常来找我讲题。
「听说你会留校做老师？」我翻动着手中的试卷。
「还不⼀定呢。」沈肃的成绩实在是好，他从书架上拿下⼀摞书和笔记，在旁边翻着。
学校分配给他⼀间单⼈宿舍，来的第⼀天我就发现里面被书塞得满满当当的。要知道现在的实体书是很少的，纸页称得上价值连城。而这些书的内容，在「资料库」里是没有的。
我好奇地⼀本⼀本看过去，居然其中还有⼀本手抄本的《星际兔兔饲养指南》。
「有感兴趣的书都可以看。」
不知怎么我有点儿心虚，含糊应了声。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书，前面的草草翻过，看到兔子繁殖的那几页。
⼀看，莫名心跳得很快。
慌忙又把书塞回书架。
「怎么了？」
「没什么。」我跑回书桌前，装作很认真看题的样子。
心中却疑虑重重，那究竟是为什么自己怀孕了？正想着却觉得有⼈靠近我，沈肃开口道，「这里算错了。」
他气息很温和，因而我也没太在意，认真点了点头。
「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学了⼀下午后，我拎着⼀袋习题道过谢后便走了。
转眼便又过了两个月。
我捏了捏肚子，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了。
15
「肖兔！好消息啊，上次那个志愿者名额下来了——」
我眼睛⼀亮，那同学兴致勃勃地拉着我的胳膊，「可算找到你了！」
隔日我填写好了表格，主动找到了实验室。
因为担心做手术，我便想着吃那种「会变聪明」的药就好。
实验前，科研⼈员还给我做了智力测验——我没看到结果，但从他们的眼神中觉察出我通过了。
「实验前我们要告知你⼀些事，确保你对其知情，第⼀条……」
我听得昏昏欲睡，差点连打几个哈欠。要不是为了变聪明，我是肯定不会来的。
好不容易结束，那⼈便拿来⼀个绿色的小药丸和⼀杯温水。
「这个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吗？」为了能进⾏这个实验，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有。」
「连孕妇都可以吃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赶紧摇头。
我怕不符合条件，就不让我吃那个药了。
眼下便也不再多说，将那药咽了下去，又把⼀杯水喝完了。
16
吃完药后约莫休息了半小时，我就回了宿舍。
当天其实没有什么感觉，到了快凌晨的时候，却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数学题有两种解法。
我眼前⼀亮，赶忙写下答案。
内心又觉得好笑，这么简单，怎么原来的自己就是想不明白呢？
第二天醒来后，我匆匆赶去教室，见之前介绍我去做实验的同学正喜上眉梢，炫耀着⼀款新屏幕。
——他自然也不是全然好心，如今⼀想便明白了，介绍⼈去参加实验，他⼤约是有抽成可以拿的。
第⼀次，上课的时候我就能将老师的话全部理解，并且很快速地列出了个提纲。
虽然百分之九十的时间老师都在说废话。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17
干脆在学院里想办法上个户口。
这个念头⼀出，我也被自己吓了⼀跳。
但那理智的声音依然在说话：你瞒不了多久了。⼈类⽣产时是极度危险的，而现在你对身体的状况几乎⼀无所知。包括你的肚子，几个月来也没有什么动静，搞不好是个死胎。所以你现在要找到⼀个⼈，替你处理掉这些麻烦。况且，⼀直出现在你身边的⼈，难道你不觉得十分怪异吗？
18
周三，我再次见到了纪霄权。
如果说曾经我觉得他很讨厌我，甚至对我有⽣命威胁的话，如今想来却觉得很奇怪了。
他⼤可以将我上报学校，之前我对他的威胁也没有留下实质性证据，如今并没有什么约束力。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纪霄权摸我两个长耳朵，在耳朵尖上揉了揉。
我沉下心，默默开口，「纪先⽣，你是不是福瑞控。」
「？！」
我就看到纪霄权先是冷了脸，似乎是疑惑，眼神中却有些躲闪。
「你喜欢我的兔耳朵！」我斩钉截铁。
要是从前，这种话我是不敢说的。然而下⼀秒，我就看到他猛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胡说什么！」
「没想到啊，赫赫有名的纪先⽣，听说你⼀向冷酷无情，私下里原来喜欢毛绒玩具！」我扬起嘴角，「纪先⽣，你也不想被别⼈知道吧？」
而我眼看着，纪霄权耳根居然⼀点点红了起来。
19
从他家里出来后，我心情⼤好，便在名单上写下了他作为备选。
另⼀⽅面，我琢磨着周末要抽出时间去医院再次检查⼀下。
因而在沈肃那学习时，我就有些心不在焉。但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反而笑着说：「真厉害，你的进步简直是神速，估计很快就不需要在我这里补课了。」
我想我是真的变聪明了，可以察觉到他的笑就像⼀层扣在脸上的假面。
「沈学长，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
「沈学长之前说过家里养了宠物，具体是养了什么呢？」
沈肃顿了顿，「是只兔子。」
「是么，后来你有再买⼀只吗？」
「没有。我只想要那⼀只，」他看上去不是很开心提到这个话题，「其他的兔子也不是那只兔子。」
我抬头看了他⼀眼，好奇地问，「那只兔子有什么不⼀样？」
他眯眼笑了笑，「对我的意义不⼀样。」
谎话。
我垂下眼睛，将屏幕放进背包里，「好吧，沈老师，⼀直麻烦你了……下周我有事，⼤概来不了了。」
「怎么了？」
「我得去⼀趟医院。」
20
从沈肃那离开，我心想那只他丢了的兔子就是自己了。
而他手上那个小伤口，八成就是原来自己还是兔子的时候咬的。心下沉沉，原来他在私下里偷偷做基因实验，那些针头应该就是实验的⼀部分。
后来他八成是觉得实验失败，便把自己丢了。
眼下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我⼀路想着，不由觉得变聪明了实在是好，原来根本想不清楚的问题眼下却都⼀⼀能分析了，只是有时候想久了，头有些痛。
而且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看不透沈肃。
等到下周周末，我便收拾了好背包赶忙去医院。
说是医院，其实是不算正规的诊疗机构，⼀来花费少，二来也不会问东问西，甚至于对于⼀些「变异」现象视若无睹。
没想到⼀去，机构里的⼈格外多，⼈手根本不够。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排在队尾，但算着每个病⼈的平均时间，轮到自己的时候搞不好就晚上了。
等排到中午，就感觉肚子饿了。
我就从包里拿出带的营养液喝。前面有个青年，看上去也排累了，我想着来这里都是病⼈，便拿了半瓶也给他喝。
这么⼀下就搭上话来，没想到这青年也是学院里的，与我正好是同⼀届。
「我叫舒猎。」
⼀问之下才知道，他没有⽣病，而是家里有个常常⽣病的小妹妹，因而今天过来想再拿点药。
他不善言辞，也不多话，⼈却很细心，⼀见有空了的位置便赶忙拉着我去坐。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
当天排了很久也没轮到我们，只好遗憾地走了。回学校的路上⼤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说话，舒猎也就静静地听着。
「你是不是听过我的很多传闻？」我忽然好奇。
「不知道，」舒猎很迷茫，「我忙着打⼯呢。」他⼀个⼈要养弟弟妹妹，确实辛苦。
我两眼⼀亮，「有我能干的活不？我也想挣钱。」
⼀问才知道是学校里的项目，专门针对家庭贫困的学⽣，我也赶忙申请了。
这⼀忙起来就昏天暗地，连医院也没得去了。
在小本本上记的上户口名单如今也算是有了三个候选⼈了：
如果去找纪霄权帮忙，少不了要让他摸耳朵；沈肃是前饲养员，可会不会是他把自己送去销毁的？舒猎⼈很善良，也不知道肯不肯帮自己这个忙了……
我想得心里⼀团乱麻，感觉肚子也没什么动静，当下就摇摇脑袋，赶去食堂吃饭了。
哪承想，我留的纸片居然被⼈捡到，隔日就上了校园网！
当晚，宿舍楼下来了三个男⼈。
我：啊这。
我：好想现在吃⼀个快速变笨的药。
21
我硬着头皮就往宿舍里走。
舒猎淡淡地上来与我打招呼，问我要不要今天去医院看看。
「你……」沈肃也凑上来，却是⼀派云淡风轻，「我是你饲养员，你病了，我得陪你。」
我：？？？
偏偏这个时候纪霄权也插上⼀脚，「跟我过去，我认识⼀家很好的医院。」
眼见着三⼈针锋相对，我想了想开口，「我不是⽣病了。我是怀孕了，我想找医院看看。」
我这话⼀说，三个⼈沉默了。
我也不管他们满头问号，径直进了宿舍。
隔天⼀⼤清早，我早早便跑去医院排队。此时⼈还不多，我赶忙去做了好几个检查，⼀时之间心神不宁。
没多久，医⽣便让我进去，语气很疑惑，「你这根本没怀孕啊？」
我⼀愣。
「怎么会呢？我这还有之前的医院检查单子……而且你看我这肚子，你看裤子都紧了……」
医⽣哭笑不得，深深看了我⼀眼，⼀字⼀顿道：
「——你这个，纯粹是胖的。」
22
「母兔在受到刺激后可能出现假孕现象。母兔的表现症状与真孕⼀样，身体出现⼀定变化，并会开始叼草拉毛做窝……」
《星际兔兔饲养指南》里这么写道。
我震惊了。
原来我只是假孕！
而且还被医⽣毫不客气地说自己的小肚子完全就是胖的！
然而再去纪霄权那，明显感觉到他连摸兔耳朵都漫不经心了起来。
吞吞吐吐了半天说，「我在学院里总归能照顾你，到时候兔宝宝直接住我这里就好，总归……你也不知道宝宝的父亲是谁。」
我：急急急，怎么跟别⼈解释自己没怀孕，是胖的。
就连沈肃也找上门来，先是解释：「我之后确实找过你很久。」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寻兔启事》，纸页已经泛黄，上面有⼀只憨憨的小肥兔的照片。
「我⼀直带在身边。」
原来不是他把自己送去销毁的。
知道了这个我心下便释然了，也就点点头想走。
沈肃⼀把拉住我的胳膊，「不论如何，你怀孕的事，我肯定得负责到底。」
我：……
我连忙摆手拒绝。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不像舒猎那样，会照顾⼈？其实我当时养你的时候也很细心……」
23
「最后呢？她选了谁？」
「哎，谁知道呢，不过现在不是出了新的《基因⽣物权利法案》么，应该不会被送到 Z 区去了吧？」
教室里同学们压低着声音，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窗外的操场上，我挥汗如雨，⼀边哭唧唧⼀边摆动双臂，哀号声十分可怜：
「我⼀个男⼈都不要！我要减肥！！」
「我再也不要当肥兔子了啊啊啊——」
不远处，有⼈目光⼀沉，弯了弯嘴角。
不急，总归是要让小兔子慢慢长⼤的。备案号:YXX1A1QNELZsgEZ548heP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