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罪

2024-02-12T00:00:00Z | 23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2-12T00:00:00Z

本宫有罪

本宫有罪

帝心难测

14

接下来的几日,还算是风平浪静,除了去太后那里请安时,太后总是让我抓紧机会生孩子外,我和刘烁相安无事,宁瑾的身影也没再在宫中出现过。

我日日管理着偌大的皇宫,为后宫劳心劳力,做旁人眼中贤良淑德又乖巧懂事的皇后。

宫里的人,除了刘烁,没人知道真实的我是何等张牙舞爪,也没人知道,我是何等地想逃出这座华丽的牢笼!

可刘烁纵然知道又如何,他的心里只有宁瑾。

毕竟他重色轻友!

15

这日,阿娘来宫里探我,带了我最喜欢的京新斋的点心。

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京新斋的点心了,但阿娘送来的,我还是装作很喜欢的模样,急不可耐地吃给阿娘看。

阿娘看着我的吃相,突然间拿帕子给我拭了拭嘴角的酥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分明有心事的模样,让我忍不住逗她:「阿娘是怎么了,眼神怪瘆人的,仿佛我故去了,你在缅怀我……」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

阿娘收了帕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眶里却带了泪。

她见我瞧见了泪花,忙又背过身去,自己偷偷地抹着泪,这模样把我吓坏了。

我连忙起身,扑到阿娘膝盖前,问道:「阿娘,是不是洛南臣出事了?」

洛家能让阿娘担忧的,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洛南臣了,我没让茯苓同府里讲过宫中的情况,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既然不是我的事情,那就是洛南臣了。

阿娘抹掉泪,望向我仰着头的脸,张了张嘴,却是对着我训诫:「什么洛南臣洛南臣,你做了皇后还没个正行,南臣是你哥哥!」

我缩回爪子,冲阿娘努了努嘴,「找什么借口啊,不说就不说,打我做什么?训我没大没小时,记得我是皇后,揍我就不记得了。」

阿娘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分明就是家里出事了,可阿娘不告诉我,我也撬不开她的嘴。

是以,我只能道:「阿娘不愿意讲就算了,我同别人问去,左右咱们洛家出了事,你瞒得住我,瞒不了丰都所有人。」

听我这样讲,阿娘又瞪了我一眼,才开口道:「问什么问,是南境闹疫病,你哥哥被派去南境,治理疫病之患了!」

开口时,阿娘还带着几分气,可话讲到最后,她的声音却有些哽咽,眼眶也湿了。

我从阿娘膝前站起,呆呆地回不过神。

16

古往今来,染了疫病都是九死一生,洛南臣是有些能力,但朝廷里人才辈出,论资排辈,如何也轮不到他去南境啊……

怪不得,这几日太后赏了凤鸣殿那么多东西!

眨了眨湿热的眼眶,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爽些。「他什么时候去的?」

「五日前。」

阿娘的情绪平静了些,转头又劝我,「你阿爹不让府上的人告诉你,是不想你用此事去为难皇上,这是朝中之事,你不该去干预的。」

「而且阿娘相信你哥哥的能力,只是他走了几日,阿娘有些想他了,所以进宫来看看……来看看你。」

阿娘的话,让我一愣。

五日前,恰是洛南臣来后宫探我的那日,那日洛南臣那日来探我,是因为刘烁已经定了他去南境的事,所以临行前来看我的吧?

我还因为他袒护刘烁,连顿饭都不让他吃,还把他撵了出去……

洛南臣这个混蛋,当时为什么不说,他知不知道我此时知道了是何感受?

「嗯,洛南臣的事,我会当不知晓的,阿娘若是想他了,就尽管往宫里来,我会和宫里的人打招呼的。」

「什么尽管往宫里来,讲的好像你哥哥会怎么样似的!」阿娘不悦地责备道。

「什么怎么样,都说祸害遗千年,洛南臣那混蛋,怎么也得活个万儿八千岁!」我也是气势汹汹的。

阿娘听了,第一次没有数落我骂洛南臣。

17

送阿娘出了宫,我抄起小桌上的茶壶就要砸。

但刚抓起来,茯苓就惊道:「娘娘,这壶是百子青花壶,可是汝窑,价值千金呢!」

我低头瞥了瞥手里的壶,还是不忍心放下,跟着拿起旁边的小杯子,正打算砸,茯苓却又惊道:「娘娘,这杯子可是百子青花杯,价值千金呢!」

「茯苓,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壶价值千金便罢了,一个杯子怎么值千金?」

「成套的价值千金呀,娘娘!百子青花壶,百子青花杯,百子青花碟,还有百子青花碗,汝窑瓷器就讲究成双成套,一套里残了一只,这一套可就不值钱了!」茯苓讲的头头是道。

我听完了问她:「那你把一整套都拿出来,让我砸吧!反正残了一只,剩下的都不值钱了,还不如都让我砸了。」

茯苓:「……」

和她贫了两句嘴,心里没那么气了,我放下手里的杯子,茯苓似乎真怕我把整套给砸了,宝贝地抱着壶和杯子出了屋子,但我心里仍旧堵。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阴谋论,太后赐了宁瑾一道「恩典」,所以刘烁就赐了洛南臣一道「恩典」,可我就是忍不住怀疑。

洛南臣丝毫不懂医理,又没什么本事,他能治理什么疫病?

越想越气,我索性起身去了承乾殿。

我没带茯苓,也没让人通传,到了殿门前,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刘烁根本就没有消气!他这种别扭的性子最是讨厌,心里憋了火,还故意装着不生气了,然后在背地里算计你!

跪了不消片刻,小禄子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看到我跪在地上,扑通一声就跪下来,脸贴着地问我:「哎呦,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本宫有罪,来向皇上请罪。」我忍着不甘心答道。

话本子里讲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体会到了!

小禄子听了我的话,嘴唇动了动,忙又折回承乾殿,片刻后又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先跪下来才开口。

「娘娘,皇上让您到殿内说话。」

「本宫有罪,无颜进承乾殿。」

我赌气地讲完,才惊觉这话和前几日宁瑾讲的很像,怎么听都扭捏作态。跟着又懊恼自己干嘛不借坡下驴,还在这儿跪着,刘烁他那混蛋配吗?

小禄子见劝我无果,立即又折回承乾殿。

18

不过眨眼的功夫,承乾殿的门又开了,我当小禄子又要传刘烁什么话,但来者却站在了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起来!」

冷硬的话,配上这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怎么听都觉得仗势欺人,心里莫名就有股劲儿给别住了。

「臣妾无颜起身。」

刘烁紧抿着唇,眼角挑起了一抹晦暗,睨着我的眼神也变凶了。

半晌,我以为他要负气离开了,可谁知他突然一转身,突然折回来,弯腰将我抱起。

然后踹开承乾殿的门,就将我抱了进去。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我的脸靠在他明黄的皇袍上,撞的有些疼,等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抱到了承乾殿内,殿门已经被外头的下人给关上了。

殿内只剩下我和刘烁两个人,我才想起从他怀里挣出来。

「你进宫才几日,丰腴了这么多!」他松开我,嘀咕了句。

听他这样讲,我刚刚那股子破釜沉舟的气势,瞬间破功,怎么也积攒不起来了。

「阿九,你太过分了!」

「抱你就过分了,如果再对你做点什么呢?」刘烁的眼角挑起一抹玩味,脸似乎也没刚刚那么冷了。

「你我是夫妻,我什么不能对你做?」

讲完话,我发现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烫,忙往后退了退,不服气地认错。

「我跟你认错行不行?太后给宁瑾赐婚的时候,没拦住太后,是我无能,后面我想办法帮宁瑾退了那门亲,你别罚洛南臣。」

「你又发什么疯?」刘烁声音中似有无奈。

我抿了抿唇,想出口骂他,但想起他现在的身份,又克制住这种冲动,好声好气地给他讲:「阿九,洛南臣可是和你一起读书,一起骑射,一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讲出这些过往,我更觉得刘烁混蛋了,洛南臣怎么说也做了他十二年的天子伴读,他说让洛南臣去送死就送死!

「你是想说我让南臣,去南境之事吧?」

听他猜出来了,我连忙点头。

「嗯,我知道你因为宁瑾的事,对我有怨,但我们的事情,跟洛南臣无关,你有什么怨有什么气,就冲我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别牵连别人……」

「张口闭口都是宁瑾,这关宁瑾什么事?!」刘烁突然恼了。

突如其来的反差,吓了我一跳,我想到之前的经历,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周围又有太后的人?

刘烁瞪了我许久,见我不说话,他又开口问道:「你说你为了南臣,什么都肯做?」

「嗯。」我点点头。

「若我说要你呢?」刘烁的眼神炽热起来,一步步将我抵到了雕花的殿门上。

殿门被撞的有些晃,我的头也有些晕了。

娘的,就算是演戏,刘烁你未免也太入戏了吧?

望着刘烁好看到天怒人怨的脸许久,我好久才回神,又嗯了一声。

刘烁的眸中似乎闪过什么,定定地看着我,然后朝我压了过来。

19

我怔怔地看着在我眼前放大的脸,眼珠子瞪得滚圆。

他……他他!

该不是要……

深邃的眸子与我对峙着,薄唇离我越来越近,但他对着我到底是下不去口。

扶在殿门上的手攥成拳,攥的紧紧的。

「南臣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他扔下一句话,松开了我。

我一听他亲口许诺了,洛南臣会活,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没了拘禁,空气似乎都顺畅了,我喘了口气,对刘烁道了谢,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对刘烁道:「阿九,你身上是不是佩戴了什么,刚刚顶到我了,你戴着不难受吗?」

刘烁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他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一震。

「你给我滚出去!」

我忙闭了嘴,暗骂自己失言!

说不定和宁瑾送的锦囊一样,是什么稀罕物件呢!

之前承乾殿的宫女说,刘烁和宁瑾吵架的时候,把宁瑾的锦囊烧了,旧的定情信物没了,肯定要送新的嘛!

我真是笨,这都想不到!

和刘烁作了个揖,我连忙从承乾殿跑掉了。

20

刘烁还算说话算话,没两日,洛南臣的家书就送到了丰都。

阿娘看了家书,进宫来探我的时候,特意把家书带给我看了,没几行字,就是纯粹的报个平安,洛南臣和我们讲起话来,向来省笔墨,毕竟他的心思,都放在哄丰都的小姑娘身上。

要不是哄人有一套,他也做不了丰都第一才子。

说起来,洛南臣是丰都第一才子,宁瑾是丰都第一才女,原本我以为他们这两个第一会在一起的,但洛南臣不争气,被刘烁截胡了。

哎,才子到底比不上天子!

看完家书,我随手交给了茯苓,但阿娘却抢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叠起来,藏进了袖中。

看阿娘那黏糊的劲儿,我忍不住笑道:「阿娘,你想看洛南臣的字,他书房中那么多呢,你干嘛非要藏这一封信?」

阿娘白了我一眼,依旧把洛南臣的家书收的好好的。

「过几日,就是陈王府的小世子的满月酒,你去不去?」阿娘收完家书,对我问道。

这种皇亲国戚的宴席,我向来是不爱去的,宴席之上免不得一番勾心斗角的明嘲暗讽,见到就烦。

但洛南臣不在家,阿娘没人可操心,待在府里免不了又是胡思乱想,昨日她还说梦到洛南臣染了疫病,要去寺里烧香呢。

「去,在宫里待着郁得慌,我陪阿娘去走走!」

「你合该去走走,沾沾陈王府的福气,看看人家陈王妃,嫁给陈王才一年,如今小世子都生了。你入宫都两个月了,也该有动静了!」

「阿娘,你说什么呢!」

我嗔着阿娘,边上的茯苓却欲言又止。

阿娘见她这样,也瞧出了什么,对着茯苓一番追问,茯苓就把我和刘烁从没圆过房的事,丝毫不漏地讲给了阿娘。

我听着,心里忍不住对茯苓一番问候。

「囡囡,你和皇上,怎么就到现在还没圆房呢?」阿娘抓着我的手,小声地急道。

但我真的颇为无奈,「那还不是当初您给逼出来的,我都说了,刘烁心里没我,您还非要我嫁,这可不是把我往火坑推吗?阿娘,我就想不明白了,阿爹在朝中已经位极人臣,你们为何还非要我做皇后呢?」

在我的认知中,阿爹和阿娘都不是攀附之人,所以我能理解为何太后逼我嫁给刘烁,但我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阿爹和阿娘非要我嫁给刘烁。

阿娘沉默了片刻,道:「他心里没你,你不会使使劲儿吗?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吗?他不来,你就去,你主动些,这不就成了吗?」

听阿娘讲的头头是道,我是真不想拆穿她,我爹院里也被塞了那么多女人,但这么多年了,除了我和洛南臣,你见生出来一个崽了?

况且,太后倒是主动了,洛南臣差点交待在南境!

「行了阿娘,我会见机行事的。」

我敷衍着阿娘,但知女莫若母,她一看就没信我讲的话,拉着我的手,更是上头了。

「囡囡,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得做点什么啊!这样吧,过几日,阿娘给你送个嬷嬷进来。」

「别……」

「就这么定了!」

我特么的,好不容易搞定了太后那边,阿娘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行吗?

我耷拉着脸,用脸色和阿娘表示抗议,但阿娘却毫不在意,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21

刚把阿娘送出来,外头就来了个小太监,捧着一堆赏赐进了凤鸣殿。

瞧见成箱的东西抬进来,我突然觉得洛南臣去南境,似乎也不错,毕竟在这之前,我可真不知道他这么值钱!

收了东西,我让茯苓给人赏了,然后去做些点心给太后回礼,话刚讲完,小太监却告诉我:「娘娘,这是迦南国的使者进贡给咱们皇上,皇上赏给您的。」

刘烁赏的?

我让茯苓打开了箱子,又朝着宫女捧着的两身衣裳看了眼。

箱子里的是珠宝,而宫女捧着的两身衣裳,一身是有迦南国风情的舞衣,另一身却是大武国闺中女子才会穿的衣裳。

这么多年,刘烁可从没送过我女子的东西,倒是宁瑾的一曲惊鸿舞,跳的天下独绝,还有这闺中女子穿的衣裳,更是明显了,天衣阁的手艺,连上面的绣品都是天衣阁最好的元绣娘绣的。

说什么送我,分明是想借我的手给宁瑾送过去,我还看不穿他的那点心思!

而且他特意送到我宫里,让我转送,八成是提醒我,让我赶紧操办宁瑾退婚的事呢!

「替本宫谢过皇上。」

既然是刘烁送的,那就不用回礼了。

把小太监送走了,我就让茯苓把刘烁赏的东西,分成了两份,把带有两身衣裳的那份,给宁府送过去,另一份送去了洛府。

不是我私吞,说到底我们洛家的男儿在给他卖命,他一个不高兴,让洛南臣去南境,洛南臣就毫不怀疑,义无反顾地走了,就冲这份忠心,赏赐起码也得有我们洛家一份!

22

吩咐完茯苓,我就又去了福寿宫。

别误会,我去福寿宫是因为太后宣我,自然不是为了帮宁瑾退婚。

宁瑾跟刘烁的事,我躲都躲不掉,又怎么可能上赶着帮他们?

反正我决定了,我装死不知道刘烁的意图,等刘烁责问我的时候,我再找借口搪塞!

可谁知我到了福寿宫,太后却跟我讲了钟弈断腿的事。

前两日,钟弈作为大武国的代表,和迦南国打马球时,为了赢马球给大武国争脸,摔断了腿。

「囡囡,钟弈是母后的堂孙,也算年少有为,若腿真的废了,未免可惜,不如你帮母后去探探他吧?」

钟弈是兵部侍郎之子,正是和宁瑾赐婚的那个。

听着太后的话,我只觉得心灰意冷。

你们有毒吧,钟弈断个腿,也能跟我扯上关系?

「囡囡,太医瞧了弈儿的腿,说翊儿的腿八成会废,你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太后突然又开口,吓得我心头一紧,她这可不只是让我去探,还让我去给钟弈治腿啊!

「母后,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如今我的身份……」

「医者无男女,母后也会安排你便宜行事的。囡囡,钟氏是母后的母族,今后也算是你的母族,你也该和他们多走动才是,如今恰是个契机。」

太后都这样说了,我也无法辩驳,但我心里仍旧不舒服。

如今不过是钟氏家族的一位子嗣出事,便如此重视,那当年刘烁断臂,被她冷落的刘烁算什么?

太后的心思,我真的看不懂。

但说到底,太后还是想将我捆死在她的阵营内,她应该也知道刘烁与她不亲厚,所以想拉我做垫背的,出了事就推我出去吧?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只能答应下来。

23

鲜少有人知晓,我身为堂堂大武国皇后,却还是一名接骨师。

我能成为接骨师,都是因为刘烁。

八年前,年仅十二岁的刘烁在围场被野猪拱断了胳膊。

彼时,丰都上下所有御医郎中,都摇头叹息。

于是我遍访名医典籍,不论严寒酷暑,日日给他按摩敷药,学了所有能接触到接骨推拿之术,才在一年后,让刘烁的胳膊恢复到与常人无异。

但说到底,刘烁不欠我的,是我欠了刘烁的,因为那野猪原本攻击的是我,刘烁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野猪拱断胳膊的。

而他受伤后,为了不牵连我,不准我跟任何人提及,当时我也在场……

「皇后娘娘听闻钟公子坠马,很是关心,特意派了接骨师来瞧钟公子的伤势。」

翠玉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

我才低着头站出去,同钟侍郎夫妇行了个礼。

因为我换了男装,又没有露脸,所以钟侍郎夫妇并没有认出我,就让我进了钟弈房中。

翠玉又讲了句,郎中接骨时,不喜有人在旁观看,就把众人都挡在了门外。

24

屋内只剩下我和钟弈两个人,我正打算帮他接骨,塌上的人却传出一声轻笑。

「终于都出去了。」

听着声音,我才正色往钟弈看去。

实际上我小时候,是见过他的,毕竟他是太后的堂孙,洛南臣是刘烁的伴读,我偶尔也碰上过他。

不过因为他只比刘烁小一岁,但见了刘烁却要喊舅舅,而我和洛南臣却和刘烁无血亲,算是同辈,所以儿时我和洛南臣总是逗他,让他也喊我们。

大约他是被捉弄怕了吧,后来就很少见到他的面了。

见我看着他,钟弈也回看着我,脸上带着点兴趣。

「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接骨师?年纪这么小?你弱冠了吗?你会接骨?」

钟弈的话,我懒得回答。

我一手抓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在他的断腿上检查了一遍骨缝。

赵御医果然没把他的断腿接好,有个骨缝还有缝隙。

「喂,你摸什么摸,我让你摸了吗?哎,痒……」

钟弈的半边身子,不安分地扭动着,但这并不妨碍我接骨,我一只手牢牢地固定住他的脚踝,跟着手肘用力,直直地打向有问题的骨缝,只听咔的一声,钟弈的腿再次被折断。

房间里,跟着响起了杀猪声,听着实在刺耳,我蹙了蹙眉,往他上半身那边挪了挪。

钟弈一边满头大汗,一边防备地看着我,死命地往后躲。

「你是来害我命的是不是?救命啊——」

他没喊两嗓子,就不嚎了,因为我一记刀手,打在了他的后颈,他晕了过去。

屋内清净了下来,我办起事来也利索,选好了角度,我一个用力,钟弈的断腿就接好了。

不过接骨的疼和断骨的疼,几乎是一样的,所以刚晕过去的钟弈,又因为疼痛,醒了。

他一醒来又对我大吵大叫,我没抬头,只是用准备好的木棍,继续固定他的断腿。

「你要是想再让我打晕一次,可以继续叫。」

「你!有本事告诉本少爷,你的名字,本少爷绝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这比吃了大蒜还大的口气,我再次扯了扯嘴角。

「还是不说了,说了怕吓死你。」

打完最后一个结,我起身,没顾忌恼羞成怒的钟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完成了太后交待的事,我一刻都不想在钟家多待!

25

我前脚回了凤鸣宫,后脚刘烁就到了。

屏退了左右,刘烁和我说,是太后让他来的,今夜他必须得在这边就寝。

我唔了一声,问他晚上怎么睡。

我想的是,一个人睡地上,一个人睡塌上,就是谁睡地上比较纠结,虽说刘烁是皇帝,但我们这么熟了,他是不是也得顾一顾我是个女子?

刘烁道:「外头有人看着,咱们得在一张床榻上睡。」

我连连摆手,「不行,你是宁瑾的男人,我才不和她抢你。」

「能不能别提宁瑾?你脑袋里装的什么?」刘烁板起脸来。

得,八成是俩人吵架了,还牵连上我了。

不过我还是拒绝道:「就算你不要宁瑾,我还想嫁别人呢,我可不想……」

「你再说一句!」

刘烁突然凶了起来,一把抓起我的手,猩红着眼睛瞪着我,「进了宫,做了皇后,你还以为你能出宫,你还想嫁给谁?」

我嗫嚅了下嘴,从他手里抽出手来,「阿九,你最近阴晴不定的,好吓人啊!」

都说恋爱中人善变,以前离他远,还没发觉,如今跟他只有一殿之隔,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可我多无辜啊,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可每次背锅的都是我!

刘烁叹了口气,静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过来睡觉。」

「我不!」

我往后躲着,但刘烁却一把将我捞了过去,我不甘心地还手,还是被他几下就将手臂反剪在背后。

26

他抓着我,将我推到了榻上,跟着和衣躺到我身边,搂住了我。

煞有其事的模样,让我也警觉了起来。

「外头有太后的人?」

「嗯,有母后的人。」

他重复了一遍,忽又想到什么,对我纠正道:「你该称母后。」

我点点头,「我知道,有外人的时候,我都称母后的,我反应可快了。」

刘烁不知怎么回事,嘴角抽了抽,问了句,「是吗?」

我又点了点头,对我自己的反应力,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话音刚落,刘烁就腾地翻身起来,将我压在了身下,如墨的鬓发垂下来,他发烫的眼神看了我许久,然后凑到我耳畔,咬住了我的耳珠,「那你知道闺房之乐,女子怎么叫吗?」

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我的身子一卷,想把他推开,但他力道比我大的多,我怎么也挣不开他。

「笨,这都不会!」他的声音突然哑了许多。

我别开头,「谁说我不会!」

「你乱动什么?」他的声音更哑了。

我不甘道:「是你身上戴的那东西,又抵到我了!」

刘烁掰过我的头,瞪着我的眼睛。

我看着他,只觉他的眸子深的厉害。

「成婚前,嬷嬷到底有没有教过你,夫妻之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夫妻之事,但我还是如实回答了。

「教过,不过我就听了个开头,我觉得太羞耻了,何况咱们又不是真成婚,后头我就没听。」

他听完,唇角又抽了抽,然后松开我,躺到了一旁。

我见他下去,有些好奇,「这样就行了吗?你不是说还要叫吗?」

「不用了。」

「哦。」

「明日我让嬷嬷来教你夫妻之事。」

我一听这,惊了。「我不学那些污秽之事!」

「必须要学!」

刘烁讲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用帕子裹好的点心,诱着问我:「学不学?」

我摇摇头,「不学,你也不用拿吃的诱我,我偷吃过晚膳了。」

刘烁听完刮了我一眼,也不知是瞪我不听责罚,还是什么,半晌,他才又悠悠开口:「那我明日去找母后,让母后安排你学,左右你在凤鸣宫禁足,无所事事,这下有事情做了。」

我一听他要找太后,就蔫了。

刘烁安排了嬷嬷教,起码还能偷懒,但太后安排了嬷嬷,那可是还要考核的,可比刘烁的人严苛多了!

「你别找太后,我学。」

卑鄙无耻的刘烁!

刘烁见我低头,轻笑了声,然后又掂了掂手里的点心,问我还要不要,我跟着就抢了过来。

「都摆到我嘴边了,还有让它跑掉的道理吗?」

揭开帕子,我愤愤不平地吃了起来,刘烁见我这样,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27

跟着嬷嬷学了夫妻之事,我突然明白那两日抵着我的是什么了!

刘烁这坯太无耻了,都有宁瑾了,竟然还对我!!!

在凤鸣宫禁足了三日,第四天虽解了禁,我也只是匆匆和太后请了安,接下来几日一直躲着刘烁。

好在没过两日,陈王府摆满月酒,我和太后讲了,太后准我去陈王府避难。

踏进热热闹闹的陈王府,我才松了口气。

我去瞧了陈王妃的小崽子,胖嘟嘟的一只,跟个肉团似的,看着还挺喜庆。

也不知这小崽子是喜欢我,还是怎么的,见着我就一直咯咯地笑。

陈王府的嬷嬷见机就说,没满周岁的孩子有灵性,一直冲人笑是在报喜呢!

我听着这话喜庆,洛南臣一直在外头,我倒是希望他早点回来,顺道还给我们洛家带个媳妇回来。

可谁知我刚让茯苓赏了她,那嬷嬷领了钱,却欢天喜地冲我讲:「皇后娘娘吉人天照,一定会和皇上早日生下小皇子的!」

我:「……」

她讲的报喜是这个意思?

现在让茯苓把钱收回来,还来得及吗?

看完陈王府的小崽子,因为我的身份太过特殊,陈王府把我像如意一样供了起来,是以不时就有些显贵人家的小姐,来朝我拜拜。言辞之间,颇有自卖自夸和拉拢之意。

我瞧得出来,这些个夫人领闺女来拜我,是为了让我看中,把人送到刘烁身边。

可惜他们不知道,自己拜错人了。

我不动声色地打发了他们,外头就传话过来,说阿娘来了。

我出去迎阿娘,和阿娘在陈王府的院子里逛了起来,谁知阿娘又打开了话匣子,借着陈王小世子的由头,一直催我,还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娘子给了我,说是特意帮我物色的,非常精通房中之术。

那娘子见了我,冲我作了揖,「娘娘放心,奴婢福音帮过好几家夫人调和夫妻感情,都顺利诞下麟儿,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我:「……」

失算了,这陈王府真不该来的!

如今宫里有太后堵门,阿娘往我屋里添了这么个精通房事的娘子,刘烁又是个管不住自己身子的,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实在和阿娘待不住,我就和阿娘讲我要去小解,带着茯苓和翠玉扭头就走了。

28

我打的本来是甩掉阿娘,偷偷回宫的主意,没曾想,只走了几步,就被一袭粉色衣衫给拦住了。

衣裙有些眼熟,我从下往上看去,就瞧见了宁瑾。

刘烁送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勉强还算能让人入眼。

「我想见皇上,你能不能帮帮我?」宁瑾咬着朱唇,眉目间还有几分难以启齿之意。

「你在跟本宫说话?」我惊讶地看向宁瑾。

刘烁平日里真是把她惯坏了,见了我不但不行礼,还学会命令我做事了!

茯苓在边上,也是一脸愤怒,眼巴巴地看着我,跃跃欲试,似乎就等着我一声令下,她的耳光跟着就能抽到宁瑾的脸上。

我心里对这个宁瑾,真的是厌恶到不行了,也不知刘烁的眼睛到底怎么长的,挑上这么个人,不挫挫她的锐气,只怕她永远也不知道,我现在是大武国的皇后!

正想着,一道喜庆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耳中。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留步!」

来人竟是竟是钟夫人,想来是我帮钟弈治了腿,她是来谢恩的,但她此时前来,不是巧了吗?

我心思一动,当即计上心来。

「钟夫人,你来的正好,你且说说你们钟家到底怎么欺负宁家小姐了?」

「钟家和宁家亲事可是太后亲赐的,而且儿女亲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小姐如此知书达理之人,却能跑到本宫面前,求本宫帮她退婚,你钟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不但没让钟夫人起来,反而对她责问起来,弄得钟夫人一脸懵逼。

「皇后娘娘明鉴,钟家除了接到太后娘娘的懿旨外,从未和宁家小姐有过任何接触,实在不知哪里得罪宁家小姐了。」

宁瑾听完我的话,也是小脸煞白,瞪着她那杏仁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但她的眼神被我完全忽略了,反而继续对钟夫人责问道:「没有得罪,宁家小姐便想退婚了?宁家小姐如此识大体之人,总不能是因为嫌弃令郎断腿,才不想嫁的吧?」

我如此明显地提示钟夫人,钟夫人也瞬间想明白了,用怨毒的眼神看向了宁瑾。

谁知平日里在我面前,毫无畏惧的宁瑾,触及到钟夫人的眼神竟然慌了,她忙不迭地解释道:「皇后娘娘别胡说,臣女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放肆,你什么身份,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娘娘说话!」茯苓期待了许久的巴掌,终于还是落到了宁瑾的脸上。

啪的一声,我在边上听着都疼。

但茯苓打了便打了,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哪怕后面刘烁追究起来,我也不认。

反正钟夫人在场,太后敢让我背锅,我把锅甩给钟家一次,也不为过吧?

说辞我都想好了,宁瑾来求我帮她退婚,刚巧被钟夫人撞见,宁瑾咒骂钟夫人之子,钟夫人气不过,打了宁瑾耳光。

管他信不信呢,左右宁瑾想退婚是真的,钟弈摔断了腿是真的,今日我们三人碰到一起也是真的。

「罢了,想来宁家小姐也是退婚心切,本宫不与你计较了。」

我故作大度地讲完,又对着钟夫人道:「钟夫人,既然今日你与宁家小姐碰上了,不如你们二人自己商议一番吧。这亲事,既然是太后赐的,断没有本宫来退的道理,若是真结不了亲,非要解除婚约,你们也去求太后吧。」

讲完,我便潇洒离开了。

哼,本宫不出手,还真当本宫是包子呢!

以往为了刘烁受的窝囊气实在受够了,我决定了,不装了,以后谁敢再惹我,我就咬死他!

这样想着,我正打算躲掉阿娘,离开陈王府,但陈王府的下人来传话,说刘烁到了。

「……」

刘烁自登基后,就从未公然出过宫,这还是头一次!

他这是为宁瑾来的,我会不会被抓包?

29

古训有云:「做贼者,心虚也。」

我如果心虚了,不就更让人怀疑了吗?

对,我不仅不能心虚,还得嚣张跋扈,得寸进尺!

打定主意后,我到了陈王府的正堂。

刘烁正在里面坐着,见到我,他跟着站了起来,似乎在迎我。

我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借着演戏,故意往外看,查探宁瑾的下落,但我挡住了他的视线,还拉住了他的手,感激地叫了声。

「皇上~」

我没碰到刘烁的手,因为在抓到他的手前,他不自然地躲开了,但我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又去抓他的手,这次他没逃掉,被我抓了个正着。

不过他可能真生气了,被我抓到手后,他很用力地回握着我的手,而且不过须臾,他的手心就因为跟我握的太紧,而冒出了汗。

我有些不舒服,挣了挣想把手抽出来,但刘烁竟然不松手,死死地夹着我的手指。

他这是,生气我拉他的手气宁瑾?

不就握个手吗?至于吗?

我们在陈王府坐了一会儿,期间,他还是死攥着我的手不放,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行,我作妖,我活该!

「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真好!」戴着抹额的陈王妃看到了,很是抱怨地讲了一句。

好个屁啊,刘烁都快弄死我了!

30

但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我脸上却言笑晏晏,「是皇上体贴本宫,本宫何德何能啊。」

我讲着这话,刘烁不觉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触及到他的眼神,我的心不由一颤。

明知宁瑾可能在外面,我还这样,是不是太放肆了?

从陈王府出来,我竟真看到了脸颊高高肿起的宁瑾,躲在陈王府门前的石狮子后,眼巴巴地看着刘烁。

但刘烁不知是没看到宁瑾,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深情款款地对我说,銮驾扰民,要朴素节约,让我和他同乘一辆马车回宫。

听到刘烁说这话时,我才明白,俩人这是吵架了,刘烁拿我当工具气宁瑾呢!

不知怎么的,突然心情就变差了。

上了马车,他把茯苓和翠玉都赶了下去,马车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果然没了旁人,他就变脸了,对我质问道:「你把我赐给你的东西给宁瑾了?」

呵,他这是怕我不替他送,竟然还特意找我问!

「给了。」我不耐地答着腔。

「你……」

「你既然这么容不下我,又那么喜欢宁瑾,不如就把我和她换了多好,让她来当你的皇后,左右这皇后也不是我想做的,出了宫,我反而痛快……」

后头的话没说完,刘烁就一把抓住我的腕子,目光凶狠了起来。

「你喜欢钟弈?」

他凶狠的模样,让我嗅到了危险,他是不是又打算行使他的皇帝职权,像对洛南臣那样对别人?

「我只是不喜欢我们现在的样子,我不想变成这样,我不喜欢做皇后!」我不满地嘶吼完。

「那你喜欢什么,我把这世间最尊贵的……」

刘烁却瞪着我,将我的腕子攥的更紧,似乎要捏碎一样。

我原本还想挣,但看他几乎要吃人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我脑袋有毛病,竟然担心他胳膊旧疾复发没和他犟。

他问不出话来,抓着我也没了意思,丢开我的腕子,将头靠向了一旁。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不喜欢你也得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

我张了张唇,愕然地看着他。

因为他和宁瑾被拆散,所以他就想把我锁死在这深宫是吗?

刘烁,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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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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