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2024-10-03T00:00:00Z | 21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10-03T00:00:00Z

相见欢

相见欢

周温说要逃走,可他一个杀了无数人、得罪过无数官的皇帝,怎么可能轻易的地逃掉?

我蹙眉看着他:「陛下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周温点头,要退位,便要提前找好一个接班人,这个人选尤为重要,不仅得保证他上位后不会对周温赶尽杀绝,还得保证他能做一个明君,镇得住这座江山。

周温已经考虑过这个人选,养在他母后膝下的十三弟性情温和,素来仁善,若是小十三做了皇帝,一定不会对周温痛下杀手。

只不过,小十三经历的事情太少,容易轻信他人,在权谋之术上,得再培养一阵。

我听他胸有成算,终于放下心来。

周温见我不再问了,俯身在我耳边轻声的地笑:「这些日子,朕很想你,想得身上都痛了。」

他满面绯红,说得暧昧,我忍不住一笑:「我以前认识的陛下,不是这样的,你莫不是个妖精,吃了我的相公变得?」

周温听我这样说,一下子心情很好,他伸手摩擦着我的脸颊:「以前的朕,是什么样?」

以前的周温是一个被微笑伪装的政客,上一秒温润地笑着和臣子闲话家常,下一秒便能杀伐果断灭人满门,他所有的『「真情流露』」都有必须这样做的意义,以至于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真情实感。

甚至就连他说情话,也是克制而优雅的,仿佛通过精密的计算,如此直白的话,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冒出来。

我点了他的额头,大起胆子来:「陛下以前,非常讨厌。」

周温佯装生气;「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冒犯朕。」

「这就冒犯了?」我伸手解了他的衣襟:,「这才哪到哪呢?」

周温的眼神渐渐炙热起来,他终于忍不住欺身而上,眼睛微微发红,在我耳边轻轻的地叹:「你回来了,真好,比朕梦里梦见的,还要好。」

这一夜,于我们而言是失而复得的一夜。

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相拥在一起,周温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光,结束后,他没有

睡着,也不许我睡。

「今日后,或许朕就要腹背受敌,你是朕唯一的顾虑,朕把身边的亲卫给你,让他们护你安稳。」

我摇了摇头,与他十指紧扣:「我能照顾好自己,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周温见我坚持,便不再勉强。

很快,便有侍卫扣门,催促周温动身去上朝,周温临行前吻了我的额头:「这件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告诉顾太傅。」

我点点头,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下次见陛下是什么时候?」

周温莞尔一笑,笑意到了眼底:「粘人的小东西……放心,你不说,朕也会忍不住出来见你的。」

与周温认识到如今,这大概是我们这辈子最甜蜜的时刻。

周温要提拔十三弟周沅,很快就安排我住到了周沅的府上,一则他希望周沅能在宫外保护我,;二则,他也希望我能照顾着小十三。

因为,一旦开始将小十三当做作储君培养,很快就会有各种势力向小十三涌来。

但没料到的是,在十三王爷府,我居然好死不死地又撞见了鹦鹉。

这次,他和魏东篱一起来拜见十三王爷,来谈吐蕃岁贡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结果鹦鹉大大咧咧地迎上来,光明正大的地从怀里掏出那张我给他写的信笺。

「丫头,你留了这个就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上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鹦鹉见我不答,继续笑道:「什么叫『得君青眼,不胜感激?』谁说小爷喜欢你了?」

我一噎:「我以为,你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敲了我的脑袋,似笑非笑:「我瞧着,分明是你对哥哥有意思,好几回误会哥哥要和你睡觉,现在又误会哥哥对你有意思,到底谁心里有鬼?」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气得面红耳赤:「你闭嘴!」

他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一五一十告诉他,我和周温和好了,暂时不会再回边境去了,鹦鹉淡淡一笑,看不出喜怒,很快,他点了点头:「现在哥哥有点明白,你为什么说,绝对不能再爱上这个人。」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自愧不如:「这哥儿们,是个人才啊,一般人可玩不过他。」

我敲了他一下,提醒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阴阳怪气。

鹦鹉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这哥儿们就说了一句,他要退位,你就屁颠颠地留在他身边了,名分也不要了,自由也不要了,我且问你,你怎么知道,他说这话不是骗你?」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挑拨离间!」

鹦鹉又是一笑:「瞧,被卖了还替他数钱呢。」他由衷赞叹:,「哥哥要是会他个一招半招,如今估计早就倚红偎翠,其乐无边了。」

鹦鹉这厮嘴巴又坏又毒,我不甘示弱:「我相信他。」

鹦鹉「扑哧」一笑,又来劲了:「傻丫头,哥哥问你个问题,他可告诉你,退出来需要多少时间?」

「这种事情,哪有具体时间……」

鹦鹉了然地笑了一笑:「若是在这段时间里,你为他情根深种、生儿育女,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想再退了,你待如何?」

妈的,鹦鹉这厮太坏了,可他说的得似乎真有几分道理。

我的热血一凉,平静下来。

见我沉默,眼里渐渐开始发红,鹦鹉一怔,终于不再扎我的心了,他打了个哈哈:「嗨!哭什么,哥哥就是给你提个醒,你说的内哥儿们儿爱三分表现七分,太让人捉摸不透,偏你是个实诚的,有七分才表现出三分……情深太容易自伤,哥哥要回边境了,你得顾惜着自己。」

这就走了?我皱眉,忍不住问他:「吐蕃那件事……你解决了?」

鹦鹉微微一笑:「我和魏少卿近日来,就是办这件事,看十三王爷的口风,朝廷最近没有打仗的需求,恐怕这事儿当初吐蕃的人想复杂了……至于和亲,比起和皇帝,倒不如和十三王爷,我打探到,前些年,十三王爷随军去过边境,和那边的小郡主有过一段……据说,那时候,郡主不知道王爷身份,在街上看着他好看,趁他不备,抢回家就给强了……后来王爷气得不轻,这段黑历史和谁也没提过。啧啧,吐蕃女人就是野啊,」

他说起八卦就眉飞色舞,我突然很羡慕鹦鹉,无论什么时候,这家伙都是乐呵呵的。

见我情绪低落,鹦鹉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再耷拉着脸了,现在,你安全了,高不高兴?」

「高兴。」我挤出一丝笑容。

他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行了别笑了,比哭还难看,你记着哥哥一句话,既然打算爱他,就好好地爱,若日后受伤了,就来边境找我吧,料你这丫头也无处可去,好歹哥哥收留你。」

我很感激鹦鹉,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鹦鹉又是一笑:「送什么送?哥哥最见不得这一套了,闹那些伤感的样子给谁看?人生就该欢欢喜喜的地来,欢欢喜喜的地散。」

鹦鹉这厮和周温完全不同,单论人生经历,或许鹦鹉比周温还要再惨一些,可有的人就是那样的本事,再悲催的人生也能浪出自己的风采。

我对他一笑:「日后,我若路过边境,会去找你玩的!」

鹦鹉笑笑,显然没当真,片刻后,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对了,哥哥还没给你结工钱。」

我本想说不要了,可鹦鹉却十分坚持,他从兜里掏出一大笔钱来,不仅有零碎的银两,还有许多大额的银票。

我顿时有些吃惊:「这么多?!」

鹦鹉敲了我的脑袋:「傻子,好好看看,这钱不全是工钱,那些大额的,原本就是你捡的。」

听鹦鹉一说,我才明白他当初救我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刚去边境,求生困难,周温曾派眼线偷偷遗落银票,好让我捡,谁料,我担心银票是商队遗落的财物,竟四处寻找失主。

鹦鹉在边境开客栈,消息灵通,他发现我总捡钱后,就偷偷找人去跟我冒领。就这样,他一个月白捞了几千两,一边嘲笑我这个傻帽,一边乐的得嘴都合不上了。

后来,有一次,他发现我守的商队就要遭殃,舍不得死了我这个财神爷,于是假装好心,救下了我,留我给他看店。

他的小算盘打得极好,原本期待我像猎犬一样,再给他捡点钱花,谁料,我去了客栈以后,不仅没再给他添一分营收,还给他添了无数麻烦。

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鹦鹉终于猜到,当初捡钱的内幕,是因为周温。

他对我挑眉一笑,十分自嘲:「哥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底还是栽在你这口大坑里了,你好好的地在长安待着,日后,可别去坑害别人了。」

我踢他一脚:「明明是你贪小便宜。」

「是啊……」他沉沉一叹,强撑着露出了笑脸:,「就这么着吧,横竖摔也摔完了,也该爬起来了,我走了,别送。」

鹦鹉离开十三王府后,在城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把他拦住了,请他去茶楼一叙。

鹦鹉似乎早就料到要有这一遭,平静地进了屋,就看见了周温。

周温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出言却是彬彬有礼的样子:「铃铛在边境那么久,承蒙你照顾,朕要谢谢你。」

鹦鹉呵呵一笑,丝毫没有接受这份好意:「得了吧,陛下分明是听府里的眼线说,我今日在铃铛面前说了你坏话,让铃铛不开心了,这才赶来见我,这会儿说什么谢呢?虚伪!」

周温蹙了眉头:「你故意的?」

鹦鹉咧嘴一乐,笑得分外开心:「知道陛下心思重,必然是留了眼线在她身边的,索性气一气你,怎么样?快要气炸了吧!」

周温淡淡一笑:「你倒是胆子大。,怎么知道朕不会动手收拾你?」

鹦鹉听到这话,才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看着周温:「我这人胆子极小,也知道陛下手黑,未必不会对付我,但那又怎样呢?我既然要走了,就是豁出去,也得激你来见我一面,说上两句话。」

周温饮了一口茶:「你要对朕说什么?」

鹦鹉戏谑一笑:「我是不信陛下这样的人会为了铃铛什么都不要的,起初我想了几招,要替铃铛来试试陛下,但后来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了。陛下做什么决定,横竖我等小民是管不着的,我只能作为她的朋友,来给她撑一撑腰,好让您知道,这丫头,除了您,不是没有别人惦记。」

周温似乎很不屑鹦鹉这番话:「边境的那么多时日,你不是没有机会,可你全都没有抓住,如今心里惦记,也不过是懦夫的行为,你以为朕会看在眼里?」

若是平日,鹦鹉定然要生气了,可这会儿,他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我和陛下不是一类人,陛下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太知道怎么达到目的,我一个小平民,毕生追求,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铃铛历经坎坷,未必能再度敞开心扉,是以,她的感受,比我得到她更加重要。若她喜欢我的守护,我就上前一步,再不撒开,;若她不喜欢,小爷索性祝她幸福,做她最好的朋友。」

周温闻言,眉头越拧越紧:「她不缺你这样一个朋友,以后不许你再见她!」

鹦鹉笑了笑:「好啊,只要陛下待她如珍如宝,护她一生安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了,怎么样?陛下满意了吗?」

周温点了点头,鹦鹉话锋一转:「不过,我若有空,会常来探望陛下的。」

周温发现这厮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鹦鹉一笑:「陛下憋着气,又假装温和的样子实在有趣,让人忍不住想多跟您聊聊。」

周温眼里怒气终于喷薄而出:「你滚得远远的去,别再叫朕看见你。」

闻言,鹦鹉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茶楼里,周温的侍卫见周温的脸色阴沉无比,对着周温小心建议:「陛下,此人未免太张狂了些,要不要……」

他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周温扶额,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去大理寺,传朕口谕,幽州郡守陆家当年满门抄斩的冤案,若是能平反,就给平反了吧。」

侍卫一怔,有些懵蒙了。

周温气息低了几分:「还不快去?」

等人全部撤出了厢房,周温终于站起身来,对着鹦鹉坐过的位置,笑了一笑:「就凭你,也敢来找朕的晦气……如今最讨厌的情敌,成了你全家的恩人,这会儿也该轮到你憋屈了!」

傍晚,周温来十三王府的时候,似乎心情不错。

就连小十三听说吐蕃使臣向十三王爷请求联姻,哭求周温,周温也没有不耐烦。

晚饭后,小十三屏退了众人,跪在了周温面前:「皇兄,不是臣弟不愿意为国家做贡献,只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

周温微微一笑:「她轻薄你了?」

小十三满面羞红,咬牙切齿:「她不守妇道!」

「哦。」周温似有所悟,点头分析道:,「你并非对她无意,只是气她不光这样对你,也这样对其他好看的男子,朕说的得是也不是?」

小十三似乎很是不屑:「臣弟对她无意,永远也不可能喜欢她。」

周温晗颔首一笑:「这样就更好了,你若喜欢她,朕才是真的担心。」

国家间的联姻,原本就是稳固利益,吐蕃担心战乱,故意派郡主来和亲,若是朝廷此番拒了,很可能真的会让吐蕃防备起来。

周温安抚了小十三一番:「你身为王爷,要肩负一定的职责,若是你与她诞下孩儿,让吐蕃那边觉得,这孩子大有可为,那么我国边境,至少会少几十年战乱。」

小十三听说要和呼朔郡主生孩子,表情已然扭曲了,他孩子心性,张口便说:「皇兄说得这么好听,怎么不由皇兄去和亲?若是皇兄与她诞下皇子,吐蕃岂不是会更放心?」

小十三见他不说话,索性继续劝:「皇兄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且不说当年的长孙正妃,就连后来纳的……」

周温咳了咳,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小十三,他淡淡瞥了我的脸色,沉沉道:「十三,时至今日,朕也不瞒你了,你可知朕为何到如今一直没有皇子?」

为什么?自然是出于利益考虑,不能让人随便的地生。

我看着周温,不明所以。

果然小十三也是像我这样想的,却不料,周温面色一沉,做出一副很苦涩的样子:「西山围猎,朕伤了根基……如今竟不成了……」

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拿这种事来骗小十三,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果然,周温暗暗瞪了我一眼,继续他的表演:「十三,皇兄这件事,只对你说了,如今,不仅和亲一事要你费心,日后这皇位……」

小十三单纯至极,竟然真的信了周温,他的眼里很快红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这……要不臣弟再给您找人看看?」

周温摆了摆手,这是男人的自尊,他希望小十三不要声张,小十三终于哀伤地叹了口气,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番敬意。

「皇兄不容易,铃铛姐姐,您多担待些,臣弟好歹花楼酒肆里混过,暗地里会帮着想些办法的……」

周温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色,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十三的眼睛更红了,临走时,还止不住喃喃自语:「好好的一个爷们儿,怎么说不成就不成了……」

十三走后没多久,流水一样的补品就送了过来,周温面不改色地全吃完了,当晚便说身上发热。

我以为他发烧,就要去叫太医,却不料,他红着脸,将我按在了塌榻上:「这不是一般的补药……是那种药……」

闻言,我的脸也红了起来。

这厮把聪明用到这种地方,实在让人招架不来,我皱眉问他:「明明有那么多办法说服小十三,你偏选了这一种!说实话!你和小十三撒谎的时候,是不是就料到如今这一出了!」

周温没否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朕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这谎既然撒了,朕便不能再碰别人了,你开不开心?」

好一招一石三鸟,真是聪明绝顶了。

我冲他笑了笑:「我有什么可开心的,原本互许终身就是相互自觉,不背叛是您的本分,陛下这样说,仿佛为我守身如玉,是您给的施舍,那我不要也罢。」

周温听出我不开心,当下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拉着我的手开始打岔:「朕难受的得很……你也不心疼朕……」

呵,自作孽不可活,这回终于体会到这个滋味了。

我又是一笑:「陛下哪儿难受?我帮您揉揉?」

周温闻言大喜,摁着自己的胸口,却不料,我摁上去狠狠的地掐了一把,周温疼得咬牙,我含笑看他:「陛下刚才把补药吃的得一滴不剩的时候,就该料想到这一遭了。现在难受了,知道叫了,送您一个字儿,该!」

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算计来算计去。

周温委屈不已,又开始卖惨:「朕心里发凉,想要抱抱……」说着就要上来抓我,我一躲,就势绑了他的手脚,将他捆在了塌榻上,就走出了门。周温似是不可置信,前半夜一直小声呻吟,装着可怜,后半夜终于消停下去,想是睡着了,我忍不住打开门看了他一眼,却不料,刚一进门,便被他捂嘴捉住拉入了怀里。

周温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霸道:「狠心的家伙……朕为了你连颜面都不要了,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

周温想要借着药劲儿欺负我,可我却不是那么容易就缴械投降的,那一夜的结果最终以周温腕骨受伤告终。

我意识到自己出手太重后,低头向他道歉,谁料周温还不死心,竟然又扑了上来……结果,另一只手腕也伤了。

这件事后,周温便开始借机享受起病号的权利,不仅什么事都要我伺候他,还要卖惨指责我对他太狠心。

我的忍耐一直很有限度,终于到了忍不了的时候,索性把事情摊开来讲:「我最讨厌陛下算计来算计去,你若好好的地说,想要同我……我又不是不会答应。」

周温被训得眉毛一跳,片刻后小声道:「朕以为……这样会多些情趣。」

呵,他吃了大补丸,我被欺负就有情趣了么?

我挑眉看了看,脸凑近了他:「是么?」

周温莫名地紧张起来:「朕错了……再不算计你了。」

我铁了心要治治他这个毛病,索性绑了他的手将他捆在了床上,冲他嫣然一笑:「别,陛下费心算计,怎么能白费陛下的苦心,不如铃铛来伺候陛下。」

说罢,我解了他的衣衫,五指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可偏偏避过了关键位置,周温浑身发热,表情似哭似笑,最终竟然哼哼唧唧地向我求饶。

我冲他嫣然一笑:「今日若让陛下得逞了,如今求饶的是不是就是我了?」

周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血红着一双眼睛看我。

我又笑了拿着镜子给他照自己:「陛下不是觉得这副样子有情趣么?如今看到了,爽不爽快?欢不欢喜?」

镜子里的周温衣衫松散、满面酡红,仿佛一个被调戏了的小媳妇。

周温气得不行,可又拿我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哄我:「快松开朕……这么下去朕要被你玩坏了……」

我笑了一笑,搂住了他的腰:「我怎么舍得亵玩陛下……陛下是我的心肝儿肉宝宝……」

呵,平日里周温便是这样,嘴里说着最甜的话,手上干着最脏的事儿,如今索性让他知道知道,这有多么讨人厌,很快,我听到周温在我耳边磨牙的声音:「你可真是朕的克星。」

第二日一早,自认为自己做了好事的小十三就悄悄地过来探望,不料,竟看见周温一个人偷偷在屋里包扎手腕。

小十三一看这个情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扑通」一下跪在了周温面前。

「都是臣弟自作主张,没想到反害了皇兄。」

周温皱了皱眉:「你怎么害朕了?」

小十三苦笑一声:「如今四下又没人,皇兄不必瞒着我,我一看您这副样子,就知道昨儿个晚上的补药起了反效……一定是皇兄吃了药觉得自己行了,反复去骚扰铃铛姐姐,结果又不成……铃铛姐姐生气了,一时失手惩罚了皇兄。」

周温的眼皮子跳了一跳,突然后悔他撒了这么个谎,终于他板起脸来:「混说些什么?!日后若敢再在朕面前提这码事,朕削你番位,罚你出家做和尚!」

小十三被他一凶,并没生气,反而同情地看了一眼周温:「臣弟明白,谨遵教诲。」

许是小十三触了周温的霉头,周温开始加速让小十三接触朝政的计划。

原本太子会有自己的一套东宫属官来辅佐朝政,但如今,周温建在,小十三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入主东宫,周温便暗地里给他配了几位心腹。

顾太傅察觉到周温的动向,又不敢确定,只能来探我口风,我听了周温的话,半个字都没有透露给顾太傅。

顾太傅却是聪明至极,心里忍不住怀疑:「若陛下真要这么做,你务必要拦着,当真是胡闹啊,十三王爷哪里是能坐龙椅那块料!」

顾太傅的话,我也有隐隐的担心,小十三少年心性,就像一张白纸,很难想象他日他能成为一个掌控杀伐大事的天子。

周温却意味深长:「人都是要成长的。朕有信心能教一个皇儿继承大统,难不成换成弟弟就不行了?」

经此一事后,周温日夜监督小十三政务。小十三也迫于压力,迎娶了吐蕃的呼朔郡主。

新婚夜,小十三不敢进屋,希望我能在他脑门上给他来一下,好让他晕过去躲过这一劫。

我哑然失笑:「王爷做什么怕成这副样子?郡主到底是个女孩子,不会把您怎样的。」

小十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姐姐不知道,这个女妖精,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见我第一面,她就借着酒醉来亲我……弄得我心慌头晕,感觉下一秒便要薨逝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爷们儿,怎能让她这样的欺负?」

我闻言忍不住一笑:「王爷也是去过花楼的人,这种事情,不必这样害怕吧。」

小十三的脸红了一红:「我平日去都是应酬,见得多罢了,实际上……实际上……」

他不肯再说,我也大体明白了,终于点了点头,豪情万分地安慰他:「不会要你命的,进了屋一闭眼,也就过去了。」

小十三听我这样说,终于鼓足勇气进了新房,然而不料,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这一回,眼里不见害怕,反倒满是怒意。

我一问之下,才知道,郡主又喝醉了酒,已经自己睡着了,睡梦里,她喊了好几个男人的名字,貌似都是她的情郎。

小十三气炸了,回头便要提刀杀了她,我好不容易将他拦住,这一刀砍下去倒是出了气,可那就是外交问题了。

周温为此也是头疼,他知道有些话,他是不方便问的,便让我替他去瞧瞧郡主,摸一摸底。若是吐蕃真送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姑娘过来,这便是严重的羞辱了。

我其实不擅长干这种打探别人的事情,见了郡主后,便开门见山:「我来,是想问郡主一句话……」

我还没说完,她便笑开了:「是周沅那个小王八让你来问我的?」

我没言声,郡主笑得更开心了:「你们中原的男人,自己三妻四妾快活极了,偏不许自己的老婆也这样快活,非要说那是不守妇道,简直可笑。我确实养了不少情郎,那又怎样?」

我听她话里有话,总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闹了半天才明白,当初郡主在吐蕃与小十三初遇,是看上了他的,她借着醉意大胆的地轻薄了他,还告白了心意,却不料小十三一副谨慎的样子,与郡主谈条件,日后不许她这样对别的男子。

郡主要求小十三和自己一样,谁料小十三是个直肠子,当场便说那不可能,以他的身份少不得会有正妃侧妃一屋子女人。

他说了这句话,郡主便不和他玩了,不仅当着他的面去和别的男孩调笑,还扬言要养十个情郎。

小十三气炸了,没多久就一个人回了长安。

我心里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故,了然道:「郡主此番嫁来,想必是不愿意的,昨日夜里,你喊情郎的名字,莫非是想气气十三王爷?」

郡主被我戳破,生起气来:「我看你并不讨厌,索性给你透个底,原本要嫁过来的人不是我!我父王已经打探好,你们中原的皇帝对一个姑娘有意,本想将她扮成郡主送过来和亲,谁想到,后来才知道,那女子竟已经嫁人了。」

我知道她口中的这个女子,是我,可嫁人了,又是怎么回事?

见我追问,郡主也没藏着掖着:「可不是嫁人了么,传信的人说,她嫁的人姓陆,是个俊朗的幽州人士。」

好个鹦鹉,真能编瞎话,姓陆的幽州人士,可不就是他么?还俊朗……这种时候都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见我蹙眉站着,郡主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瞧着你和那画像上的人,好生相像……她脖子上有一道疤,就是在你这个位置。」

我不说话,郡主眼中的震惊渐渐升腾起来:「你真是那个人?实话说,你是不是被他们给掳来的,安置在这儿?」

我一时哑然,此时,我若不认,吐蕃人定会认为鹦鹉这个探子从中作梗,没准会对他下手。

于是,索性便点了头:「是……我夫君姓陆。」

「混账王八蛋!果然中原男人不是好东西。嫁了人也能给抢过来!不给你名分,就这么圈养在这儿……」郡主很是仗义,她拉了我的手:,「你别怕,我这次来在这里呆待不久,到时候我走,就带着你一起走。」

郡主的话意味深长,似乎嫁过来还带着其他的任务,周温听了我的话不辨喜怒,片刻后才笑了笑:「吐蕃的情况,比我想的复杂,他们送郡主来,并非是简单的求和,这场联姻,恐怕暗中藏着刀子。」

说完,他冲我笑了一笑:「看来,你这陆夫人得装一些日子,也好探一探她……」

「陛下生气了?」

周温好脾气地将我抱了起来:「说不气是假的,但细细分析,对朕也不是没有好处……」

「好处?」我挑眉看他。

周温的笑意更深了:「你想啊,日后在那郡主面前,咱们俩少不得要上演昏君强迫良家妇女的戏码,朕越是强迫你,她就会与更加与你交心……」说到这里,周温莞尔一笑:,「朕最喜欢演这种戏码了。」

「无耻!」我瞪了他一眼,想要推开他,周温反倒将我拉紧了,勾起嘴角循循善诱:,「再凶些,味道就更对了。」

我:「……」

什么时候起,周温居然变成这副样子了?

虽然周温当晚留宿在十三王府,并没有扯到鹦鹉的事情上去,我还是担心以周温的性格会对他不利,当夜趁他睡着,就偷偷写了信,秘密寄给鹦鹉,叫他躲着些那些面生的人。

却不料,鹦鹉收到了信,全然无视我的苦心,反倒对着信嘲笑了一番,提笔就写回信:「在他的地盘上,小爷躲着他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小爷的地盘上,爷会怕他?笑话!」

鹦鹉嘴上硬,心里怂,当晚睡了一觉,便有些后怕,要不还是跑了吧!可要是跑了,他虽然安全了,日后,居无定所,我若想来找他,岂不是也找不见他了?

这样一想,鹦鹉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终,他悄悄在回信上补了几句,托信得过的人避开周温的眼线拿给我,信上详细写了他藏私房钱的地方。

万一遇到不测,他嘱咐我把这些钱挖出来,买凶杀了周温。

我看信忍不住「扑哧」一乐,郡主看我看信,想也不想就凑了过来,看清上面的字句后,她冲我一笑,羡慕道:「你和你夫君的感情真好。都这样了,你也没放弃他,他也没放弃你。」

「……」

我感觉这里头的误会似乎有些说不清楚了。

郡主见我尴尬,了然一笑:「且等一等吧,你先应付着那个狗皇帝,等我这边的消息到了,我送你去见你夫君。」

我不知道郡主所谓的消息从哪里来,说过这句话后,她一直好好地呆待在王府里,对小十三爱答不理。

直到九王爷嫡子的洗三宴,九王妃邀请十三携夫人同去,小十三无奈,只好带着郡主一起去了。

我不知道洗三宴上发生了什么,回来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当夜,小十三就留宿在了郡主的屋子里。

后来,我和小十三闲谈,说起郡主,他脸庞微微发红:「起先确实想杀了这个女妖精,后来才知道,那些找情郎的话,不过是她用来激我的。」

「这是郡主主动告诉你的?」

小十三并未正面回答,只淡淡道:「她说她从见我第一眼就喜欢我。」

我看郡主的转变有些突然,忍不住猜测,她是在洗三宴上碰上了什么人,领到了什么任务,才会对小十三如此。

如今郡主和亲别有用心的事情,只有我和周温知道,小十三并不知情,一旦陷了进去,怕是不好收场。

我就要开口提醒小十三,却不料,周温从后面走出来,打断了我想要说的话。

我很不理解周温,为什么不让我提醒小十三?

周温却是莞尔一笑:「他是未来要做天子的人,这点坎儿,他会自己跨过去的……」

「若是跨不过去呢?」我追问。

周温又是一笑:「那也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朕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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