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历过最害羞的事是什么?

2023-07-26T00:00:00Z | 25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3-07-26T00:00:00Z

你经历过最害羞的事是什么?

去拔牙,牙医小姐姐让我休息一下,我竟然在就诊床上睡着了!还发出了震天呼噜声。

我以为这就够尴尬的了,没想到我还顺走了小姐姐胸前的那颗扣子……

「疼……疼……轻点……」

「就一会儿,忍着。」

「疼……」

生无可恋地躺在就诊台上,牙医姐姐狠狠把我压住,防止我忍不住疼乱动。

不过,距离是不是有点过于近了?

我知道医生都很认真负责,但是,她的上身已经压住了我的头……

有点闷……

现在拔牙的福利上升到这个程度了?

这么大的力度,牙医姐姐自己感受不到吗?

从她额头上不停渗出的紧密汗珠,就能想象得出来,我的心理上和身体上到底在承受着什么。

这感觉真是,痛,并快乐着吧。

就在眼泪含在眼眶里快要掉出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轻微的有什么被撕裂的声音……

「嘶……」

然后,我,活过来了……

包裹着我头部的一片绵软,慢慢摩擦着我的头发,离开了我。

就像是抽走了我的灵魂一样。

牙医姐姐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带血的牙齿放到了旁边的盘子里,直到这时,我和她才如释重负地都松了口气。

「你这个是下颌水平阻生智齿,里面有点压迫神经,所以麻药的效果不好。」冰美人牙医姐姐一边冷冷地给我解释着,一边向我嘴里又压了一块儿棉球。

「咬住!」

我屁都不敢放一个,结结实实把棉球咬住了。

半个小时以后,我在一群医生和护士的哄堂大笑中,醒了……

我缓慢地睁开了眼,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拔牙结束后,那个非常美却也非常「冻人」的牙医姐姐让我休息一下,我竟然在就诊床上睡着了,睡着了……

据护理的护士讲,我发出的震天呼噜声,是她来牙科 6 年听到的最牛 B 的。

我能说什么?你开心就好。

满脸通红地签完字,我踉踉跄跄下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麻药劲儿又突然上来了,或者是剧烈的羞耻心在摩擦着我的神经,我脑子里一直不停地浮现着三个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走出了医院,我还没忘了要去超市买瓶冰镇纯净水,那小护士说喝冰水对拔牙后的恢复很有帮助。

我刚想伸出左手去拉冰箱的门,突然发现一个更令我崩溃的事实,我的左手心里竟然握着一颗扣子!

扣子?!

我用最后的意志力打开了那瓶冰镇的水,猛灌了两口,冷静了一下情绪。

要不然,我感觉自己可能会疯掉。

我想到了,那个扣子,一定是刚刚牙医姐姐给我拔牙的时候,我慌乱间不经意从她衣服上拽下来的!

天呐,好死不死,这好像就是她胸口那颗!

只是拔完牙,我又懵逼地睡着了,刚睡完觉,我又忙着赶紧跑出医院,就连我用右手签字的时候,我的左手也一直紧握着拳头。

我愣是没能发现这颗扣子!

15 分钟以后,我「淡定」地回到了牙科的接诊室。

伸出手心,对着一名正路过的护士说道:

「刚刚在走廊里捡到了一颗扣子,忘了交给你们了。」

那个护士杏眼圆睁地看了看我,然后突然惊喜地朝着就诊室内大声喊道:

「王医生!刚刚把你胸口扣子拽掉的人找到啦!」

所有的人都转过头盯了过来,我眼睛一黑,慢慢地扶住了旁边的墙。

王医生多次表示不用赔。

我想了想,一个星期以后,还要再去一趟医院复查牙齿的情况。

我表示,不让我赔,我就去死。

何况,这可是天赐的良机,不抓住,我还是个人吗?

于是,一星期以后,在天涯区的一个海边饭店里,两个执着的人面对面坐到了一起。

这是一个热衷于福利的牙医姐姐和一个热心于赔偿的直男患者之间产生的经济纠纷。互不相让的两个人最后找到了这么一个解决方法。

我请客吃饭,她赶来参加,然后,各不相欠。

直到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名字,王诗语。

而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去掉口罩之后的样子。

精致立体的五官、光滑奶白的皮肤、性感火辣的身材,再加上一脸清纯的表情。

这是传说中的,御姐的身材,萌妹的脸?

童颜巨……

我突然之间有种感觉,好像赔礼请她吃饭的这波操作,我不仅没吃亏,反而还占了点便宜。

「啊,今天天气不错啊。」

感觉气氛太沉闷,我随口甩了句话。

「砰」的一声,外面响了一声炸雷。然后,酒店里的灯闪了闪,全灭了。

我觉得,我和三亚这座城市,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才来一星期啊天!

第一天,下飞机吃了顿海鲜,晚上牙疼了一夜。

第二天,去看牙,把人家医生的白大褂给拽烂了。

现在,牙可算不疼了,请小姐姐吃饭的时候,酒店又停电了。

珍爱生命,远离三亚?

「这个串儿烤得还不错。」

王诗语朝着我揶揄笑了笑,可能她也发现对面的这位男士实在有点糗。

服务员正好拿来了蜡烛,微黄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清楚出现在了我眼前。

朦胧的烛光,绝代的佳人,我好像突然闯进了古代的仕女图里,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她弯下头浅浅一笑,那个笑容里更像是掺杂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痴醉,也让人癫狂。

「哟,那个刚见面就调侃我的小伙子,怎么变成了这副春哥样?」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时候不得不感叹,长得漂亮的妹子身上就是有一种把人挠得痒痒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入非非。

「你有男朋友吗?」

直男把妹,没有套路,就是硬刚。

「怎么了,才认识了一天,就要追我?」

王诗语眼神戏谑地笑了一下,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我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回答,眼神里更多了一丝执着。

我承认,我就是看上了她的漂亮,可那又怎样呢?爱上一个人,难道就不能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离异,自带一女,怎么样,重新考虑考虑?」

王诗语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认真,一句惊人的劝退之语,朝着我的脑门就砸了过来。

我怎么都想象不到,看起来只有 20 多岁妙龄的王诗语,竟然结过婚。

知难而退?

「考虑好了,我试试。」

直男的世界里,只剩下勇往直前。

王诗语俏皮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笑意,也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意味。

如果说酒店停电,是生活对我的沉重打击,那么吃完饭出门,却发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就是生活对我的雷霆重锤。

我真是此时此刻才知道,三亚的热带气候是个什么意思,雨竟然可以下得这么疯癫,风竟然可以吹得这么狂野。

「今年第 19 号台风『大宇』(强热带风暴级),07 时中心位于 15.9°N,112.6°E,即在三亚市东偏南方向约 120 公里的南海中西部海面上,10 级。」

手机上十分应景地收到了一条提示短信。

「你住哪里?」

王诗语的话语里藏着无奈,像是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没错,我为了请客,专门把就餐地点选在了她的医院附近,而我住的酒店,距离这里至少有一个小时车程。

这种天气下,出租车和滴滴就别幻想了。

15 分钟以后,一身淋透的我坐进了王诗语的车里,座椅很舒服,车子里的香水味儿也很好闻。

可窗外的雨滴越发地急促,即便雨刷器打到最快也仍然看不清外面的视野,再加上永不停歇的呼呼风声,总让人不免产生一丝对大自然的恐惧。

「确实太危险了,要不然,先去我家避避雨吧?」

王诗语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

我嘴里客套地拒绝着,心脏却在不停狂跳,来自御姐的神秘邀请?聊人生,谈理想,探讨关于新生儿出生率下降的忧虑?

「你别多想,我和我爸还有女儿住一起的。」

王诗语好像发现了点什么,在她的耳边还看到了一抹潮红。

好吧,是我多想了……

下车后,我执意要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些水果。

深更半夜的跑到别人家里去,再不拿着点礼物,怎么看都有点说不过去。

更何况家里住的就是我的未来「老丈人」呢?

只是我这个行为不知道让王诗语又联想到了什么,在后面的路程中她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伴随着这些微妙难言的情绪,我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些奇怪的预感,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

果然,随着王诗语敲开门,一个穿着儒雅的老头在看见我之后,眼神里先是充满了警惕,然后就迅速转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惊讶。

「你就是诗语说的那个长得特别像田田的男生吧?」

饶是我有了心理准备,老头儿的开场白还是直接把我吓了一跳。

「田田?」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巨大的疑惑。

「对,就是我外孙女。你们俩长得真像,快进来快进来。」

老头儿一边接过我手里的水果,一边把我使劲儿地拽进了屋子,这股子热情劲儿,把我整得一蒙,好像被拽进了传销窝点似的。

我长得像王诗语的女儿?

我像是做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这是我看见王诗语女儿的时候产生的第一个感觉。

因为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像我了,尤其是我那一对儿招风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一个小萝莉身上,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搞笑。

小萝莉抱着一个毛绒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走到我身前,然后懵懂地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你是我爸爸吗?」

这个开场白又把我镇住了。

我终于恍过来神,原来王诗语和我出去吃饭,根本不是因为要和我冰释前嫌,而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女儿。

爱屋及乌?

等一下,女神不会把我当儿子了吧……

「我是。」

面对着眼前难以预料的情况和小姑娘眼睛里骤然亮起的希翼,我仿佛代入到了一种莫名的情感之中,不忍心拒绝她。

好吧,我无耻了,我就是想追她妈,哪怕她妈现在是把我当「儿子」。我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挽尊。

小萝莉点了点头,好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抱着小兔子开开心心走了。

王诗语眼神冒火地对着我说道:「你要再这么聊,我就只能送客了。」

我讪笑两声,一点也没有刚占了便宜需要脸红的自觉,可还没等我开口,那个便宜「老丈人」就出乎意料地拉起了我的手,「诗语,怎么说话呢?来,小伙子先坐下来喝杯茶。」

也不知道这老头儿是不是错误地估计了什么,是不是觉得王诗语能带回家的男人,肯定和她有一腿,所以就和我产生了一些超过一般友谊的「翁婿之情」?

我能怎么办?顺着杆子爬呀,我是直了点,可我又不傻。

于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像个陌生人来家的样子,拉着便宜老丈人就五迷三道地吹了起来。

我大学的时候就是最佳辩手,口才那绝对是普通水平以上,各种隐晦的马屁层出不穷,把老头儿拍得一愣一愣,握着我的手就一直没松开,我估计要不是他闺女就在眼前,他恨不得直接就喊我姑爷了。

旁边的小萝莉在安静地玩着玩具,时不时地略有深意地看我一眼。小孩的心思,我就不猜了,因为猜也猜不到。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酷的样子,虽然只有三四岁,但是却不用旁边的人去哄着,自己就能玩得兴致勃勃。

闲暇之余,我眉毛一挑,给在一旁端茶倒水的王诗语一个舍我其谁的眼神,小样儿,按这个发展态势,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阻挡我迎娶女神,走向人生巅峰?

真要说起来,像王诗语这种御姐值的满分妹子,如果不是因为有个女儿,我估计追她的人能排出去几公里,怎么可能轮得到我这种地球平民玩家?

虽然说起来挺让人气恼的,但却是无何奈何的现实。

不过幸好没有这些不长眼的竞争者,何况我还意外开挂,获得了和她女儿长得十分相似的先天技能。

客套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哪怕是外面的雨已经淅淅沥沥变小了很多,我还是成功俘获了老丈人的信任,在王诗语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中,获得了睡她家客厅沙发的权利!

把被子闷在头上,淡淡的香气涌入到了我的鼻腔里,我脑子里一边稀奇古怪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一边忍不住感叹着,这个节奏是不是有点快?

我暗暗地对自己说,兄弟,稳住别浪,能赢。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外面的天气转晴,阳光透过玻璃把整个房间照得金灿灿的。

我也没好意思继续在这儿待着,就想着等王诗语起床,打个招呼就赶紧开溜。

死皮赖脸虽然是我与生俱来的生存技能,可这毕竟也要分事儿,把妹这种事儿,刚开始不宜太猛,给老丈人留个好印象,趁着这段来三亚的假期,我和王诗语的感情自然就能慢慢地水到渠成。

并且我也要面临一些现实的问题,需要认真想想该怎么处理,来三亚旅游是为了庆祝和发小一起创业三年的公司终于盈利,拼了这么久,给自己一个假期休息一下。

万一,如果,假如,Maybe……我和王诗语真的成了,这个公司该怎么办?我也挺苦恼的。可要真为了公司,放弃这么一个缘分天定的女神,我就更不愿意了。

母胎 solo 了 20 多年,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人,我容易吗?

爱情这种东西,就像拉肚子,说来就来,根本无法反抗。

还没等到王诗语走出卧室,我就先听到了小萝莉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有王诗语小声的训斥声。

昨天小姑娘一直表现得很听话,没想到真哭起来,嗓门也是高歌嘹亮,振聋发聩。我虽然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可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们聊天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想让爸爸参加幼儿园的活动。」小萝莉啜泣着说道。

「田田,他根本不是你的爸爸啊,你要听话,等会儿叔叔还有事儿呢。」王诗语的语气里有些恼怒。

「不,他就是我爸爸……」

「田田,如果你再不听话,妈妈今天也不去了。」

王诗语说完这句话,房间内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就爆发出了更猛烈的哭声和断断续续的压抑着的话语。

「我……我……听话,妈妈,你来参加活动吧……」

哎,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小女孩的心思就更奇怪,我估摸着这小萝莉压根就知道,我根本不是她爸爸,她昨晚就是给我下了个套,等着我跳进去,她今天早上才收网。

「这就对了,这才是妈妈的乖孩子。」

还没等我混乱的心情平复下来,房间的小萝莉又用害怕而委屈的声调说了一句:

「可为什么其他的小朋友每次都有爸爸来……」

我心里没来由地一揪,涌起了一丝难以形容的震颤。

便宜老丈人也刚好走出卧室,同样听见了这一句话。他心有不忍地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像是恳求?或者是鼓励?

「要不然,我去当一下她爸爸?」

我忍不住对着卧室的方向说了这句话。

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王诗语犹豫了片刻,虽然仍是觉得不太合适,可看着小萝莉可怜兮兮的眼神,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8 点 30 分,我准时站在了幼儿园的操场里,还没等我酝酿好初为人父的情绪,亲子活动就直接开始了。

第一个游戏是争分夺秒,就是抱着自己家的孩子冲到操场对面抢气球,最后比谁抢的多。

比赛开始前一群慈祥的老父亲都乐呵呵地说着,比赛第一,游戏第二,狗日的幼儿园垃圾活动真多。

可真他奶奶的裁判吹哨以后,肥头大耳的老爹们恨不得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一个个都跑得跟野驴似的,生怕落后一秒。

我吧,天生的运动白痴,抱着 30 多斤的小萝莉,在操场上好几次都要摔倒,最后拼了老命,还是没能逃过倒数第一的命运。

本来还有点歉意,可低下头看见小萝莉一点也没有难过的样子,反而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好像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思,也许对于她来讲,游戏的胜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把她的「爸爸」带到了幼儿园里。

一旁的王诗语也微微笑着看着我们俩,眼神里面多了一丝温柔。

最后一个游戏是小孩子自己独立操作,王诗语讨了个空去上厕所,叮嘱我看好小萝莉。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刚想点上,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正当我百无聊赖地瞅着小萝莉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在游戏的过程中,总有一个胖丫头,故意撞一下田田身体,碰一下她的胳膊,或者把她摆的东西推倒。而田田则一副委屈的样子,扭头看了看王诗语不在,就忍住没有发作。

幼儿园的孩子太多,老师顾不过来也没看到,而那个胖丫头的家长更是直接无视了自己孩子的这种行为。按我的感觉,这胖丫头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些事儿了,要不然不会这么理所应当,肆无忌惮。

小孩子的世界里没有对错,欺负你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你好欺负。

「田田,你要自己勇敢,才不会有人欺负你。如果再有人碰你,你就用同样的方式还手。放心,爸爸在这儿,我给你做主。」

我不太懂如何教孩子,但是我明白小孩子的事情,要让小孩子自己去解决试试,很多时候只有自己带刺,别人才不会去惹你。

得到了我的暗示和鼓励,小萝莉果然不再害怕,一边做着游戏,一边对胖丫头进行各种无声的反击,而胖丫头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记忆里一直懦弱的田田,竟然敢还手!

恼怒之下,胖丫头狠狠地朝着田田推了过去,可小萝莉早有准备,趁着胖丫头前冲的劲头,直接拽着她的衣服,反而把胖丫头推倒在了地上,田田扭过头看向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怎么回事?谁家的小崽子到处推人呢?怎么这么没教养呢?」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一边恶狠狠地拿眼睛瞅着小萝莉,一边把胖丫头扶了起来,如果没有前因后果,单听他说话,好像他闺女吃了多大亏一样。

按道理来说,事情进行到这种程度,我直接去喊老师就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小萝莉吃的亏都找回来了,可看到那个男人后面的小胖丫头也同样恶狠狠地瞅着小萝莉,我就知道,如果只是单纯地喊老师去和稀泥,小萝莉后面还可能会被欺负。

「大哥,你早上是不是没刷牙,怎么嘴这么臭,跟刚吃了热屎一样。」

「呵,你就是这小崽子的爹吧,别光嘴硬啊,咱们俩出去练练?谁不去谁是孙子,行吗?」

「走啊,孙子。」

长这么大,说起来打架,我还真没怕过谁,把孩子交给了维持纪律的老师,我们俩就走出了幼儿园。

5 分钟以后,在一个高档的幼儿园门口,我被一个虎背熊腰、脸上长满胡子的男子,按在地上狠狠地捶了起来,我们俩的节奏是 10∶1 ,就是他打我十拳,我还上一拳。就在我感觉快要休克的时候,那个人怂了,终于停了手。

输人不输阵,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子,又昂首挺胸地回到了幼儿园里,对着在座位上坐着的小萝莉温柔说道:

「你爸爸赢了。」

小萝莉一脸惊喜地看着我,眼睛里闪满了小星星,甚至那对儿显眼的招风耳还轻微地动了动。

狠揍了我一顿的中年男子,听见我说的那句话,微微一愣,可他非但没有反驳我,反而认认真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就瞧见胖丫头在他的指挥下,来到田田的面前道歉。

我揉了揉鼻子,一看手心里都是鼻血,然后,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深夜了,抬起头,看见一个黑色秀发的女生正趴在我的病床边酣睡着。

窗外的夜色里传来稀稀拉拉的蟋蟀声,凉风吹过我的枕边,带来清爽的惬意。

这真是一个美好而温婉的夜晚。

当王诗语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的时候,发现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她的脸色慢慢变得微红,当她瞅见我脸上红肿的伤痕和黑色熊猫眼的时候,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地谈一谈了。」

王诗语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严肃,我点了点头,突然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你的身体已经全面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只需要静养两天。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不慎,让你参与到了我的家庭生活里,虽然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但对于目前发生的事情来讲,确实是有一些过了,毕竟你并不是田田真正的父亲。」

王诗语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忍。

「我虽然对你同样有些好感,但是也仅限于此。因为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可能,几天的好感和激情并不能让我们产生足够的在一起长期生活的信心,更何况我们还不在一个城市里,而我也希望你可以变得成熟点,能真正地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盲目地用暴力和冲动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明白。」我异常淡定地回了她一句,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面却有个地方仿佛少了点什么东西,空落落的。

王诗语说完这些话,站起身和病房外的护士交代了几句,就独自离开了医院,单薄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和落寞。

我没有反驳,因为我知道,对于王诗语这种人来说,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更何况她说的没错,身处异地,确实是我们两个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喜欢是放肆,爱,却是克制。

纵然几天的接触,已然让我深深地爱上了温柔善良的王诗语,但我却没有勇气,去说服自己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来到三亚,因为没有人敢保证以后的生活就会一帆风顺,而没有感情基础的我们,更是无法承受这些生活中可能出现的变动。

几天以后,三亚的旅程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串钥匙遗留在了王诗语家。

我有些慌乱地再次敲响了王诗语家的门,幻想着和小萝莉再次重逢的样子。

可打开门之后,便宜老丈人却告诉我,王诗语带着小萝莉相亲去了,据说对方是个医院的医生,小萝莉破天荒地很喜欢这个相亲对象。

我的脸上不自然地浮起一丝苦笑,心里泛起了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我和王诗语终于要在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渐行渐远了。

还没等我从失落的情绪里走出来,便宜老丈人就又拉着我的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我的心里一片茫然,可,也不急着要走,所以两个人就慢慢地聊了起来。

也许是得知我要离开三亚了,老头儿的情绪也有点激动,所以这次意外的谈话,竟然让我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王诗语根本没有结过婚!

她大学的时候谈过一场青涩的恋爱,男生家里条件并不好,但两人的感情并没因此受影响。王诗语甚至做好了毕业之后就和男友一起好好奋斗几年,然后买房子结婚的准备。可是计划不如变化,三亚的房价在他们毕业那年开始突飞猛进,当时的男友望着令人绝望的房价,选择去了内陆的城市发展,但是没过两个月就劈腿了他们公司一个副总的女儿。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比小说看起来都要戏剧化。

这件事情给了王诗语很大的打击,因为当时他们家其实是有足够的家底去给他们买房子的,但是男朋友自尊心作祟,硬是要靠自己去挣才行,可最后房子没挣到,自己还先劈腿了。从此以后,受了情伤的王诗语就独自一人生活了。时间长了,她发现自己好像根本进入不了一段正常的感情,又或者说是失去了无所顾忌地去喜欢一个人、去爱一个人的能力。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结过婚,连个正经的对象也没谈过。

老头儿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什么暗示的味道藏在话里,喝了口茶,又接着讲。

单身了几年以后,作为独生女儿的王诗语感觉必须要给家人一个交代,毕竟家里就她一个独苗,母亲也已经不在了,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给父亲一个希望。女神就是女神,雷厉风行地准备好了一切,最后只身去美国做了人工授精。

而小萝莉,就是那个人工受孕的孩子!

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手掌却因为剧烈的抖动,把茶水都洒了出来。

老头儿吃惊地看着我的手,以为我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装作淡定地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只是有点激动,找了借口去上厕所。

我在卫生间外洗漱架的儿童毛巾上找到了一根头发,然后用袋子小心翼翼地装起来,放进了内兜里。

没有人知道,表情终于平静的我,此时此刻的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因为几年前的我,同样在美国的滨州留学。

这一段悲惨的往事,我几乎从来没对人讲过。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条件在当年也还可以。大学毕业后,我顺理成章去了国外留学。可就在父母送我去留学之后,家里的生意就突然出现了重大的变故,导致我的生活费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而刚去美国的我根本没有太多谋生的手段,无奈之下,我就去尝试了很多挣钱的方法,其中就包括去精子库里捐献精子,虽然捐献和筛查的流程复杂而烦琐,但是一旦成功,就会获得一笔很可观的报酬。

显而易见的是,最后,我捐献成功了。

回国之后,这件事就被我完全遗忘了,因为我本能地认为,在大洋彼岸的祖国,根本不可能碰见我的捐精对象,只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王诗语只有去美国才能合法地受孕。

哪怕她在筛选条件上卡死了是华裔男性,可,那个人居然就能是我?

无数的线索,铺天盖地地朝着我砸了过来,那对儿异于常人的招风耳,那个一单一双的眼睑,还有我和小萝莉之间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一个大胆而荒谬的想法,渐渐在我心里涌现了出来。

三个月后的一天,我挑了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又来到了之前那家拔牙的医院。

智齿是有两颗的,防患于未然,我决定把另一颗也给拔了。

特意挂了王诗语的号,可王诗语却摆明车马,全程装作压根不认识我。

行,你牛。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分明看见她的手指在写病历的时候微微颤抖,字也写错了好几个。

等到了动手术的时候,就更夸张了,面无表情的王诗语戴着手套,拿着器具踌躇了很久,但好像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最后没办法,只好喊了个同事来动这个手术。

我虽然痛得牙龇嘴咧,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美滋滋的。

因为我知道,不是王医生的刀软了,而是她的心软了……

我们的再次相见,可能让她预见了我已经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而且这个决定肯定是关于她的,所以她才会心慌意乱,失了方寸。

王诗语之前的相亲对象,我早就调查清楚了,不过是为了应付我,让便宜老丈人骗我的说辞。因为她知道,我肯定会回去拿钥匙,而事先准备的那个理由足够让我对她死心了。

「一起吃个饭?」交完费,我对着故作镇定的王诗语说道。

「嗯。」王诗语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废话,果断地答应了。

医院楼下的一个小饭馆里,王诗语换了衣服,穿着一个灰白色的拼接风衣出现了,神情淡定,眉目之间是令人无法忽略的风情。

在她推开门进入的一瞬间,整个饭店所有男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荷尔蒙的气息在空气中炸裂分散,每个男人的心里都蠢蠢欲动,幻想着这个女孩就是自己的女朋友。

「王诗语,你逃不掉了。」

这是我认真想了好几天才准备好的开场白,虽然听起来有点二百五。

我笑眯眯地掏出来一份亲子鉴定书,放在了王诗语的面前。

依据 DNA 检测结果,待测父系样本无法排除是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系的可能。基于 15 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这种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 99.9999%。

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被我碰上了,田田,真的是我的亲生女儿!

如果说之前,我还不能下决心抛弃现有的一切来到三亚,那么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

一个月之前,当我得知这个结果以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迷乱而亢奋的状态,立即就着手把老家公司的股份全部转让卖掉,只是这个下家的寻找需要综合考虑,毕竟公司的合伙人也是我的多年好友,所以哪怕是心急如焚,这个过程也依然花费了我大量的时间。

而毕业的这几年,除了公司,我挣的所有的钱都买了一套自住的房子,为了尽快地卖出,我用低于市场价五分之一的价格抛售了。

是的,对于我来讲,没有什么比亲生的女儿,还有那个她,更值得我破釜沉舟。

王诗语一边听我认真地讲着这里面前前后后的经过,一边眼睛越睁越大,夸张而吃惊的表情布满了她整张脸。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向都十分淡定的她情绪失控的样子。

其实,我自己初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好像从王诗语遇见我的那一刻起,在整个事件的背后,就一直都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我们向前走。而这些,我只能把它们都归结为天意。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见小萝莉,想要蹲下去紧紧地抱住她。

只是直到现在,我仍然还没想好该以怎样妥善的方式去告诉她,才会让她更容易接受事实。

并且,在这之前,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儿,我必须要先搞定她妈!

饭店外的水泥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王诗语抱着鉴定报告又哭又笑,好像自己兜兜转转了多年的心,终于找到了港湾。

在三亚的一片海滩上。

我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萝莉,小姑娘穿着一件粉色的小猪佩奇卡通泳衣,巨萌巨可爱,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就直接冲到了我怀里,可能是因为不太好意思,整张脸都埋在了我胸口。

小萝莉的两个招风耳在微微地颤抖,就像我的那两个招风耳一样。

谁能想得到,只是单纯地出去旅了个游,就白捡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闺女。

我和王诗语已经商量好了,因为我们之前的事情太过复杂,而小萝莉还太小,根本理解不了太多的东西,所以现在一切都先不告诉她,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对她讲,也许对于她来讲,这种善意的隐瞒,反而是一种最好的相处模式。

银白色的沙滩上,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女性们都忙着花枝招展,晒着太阳,男性们则都戴着黑色眼镜,眼珠不停地胡乱横扫,大饱眼福。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见识到了王诗语的身材,那可真是凹凸有致,波涛汹涌。

我有罪,我该死,我不自觉地就幻想起了以后自己的幸福生活。

我们三个人捡贝壳,堆沙堡,互相追逐打闹,时光在慢慢地流逝,感情也渐渐地升温。王诗语偶尔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里渐渐地闪出了微亮的光。

在遇见王诗语的一年后,我在三亚成立的新公司渐渐进入了正轨,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小作坊,但我相信,未来,我一定可以给她们一个稳固的家。

我们也把双方的父母约在一起见了个面。

在家打麻将的老妈听说自己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大孙女,直接把牌桌都掀了,激动得连夜拽着我爹就赶到了三亚。

要知道,一年前我连一个对象都没有,可现在娃都快 4 岁了。

搁谁,谁不激动啊?

见到田田的第一面,我妈就把她们家传了几辈儿的玛瑙项链给脱了,戴到了田田的脖子里。我长到这么大,那个项链我碰都没碰过几次,小时候偷玩过一次,还被打了个半死。这才见了田田第一面,就直接赠送了。

行吧,隔代亲,见识了。

再扭过头看着长相标致的王诗语,更是笑得合不住嘴,慌忙又把自己心爱的玉镯子给脱了下来。

王诗语推辞着不要,我妈却硬是给她戴上了,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

「接到电话就立马去机场了。对不起了,闺女,没给你准备什么特殊的礼物。」

我悄悄向王诗语使了个眼色,她也就点了点头,欣然笑纳了。

有了这个自来熟的开场白,两家人的见面变得和谐而又自然。

我妈抱着小萝莉,又哭又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娘之前受过多大的委屈似的,但小姑娘却好像一点也不怕这个情绪激动的奶奶,甚至还懂事地帮我妈擦了擦眼泪,只是这个行为又惹得老太太的泪珠子掉了一大串。

老丈人也是个开朗的人,和我爹没聊几分钟就开始互相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了起来。

我家里一直经营着一个岫玉的小作坊,只不过留学那会儿,岫玉的行情突然大跌,家里又做了错误的囤货决定,所以我才会拮据到去精子库捐精。

而过了这么多年,行情早就反转了过来,最后不仅没赔钱,老妈表示还狠挣了一笔。我也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如果不是那段往事,就不会有小萝莉的出现,我就更不可能有抱得美人归的机会了。

饭局的最后,我父母也表示愿意出资帮我们购买在三亚的婚房,婚礼的日期也大致确定了下来。

有着小萝莉这个共同的血脉牵连,虽是初见,我们却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我抬起头看见拿着勺子的王诗语正温柔地喂小萝莉吃饭,心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十一

婚礼的筹备期里,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儿,就是喜滋滋地去幼儿园接田田放学,然后带着她到处玩。那个欺负田田的胖丫头,成了田田最好的朋友,两个人每天形影不离的,而我和那个胖丫头的父亲老钟,也交上了朋友。

不打不相识,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扯淡,现在大家反而惺惺相惜了起来。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狗日的每次喝醉酒,都要说一遍,我当初在幼儿园里晕倒快要把他吓死了这件事。

「你也太不扛揍了。」这句话,成了他酒后的口头禅。

不过自从揍了我以后,他现在的脾气也变得温和多了,见人三分笑,前半辈子的坏脾气,都被哥们我给彻底治愈了。

我在海南之南的三亚,不仅收获了爱情,更收获了亲情和友情。

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我和王诗语在海南三亚市的一个豪华酒店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而此时,距离我当初拔牙的时间,刚好两年整。

我们特意选择了这么一个有意义的日子来举办婚礼,用来感谢上天对我们俩的厚待。

在这短暂的两年时光里,我真的感觉每天像活在梦里一样,甚至害怕有一天会突然醒来。

婚礼进行到一半,司仪说,有请我们的小天使送上戒指。

小萝莉背后带着两个彩色的翅膀,穿着一身洁白的公主装,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戒指递给我,然后悄悄趴在我耳边奶声奶气地说道:

「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吗?」

眼泪含在我的眼眶里,久久没有落下。我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婚礼的前夜,王诗语忍不住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我也觉得田田应该有这个知情权,只是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她知道了之后,非但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反而趴在王诗语怀里哭了很久,任谁都劝不住。

我紧紧地把小萝莉抱在了怀里,泪水顺着我的脸流到了她的脸上。我相信,她已经知道了我所有想要说的话。

小萝莉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我,眼睛里充满了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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