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眼的红玫瑰
2023-09-11T00:00:00Z | 22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3-09-11T00:00:00Z
扎眼的红玫瑰
爱的甜药:我死于你的深情
张云心并没有发现我在跟踪她。
她先是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手机,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几分钟后,她转头朝着辛川公司旁边的一栋高楼走了进去。
我仔细一看。
华逸酒店?!
这礼拜五的大下午,正是工作时间,张云心为什么走进了一间酒店。
而且,这还不是她住的那家酒店。
我上次送她回去过,知道她住在哪里。
所以,她这会儿突然跑到辛川公司附近的酒店来干什么?
我脑子里顿时一种不好的联想。
但我很快就鄙视了自己。
或许我不应该把人想得那么龌龊。
她来酒店说不定是为了开会或者参加什么活动呢?
酒店又不是只能开房睡觉的地方!
我对自己安慰道。
我马上迈步跟了过去。确定大堂里已经看不到张云心的身影,这才快步走向前台。
我故作镇定地问前台服务员:「你好,我是过来开会的,请问你们会议室在哪层?」
「啊?女士,您弄错了吧,我们这边没有会议室。」前台服务员一头雾水。
我愣了下,改口:「不好意思啊,那应该是宴会厅吧?就是今天在你们这边办的那场活动,马上要开始了,我找不到在几楼。」
「女士,今天我们宴会厅没有接活动哦,您可能是走错了。要不,您再跟您的朋友确定一下地点?」
「这样啊……」
听到前台服务员的回答,我心都凉了半截。
既没有活动也没有会议,那张云心打扮得这么漂亮,总不能只是来借洗手间的吧?
想到剩下唯一一种可能。
一阵莫名的刺痛在我的心脏上反复的折磨。
但我还是不甘心。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我在酒店大堂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点了杯咖啡坐下来。随便找了一本杂志,刚好能挡住我的脸。
杂志里那些身材曼妙的模特,我一个都看不进去。
我的视线透过缝隙落在门口。
我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只想看一看等下辛川到底会不会从那里出现。
可生活往往都是这样——
你越是害怕会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没错。
十几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走进大堂的辛川。
看起来,他应该是从公司匆匆赶过来的。
右手的袖口,还是挽起来的状态。
他平时写字怕弄脏袖口,所以一直有这个习惯。
也许佳人有约让辛川太过迫不及待,他走进大堂后根本就没有往我这边看,径直朝着电梯厅赶了过去。
这轻车熟路的架势,看来应该已经来过不少次了……
我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好像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我的心脏,活活把它撕成两半。
我嘲笑我自己。
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样的侥幸?
那么多的证据,一次又一次地砸在脸上了。
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事实?
早就该把头上的绿帽子带稳了。
我苦笑着对自己说。
行车记录仪装上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紧盯着辛川的动静。
可是,始终没有再看到张云心的身影。
一连三四天,辛川除了正常开车去见客户,还有偶尔会到车上躺着休息一会儿之外,根本没有用车载过任何异性。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我在车上做了手脚,所以刻意不让张云心上他的车。
问题是,我不仅能看到车里,也能看到车外的情况。
他这些天去了哪里,我一目了然。
那我意外的是,他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去见过张云心。
自从上次我发现他们一起去了酒店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
至少,张云心的身影再也没有在辛川的车周围出现过,也没有在私家侦探的镜头里出现过。
我不让辛川回家,辛川便一直待在公司。除了偶尔去拜访客户之外,他基本没怎么动过车。
透过摄像头,我能看见辛川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
他本来就不胖。经过了这几天,整个人看起来都快要瘦脱相了。
加上深陷的眼窝和下巴上杂乱的胡茬。
我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走在路上忽然被警察叔叔抓走,怀疑他吸毒,让他去做尿检……
接连几天的一无所获,也让我十分沮丧。
婚姻的变故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沉重的打击,我这些天根本无心工作。每天除了抱着电脑盯着摄像头的实时画面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私家侦探,问他有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照片。
我实在是太想早点让这件事情画上句号了。
几乎快要疯魔了。
为了别把自己逼疯,我终于决定出门一趟,散散心。
我煲了一盅汤,仔细打包好,带到疗养院去探望妈妈。
疗养院环境清幽,让人心情也变得平静了不少。
看到一对牵着手在园区里散步的老夫妻,我心下忽然无比羡慕。
我曾经憧憬着我和辛川的晚年生活也能一起坐在公园里牵手看夕阳。
可现在看来,这大概只是一个可笑的幻想罢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子里扔出去,随后快步往楼上走。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我这几天在镜头里一直没等到的人……
「阿姨,这人参果是我家里人从老家寄来的,您多吃点,对身体好。」
站在妈妈的房间门外,我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居然在这里听到了张云心的声音?
她怎么会来这里?!
我脚步顿在原地没敢往里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只听我妈妈亲切地对张云心说:「哎呀,你每次来看我都带这么多东西,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吧?」
「只是一些水果,不值什么钱的。最主要是对您身体好。」
张云心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
虽然我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她那招牌式的甜美微笑。
我皱了皱眉。
基于之前的蜂蜜水事件,我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张云心会在给妈妈带来的水果里做什么手脚。
我和她本来就交往不深,她无缘无故突然来探望我妈妈,这件事情就已经很可疑了。
听妈妈刚才的话,这好像还不是第一次。
我心里越发警钟大作。
事关妈妈的安全,我顾不上那么多,立刻打算推门冲进去。
可随即我就听到,里面提到了我的名字——
「唉,你可真是个好姑娘啊!要是我们家江安也能有你一半懂事贴心就好了……」妈妈叹了口气。
张云心笑了笑:「怎么会呢?江安她那么优秀,您应该为她骄傲才是。」
「有什么可骄傲的……小姑娘家家,整天大大咧咧,粗枝大叶!要是她能像你这么温柔细心,我就能少替她操点心了!」
「……」
听着房间里的对话,我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妈妈数落我了。
可偏偏这次是在张云心的面前……
我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闷得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时候是否还应该冲进去,刚才紧张的心情变得五味杂陈。
这时,我又听到妈妈的声音——
「对了。囡囡啊,你一会儿走的时候帮我把痰盂倒一倒。那小王早上马马虎虎的,又给忘了……」
妈妈叫的是对我的昵称。
她这是老年痴呆症又犯了,把张云心认成了我,所以才会使唤她去倒痰盂。
她腿脚不好,有时候入夜腿疼得不行,根本走不了几步路,只能在床边用痰盂方便,第二天早上再让护工帮她拿去倒掉。
老实说,听到妈妈让张云心帮她倒痰盂,我心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我没有进去,只是把门推开一条缝,偷偷看了看张云心的表情……
张云心今天打扮得也是漂漂亮亮。
和那个又脏又旧的痰盂搁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违和。
只见她看着地上脏兮兮的痰盂,一脸为难,迟迟下不去手。
那嫌弃的表情,隔着几米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像她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干过这种端屎端尿的事。
而且,眼前的人只是个跟她非亲非故的老人。
就算她表面上对我妈妈再亲切,心里也不可能迈得过那道坎。
我躲在门后偷着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这种事情我来就好。」我看向张云心,「不好意思啊,我妈妈她年纪大了,把你认成是我了。」
「没事的……」
见我忽然出现,张云心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
但她脸上紧绷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招牌式的微笑取代。
「上次的事情,我有点担心阿姨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
明明我一句都没问,张云心就主动解释。
我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心虚。
但我没有说穿,只是笑了笑:「谢谢你。我平时工作也忙,没什么时间过来陪她。你能来看她,陪她说说话,她一定很开心。」
「嗯。」张云心像是在想着什么,敷衍地应了一声便着急要走,「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下。」我马上叫住她。
听到声音,她怔了怔,伸出去正要拿包的手轻轻一颤。
我敏锐地观察到这细微的动作,心里越发生出几分怀疑。
我还是镇定地笑着,对她说——
「我送你出去吧。」
「顺便,有些事想问问你。」
我放下东西,送张云心下楼。
站在电梯里,气氛略显微妙。
我不知道上次在西餐厅的那场争吵,辛川有没有告诉过张云心。
我猜,她已经知道了。
不然的话,她就不会表现得这么紧张。
张云心刻意回避着我的视线。她拿着手机拨弄了半天,看起来一副很忙碌的模样。
可我瞥了一眼,见她手机上显示的一直都是桌面。
她低着头,快要把手机桌面划烂了,大抵实在忍不住了才终于开口问我:「江安,你刚才说有事想要问我?」
「嗯。」我点头,却只是说,「我听辛川说,你们公司最近在做一款新型的药物研发,可以治疗失眠?」
说话时,我仔细观察着张云心的表情。
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跟她撕破脸。我故意提起那种药,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下一秒我就看到了她脸上的微笑不自然地僵住。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什么。
或者是说,更像是在想该怎么编借口。
片刻后,她语气为难道:「是的,不过这种药现在还在研发阶段,并没有确定可以投入使用。你忽然问我这个,是为了……?」
「那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问问你,像我妈妈那种情况能不能用你们的药。」
「阿姨看起来身体挺好的。如果失眠的情况不是太严重的话,还是建议不要让她吃药。毕竟,精神治疗类的药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对人体有害的成分。」
「是吗。」
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啊。
我真想问问她——
你既然知道是药三分毒,却还要让辛川往我的水里下药,该不该算是司马昭之心?
可我最终也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笑了笑:「嗯,谢谢你的提醒。」
这时,张云心大概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是我的试探,连忙补了一句:「不过,我们这个项目已经非常成熟了。比起市面上其他的安眠药,我们的研究对人体的损害会降低很多。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获批上市。到时候,如果阿姨真的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
我没再说话,只是送张云心走到疗养院的大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起了那药的缘故,本就微妙的气氛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快要到门外,张云心转身对我说:「你快回去吧,我叫个车走。」
看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我又多问了一句:「你男朋友不过来接你吗?」
「他还在加班,没时间。」她答。
闻言,我趁机问她:「那不如我送你吧,你现在要去哪?」
「不用不用。你才刚过来,还是先陪阿姨吃饭吧。」张云心连忙摆了摆手,「我就去前面吃个饭,打个车几分钟就到了。」
「约了人?」
「嗯……约了个朋友一起吃饭。」
我明明只是随口一句闲聊的话,却让张云心的脸色倏地变得僵硬。
见状,我脑子里顿时就想到了辛川。
我没有追问,只是笑笑:「那你快去吧,一会儿要到晚高峰了,别再遇上堵车就不划算了。」
「好。」
几句看似十分寻常的道别后,我看着张云心坐进了出租车。
而此时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她刚才那些紧张局促的反应。
明摆着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送走张云心,我马上拿出手机查看了辛川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实时录像。
好巧不巧。
车正好行驶在路上。
通过画面里的街道标牌,我一眼就看出辛川的车正在往疗养院这个方向开。
确切地说,是往疗养院附近不远的喷泉广场。
看到辛川把车开进喷泉广场的地下停车场时,我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刚才张云心说她约了人在附近吃饭,而辛川也「碰巧」来到了疗养院附近唯一一家大型商场。
这意味着什么呢?
不言而喻。
我随即开车追了过去。
刚停好车上楼,就看到了张云心的身影。
她和她的那位「朋友」,一边聊天,一边穿过商场。
单看背影——
嗯。
这组合,男帅女美,天生一对。
不愧是我上学时真情实感磕过的 CP。
我想,如果那男的不是我老公的话,这画面一定会更加和谐。
是的。
张云心约好的那位朋友,就是我那还没来得及离婚的老公,辛川。
大抵是聊得太投入,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很快便并肩走进了一间餐厅。
餐厅有一面朝向商场内的玻璃墙。
透过玻璃墙,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我马上走进餐厅对面的咖啡厅,选了个合适的位置,观察着餐厅里的动静。
很可惜,辛川和张云心并没有选靠窗的座位。
我隐约看到他们穿过餐厅走廊走到了里面,然后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端着一杯咖啡,坐立难安。
我明知道那对狗男女现在就在餐厅里,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干等着。
上次,我撞见辛川和张云心去酒店开房的时候,我心里又慌又乱,什么也没做就直接逃走了。
这次,我不想再这么窝囊了。
就算不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冲上去抓他们个现行,至少也得找机会拍几张能让我打赢离婚官司的照片才行。我心里暗暗决定。
不过,眼下他们还在餐厅里,想来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我必须耐心一些。
等他们吃完饭。
说不定就干柴烈火,一触即发了。
等他们吃饭的时候,我给之前找的私家侦探发了条消息。
问他有没有空现在过来一趟。
私家侦探说,那是另外的价钱。
现在是他下班时间,他还得陪女朋友去看电影。
呵。
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别走上我的老路!
私家侦探虽然人没来,但还是很敬业的远程指导了我几招。
他说,捉奸这事最主要的就是时机。
一定要等房间里边的两人都脱光了再进去。
不然什么都拍不到,场面很容易尴尬。
我想了想,问他:「非得冲进房间去吗?有没有稍微婉转一点的办法?」
毕竟,上都上去了,总不能拍完照就走吧。
老话怎么说的?
来都来了。
高低得说两句。
可我这人吧,吵架不太行。
我怕到时候没带帮手吵不过他们。
私家侦探过了一会儿回复我:「不上楼也行。如果能拍到他们在酒店大堂腻腻歪歪的镜头,一般来说也能凑合用。」
我:「懂了,谢谢大佬。」
我总结了一波。
私家侦探和上次陈飞扬说的话都差不多。
反正,重点就是要拍到对方的亲密举动。
至于场景,只是作为一个加分项。
我思来想去,还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一鼓作气捉奸在床,把他们钉死在偷腥的耻辱柱上。
还没等我想出结果,那俩人已经从餐厅里走出来了。
可让人失望的是,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亲密举动。
别说亲密了。
连个手指头都没碰上。
从出现在我视线里的那一刻起,辛川和张云心之间就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不显得疏远,却也不显亲密。
两人有说有笑,朝着商场大门走了出去。
见状,我连忙起身跟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走进旁边的酒店。
然而——
走出商场。
只见辛川抬手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目送着张云心离开。
我顿时大失所望。
搞什么啊?
居然真的只是吃个饭就完了?
我心下直呼离谱。
可转念一想……
等等。
我现在是在期待着我老公去跟别的女人开房吗?
这事情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我皱了皱眉,还来不及多想,一抬头就看到辛川转头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猛然被吓了一跳。
难道他刚才发现我了?所以才先送张云心离开?
我手忙脚乱地躲进了一间服装店,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忽然感觉,自己才像那个心虚的贼。
我躲在服装店的货架后,偷偷摸摸看着外面。
服装店的店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好几眼。
估计担心我是个偷东西的扒手。
属实是想多了。
哪有这么明显的扒手。
从货架的夹缝里,我看到辛川往服装店门口经过,径直走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不知道在和什么人发消息。
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我。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了一小会儿,我走出服装店,四处环视着寻找辛川的踪影。
几分钟后,我在一家花店门口看到了从店里走出来的他。
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红玫瑰。
看到那束花,我心里倏地一紧。
红玫瑰这种花,应该是毫无争议的情人之花了。
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谁会把这种花拿去送朋友送老妈的。
那么,辛川买这束花又是要送给谁呢?
我不得而知。
我忽然想起,我和辛川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我总是半开玩笑地向他抱怨,说他从来没有送过花给我。
可能是被我缠得烦了。有一天,他主动问我,喜欢什么花。
我说,红玫瑰。
辛川毫不留情地笑话我,说我怎么喜欢这么俗气的花。
我白了他一眼。
俗气怎么了?
爱情本来就是这么俗气又直白的东西。
从那之后,辛川开始学会了给我买花。
他偶尔会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顺路买一支红玫瑰带回来给我。
两块钱一支的红玫瑰。
能让我开心好几天。
他又笑话我,说我怎么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我说你不懂。
让我开心的不是红玫瑰。
是被人放在心上的踏实感。
辛川抱着那束红玫瑰站在花店门口,迟迟没有离开。
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花,眼眶又开始发酸。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不安分地响了起来。
是陈飞扬打来的电话。
我接起电话就听到他着急的声音:「江安,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怎么了?你慢慢说。」我问他。
陈飞扬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今天出差在外面,刚才看家里的监控,发现我养的猫好像吃坏什么东西,已经吐了好几次了!我现在正在往回赶,但它的情况不太对劲,从几分钟前就躺在地上不动弹了!我实在太担心了!所以……能不能请你去我家帮我看一看它,带它去趟宠物医院?」
「可我现在……」
「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但我在这边实在是不认识其他人了,想来想去只能拜托你了!」
「那七七呢?要不你问问她?」
「她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们在邻市,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回去。」
陈飞扬在电话里语气急切,听得出来他此时着急的心情。
虽然我没有养宠物,但我很能理解他。
有的人把宠物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孩子出了事,做家长的肯定是心急如焚。
想到陈飞扬上次帮过我,而且这事还关系到一条小生命,我没有犹豫,马上答应道:「好,那我现在过去。」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我把我家的地址和门锁密码发给你!我尽快赶回来!」
「没什么。你别着急,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开车注意安全。」
「好!」
电话刚挂,我就收到了陈飞扬发来的地址和密码。
情况紧急,我没办法继续跟踪辛川,只能先去陈飞扬家。
我正要走的时候,看到花店店员又捧了另一束花出来,交到了辛川的手里。
我连忙停下脚步,想看仔细些。
但,辛川已经接过了花,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远了。
赶往陈飞扬家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乱糟糟地在想着辛川手里的两束花。
他为什么买了两束?
他究竟要拿去送给谁?
我没看清楚第二束是什么花,只记得不像红玫瑰那么鲜艳。
浅色的……
会是百合或者香槟玫瑰吗?
那种淡雅高贵的风格,倒是很适合张云心。
可如果那束是给张云心的,那红玫瑰又是送给谁的?
我想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但这答案让我感到恶心。
十五分钟后,我赶到陈飞扬家。
一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猫咪,还有它吐在地上的一片狼藉。
我立刻把猫咪送到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检查过后,医生说猫咪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必须马上洗胃,也许还能有救。
我没养过猫,也不太懂医生说的一些专业术语,只是连连点头答应着。
「好好好,怎么样都行,拜托您一定要救救它!」
不知为何,对医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好像……之前也曾经历过相似的场景。
可我想不起来。
大抵是电视看得太多了吧,我猜。
医生刚把猫咪带走,陈飞扬就赶到了医院。
明明是冷得打颤的冬天,他头上却挂着豆大的汗珠,看得出是停好车就一路跑来的。
「豆包没事吧?!」他一开口就焦急地问我。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豆包」应该是猫咪的名字,连忙把刚才医生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他。
「你别担心,医生说了,送来得还算及时,应该不会有事。」
「谢谢……麻烦你了!」
陈飞扬扶着墙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说猫咪不会有事,这才腾出手擦了把汗。
我往他身后看了看,问他:「七七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噢,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我把她放在地铁站让她自己回去了。」
「好吧。」
我有点小失望。
本来还想,正好可以跟闺蜜吐槽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看了看时间,我起身对陈飞扬说:「既然你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
「这么着急吗?还想一会儿请你吃宵夜呢。」陈飞扬担心地往里看了一眼,「今天可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事,不用这么客气。」我摆了摆手,苦笑,「再说,我离婚那事还得麻烦你呢。」
「说起这个,你上次说你有办法拿到辛川出轨的证据,有进展了吗?」
「暂时还没。不过,快了。」
想到今天辛川买的那两束花,我不自觉地垂下了眉头。
陈飞扬也看出我脸色不太好,没再多问什么。
告别了他,我自己开车回家。
路上,我又查看了辛川的行车记录仪。
不出所料,他也正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
屋里的灯是亮的。
那束红玫瑰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像它花枝上的刺一样扎眼。
我没看见辛川,只听到杂物间里有些哐哐当当的声响。
我换了鞋往里走,轻手轻脚。
「你在找什么?」
「!!!」
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辛川。
他正站在椅子上,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他面色紧张地把手上的东西塞回柜子里,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边和我搭话:「安安,你晚上去哪了?我一直在等你。」
「去了趟疗养院。」我不露声色转身返回客厅。
辛川关好杂物间的门,跟了过来:「妈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今天吃饭的时候,张云心没跟你说吗?」
「安安……」
我没有隐瞒今天看到了辛川和张云心在一起吃饭的事。
被我这么一问,辛川显然有些措手不及,面露局促。
我没有给他缓和的空间,继续质问他:「张云心为什么会去疗养院?你们到底想对我妈做什么?」
「安安,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你解释给我听啊!」
「我……」
辛川总是说我误会了他,可每次让他解释,他却说不出话来。
我冷笑一声:「辛川,我警告你。你们要是敢伤害我妈,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安安,你别这样。」
「哪样?」
「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好不好?」
「好。」我不假思索,「我从来没说过不愿意跟你谈,可你想好要用什么借口来骗我了吗?」
说话时,我自顾自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离他和那束扎眼的玫瑰远远的。
听到我的话,辛川沉沉叹了口气。
他捧过那束花,双手送到我面前,单膝跪在我身边。
「安安,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对我也有很多误解。我答应你,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我一定会一五一十向你解释清楚。但……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我特意买来送你的。还有,你之前一直说想跟我去海边度假,我已经跟公司提交了休假申请。等我的假期批下来,我就带你去三亚,或者去巴厘岛……你想去哪都可以。」
辛川说话时语气温柔仔细,小心翼翼。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热切地看着我,像是一汪春水般,随时可能让我沉溺其中。
不得不说,他长了一张格外精致好看的脸。
过去这些年,每次他惹我生气的时候,我只要看着这张脸,都舍不得对他发脾气。
我曾经跟他开玩笑,说他就像一只男狐狸精。
勾死人不偿命。
嗯。
我万万没想到,那时的一句玩笑话,如今竟成了真。
现在,他是真想要我的命。
「辛川,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很可笑吗?」
我冷漠地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话里不带一丝感情。
虽然我爱惨了他,可我的脑子还没丢。
现在的情况是,他和他的白月光联手往我的水里下药想要害我,被我发现了还死不承认。
说什么「可以解释,但需要一些时间」?
这种鬼话,连幼儿园的三岁小孩都不信。
居然还想用一束花和一场旅行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
天知道,我要是真的跟他到了巴厘岛,会不会被他直接推进海里淹死!
见我完全不吃这一套,辛川苦涩地皱眉。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最烦的就是他这种性格。
三棒子打不出两个屁。
有时候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憋在心里藏着,好像这样能显得他更成熟似的。
行。
既然他什么都不肯说,那我就自己问。
「之前那药和衣服你都解释不了,那这花你总能解释一下吧?」
「花?」辛川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直截了当问他:「另一束花去哪了?」
「安安……」
「别磨叽,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很显然,辛川很意外我为什么会知道他还买了另一束花。
但他很聪明,想了想便都明白了。
「安安,你跟踪我?」
「我只是碰巧去喷泉广场买东西而已。」我没说实话。
辛川大抵已经看出来我在说谎,但他没有戳穿,毕竟理亏的是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束花只是买来送给朋友的,你别误会。」
「什么朋友?」我不依不饶,「大学同学?还是初恋情人?」
「安安,我和张云心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那束花不是给她买的,上次的药也不是为了要害你!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在我咄咄逼人的攻势下,辛川终于还是急了。
他把怀里的花扔在一边,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纠在一起的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状。
触到他眸中的恳切,我本以为已经彻底麻木的心脏竟然还是一阵酸涩。
我连忙甩开了他的手,仓皇地起身从他面前逃开。
「好,那你告诉我,你买的那束花到底送给了谁?」
「一个同事,你不认识。她生病了,所以我去医院探望了一下。」
这次,辛川没有再支支吾吾。
可他此时的直爽和刚才的犹豫对比,却显得越发令人怀疑。
我本想继续追问,可他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
我猝不及防地被人拉进了一个温暖而无法挣脱的怀抱中,听到辛川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落在我耳边:「安安,我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你误会了很多。但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会想办法尽快处理好所有的事,然后把你想知道的事全都解释给你听。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们以后,为了我们能够好好地……」
「够了!」
我用尽了全力,终于把辛川推开。
他话还没有说完,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他抬头看着我,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写满了委屈和无助。
而我只是别过头不再看他,指着门口厉声大斥:「出去!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
「……」
听到我再一次地驱赶,辛川僵硬地怔了几秒,终于还是拿起外套离开了家。
他走的时候,我看到他颓然无力的背影,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这天晚上,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哭的是我悲哀的婚姻。
更是我不坚定的意志力。
是的。
我必须承认。
在今晚面对辛川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差点心软了。
当我被他熟悉的怀抱拥在其中,听着他恳切地哀求我相信他一次的时候,我几次忍不住想要点头……
我对他那盲目而热切的爱,在我的脑子里与我仅剩不多的理智顽强对抗。
最终,两败俱伤。
第二天中午。
我顶着一对肿得像两个核桃似的眼睛,被电话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外卖小哥说我的餐已经放在门口了,还祝我用餐愉快。
我一头雾水。
我什么时候点了外卖?
难道是梦游了?
我揉了揉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想看看我到底在梦里给自己买了什么好吃的。
打开门,一份我最喜欢的那家小馄饨端端正正搁在门口。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这碗从天而降的小馄饨。
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辛川帮我点的。
之前辛川出差的时候,总是担心我熬夜赶稿隔天起不来吃午饭会胃疼,所以每次都掐着点帮我叫好外卖。而我每次都一边因为起床气打电话埋怨他,一边把热腾腾的午饭送到嘴里,然后抱着暖呼呼的胃继续补觉……
这些琐碎的小事,平时总觉得不值一提。
可现在想起来,却变成一根根尖锐的细针,扎进我心脏上最柔软的地方。
害得我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了几滴。
打开外卖盒,我犹豫了一下。
我心想:这外卖是店里做的,骑手送的,压根没经过辛川的手,应该不会有毒。
于是才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东西,我坐在沙发上,余光瞥见那束红玫瑰还静静地躺在沙发的角落里。
我倏然想起了昨天辛川说的话。
他说,他买的另一束花,是带到医院去探病了。
我马上拿起手机找出昨晚行车记录仪的录像,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去了医院。
然而……
不看还好。
这一看,差点吓得我丢了半条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