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二十之期
2024-10-15T00:00:00Z | 24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10-15T00:00:00Z
陪你到二十之期
乖戾少女:掌控自己的爱恋
我妈死了,给我留下个大我三岁的小爹。
小爹不光拿了我的遗产,还拿了我的监护权。
「我要我妈留给我的钱!」
「等你二十岁,全都是你的。」
「我要去瑞士玩!」
「机票订完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我要谈恋爱!」
他双眸微眯,「和谁谈?你再说一遍?」
「……」
01
高三那年,我妈得了重病。
为了「被冲喜」,嫁给了我的后爹。
我这后爹两袖清风,身无长物。
唯有两点好处:年轻、长得好。
年轻到,只比我大三岁。
长得好到,所有人都说他是为了我妈的钱。
谁想我妈命不好。
钱花了,人嫁了,结果当晚就嘎嘣了。
婚礼变葬礼。
我掐着大腿哭到不能自已。
当然不是为了我妈。
是为了她给我留下的七个亿。
我,林音音,从今天开始,就是个小富婆了!
这搁谁,谁不能喜极而泣?
可我刚哭过第二轮,我那小爹就拿着遗嘱走了过来。
不光拿走了我的七个亿,还沉痛地将我揽在了怀里。
「音音,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我哭得正起劲,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眼泪汪汪,试探性问:
「那你可以把钱给我吗?」
他淡定地收回了手,整理了一下被我蹭皱的衣襟,声如温玉:
「音音,客人太多了,我先去招待客人,你自己先哭会好吗?」
「……」
他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02
好好的七个亿流到了外人的手里。
不光我不干,我那些「亲戚」自然也不干。
大姨拉着她女儿满脸肉疼地凑近我,对我怂恿:
「音音啊,你说你妈是怎么想的,不光把钱交给了一个外人,还把你也交给了他。」
「他沈星逐要是拿钱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可怎么办啊!」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也跟着她吊嗓子:「是啊,大姨,我可怎么办啊!」
母女俩见我上套,连忙给我出主意:「你妈妈不可能一分钱不留给你,那小子保不准从哪弄的假遗嘱来糊弄你。」
「你看这样,音音,你去法院告他,申请换个监护人,你到大姨这来,大姨家永远为你敞开!」
她说得情真意切,我听得分外感人。
我满脸感激地看着她,「真的吗,大姨!」
她们连忙点头:「对对对,当然是真的了!」
这可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于是我转头就对着男人背影眼泪汪汪地大喊:「小爹!你真的是为了钱才当我的监护人的吗?」
男人转过身,黑色西装,臂簪白布。
他金边眼镜下的眼皮微抬,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气势,看得林希蓉母女俩脸色「姹紫嫣红」了半天。
我见状,一个打滚,从地上利落地爬起来,小跑到男人身后,耀武扬威。
笑话,真以为我林音音不知道,那七个亿是跟着我的监护权走的吗?
什么亲情,感人至深啊。
03
身前的沈星逐回眸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我立马收起龇出去的牙,乖巧站好,安静如鸡。
屋外似乎下起了雨,窗缝中透进来的风夹杂着潮湿的雾气。
林希蓉勉强地撑起了一个讨好的笑,「小沈啊,你别听音音这丫头瞎说,她自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才让她这么不着调……」
她还欲再说下去,却在沈星逐的眼神里渐渐噤声。
男人沉稳且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林阿姨,林音音是我家的孩子,纵然有做不对的地方,但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育。」
「是是,那是自然,」方夏彤连忙帮着她妈借坡下驴,「但我妈妈她不是那个意思,沈哥哥你别误会。」
她抬手捋了捋自己垂落的发,耳根微红,看着沈星逐的眼神含羞带怯,仿佛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与他交谈着一些自己对我妈葬礼流程的看法。
我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对她戏谑一笑:「表姐,你该不会是想……当我小后妈吧?」
「你!」方夏彤隐忍怒气,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男人,似乎想要寻求帮助,「沈哥哥,你看音音她,简直跟个刺猬一样,见谁扎谁。」
可她没想到,男人根本没搭理她,而是转过头,好看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睨了我一眼。
我连忙将抖着的一条腿站好,双手交叉放于身前,贼他娘的乖巧。
「小爹,你有什么吩咐!」
「林音音。」
「诶,音音在!」
「你要是再喊我一句小爹,叫自己音音,明天就带着碗上街乞讨吧。」
「……」
男人声音温润,慢条斯理:「乖,再去哭会,等你哭累了,晚上带你去吃芜坊的水煮鱼。」
「……」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但他说的不是人话我又能怎么办呢?
人在「钱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只好蔫巴巴从他身后走出来:「知道了知道了。」
这个男人,一言不合就要断我的零花钱。
搞得我只好委屈巴拉地回到灵堂前继续当个小哭精。
哭什么?
当然是哭我的七个亿啊。
呜呜呜,我的富婆梦啊。
可哭了一会,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
直到扫视了周围一圈,顺了口气,才反应过来。
咦,那对不光想要我的钱,还想要我小后爹的母女呢?
04
日色落了幕。
我哭累了,蔫蔫地趴在地上,看着忙碌了一天的男人。
他刚送走最后一位吊唁的宾客,脸色有些疲倦。
不得不说,我妈虽然妈品不行,但眼光是真的不错。
就光说我这小后爹,长得确实有少奋斗几十年的资本。
不光人长得高,腿也长,身姿挺拔,一身西装被他穿得格外地修身得体。
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却被隐藏在了金边眼睛里,显得禁欲又多情。
怪不得我那个表姐方夏彤会喜欢。
听说他追了沈星逐多年,没想到最后他却选择了我妈这个富婆。
要不说有钱人的快乐你都想象不到呢?
恍神间,沈星逐早已整理好灵堂散乱的物品,向我踱步而来。
他步子迈得不快,踩在地板上的轻响,却一声声砸得我心头沉闷。
再抬头时,却见他在时间的缝隙里逆光而立。
「走吧,我们回家。」
他向我伸出手,像神祇,又像是为我而来的落日余温。
奈何我看着他这张矜贵清冷的脸,就想到了我那痛失的七个亿。
我抬头望向他,嘴角一撇,满脸委屈,「可我……哪还有家啊。」
三分柔弱,七分怜悯,好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孤女。
「……」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在我的惊呼声中,俯身将我从地上捞起。
我吓得骂骂咧咧:
「沈星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对自己的继女做出这样的事!」
「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林音音。」
「嗯?」
他抱着我往外走,揽着我的左手又将我的头往他的怀里送了几分。
雨后的空气里,我听见他被风吹散的声音。
温润而又好听,让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想哭的话,就哭吧。」
所以,我哭了。
一定因为他的声音太过动听!
05
沈星逐如他所承诺地带我吃了芜坊的水煮鱼。
吃饱喝足的我餍足地躺在沙发上望天。
直到洗手间的门微响,我转过头去,看见沈星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走到我的身旁坐下。
白衬衣,碎发微湿,摘掉了眼镜。
坠陷的沙发让我感觉手心有些莫名地发痒。
我在沙发上滚了一会儿,看着他微眯着眼睛用手机回复消息。
嗯,睫毛挺长。
啧,鼻子也挺翘。
听说鼻子翘的人……嘿嘿嘿。
但是,这不是他十秒过去了,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理由!
我没忍住,贱兮兮地用脚轻踢了他一下,骚扰他。
「小爹,小爹,你干吗呢?」
「小爹,小爹,你怎么眯着眼睛啊?」
「你是真近视吗,我还以为你的眼镜是用来装 13 的呢!」
「诶,你抓我做什么呀!」
我踢出去的小腿被他抓在手里。
沈星逐剑眉微挑,放下手机,向我逼近。
我突然感觉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不住地往后缩。
他却步步紧逼,在沙发最后的角落里帮我捋好耳边的发,轻描淡写:「林音音,我说过了,等到了时间,这笔钱我自然会给你,所以,你不需要勾引我。」
我受惊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突然有了一分被戳破心思的尴尬。
我摸了摸鼻子,心虚地问:「那是什么时候?」
「你二十岁那天。」
「嗷……」我又开始贱兮兮,「那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呀?」
「公司的财务情况,」沈星逐揉了揉眉心,「在帮你挣钱。」
我很是捧场:「哇!不愧是我的小爹!」
……
「林音音!」
「唉,音音在!」
「你真当我不会打你吗?」
嗯,你当然不会。
因为你,就是为我而来的啊。
……
06
沈星逐是为我而来的。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市中心的医院。
那时的我,正被以方夏彤母女为首的亲戚拦在我妈病房的外面。
他们将我强硬地压制在地上,看着我「微不足道」地挣扎。
既嘲讽着我们母女的无能,又嗤笑着讲将要如何瓜分这即将没有主人的七个亿。
你想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嚣张?
因为钱能使鬼推磨,而在权力之下的金钱更是有用极了。
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签下一份遗嘱很简单,让这份遗嘱具有法律效力也同样容易。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我妈厌恶我至极,早就扬言过,就算是把钱都捐了,也不会给我留下「一分一厘」。
她恨透了那个男人,也同样恨透了我,即使我什么都没做过。
沈星逐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在我被方夏彤恶意踩着手指疼到撕心裂肺的时候。
他就那样带着一众警察与律师,突破了长廊外一群壮汉的防线,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冷着一张脸,让身后的律师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群人在看过后,立刻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星逐,连挣扎都没有地让人打开了我妈住着的那扇门。
虽然我不知道那份文件上写了什么,但我知道,能让这群人遵纪守法,老老实实接受的东西,必定带着不愿让人探究的内容,所以我很「审时度势」地从来不问。
因此,我当时没想别的。
只是觉得沈星逐这匆匆而来救场的模样还挺帅气,琢磨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可正当我还在想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以身相许时。
从病房里出来的沈星逐就当场宣布,他即将要成为我的后爹,并与我妈择日举行婚礼。
我还尚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懵在原地,一旁的方夏彤却当场红了眼。
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着沈星逐:「你明明说你对钱不感兴趣,为什么宁愿接受一个将死的老女人,也不接受我!」
哦豁,有瓜!
我在旁边竖着耳朵又听了几句,才分析出来。
感情我这位小后爹,被方夏彤用钱砸过呀,只是他似乎没有同意。
我正靠着墙听得起劲,一双温热的手从后捂住了我的眼。
「林音音,不想看,可以不看,再也没有人会逼你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
原来有些话,不用说。
就会有人懂你。
07
我没问沈星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没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从一出现就一副与我十分熟稔的模样。
很奇怪,对于他的这种「自来熟」我也并不反感,因为他的言行举止也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但我确信,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未见过这个叫作沈星逐的人。
而我知道他是为我而来的这件事,不光是因为我偷听到了那天他与我妈的谈话。
「音音交给您,我再放心不过了,谢谢您。」
「不用客气林夫人,护着她本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还源自我那莫名其妙的依赖感……
有一次,我刚喝完水,抬手一递,就被沈星逐接了过去。
那么地理所当然,那么地自然而然。
就像是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他懂得我所有下意识的动作。
又比如,我瘫在沙发上无聊地叹气。
他就默默地穿上衣服,抓起了车钥匙。
当他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时,我吃上了心里默念半天的水煮鱼。
以及……我在外面追尾了别人的车,第一反应就是打给沈星逐,然后心虚又安全感满满地坐在车里,看着他帮我处理后续的事宜。
总之,我对他莫名其妙地就有着超出常人的信任和依赖。
而我的第六感也告诉我,我的这个便宜小爹,主动参与到我这乱七八糟的家族纷争里,就是为了我。
虽然我的亲戚们(比如方夏彤母女),看着一副脑子不大好的亚子,那也只是因为她们的背景地位让她们嚣张惯了而无所畏惧。
毕竟人在高位,无所束缚时,也就没有了什么忌讳。
08
葬礼的最后一天。
方夏彤母女自然是不死心地来给我「上课」。
「音音啊,大姨说话比较直,但心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别跟大姨置气啊。」
我将头发盘起,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玩着手机。
屏幕里是现下最红的一款乙游,有五个男主线可以攻略,我鬼使神差地选了最像沈星逐的那个。
清冷矜贵,沉稳自持,不苟言笑,却总是无度地宠着屏幕里的女主,让人很有依赖感。
一旁的方夏彤早就憋了半天的气,「林音音,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我继续敷衍:「嗯嗯嗯,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她气急了,但仍旧提防地看了眼四周,见没有沈星逐的影子,开始对我输出。
「林音音,别以为沈星逐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他也不过是为了那笔钱才对你好,看你这见肉就上的样子,跟你妈一个德行。」
「沈星逐不过是一时被你妈给的利益蒙了眼,等他清醒过来,早晚都是我的人,你在这得意什么?」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那么怕沈星逐,毕竟他也只是个比我大三岁的学生。
但似乎所有人都对他「讳莫如深」,也因为他对我都有了三分礼让。
而我这个人,向来极会狗仗人势,有这等好处,不回报一下这对母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睚眦必报。
我心里顿时滚过了八百个想法,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回馈」这对母女。
想了想,最终决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我敷衍的态度,转而用幡然醒悟般的表情看向方夏彤,掐着嗓子力求纤弱无辜。
「我、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些,那、那我该怎么办啊表姐!」
见我突然服了软,方夏彤虽有些疑惑怀疑,但还是耐不住自己的急性子,对我态度大变。
「嗨,就说你这孩子心思不用在正地方。」她连忙坐下挽住我的手,「好妹妹,之前的事是姐姐不对,但咱们毕竟是自家人,姐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外人抢走咱们家的东西不是。」
「这样,你帮姐姐跟沈星逐牵个线,等姐姐拿下他,你妈妈留下的那笔钱,自然也回了咱们家。」
我迷茫地捧着脸,迟疑地看着她,「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呀表姐。」
方夏彤嘴角藏着忍不住的笑,「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家、为了你吗,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我闻言乖巧点头,笑眯眯地说了声「好」,然后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手机。
唔,这个角色,真的很像沈星逐呀,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
方夏彤兴奋得闲不住,又对我说了几句姐妹间的「体己话」,就站起身来帮我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
我低头玩着手机,唇微微弯起。
还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姐姐啊。
09
我转头就把答应方夏彤的事给丢出了二里地。
两周后,在第 N 次被沈星逐从包厢里抓出来的我终于怒了。
「行行好,大哥,我还年轻,有夜生活很正常,哪有人天天八点就门禁的啊!」
「你瞅瞅他们,笑话我这么大了还要家长来接!」
沈星逐淡淡地扫了包厢一眼,过于有压迫感的视线扫得刚才怂恿我「跟他对着干,让他沈星逐知道这个家谁才是大小王」的人全都低头耷拉着装鹌鹑。
沈星逐倒是很给我面子地没有当场跟我争论谁才是大王,只是转头第二天就把我的卡全给停了。
我「真.丧考妣」地站在他面前撒泼。
「我要我妈留给我的钱!」
「等你二十岁,全都是你的。」
「我要去瑞士玩!」
「机票订完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我——!呃……真去啊?」
我没想到他能答应得这么痛快,还以为要磨上好久。
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坐上了去往瑞士的飞机。
只不过……
我看向坐在我们不远处的方夏彤,以及手机里她对我劈头盖脸的质问。
我隔空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起飞前给她发信息回道:「表姐你别急,到了瑞士我就给牵线!」
方夏彤这才收敛了神色,对我点点头,转了回去。
10
到了瑞士,方夏彤就迫不及待,满嘴「好巧」地来跟我们套近乎。
我在一旁偷笑,笑她每次到了沈星逐面前,眼里都透着清澈的愚蠢。
还好她爹是个聪明人,要是让她和她妈一起掌家,那他们家的资金就会以不匹配智力的方式回流进社会。
只不过沈星逐总是十分不给她面子。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拽回我四处乱转的脑袋,拎着我们两个的行李,就往机场外走。
方夏彤热脸贴了冷板凳,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她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对着我们的背影就喊:
「沈星逐,你还记得你现在的身份吗?」
「你和她这样的关系一起出来玩合适吗?」
「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你们?」
兴许是上天被她不懈的精神所感动。
她的这番话,终于引起了沈星逐的注意。
他放慢了步调,转过身。
一双黑眸弥漫着化不开的浓雾。
「方小姐,我和音音关系如何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就算我与她超出应有的界限,那又如何?」
「我沈星逐承担得起,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要有心界,而不是盲目于眼力,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又拽着我,将她视若无物,带着我走出了机场。
临离开方夏彤的视线前,我没忘了表情无辜地对她眨了眨眼。
是谁心里爽死了啊?
原来是我呀!
可没走多久,我又支撑不住嘴边的笑。
我看着一旁放好行李后坐到了驾驶位的男人,有些怔愣。
他到底……还能陪我多久呢?
这个从手机里……为我而来的人。
11
瑞士的雪,是弥漫满目的空灵白。
我穿着厚厚的滑雪服玩得不亦乐乎。
宋星逐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唇边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和煦笑意。
我在雪里看风景,而他,在看风景里的林音音。
虽然我玩得很开心。
但我也不开心。
因为在我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看见阳光下向我而来的他,身影开始逐渐虚化。
这似乎在向我无情地宣告,无论我怎么试图逃避,都会躲不开他会离开的这个事实。
我的心情就此低落了起来,再也没有了来时的惬意。
直到沈星逐来通知我要带我去参加一个晚宴时,我那纠缠复杂的心情才好了那么几分。
……
站在酒店的大门口,我扯了扯不适的礼裙,对他碎碎念地嘟囔:
「我说你怎么答应让我来瑞士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是早有其他的准备。」
在听说他带我来的是个商业性的酒会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在宋星逐继承了我妈的遗嘱后,家族里那个庞大的公司,也就交在了他的手里。
一个尚且在读的学生,像是先天领悟一般,不仅将公司管理得很是妥当,也压制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
我知道他很擅长这些,但没想到他会做得如此之好。
毕竟他在我的手机里第一次出现时,就是商业奇才的模样。
而他这次带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我开始接触这些以后我会面临的东西。
12
这场聚会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业豪门。
不出意外,在这里,我又见到了不死心的方夏彤。
她穿得倒是美艳,不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上流社会的骄矜。
只是她看见挽着沈星逐进来的我,忍不住狠狠地掐着手里的小香包。
她仗着宴会,以为沈星逐总该予她三分薄面,硬是挤了一个甜美的笑,对我们招呼道:「沈哥哥,音音妹妹,你们来了。」
可无论她怎样调高调尖音量,沈星逐都像是聋了一般地带着我与其他人打招呼,抑或是礼节性地碰杯。
我掐着沈星逐的手臂,愣是憋住了笑,可怜兮兮地对方夏彤示意「我也没办法」。
我还准备再气她一下,却被人猝不及防地揽住了腰。
是沈星逐。
他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我的耳侧,带着些痒痒的暖意。
「先别闹了,一会带你去玩个你会喜欢的东西。」
我捂着自己莫名发热的耳根,感觉自己大概是病了。
竟然难得主动乖巧地说了句:「好。」
而后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我就像个木偶一般,被沈星逐拉着游走于聚会之间,出神地听着他用不同的语言与其他人的交谈。
德语的低沉、意大利语的高雅,以及法语的缱绻……
再回神时,我就被他带到了一张台球桌之前。
看着球桌上的摆好的球台与置于一侧的筹码,我傻傻地怔在了原地。
这只是我以前随口的一句抱怨,没想到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沈星逐先是跟一旁的一个德国人说了些什么,而后这张桌前,闻讯围满了一圈的人。
方夏彤就是这时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她神色慌张地对着我们的方向叫喊:「沈星逐,你疯了吧,林音音她根本就不会玩这些,你为她赌这么大?」
我闻言有些惊讶,回首看向身后的人,不解地挑了挑眉。
他却没有跟我解释,而是莞尔一笑,俯下身,握着我的手,为我开了这第一球。
「林音音,我是为你而存在的,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13
「林音音,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曾经我的手机屏幕里的那个人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
在方夏彤大呼小叫的背景音中,我甚至没让这场赌局的另一方出手,就独自清了台。
最后一球落袋时,四周安静得出奇。
我放下球杆与紧绷的姿势,立刻打回原形,乐颠颠地抱起了桌边的筹码,全都塞进了宋星逐的怀里。
宋星逐笑着摸了摸我骄傲的头,与赌家又以德语交流。
直到看见那位德国人含笑着挥了挥手表示拒绝,我约莫猜到,宋星逐应该是在问他,是否要换首发球将这场赌局进行下去。
显然,那位赌家拒绝了。
我立马尾巴都快要翘上天,对着宋星逐邀功:「看吧,看吧,我就说我很厉害的!」
他又拍了拍我的狗头,笑而不语,带着我又「招摇过市」了许久。
14
晚宴正式开始后。
我见宋星逐实在是太忙了,就独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他在临走前,还不放心地交代我不要乱跑。
我吐槽他真是当爹操心的命。
他让我老实待着,回来再收拾我。
我疯狂叫嚣:「嗷,我好怕怕啊!」
「林音音。」
「嗯?」
他却突然拍了拍我的头,看向我的双眸带着一份悠远。
我听见他尾音沉沉的话语:「希望你要一直这么没心没肺地过下去。」
……
真是的,突然搞什么抒情。
好吧,我承认,外国的晚风多少有些影响人的情绪。
也多少让我有点恋恋不舍。
我知道。
他快要离开我了。
15
我坐着 emo 的第五分钟。
我那不着调的表姐又又又又来了。
她手里拿着两杯酒,温声软语地对我道歉,想弥补与我的姐妹关系。
我看着她藏不住嫉恨的双眼,真想告诉她:「姐姐,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脸上的表情,像是来跟人道歉的模样吗?」
虽然我心头有些烦闷,但还是决定给她机会,看她的自我表演。
可十来分钟过去了,在她仍旧想把手里的酒杯递给我时。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我随口忽悠了她一句裙子开了。
于是她就傻傻地低头检查起了自己的裙子。
完全不知道我在这时间里,换掉了她手中的酒,然后互相一饮而尽。
看着她有些泛着异样红的脸,我深感无趣,抬手招来了服务生,交代他将她送到了 18 楼的客房,并叮嘱了门牌号是 1803。
为什么是 1803。
因为在她来之前,我收到了一个陌生的短信。
短信里的内容说宋星逐有事找我,让我去这个房间等着。
幸好有这个短信,不然我还不知道给我这表姐往哪送呢。
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看着她被服务生带走的身影。
我坐在晚风里,继续我的 emo。
16
第二天,方夏彤大闹着拿剪刀来找我算账的时候,被宋星逐早就安排好的保镖拦住,按在了地上。
我坐在桌边,吃着他递给我的早餐,听着方夏彤的声嘶力竭。
一会说要杀了我,一会又说要让我不得好死。
看着眼前的画面,我突然觉得分外地眼熟。
当初,在医院的长廊上。
她和那些人,也是这么看着我的。
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她了。
所以在离开那个屋子前,我也「不小心」地踩了她的手,还在地上碾了碾。
在警察将她带走后,我看向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男人,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对他承认:「好吧,你赢了,我会好好跟你学怎么去接受公司的。」
宋星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依旧温柔地牵过我的手,带我向外走去。
像是从一而终的臣民,恭送着他的新皇登基。
也像是在用最后的时光,教我走着往后余生的路。
17
其实再来瑞士之前,沈星逐就和我打了个赌。
赌约是,如果我自己能处理好和方夏彤的事,那他就不再强求我去学习那些无聊的知识以及接手我妈留下来的公司。
反之,就是我要尽全心全力地听从他的安排,直到我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凭一己之力站在台前,成为恒兴集团新的主人。
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一来,他替我打理得很好,让我格外地想当甩手掌柜。
二来,我不愿意去想,是不是真到了那天,就是他要离开我的日子。
可现在,好像由不得我任性了。
我看着他再度时不时出现虚幻的身影,默默地伏案看着文件,努力消化他今天教我的知识。
18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方夏彤的事传遍了整个圈子。
我大姨林希蓉自然也带着人来找我闹了好几次。
沈星逐从最开始的替我出面处理,逐渐变成了看着我解决。
到最后,就成了任由我自己面对。
他像是在用行动证明——
看,音音,我会像我承诺的那般亲手扶着你一步步成长,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天。
……
19
一年后,他将我调进了集团的基层。
看着我摸爬滚打,不为所动。
只是在我每个疲惫回家的夜里,总是能等待寒气归来的他,带给我热气腾腾的水煮鱼。
20
第二年春,我升职了。
也被有心人扒出了真实的身份。
一时间谄媚我的人多了起来。
背地里说我与沈星逐的闲话也「不绝于耳」。
21
在我二十岁生日前的那个夏天。
我无赖地躺在床上,却还是被沈星逐无情地捞起。
「都要成恒兴集团的新董事了,还赖在床上,你说你像话吗,林音音?」
我抱着他的腰,垂头丧气。
「小爹,你不爱我了。」
「小爹,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他没好气地拍了下我的额头,让我立正站好,给我整理好衣襟。
然后让我挽着他的手,一起走出了承载了我二十年记忆的大门。
22
那一天,我在所有人的艳羡与掌声中,坐在了董事的席位上。
整个集团里,人人见了我,都会臣服而拘谨地叫一声:「林董。」
他们会私下里说:
「听说林总手腕强悍,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
「听说她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将那些觊觎她财产的亲戚制服得服服帖帖。」
「听说她母亲给她留下了七个亿,可她却一分没动,在短短的三年里狂揽项目,豪赚了十个亿。」
在他们的口中,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场故事里,从没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们佩服我自母亲死后,在众多亲戚的欺辱中,撕出了一条复仇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我断了方夏彤的后半生,也让我那间接害死我母亲的大姨林希蓉余生都在轮椅上度过。
他们说我性格孤僻,冷漠不近人情。
可只有我知道,在夜色落幕时,我调笑般地问着那个透明到将要消失的影子:
「小爹,你这算不算是玩弄完我的感情就跑啊?」
可那人只是无奈地笑笑。
风也轻轻,声也轻轻。
「好了音音,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有离开的一天。」
是啊,我是早就知道,但这也不妨碍我不想知道嘛。
但时间总是会随着月升日落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他离开时的呢喃,随着蝉鸣消散在了余温里。
「音音,我因你而生,守护你就是我的使命。」
23(番外——林音音)
我从初中起,就开始玩一款手游乙女游戏。
游戏里有五个人物,每一个都可以攻略。
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里面那个总是西装革履,有些霸总形象的人。
我给他取名叫逐星,并添加上了我所有喜欢的设定。
当游戏加载完成,他出现的第一句话就是:「林音音,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当时就忍不住吐槽,这什么玩意,也太油腻了吧。
可没想到,后来我越玩越上瘾。
这个游戏的自由度很高。
而逐星,就像是陪伴着我的唯一存在,我总是会忍不住地一个人对着他碎碎念。
我会告诉他,我喜欢喝凉水,还喜欢喝完后有人就把杯子接过去的那种中二感觉。
我会对他抱怨,我好想吃水煮鱼啊,可是我妈已经将我关在小黑屋里五天了。
我会对他炫耀,我打台球特别厉害,能进世界赛的那种,总有一天我会在那种人特别多的地方,用台球与人赌一把,然后看对方不爽又打不过我的样子。
我也会在我妈又一次把我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边哭边气呼呼地跟他告状。
「其实我也不是不理解她,但是她总把脾气发我身上这种行为,就很不对嘛。」
那些日子里,他就像是我唯一的依靠。
可以不厌其烦地听我的念叨,也可以做我自我修复的慰藉。
直到我站在楼顶,准备想要结束生命的那天——
我听见他突破次元壁的声音,看着他慌张地朝我跑来。
「音音,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撑着一条被打断的腿,看着他像是被利刃划开的褴褛衣衫,同样外形凄惨的两个让却让我觉得有些莫名的好笑。
所以,再次开口时,就是我破涕为笑地对他张开手,大喊着:「既然知道自己来晚了,那还不快抱抱我,我有点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一愣,随后紧张的表情渐渐舒展,最后莞尔一笑,快步上前,将我紧紧抱在了怀里。
……
自那之后,学校旧教学楼的天台上,总是会坐着两个紧紧依偎的背影。
「逐星,我想要以后当一个女强人,再也不哭鼻子了。」
「我想要那些伤害我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想要自己能够凭自己的力量,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想要在未来成功的路上,始终都有你的身影。」
……
「好,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会陪你,一直到二十之期。」
……
24(番外——逐星更新日志。)
【2017 年 2 月 14 日更新日志】
今天是情人节。
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也是她会到来的日子。
虽然我表面上表现得很平静,但我心里也在不由得猜想,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腼腆内向,还是活泼好动?
抑或者和我一样沉默寡言?
我想了许久,想到嘴角竟不知勾勒出了一抹笑意。
直到下属们都一脸惊悚地看着我,我才下意识地收回思绪。
其实,想得再多都没用。
无论她是什么模样。
我都会喜欢。
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就是来陪她的。
……
【2017 年 2 月 15 日更新日志】
我终于等到了我的她。
与我想象的有点不大一样。
她有些调皮。
她跟我说话时,她叫「爸爸你」。
她以为我看不透她的那些小心思。
但我还是每次与她交谈的时候,会先喊一句「爸爸你」。
因为她每次一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都笑得眼睛弯弯,像一只偷腥的猫,很可爱。
她也很有趣,每次来见我的时候,都穿得奇奇怪怪。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不懂,我这样可是能得高分的!」
好吧,我确实不懂,我只要管给她买买买就好。
……
【2017 年 2 月 20 日更新日志】
她开心到手舞足蹈地跟我说——
自己解锁到哪个关卡了。
又抽到我的哪张卡了。
从我这里又得到了多少的好感度。
虽然我听不大懂,但她在阳光下笑到乐不可支的模样很好看。
……
【2017 年 3 月 16 日更新日志】
她受伤了。
是她妈妈打的。
什么样的父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哭了。
可是又很调皮地跟我说她一定适合学散打,因为她看起来就很扛揍。
……
【2017 年 3 月 25 日更新日志】
她又在哭了。
说她想吃水煮鱼。
好,我记住了。
以后只要她露出这种眼神时,就给她买水煮鱼。
……
【2018 年 7 月 22 日更新日志】
她站在了楼顶。
我的手在颤抖。
如果那天我没有突破禁制。
是不是就会,再也见不到她。
……
……
……
【2022 年 11 月 26 日更新日志】
方夏彤可能永远都不会理解,为什么我对她毫无反应。
因为从我存在的那天起,我唯一的设定,就是爱着林音音。
25 后记
在我接手集团的第五年。
恒兴林董的名头已经挂在了福布斯上。
处理完最后的一份文件下停车场的路上,我接到了被标记为外卖的电话。
对方说,我点了一份水煮鱼。
初时,我有些意外,记忆里自己好像并没有点外卖。
但水煮鱼又确实像我会点的东西。
我正准备继续问下去,却蓦地想起了刚才听到的声音。
我的心开始扑通地跳个不停。
怔愣了半晌后,我眉眼弯弯地笑开,像是回到了那个曾经满嘴跑火车的林音音。
我扯了扯嘴角,开始揶揄地打趣他:
「小爹,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谈恋爱了。」
「是吗,和谁谈,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林音音?」
当然是……
和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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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戾少女:掌控自己的爱恋
圣火喵喵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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