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宿舍里最早起来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 故事档案局 的回答 - 知乎

2024-02-28T00:00:00Z | 34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2-28T00:00:00Z

那些宿舍里最早起来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 故事档案局 的回答 - 知乎

那些宿舍⾥最早起来的⼈,后来怎么样了?

更多「宿舍」讨论·76.1万条热议|⼤学宿舍可以有多恶⼼?

故事档案局知乎官⽅帐号创作声明:内容包含虚构创作盐选专栏名:《胆⼩⻤:让你夜不能寐的「童年阴影」》作者:@⼩妖UU恐怖悬疑⼩说作者。

⼤学寝室⼀个⼥⽣,从不主动说话,也不和⼈⼀起吃饭,总是最早出⻔最晚回来,不⽤床垫⽤杂志铺床。

⼀次⾝上被泼了⽔,站在操场上⻛⼲。

我们⼀度以为她不是⼈……刘⽼师开始真正注意那个⼥孩,是在图书馆的杂志书架上连续丢了3本《男⽣⼥⽣》以后。

在那之前,她只是稍微留意了她,因为她实在是个引⼈注⽬的孩⼦。

那个⼥孩引⼈注⽬,并不是因为外貌漂亮,⽽是因为瘦弱。

她实在太瘦弱了,即便是穿着别⼈看来贴⾝的⾐服,也显得空荡荡的,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仿佛并不是她穿着⾐服,⽽是⾐服穿着她,似乎是⾐服证明了她的存在。

那个⼥孩不但瘦,还很苍⽩。

脸上⼏乎没有⾎⾊,因此倒也显得明眸皓⻮。

她总是穿着⾼领的上⾐,捂得严严实实。

全⾝上下除了脸,只有⼿露在外⾯。

她的⼿也很苍⽩,⼿背上露出纹理清晰的⾎管。

她出现在图书馆的时间很规律,刘⽼师推测,她应该是把所有课余时间,都耗在了图书馆。

如果是周末,她会从开⻔⼀直呆到闭馆。

她总是坐在靠墙的⼀⻆,⽆论什么时候来,只要⼀坐在那⾥,就稳如泰⼭。

期间不会喝⽔、吃饭,甚⾄不会去洗⼿间。

会员特权已解锁价值¥19.90的盐选专栏⼀开始,刘⽼师只是觉得她很奇怪,但并未过多关注。

在这所综合性的重点⼤学当了⼗⼏年的图书馆管理员,她早已⻅过各种各样奇怪的学⽣,尤其是最近⼏年,年轻⼈的想法和⾏为越来越超出她的理解范畴,她早已⻅怪不怪了。

但是昨天图书⼤盘点的时候,发现丢了3本《男⽣⼥⽣》杂志,她就不得不注意她了。

因为她每次来图书馆,总是在《男⽣⼥⽣》杂志架前流连很久,⽤瘦⻣磷峋的⼿指轻轻抚过那⼀排排杂志,眼睛⾥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之后,她总是很⼩⼼地抽出其中⼀本,然后才去选别的书籍。

她选了《男⽣⼥⽣》杂志后,并不仔细看。

只是先看⽬录,然后翻到其中某⼀⻚,打开,铺到桌⼦上,这才开始看⾃⼰选的书。

她应该是个好孩⼦,除了每天必看那本杂志外,选的其它书籍,都是专业书,并且每次都边看边认真记录。

所以,刘⽼师其实并不讨厌她,当然更不希望她就是偷杂志的⼩偷。

虽乎此,那个⼥孩今天来图书馆的时候,她还是特别留意了她的「阅读证」,「阅读证」上写着中⽂系2007级⼀班,任嘉嘉。

任嘉嘉依旧晃荡着⾐服,先把笔记本放到墙⻆的座位上占好位置,然后踱到杂志架前,抚过那⼀本本《男⽣⼥⽣》,就像抚摸着⾃⼰的孩⼦。

然后,她宝⻉般地撤出其中⼀本,抱在胸前,⼜到别的书架选了⼀本古代⽂学史,这才回到那个⼏乎已经专属于她的座位,⼀坐就是⼤半天。

闭馆的时候,刘⽼师坐在⻔⼝的管理处,亲眼看着她拿着杂志的⾝影消失在杂志区的书架后⾯,停留了不到⼀分钟。

她从杂志区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那本⽂学史。

最后,她把⽂学史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飘飘然的⾛出图书管,只带着她的笔记本。

打扫完卫⽣,刘⽼师特意清点了⼀下《男⽣⼥⽣》杂志的数⽬⸺果然⼜少了⼀本,是2006年10⽉的。

刘⽼师紧紧皱着眉头,⾃语道:「难道不是她偷的?

」2.怪⼈任嘉嘉任嘉嘉是个怪⼈,这点从⼊学的第⼀天,⽶惠和熊笑笑以及李⽟颜就知道了,因为她们被分在了同⼀个宿舍。

当时,⽶惠、熊笑笑和李⽟颜站在床铺旁聊天,她们的⽗⺟则忙着帮她们铺被褥和摆放⾏礼,⽶惠的爸爸还把整个宿舍的卫⽣包括阳台都彻底地清理了⼀遍。

当⼀切都收拾好了的时候,任嘉嘉才来。

她的⾏礼很少,除了最简单最基础的学习⽣活⽤品,就是⼀个看起来很沉重的箱⼦。

⽶惠的爸爸看到任嘉嘉,笑盈盈地说:「你⽗⺟呢?

」任嘉嘉⼀愣,低声说:「没来。

」「没来」这两个字让那三个⼥⽣的家⻓⼤为感叹,他们⼀边唠叨着指责着⾃⼰的孩⼦,⼀边夸奖任嘉嘉是个懂事独⽴的孩⼦,并叮嘱她们要向任嘉嘉学习。

这让⽶惠她们⼗分不爽,敌意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当时任嘉嘉并没有急着整理⾃⼰的⽣活⽤品,⽽是打开那个笨重的纸箱⼦,从⾥⾯抱出⼀沓沓破旧的杂志。

那些杂志多数都旧得没有了封⾯,就算有封⾯的,也粘着奇形怪状的污泥,只能隐约看出是《男⽣⼥⽣》杂志。

她⼩⼼地压了压那些卷起的书⻆,然后⼀本⼀本地把它们铺到床板上,于是整个宿舍⾥都弥漫着旧纸的霉味⼉,仿佛废纸收购站。

熊笑笑的妈妈⻅状,说道:「孩⼦,你没带褥⼦么?

笑笑铺了三床厚褥⼦,要不给你⼀条?

」熊笑笑不悦道:「妈⸺三床我都嫌薄呢!」任嘉嘉笑笑,怯怯地说:「谢谢阿姨,我习惯了。

若床铺得软了,我睡不着。

」她在床板上铺了⼀层杂志,然后拿出⼀条洗得分辨不出颜⾊的床单,⼩⼼翼翼地盖到上⾯,并细⼼地⽤多出来的床单裹好了边沿,这才如释重负地松⼝⽓,惬意地爬在床单上,深深吸了⼀⼝⽓,仿佛那霉味⼉,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味。

任嘉嘉的这⼀举动,不但令三个⼥⽣⼤为诧异,连本来善良的家⻓们都有些担⼼。

他们临⾛的时候悄悄叮嘱⾃⼰的孩⼦⸺离那个奇怪的⼥⽣远⼀点。

其实根本不⽤⽗⺟叮嘱,⽶惠、熊笑笑和李⽟颜也会那么做。

因此从开学第⼀天,任嘉嘉就被排斥了。

显然任嘉嘉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也不主动招惹她们。

每天早晨,她总是第⼀个起床,然后悄⽆声息地离开宿舍;晚上,她也是最后⼀个回来,⽆声⽆息地上床。

她从不和她们⼀起吃饭、打⽔、洗漱、洗澡。

她总是⼀个⼈,默默的,不说话,且很少发出声⾳。

以致于有段时间,⽶惠她们甚⾄都忘记了宿舍⾥还有任嘉嘉这号⼈物。

不仅如此,就连上课的时候,她也是静静地坐在最后⼀排的墙⻆,从不回答问题,也不和任何同学搭讪聊天。

在⼤家都积极参与社团活动、都壮志绸缪地开始计划⾃⼰的恋爱的时候,她也⽆动于衷。

她就像⼀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和⼤家存在于两个互不⼲扰的异次元空间。

所有⼈都忽视了她的存在,换⼀种⻆度说,她也忽视了所有⼈的存在。

3.不可理喻的任嘉嘉若是她们就这样⼀直相安⽆事下去,或许任嘉嘉就会悄⽆声息的毕业,然后离开。

等多年后同学聚会的时候,⼤家也许会诧异地发现,毕业照上有个瘦弱的⼥孩,竟然谁也不认识。

或许还会有个⽂采不错的同学,以此为素材,写出⼀篇⻤故事,故事的名字很可能是《毕业照上的⻤影》。

然⽽,就算所有⼈都⽆视任嘉嘉,她毕竟还是活⽣⽣地、真实地存在的。

所以,⽭盾和摩擦是注定要出现的。

这件事,还要从熊笑笑竞选上系⾥的卫⽣部委员开始。

刚刚进⼊⼤学就受到重视的熊笑笑满怀雄⼼壮志,发誓要把系⾥的卫⽣抓上去。

她制定了各种苛刻的卫⽣考核制度,⼤有把中⽂系⼀年级变成全校「洁癖典范」的⽓势。

可是⼯作进展的并不顺利,毕竟多数同学都是没有洁癖的。

况且,熊笑笑⾃⼰的宿舍就⽆法达标,这成了同学们反对她的有⼒证据。

拖熊笑笑后退的,正是任嘉嘉。

在熊笑笑的变态卫⽣制度中,有⼀条考核项⽬是⽓味。

可是熊笑笑的宿舍⾥总是飘荡着淡淡的霉味,这⽓味源于任嘉嘉床单下的旧杂志。

提起旧杂志,熊笑笑和⽶惠、李⽟颜就⽓不打⼀处来。

因为有次她们三个实在⽆聊,就趁着任嘉嘉不在的时候,每⼈从她床单下扯出了⼀本旧杂志来看。

本来她们打算随便翻翻就放回去的,可是那杂志太好看了,于是就决定偷偷留下来慢慢看。

为此她们还特意重新摆了任嘉嘉床铺上的杂志,表⾯上看,根本不可能发现杂志少了。

谁知道当天晚上熄灯后,任嘉嘉刚刚爬到床上,就跳了起来,站在地上,在⿊暗⾥默默地站着,⼀动不动。

当时熊笑笑正在和其她两⼈谈论三年级的帅哥学⻓,说道兴奋处,她坐了起来,⼀眼就看到了⿊暗⾥任嘉嘉的⾝影,不由惊叫⼀声。

⽶惠说:「你吓死⼈啊!」李⽟颜说:「神经啊你!」熊笑笑说:「该不会是梦游吧?

」任嘉嘉并没有吭声,依旧⼀动不动地站着,先是看了看熊笑笑,然后⼜看看了李⽟颜,最后定定地望着⽶惠。

然后慢慢地、⽆声⽆息地⾛到⽶惠床下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本杂志,继⽽是熊笑笑的抽屉。

李⽟颜⼼想,看你怎么找到我的!还不待她想完,任嘉嘉就飘到了她的床头,把⼿伸到她枕头低下,找到了第三本杂志。

然后,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过⼀样,拿着杂志爬到⾃⼰的床铺,认真地铺好,然后躺下来睡觉。

⾃始⾄终,她既没有问她们是否拿了她的东西,也没有问她们放在了哪⾥,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就仿佛已经了然于⼼。

就好像,她们拿她杂志时,她就在她们⾝边似的。

本来就理亏的熊笑笑三⼈,⼀下⼦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刻,她们⼼⾥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晚上都翻来覆去。

从此,她们再也不敢随便碰她的杂志了⸺虽然那些杂志很具有吸引⼒。

她们开始轮流到学校附近的书屋买《男⽣⼥⽣》,三个⼈轮流看。

只是她们当时没有发现,⻤使神差的,她们竟然不约⽽同地把杂志也压到了床铺下。

若不是熊笑笑的变态卫⽣制度,或许她们⼀辈⼦都不打算再和那个诡异的⼥⽣有任何接触。

那天熊笑笑因为⾃⼰宿舍的卫⽣⾸先就不达标⽽遭到了学⽣会同伴的耻笑,她⽓急败坏地回到宿舍,掀开任嘉嘉的床单,把所有的杂志都撕得粉碎,然后冲进了厕所的下⽔道。

显然,这⼀举动让她的怒⽓得到了充分的发泄。

怒⽓发泄完了,⼤脑冷静了,她才开始担⼼起来⸺任嘉嘉发现了这⼀切,她会怎么做?

她急忙找来了⽶惠和李⽟颜,她们也想不出好的对策……4.任嘉嘉的反应那天晚上,任嘉嘉依旧是等到熄灯的时候才回到宿舍。

她像往常⼀样,轻轻把⻔推开⼀条缝,但今天她并没有⻢上进去并锁好⻔,⽽是站在⻔缝中。

她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宿舍⾥总是很热闹的,其「叽喳」程度不亚于⼀窝⿇雀。

但是今天不同,三个⼈竟然都早早地睡了,熊笑笑还很夸张地打着⼩呼噜。

随即,任嘉嘉轻轻吸吸鼻⼦,紧紧皱起了眉头。

当时李⽟颜偷偷睁开眼镜,看到任嘉嘉⽊然地站在⻔和墙壁的夹缝中,⾛廊上的灯把她瘦弱的影⼦拉了⽼⻓。

那⽼⻓的影⼦和任嘉嘉⼀样⼀动不动,仿佛时间就定格在了她推开⻔的那⼀瞬间。

任嘉嘉愣了⼏分钟,第⼀次改变了她慢悠悠飘忽忽的⾛路⽅式,踉跄地奔到⾃⼰的床铺前,⿊暗⾥,她瘦肖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熊笑笑⻅状,急忙⽤被⼦蒙住了头,捂着砰砰跳的⼼⼝。

很意外,任嘉嘉并没有怒⽓冲冲地质问,也没有⼤吵⼤闹。

她只是站在⾃⼰的床铺下,就像刚才站在⻔⼝时⼀样,⼀动不动。

继⽽,她转过⾝,⼀眨不眨地看着其她三个舍友。

虽然熊笑笑蒙着头,但她依然感觉到了异样,仿佛有⽆数细细密密的⼩针穿透了被⼦,顺着她的⽑孔钻⼊她的⾝体、她的⾎液⾥、她的五脏六腑,令她⼗分不⾃在。

她终于⽆法忍受这种感觉,猛地坐起来,睁开眼睛,正好和任嘉嘉的⽬光相遇。

虽然在⿊暗⾥,但她依然感觉到她⽬光⾥的阴冷,于是她⾝体⾥的⼩细针们更加不安了,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进眼⻆,刺得眼睛⽣疼⽣疼的。

⿊暗⾥,任嘉嘉似乎轻轻冷笑了⼀声,⼜似乎没有笑。

在她笑了还是没笑的问题上,熊笑笑和李⽟颜、⽶惠的意⻅不⼀。

第⼆天她们偷偷讨论的时候,甚⾄为此发⽣了剧烈的争执,差点就翻脸了。

当天晚上,任嘉嘉盯着熊笑笑看了⼤半夜,然后才默不作声地上了床。

据睡在任嘉嘉对⾯的⽶惠说,任嘉嘉上床以后,就⼀直在床上呆呆地坐着,直到天亮。

早晨她们醒来的时候,任嘉嘉已经不在了。

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的⻔,她的床铺还保持着昨天的样⼦,床单凌乱随意地堆在床板上,⽊制床板的纹理⼀圈⼀圈的,迷宫⼀般绕来绕去,⼀如任嘉嘉这个⼈。

三个⼈套着熊猫眼呆呆地坐在床上,谁也没说话。

本来有⽆数话题的三个好朋友,似乎⼀下⼦就变得⽆话可说了。

过了好久,⽶惠才揉揉太阳⽳,打了个哈⽋:「笑笑,这事是你做的,要不你就承认了吧。

」李⽟颜也说:「是啊,虽然她那些杂志影响了宿舍卫⽣,但是你昨天确实有点过份了……」⽶惠⼜说:「听⽣活委员说她家⾥特别穷,这次⼊学,是跟学校争取了很久,才减免了⼀半学费⼊学的,估计家⾥穷得连像样的褥⼦都没有。

你这么⼀弄,⼈家只能睡床板了……」李⽟颜⻢上接过话茬:「这么说她也挺可怜的,反正这次和我们没关系……说实话我有点怕她……笑笑你别连累我们……」熊笑笑怒道:「你们这么说还算朋友吗?

!」李⽟颜和⽶惠连忙说:「我们不是那个意思……」熊笑笑叹⼝⽓:「我分⼀条褥⼦给她好……」她说完三下两下撤出⾃⼰的⼀条褥⼦,铺在了任嘉嘉床上,并把床单也替她铺好了。

熊笑笑爬到任嘉嘉床铺的时候,诧异地发现,虽然已经没有那些破旧的杂志,但是她的床铺上依然有着淡淡的霉味⼉。

仿佛那些杂志的⽓味⼉,已经渗⼊到了床板⾥。

晚上,任嘉嘉依旧是熄灯后才回来。

她在⾃⼰床铺前愣了愣,然后轻轻地爬上床,掀开床单,把褥⼦整⻬地叠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到熊笑笑的书桌上。

继⽽,她铺好了床单,把⼀本杂志放到胸前,这才⽆声⽆息地睡去。

那天晚上,熊笑笑、李⽟颜和⽶惠三个⼈不约⽽同地发现:任嘉嘉似乎太安静了,安静得就像⼀个没有⽣命的⼈。

5.任嘉嘉不是⼈?

第⼆天早餐的时候,熊笑笑三⼈都显得⼼事重重,每个⼈都想着任嘉嘉的事,谁也没有说话。

似乎,谁若先说出⼝,谁若先道破⽞机,谁若先捅破那层窗⼾纸,谁就会遭到恐怖诅咒似的。

最终还是熊笑笑最先忍不住了,她喝了⼀⼝粥,⽤⼿背擦擦嘴,⼜把⼿背在裤⼦上蹭了蹭,看了看另外两个⼈,咽了⼝唾沫粥,说道:「你们觉得……任嘉嘉会不会不是⼈?

」这话⼀出,⽶惠和李⽟颜都愣住了,这也是她们的想法。

⽶惠低声说:「我也觉得她太奇怪,太诡异了……」李⽟颜说:「你们⻅过她吃饭吗?

」熊笑笑摇摇头:「甚⾄都没有⻅过她喝⽔……」李⽟颜⼜说:「别说喝⽔了,就连上厕所都没看到过……」于是三个⼈你⼀句,我⼀句,⼀⼀列举了任嘉嘉不是⼈的证据。

她们不但从来没有⻅过她吃饭、喝⽔、去厕所,甚⾄连她洗脸、洗脚、刷⽛、洗澡、洗⾐服都没有⻅过。

⽤「超凡脱俗不⻝⼈间烟⽕的仙⼦」来形容她显然是不合适的。

因为任嘉嘉⽆论从外貌还是到⾏为都配不上「仙⼦」两个字。

⽹络上曾经流⾏过⼀句话:「骑着⽩⻢的不⼀定是王⼦,可能是唐僧;⻓着翅膀的不⼀定是天使,可能是⻦⼈。

」同样,不⻝⼈间烟⽕的不⼀定是仙⼦,可能是魔⻤、僵⼫、死⼈、恶灵、机器⼈、外星⼈、异形……除了不是「仙⼦」,熊笑笑她们可以列举出⽆数种恐怖电影和⼩说⾥的怪物种类,总⽽⾔之⸺任嘉嘉不是⼈。

这个结论让三个⼥⽣⼼惊不已,恐惧⾮常。

「如果不是⼈,那她是什么?

」熊笑笑舔舔嘴唇,声⾳⾥有⼀丝颤抖。

「应该不是⻤魂或者恶灵……那天我看到了她的影⼦,灵魂是没有影⼦的……」李⽟颜说。

「那她会不会是僵⼫?

」「她没有僵⼫⽛……」「机器⼈?

」⽶惠这么⼀说,熊笑笑和李⽟颜都睁⼤的眼睛,然后不约⽽同地点点头,异⼝同声道:「所以才不吃饭、不喝⽔、不上厕所,也从来不洗任何东西包括脸在内,因为她是机器⼈,怕⽔。

遇⽔会短路……」「任嘉嘉是机器⼈」这个结论刚好在她们的⼼理承受范围内,因为「机器⼈」在所有的电影、⼩说等⽂学作品⾥,⾏径都不⼗分恶劣,就算坏,也没有坏到⼗恶不赦。

她们决定试探⼀下任嘉嘉。

于是,她们⼜做了⼀件很蠢的事,这件事让她们后悔不已。

她们偷偷在宿舍⻔上⽀了⼀盆⽔,期待着机器⼈任嘉嘉的短路。

她们做了⽆数种假设,⽐如任嘉嘉的⾝上突然冒出⽕花,或者发出吱吱啦啦短路的声⾳,甚⾄可能脑袋突然弹起,脖⼦像弹簧⼀样晃来晃去。

最坏的打算,是任嘉嘉突然爆炸,可能会引起⼩⼩的⽕灾,不过她们已经储备了⾜够的⽔⽤来灭⽕。

可是,她们谁都没有想到,当那盆⽔扣在任嘉嘉头上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

如果⼀定要说发⽣了什么的话,就是那⼀刻任嘉嘉发出了她⼊校以来第⼀声惊呼,虽然声⾳很⼩,⼩到⽤「惊呼」来形容都有些牵强。

然后,她擦擦眼睛,不知道是在擦泪⽔,还是在擦刚才落下来的⽔。

她显得有些慌张,先是把脸盆放回宿舍的橱⼦⾥,然后急匆匆地从阳台上拿出墩布拖了拖地上的⽔,继⽽锁好⻔,⾛到阳台上。

那个晚上,她就在阳台上站了⼀夜。

当时已经是⼗⽉,北⽅的天⽓已经很凉,尤其是晚上,还刮着寒冷的⻛。

她就像⼀尊雕像⼀般,⼀动不动,⻛把她的短发吹得乱七⼋糟。

熊笑笑、李⽟颜和⽶惠躺在床上,谁也不敢说话,更不敢睡觉,就那么⼲巴巴地躺着,脑⼦⾥和床板上的⽊纹迷宫⼀样,九转⼗⼋弯,没有⼊⼝,更找不到出⼝。

她们都后悔了,后悔了今晚的⾏动。

因为这不但彻底得罪了任嘉嘉,可能会引发她的报复,更为要命的是,这证明了任嘉嘉不是机器⼈!这个证明结果令她们更加不安,更加忐忑。

她们宁愿没有⽀那个⽔盆,然后就⾃欺欺⼈地坚信任嘉嘉是机器⼈,或许就此相安⽆事的熬到毕业。

但是现在,她们已经⽆法做到⾃欺欺⼈了。

因为事实证明任嘉嘉没有短路,她不是机器⼈……如果继续对她的⾝份进⾏推测的话,结果或许会令她们崩溃……死⼈?

⼫体?

异形?

6.纸⼈任嘉嘉这个晚上,宿舍的四个⼈谁都没有睡。

任嘉嘉可能是不想睡,⽽其她三⼈则是不敢睡。

⽶惠为了让⾃⼰保持清醒,甚⾄半夜偷偷爬出来吃了好⼏⼝辣椒酱,这直接导致了她后来的便秘。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任嘉嘉终于进来了。

虽然她尽量想像平时那样⽆声⽆息,但每⾛⼀步,⾝上依然发出了细微的声⾳。

那声⾳很奇怪,⼏乎难以⽤语⾔形容。

或许是她在外⾯站得太久了,⾛路的姿势有些僵硬,她露在外⾯的⼿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皱巴巴的。

看她出了宿舍,三个⼈不约⽽同坐起来,⾯⾊苍⽩灰暗。

熊笑笑说:「我们可能太幼稚了,可能是恐怖电影看多了……现实⽣活⼜不是演电影,怎么可能会有机器⼈?

会有僵⼫⻤魂呢?

我看任嘉嘉⼋成是有精神病……」⽶惠点点头:「要不我们报告辅导员吧?

」李⽟颜的表情有些茫然,她看了看⻔,突然捂住嘴惊呼道:「天哪!我从图书馆借的书!!」她急忙从床上爬下来,扑到⻔⼝。

⼀定是昨天没注意掉到了地上,现在都被⽔湿透了,变得皱巴巴的。

她轻轻上下挝了挝书,半⼲的书发出奇怪的声⾳……瞬间,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尤其是李⽟颜,竟然吓得哭起来。

⽶惠说:「和刚才任嘉嘉⾛路时发出的声⾳⼀样……」熊笑笑说:「是纸的声⾳……」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同声颤声道:「任嘉嘉是纸⼈!」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吃不喝不沾⽔了,这就是为什么昨天她被淋湿了会在外⾯站⼀晚上,她只是在⻛⼲⾃⼰。

被湿了然后再⻛⼲的纸相对⽐较僵硬,所以早晨她⾛路的时候,才会发出那种声⾳……李⽟颜把那本书凉到窗台上:「这么⼀说,我才发现,任嘉嘉的脸特别⽩!」「对啊,之前还以为是营养不良呢!还有,她的嘴唇挺红的!」「眼睛很⿊……」熊笑笑揉揉眼睛:「就像出殡时候的纸⼈……」⽶惠听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翻开⾃⼰的褥⼦:「我记得好像在哪⾥看过⼀篇关于纸⼈的⽂章,好像扎的纸⼈如果下了盅,就会变成活⼈……不知道是不是《男⽣⼥⽣》⾥的故事……」她突然抬起头:「我的杂志呢?

」熊笑笑也掀着褥⼦:「我的也不⻅了!」李⽟颜道:「还有我的!」⽶惠⼜说:「如果任嘉嘉是下了盅术的纸⼈,那么她的⽬的是什么?

听说纸⼈没有灵魂,所以要不断吸⻝别⼈的魂魄……」李⽟颜脸⾊煞⽩:「我最近总觉得迷迷糊糊,精神恍惚……」熊笑笑咬住被⻆,颤抖着:「我也是……」⽶惠道:「难道她已经开始吸我们的魂魄了?

!」李⽟颜闻⾔,⼜⼤哭起来。

这⼀天,三个⼥⽣没有去上课,躲在宿舍⾥商量了⼀上午,决定暂时搬离宿舍,先到别的宿舍挤⼀挤,然后再集体请辅导员给她们调整宿舍。

她们正⻘春年少,正是⼈⽣中最美好的时光,她们可不想就这么⽆缘⽆故地、莫明其妙地死去……7.任嘉嘉不⻅了今天是周四,按照规律,任嘉嘉会在下午三点⼗分左右出现在图书室。

刘⽼师⼀边忙碌着借书换书⼯作,⼀边不安地看着进进出出的同学,还不时瞄着墙⻆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已经快六点了,任嘉嘉还没有来,那个孩⼦不会出事吧?

刘⽼师紧紧皱着眉头,但随即⼜⾃嘲地笑笑,任嘉嘉⼜不是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难道⼈家就⼀定得按时来?

或许今天有事呢,⽐如出去逛街,或者约会?

「⽼师……」那声⾳怯怯的,递过书的⼿也怯怯的,⼿⾥的书,皱巴巴的。

刘⽼师最讨厌不爱惜书的学⽣了,她⽣⽓地抬起头,看到三个憔悴的⼥⽣,说话的正是中间的那个。

「怎么搞的?

!」「不⼩⼼弄湿了……」李⽟颜⼩声说:「要赔多少钱?

」刘⽼师⼼疼地接过书,⼩⼼地压了压:「那个系的?

借阅证拿过来,⼀学期累计三次就要扣学分!」李⽟颜不情愿地掏出借阅证:「⽼师……你还是让我赔钱吧,或者我买⼀本新的赔你也好,千万别扣学分……」刘⽼师看了看借阅证,⼜看了看她们,突然问道:「任嘉嘉是你们系的吗?

」三个⼥⽣⼀听,⻢上慌乱地抬起头,对视⼀眼,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颜结结巴巴地说:「要扣学分就扣吧!我们先⾛了!」说完三个⼥⽣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其中⼀个跑着跑着还摔倒了,引得同学们纷纷侧⽬。

刘⽼师皱着眉头,望着她们的背影,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任嘉嘉是什么禁忌吗?

或者,她真的出事了?

」刘⽼师很少关⼼学⽣个⼈的事,但是这⼀次,却忍不住替任嘉嘉担忧起来。

虽然她⼀直怀疑任嘉嘉是偷书贼,但是⼼底却⽆法讨厌她,或许仅仅是因为她对书的爱惜,仅仅因为她每次都会把借阅的书放回原来的位置。

毕竟,现在像她这么懂得尊重别⼈劳动的孩⼦已经不多了……她叹⼝⽓,不由⾛到了《男⽣⼥⽣》的书架区。

那丢失的四本杂志已经补回来了,刘⽼师向杂志社说明了情况,他们很痛快地调出以前收藏的杂志,给她邮寄了过来。

她⼩⼼翼翼地从书架上抽出那四本崭新的过期杂志,⼀本⼀本的翻开,眉头越皱越紧……8.没有出处的任嘉嘉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东西,总会有个出处的,哪怕是⼀只蚂蚁,也曾有过孕育它的卵。

但是任嘉嘉没有。

本来像任嘉嘉这样独来独往的学⽣,就算⼗天半个⽉不来上课,也不会有⼈注意。

况且,⼤学⾥经常有学⽣旷课,教授们早已习以为常。

但是熊笑笑她们要跟别的同学挤宿舍,就不得不把任嘉嘉是纸⼈的事情说出来。

她们的推断得到了多数同学的认同,⼀传⼗,⼗传百,很快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中⽂系有这么⼀个⼥⽣。

甚⾄还有⼈慕名⽽来,希望⼀睹任嘉嘉的⻛采。

但是任嘉嘉失踪了,⼀连5天都没有上课,也没有回宿舍,就好像凭空消失了⼀样。

辅导员郝⽼师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早在⼏天前就接到了熊笑笑、⽶惠和李⽟颜要求调整宿舍的申请,但并没有放在⼼上。

⼥⽣们⼼眼⼉⼩,住在⼀个宿舍⾥难免磕磕绊绊,⼏乎每⼀届学⽣,都会提出这种申请。

对此,他多数都不理会,只是私下找她们谈谈,替她们解开⼼结。

这次他同样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连五天都找不到任嘉嘉。

他调出任嘉嘉的⼊学档案,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其实新⽣⼊学的时候,学校领导就叮嘱过他,让他特别关照⼀下这个孩⼦,却没有给出理由。

当初他觉得,任嘉嘉可能和往届的情况⼀样,是个有背景的学⽣,所以才会受到领导重视。

他⼀向对这种学⽣没有好感,因此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上。

此刻他仔细地翻开她的档案,才意识到⾃⼰的失职。

任嘉嘉的档案⾥,⽗⺟那⼀栏⾥写得是「死亡」,其他直系亲属则空着,只在备注的部分写着某某市福利院。

看到⼊学资料那⼀部分,他不由倒吸了⼀⼝凉⽓⸺她竟然是⼊学分数最⾼的孩⼦!他犹豫了⽚刻,拨通了福利院的电话,电话提⽰是空号。

继⽽,他⼜依次打了她⼩学、初中和⾼中学校的电话,接电话的⼈在查了相关档案之后,都说学校⾥根本没有⼀个叫做任嘉嘉的学⽣。

郝⽼师放下电话,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想起熊笑笑她们说的话,⼼底泛起⼀层凉意。

当初她们说任嘉嘉如何恐怖、如何诡异,并列举了重重证据企图让他相信任嘉嘉不是⼈,他只是⼀笑了之,认为那不过是孩⼦们为了让他调整宿舍编造的荒唐谎⾔罢了。

⽽此刻,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她们的话。

虽然他依然坚信「任嘉嘉不是⼈」这个论点很荒谬,但是,任嘉嘉肯定有问题。

郝⽼师想了想,⼜拨通了任嘉嘉⾼中学校的电话,他想重新确认⼀下。

因为以这么好的成绩考取重点⼤学,学校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最起码,任嘉嘉在她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应该是个值得骄傲的学⽣。

在郝⽼师的坚持下,电话转接到了档案上⾼三⼀班的班主任那⾥。

「请问,你们班⾥有叫任嘉嘉的学⽣吗?

」「没有。

」「那么……你们上⼀届学⽣中,有考⼊某重点⼤学的学⽣吗?

」「没有!」「请您在好好回忆⼀下!」「肯定没有!我的学⽣被哪个学校录取,难道我还不记得吗?

!」对⽅显然觉得郝⽼师在⽆理取闹。

郝⽼师放下电话,点上⼀根烟,⼜⻢上拨通了学校的内线:「张主任,您上次叮嘱我特别关照的学⽣,也就是那个叫任嘉嘉的学⽣,是什么来历?

」张主任在电话⾥停顿了⼏秒:「哪个任嘉嘉?

」「您不知道?

!」「……」张主任似乎在努⼒回忆这个名字,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哦……那个孩⼦,我也不知道。

是教委那边关照过来的……」「那是教委的什么⼈?

」郝⽼师追问道。

「你问这个⼲嘛?

!」张主任反问道。

郝⽼师想了想,觉得最好先不要把事情闹⼤,或许其中⼜什么误会或者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再等等再说吧:「没什么,我翻阅学⽣档案,有点好奇⽽已……」9.任嘉嘉回来了第六天,任嘉嘉回来了。

她抱着⼀个笨重的纸箱⼦,柴棍⼉⼀般的⼩细胳膊显得不堪重负,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那箱⼦压断⼀样。

她还是⾯⽆表情,苍⽩的脸上渗出⾖⼤的汗珠,嘴唇很红,眼睛很⿊,宛如陪葬的纸⼈。

她的⾝体恢复了之前的柔韧,即便搬着如此沉重的箱⼦,⾛起路来仍然⽆声⽆息。

⼀些认识任嘉嘉的同学看到她,吓得远远地躲开,却⼜忍不住站在他们⾃认为安全的距离对她指指点点⼩声议论。

任嘉嘉放下箱⼦,擦擦汗,有些奇怪地看着远处那些同学,微微皱了皱眉头⸺以前⼤家都是对她视⽽不⻅的啊?

今天是怎么了?

她检视了⼀下⾃⼰的⾐着,除了⽐较⼟⽓破旧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

她决定不理他们,继续搬起箱⼦向宿舍⾛去。

宿舍⾥没有⼈,熊笑笑她们的被褥都不⻅了,书桌上蒙着⼀层薄薄的灰尘。

她⼜皱了皱眉头,这才打开箱⼦,把⾥⾯的杂志⼀本本搬到⾃⼰的床铺上⸺这是她很⾟苦得找了多家旧杂志摊和废纸才搜集来的。

没有那些杂志,她总觉得⾝体⾥空荡荡的,⽆法⼊睡……那些杂志和以前的⼀样破旧,⼀样散发着旧纸的味道。

所有的杂志都是《男⽣⼥⽣》,并且多数都是相同的⼏期。

她轻轻吹吹每⼀本上灰尘,⼩⼼翼翼地把杂志表⾯擦⼲净,然后才认真地铺在床板上。

这个时候,郝⽼师来了⸺任嘉嘉⼀⾛进校园,就有⼈向他汇报了。

郝⽼师站在宿舍⻔⼝,闻到旧纸的霉味⼉,微微皱起眉头。

任嘉嘉的表情有些窘迫,她也知道⾃⼰拿杂志当褥⼦有些怪异。

于是她低下头,⼩声问道:「⽼师……你找我?

……其实我临时有急事,所以旷课了……对不起,来不及请假……」郝⽼师没有说话,他第⼀次认真打量着这个瘦得过份的⼥⽣,⼼底也忍不住觉得她过于怪异,难怪被同学说成是纸⼈。

「你平安回来就好。

」郝⽼师尽量说得很委婉,他不想在⾔语上伤害⾃⼰的学⽣:「我们可以谈谈吗?

」「谈什么?

……那些课程我会⾃⼰补回来的……」任嘉嘉放下⼿中的杂志,从床铺上爬下来,怯怯地站在床边。

「不是关于旷课的问题,是你的问题……」「我……我……我怎么了?

」任嘉嘉眼睛⾥闪过⼀丝不安,她似乎在努⼒让⾃⼰保持着平静。

「你和熊笑笑、李⽟颜和⽶惠是不是有什么⽭盾?

或者……误会?

」郝⽼师⼩⼼地问。

「呃?

!」任嘉嘉的眼神闪烁不定,⼼想到底是谁多事到⽼师那⾥告状了呢?

她并不喜欢惹是⽣⾮。

「没有没有,」任嘉嘉的语⽓明显焦急起来,似乎在努⼒掩饰着什么:「她们都很好……对我也不错,只是我⾃⼰不太合群,很少跟她们说话罢了……」任嘉嘉的话让郝⽼师皱起了眉头,事情好似和他想象中的⼤相径庭。

任嘉嘉⻅郝⽼师皱起眉头,⼜急忙补充道:「她们从来没有欺负过我,您别听其他同学乱说!」郝⽼师看了看她,⼜看了看床铺上的杂志,说道:「你⽤杂志当褥⼦?

」「哦……」任嘉嘉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没有褥⼦可铺,我家⾥有的……熊笑笑特别乐于助⼈,还曾把她的褥⼦送给我,不过我拒绝了……我只是习惯了铺杂志……」10.陷⼊沉默的任嘉嘉郝⽼师⾛到她的床铺边,任嘉嘉颤抖着退到阳台的⻔前,她似乎很害怕别⼈接近。

郝⽼师看着她那如受惊的⼩⿅般的神情,⼼底泛出阵阵同情,这个孩⼦,⼀定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伤害吧?

他轻轻拿过⼏本杂志,翻了翻。

「都是旧杂志……」任嘉嘉忐忑地说,她伸了伸⼿想夺过杂志,⼜缩了回去,就像那些看着⾃⼰的宝⻉玩具被⼤⼈抢⾛的孩⼦,既焦急,⼜⽆助。

「全部是《男⽣⼥⽣》?

」「哦……」「为什么?

」「哦……」郝⽼师看她闪烁其词,⼼想,她都读⼤学了,也算半个⼤⼈了,不如开诚布公⼀些⽐较好:「你知道吗?

前两天熊笑笑她们向我提出了调整宿舍的申请……」任嘉嘉低下头,⽕柴般的⼿指交叉在⼀起,语⽓⼀下⼦变得落寞⽆⽐:「是吗……」「她们怕你……」有那么⼀刻,郝⽼师⼏乎不忍⼼继续说下去了,但是既然开了头,还是咬咬⽛继续说道:「她们觉得你和她们不⼀样……」「我知道……」有⽔珠滴到她打着补丁的布鞋上,不知是汗⽔,还是泪⽔:「我是和她们不⼀样……我……我说了……我不合群的……」「不是性格……是⾝体……」任嘉嘉闻⾔忍不住⼜后退⼀步,郝⽼师觉得⾃⼰刚才的表述似乎有歧义,他看着她发育不全、如⼉童般的⾝体,尴尬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她们觉得你是……当然,⽼师并不相信她们的话,因为她们的话很荒唐,⽼师觉得其中⼀定有误会……」任嘉嘉依旧低着头,搓着⾐⻆。

郝⽼师咬咬嘴唇,说道:「她们觉得你是纸⼈……」任嘉嘉闻⾔,如电击⼀般抬起头,眼睛⾥充满了不安、惊慌、⽆助,仿佛被揭穿谎⾔的孩⼦,却⼜戴着莫名的兴奋的幸福,她嘴唇颤抖着,喃喃地嘀咕了句什么,⼜重新低下头。

郝⽼师急忙说道:「⽼师刚才就说了,我并不相信她们,这其中⼀定有误会!⽼师希望能够解开这个误会,让你们冰释前嫌……毕竟以后还要做四年同学……」任嘉嘉没有说话。

郝⽼师⼜说:「还有……⽼师前⼏天找不到你,很着急,所以看了你的档案……你的成绩很好!」任嘉嘉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你⻓⼤的福利院的电话,是个空号……⼩学、初中、⾼中的学校,也都否认有你的存在……你能告诉⽼师这是为什么吗?

」任嘉嘉继续保持着沉默。

「⽼师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要调查你。

⽼师只是关⼼你,希望你能像别的同学⼀样⽆忧⽆虑,度过快乐的⼤学时光。

」「……」「……」此后,⽆论郝⽼师再说什么,任嘉嘉都是⼀⾔不发,安静地低着头,⼀动不动。

就仿佛她真的是具没有⽣命的纸⼈。

是那种只会在葬礼上出现,象征着死亡的纸⼈。

郝⽼师叹⼝⽓,⼜抬头看了看床铺上杂志,轻声说道:「你⾃⼰好好想想。

如果信得过⽼师的话,⽼师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论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难处、苦衷,⽼师都会理解你,帮助你。

」他说完,慢慢⾛出宿舍。

⾛到⻔⼝时,他转过头,愕然看到任嘉嘉抬起头,嘴⻆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让郝⽼师的⼼猛地向下⼀沉,⾝上泛起⼀层鸡⽪疙瘩。

他曾记得⽗亲出殡时陪葬的纸⼈,脸上也是那样的微笑。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吗?

11.悲伤纸⼈周六的图书馆,⼀向都很冷清。

刘⽼师随⼿把⼀封落款是《男⽣⼥⽣》杂志社的信放到⼀边,并没有打开。

⾃从⼏个⽉前她决定不再写校园⼩说后,每个⽉都会收到他们的约稿函。

以前跟她联络的编辑说,读者都⼗分喜欢她写的⼩说,希望她继续写下去,否则没办法向读者交代。

后来她有些不耐烦了,⼲脆回信说:「告诉读者我死了。

反正只是笔名,没⼈知道我是谁!」⾃此以后,杂志社果然不再发信给她了,估计是⽣⽓了。

前⼏天她打电话跟编辑要以前的旧杂志补充书库时,原以为编辑会不乐意,没想到他们竟然爽快的答应了,⾔语⾥还很开⼼。

为此她责备了⾃⼰好⼏天,觉得⾃⼰以前以⼩⼈之⼼度君⼦之腹了。

想想也是,⼈家杂志社犯得上跟⼀个不再写稿的作者⽣⽓么?

她整理了⼀下桌⼦,翻开之前放在桌⼦上的《男⽣⼥⽣》杂志,不禁叹⼝⽓。

四期杂志上,都有她的稿⼦,笔名是「悲伤纸⼈」。

她⼀度觉得,那个叫做任嘉嘉的奇怪⼥⽣之所以偷⾛那四期杂志,是因为上⾯有她的稿⼦,说不定是她的忠实读者呢!想到这⾥,她⾃嘲地摇摇头,⼜觉得⾃⼰未免过于⾃作多情了。

她悠⻓地叹⼝⽓,从电脑⾥调出书⽬,开始认真的整理。

过两天,她就不得不这所学校,离开⾃⼰⼼爱的书籍们了。

想到这⾥,她的眼神⾥闪过⼀丝内疚和不安,看了看《男⽣⼥⽣》的信封,似乎是挂号信,她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

⾥⾯并不是约稿函,⽽是稿费单!她愕然地拿起电话,拨通了编辑筱⻜的电话:「忙晕了?

是不是搞错了?

我最近没有写过任何稿⼦。

」筱⻜笑着:「别逗了。

稿⼦是从您的地址寄过来的啊!⽽且署名也是您,⽂⻛都⼀模⼀样!还特别注明了稿费还按照原来作者资料邮寄,还要在名字后⾯备注上可由亲⼈代收呢!」「是吗……」刘⽼师放下电话,抬起头,赫然看到墙⻆的座位上,任嘉嘉低着头坐在那⾥。

和往常⼀样,桌⼦上铺着⼀本杂志,杂志上⾯才是她要阅读的书。

她依旧瘦弱,依旧苍⽩。

刘⽼师很想问问她去了哪⾥,是不是发⽣了什么事,但是⼜觉得过于唐突。

她把稿件的事情暂时放在脑后,假装不经意地轻轻踱到她⾝边,⼼中百感交集:任嘉嘉翻开的那⼀⻚,正是她的⽂章,题⽬下⾯写着「作者/悲伤纸⼈」。

任嘉嘉感觉到⾝后有⼈,本能地抬起头,礼貌地微笑了⼀下,⼜继续专⼼读书了。

刘⽼师能感觉到,今天的任嘉嘉和平时不同,似乎不那么忧郁了,看起来⼼情很愉快。

她轻轻叹⼝⽓,被读者喜欢,对于写字的⼈来说,是天⼤的幸福哪!如果可以,她⼜怎么会放弃那个笔名,放弃⾃⼰的读者呢?

任嘉嘉依旧⼀动不动地坐到闭馆的时候才离开。

刘⽼师望着她瘦弱的背影,⼼中感慨万千。

就算那个孩⼦是偷杂志的⼩偷,她也决定原谅她。

想到这⾥,她不由⼜踱到杂志区,认真清点了⼀下数⽬,轻轻松⼝⽓。

今天的杂志⼀本都没有少,看来任嘉嘉不是⼩偷,这个结论让她的⼼情⼗分愉快。

就在她准备锁⻔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放在办公桌上的杂志,愕然地张⼤了嘴巴。

今天的杂志不但没有丢,还多出来了!因为杂志架上的数⽬应该少四本⸺那四本在她的办公桌上。

她匆匆跑到《男⽣⼥⽣》的书架,抽出曾丢失的那四本杂志,赫然发现,那盖着图书馆公章的杂志,那原本有⼏⻚被不负责任的学⽣撕破的杂志内⻚,整⻬地⽤透明㬵粘好了。

甚⾄,有⼀本中曾缺失的⼀⻚,也⼩⼼的补上了,虽然那后来补上的纸⻚颜⾊明显和原来的不同,却补得天⾐⽆缝。

刘⽼师鼻头⼀酸,望着任嘉嘉那空落落的座位,眼泪蜂拥⽽出。

12.任嘉嘉的悲伤「悲伤纸⼈」的悲伤在纸上;「悲伤纸⼈」通过纸来传递悲伤;「悲伤纸⼈」的悲伤是可以复制的,每个读者,都曾复制过她的悲伤。

⻘春是需要悲伤的。

需要那种能够填补空虚、唤醒梦想的悲伤。

「悲伤纸⼈」的故事⾥,总是充满了关于梦想的悲伤,这种悲伤打动过⽆数的读者,激励过⽆数个少年的⻘春。

任嘉嘉破天荒的买了⼀本最新的《男⽣⼥⽣》杂志,抱在胸前,脚步轻快。

买杂志的时候,听到⽼板说:「悲伤纸⼈⼜开始写故事了,所以这个⽉的《男⽣⼥⽣》刚到没⼏天就脱销了。

」那⼀刻,任嘉嘉脸上第⼀次荡漾着幸福的表情。

「悲伤纸⼈」不应该死,也不会死。

她决定继承「悲伤纸⼈」这个名字,让「悲伤纸⼈」这四个字,⾛进更多年轻⼈的⼼⾥。

是的,她⽆法忘记⼏年前⾃⼰第⼀次从废纸收购站看到那本过期杂志的时候,她⽆法忘记⾃⼰第⼀次读到「悲伤纸⼈」的⽂章时,内⼼那种⽆法压抑的感动。

那个故事深深打动了她,给了她⼒量,及时挽救她梦想的⼒量。

当时,她所在的福利院刚刚因故倒闭,⾃⼰被随便安置到了⼀⼾⼈家,⼀⼾并不爱⾃⼰的⼈家。

不堪凌辱虐待的她逃了出来,四处流浪。

后来,废纸收购站的⼈⻅她可怜,就留下她做⼀些废纸分类的杂活。

那段时间,在废纸中搜集《男⽣⼥⽣》成了她唯⼀的精神⽀撑。

后来,她忍不住给「悲伤纸⼈」写了⼀封信,诉说了⾃⼰的不幸,希望「悲伤纸⼈」能够把她的经历写成故事。

她并没有那个作者的地址,只好把信邮寄到了杂志社。

想不到,杂志社很负责地把信转发给了「悲伤纸⼈」,并且还给她回了信。

从此,「悲伤纸⼈」不但⿎励她独⽴、⾃⼒更⽣,不但⿎励她不要放弃学业,还每个⽉都会寄钱给她。

只是那些钱,都被废纸收购站的⼈扣押了。

虽然如此,任嘉嘉还是靠着⾃⼰的努⼒和毅⼒,靠着偷偷到学校的⾛廊⾥听课,靠着废纸站那些污迹斑驳的废旧习题,靠着好⼼⼈的指导,完成了学业。

可是,她并不能参加⾼考,因为没有档案,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但是她并不在乎,她在给「悲伤纸⼈」的信⾥说了⾃⼰这⼏年刻苦⾃学的经历,并感谢他对⾃⼰的⿎励。

没有想到,「悲伤纸⼈」竟然回信说,他会安排她参加⾼考。

任嘉嘉愕然了,后来她真的获得了⾼考资格,他⼜帮她申请了学费减半,还替她预交了四年的学费。

对于任嘉嘉⽽⾔,「悲伤纸⼈」就是神,是她的再⽣⽗⺟,是她⼀⽣⼀世要报答的恩⼈!她并不知道他是男还是⼥,⻓什么样⼦,多⼤年纪。

但她暗⾃希望他是男的,然后很俗⽓的希望不计名分的以⾝相许。

可是,「悲伤纸⼈」在收到了她那封热情洋溢内容复杂充满了报恩之情的信之后,就消失了。

他们之间的联系,⼀直是通过《男⽣⼥⽣》杂志社中转,她除了那个笔名,对⾃⼰的恩⼈⼀⽆所知。

她曾写信央求杂志社透露「悲伤纸⼈」的资料,但被毫⽆余地的拒绝了。

当她在次写信央求时,杂志社回信说,「悲伤纸⼈」死了。

13.悲伤纸⼈和任嘉嘉周⽇,刘⽼师很早就来到了图书馆,留恋地望着那⼀排排书架,这是她在这⾥⼯作的最后⼀天了。

她很仔细地打扫了⼀遍卫⽣,认真地擦拭着书架。

8点钟,任嘉嘉准时来了,脸上带着⼩⼩的幸福。

整整⼀上午,整个图书室只有她们两个⼈,仿佛是命运特意赏赐给她们的独处机会。

可惜,她们都只是在⾃⼰的座位上默默地坐着。

中午的时候,刘⽼师拿出⾃⼰的便当,⾛到任嘉嘉桌前,柔声道:「⼀起吃吧。

」任嘉嘉⼀愣:「不⽤……我不饿。

」刘⽼师笑笑:「别客⽓。

我看你每天都来⽤功读书,却从不吃饭。

」任嘉嘉羞红了脸:「我真的不饿。

」刘⽼师叹⼝⽓:「你是我⻅过的最爱惜书,最⽤功最懂事的孩⼦。

今天是我在这⾥⼯作的最后⼀天了,我不想⼀个⼈吃。

」任嘉嘉这才勉强点点头,⼩⼼翼翼地把书挪到⼀边,怯怯地拿起⼀⼩块⾯包,说道:「谢谢……」刘⽼师微笑着看着她:「你喜欢《男⽣⼥⽣》杂志?

」「恩!」任嘉嘉点点头。

「喜欢那个悲伤纸⼈写的⽂章?

」任嘉嘉⼀听,眼睛⾥⽴刻闪着激动的光芒,就像她听到郝⽼师说她是纸⼈那⼀刻⼀样,当时,她⼼⾥也是洋溢着幸福的,「纸⼈」,多么令⼈幸福的称呼啊!她兴奋地说:「⽼师也喜欢看他的⽂章吗?

」刘⽼师点点头。

「那……⽼师也是每篇都看吗?

」刘⽼师鼻头⼀酸,⼜点点头。

「那,⽼师知道他是男的还是⼥的,多⼤年纪,住在哪⾥……或者…………」她的神情⻢上黯淡下来:「或者……安葬在哪⾥吗?

」刘⽼师⼀愣,想起⾃⼰跟杂志社说过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随即她摇摇头,说道:「悲伤纸⼈应该没有死吧?

这期新杂志还看到了她的⽂章。

」任嘉嘉低下头:「⽼师……告诉你⼀个秘密……这期的⽂章,是我写的……」这次,轮到刘⽼师惊愕了。

「这是秘密哦……」任嘉嘉眼睛⾥含着泪花:「杂志社的编辑告诉我,悲伤纸⼈死了。

他……他是我的恩⼈哪!他怎么会死?

我不要他死,不要悲伤纸⼈这个名字从此消失……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让悲伤纸⼈这个名字继续活在下去,这是我报答他的唯⼀⽅式!」她的表情异常坚定。

刘⽼师流着泪,她知道眼前的任嘉嘉是谁了,她知道⾃⼰为什么⽆法从⼼底讨厌她了,她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关⼼她了。

她突然觉得这⼀切都很值得,为了这个孩⼦放弃了写故事,放弃了图书馆的⼯作,似乎都是值得的。

甚⾄,当初跪在⽗亲⾯前求他帮助她⾼考帮助她⼊学,也是值得的。

她记得⽗亲当初居⾼临下地说:「当初你断然出⾛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整⽇与书为伴、写关于梦想的故事就是你⼀⽣梦想吗?

怎么?

!现在为了⼀个根本不认识的野孩⼦,你竟然要放弃⾃⼰的梦想?

」她点点头:「爸爸的梦想是希望我继承您的集团公司,只要您答应我,我就放弃⼀切认真跟您学习经营。

这样,爸爸的梦想实现了,那个孩⼦的梦想也实现了。

⽤我⼀个⼈的梦想换两个⼈的梦想,不亏本。

」⽗亲意味深⻓地笑着:「恩,你果然是我的⼥⼉,很有经济头脑嘛!好!要的就是你这种头脑,不做亏本⽣意的头脑!我答应你,⽆论花多少钱,⽆论动⽤多少关系,我都会满⾜你的要求!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你要在半年内和你现在的⽣活圈⼦划清关系;第⼆,我找到那个孩⼦,会替她改了名字。

你永远不能再和她有联系,也不能问我那个孩⼦在哪⾥,⼊学后叫什么!」刘⽼师答应了。

「⽼师,您哭什么?

」任嘉嘉愣道。

刘⽼师擦擦眼泪:「我只是知道悲伤纸⼈死了,很难过。

还有,如果她有在天之灵,⼀定会感受到你的⼼意,会继续⿎励你。

所以,你要⽤这个名字,把梦想传播给更多的⼈。

」「恩!」任嘉嘉点点头。

14.永远的悲伤纸⼈郝⽼师暗中调查了任嘉嘉,调查得越深⼊,越觉得⼼酸,越觉得⼼疼。

他⽆法想想那个孩⼦竟然每天只吃⼀顿饭,还是趁⽆⼈时拣的⻝堂垃圾桶⾥的剩饭;她⽆法想象那个孩⼦为了减轻饥饿的痛苦,竟然连⽔也很少喝,因为⼈在饿的时候,越喝⽔越觉得饥饿;他更⽆法想象,她为了避免脸上⼲裂,竟然连脸都不敢洗;甚⾄,她或许连⼀件换洗的⾐服都没有,⾐服脏了,她就咬着⽛在晚上偷偷跑到操场的⽔⻰头冲洗,这倒也省事,⾐服和⾝体都⼀块洗了。

看着她躲在操场的墙⻆等待⾐服⾃然⻛⼲的样⼦,他⼏乎忍不住冲过去,告诉她不必如此⾟苦。

虽然她的来历和⾝世依旧是⼀个难解之谜,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郝⽼师⽆法忍受⾃⼰的学⽣、成绩如此优秀的学⽣,竟然活得如此⾟苦。

她也正直⻘春啊,她也应该穿着漂亮的⾐服,灿烂地笑在阳光下,谈⼀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他想帮她,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在不伤她⾃尊⼼的前题下,让她过得稍微轻松些。

所以,当图书馆的刘⽼师告诉他,学校已经通过了她的申请,让任嘉嘉勤⼯俭学到图书馆当兼职管理员的时候,郝⽼师竟然不争⽓地哭了。

他不知道刘⽼师为什么要帮任嘉嘉,或许她也知道她的⾟苦?

他忍不住问了刘⽼师的这个问题,她只是微笑着,并不说话。

没有⼈知道,刘⽼师离开的时候很⼼⽢情愿,进⼊⽗亲认真学习管理的时候也很⼼⽢情愿。

她曾经以为,她为了那个素未谋⾯的孩⼦放弃了梦想,但是她后来知道⾃⼰想错了。

她没有失去梦想,那个孩⼦继承了她,她了⽆遗憾。

况且,她的梦想,本来就是帮助别⼈实现梦想哪!只要想到这⾥,她就会忍不住幸福地微笑。

15.纸⼈传说当熊笑笑、⽶惠和李⽟颜听了郝⽼师的话,向她道歉的时候,任嘉嘉笑了。

第⼀次笑得那么灿烂。

她说,其实是⾃⼰不对,才害她们误会的。

她说,从她们的⽗⺟对她送出关⼼的那⼀刻,从熊笑笑把⾃⼰的褥⼦铺到她床铺上那⼀刻,她⼼底就把决定把她们当作朋友。

所以,⽆论她们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计较。

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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