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昆的下场

2024-04-22T00:00:00Z | 15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4-22T00:00:00Z

乃昆的下场

乃昆的下场

黑拳往事

1

听见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如同电流一般传遍全身,我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种感觉,跟我当年听到大虎进了医院时的感受一模一样。我立刻推开阿果,抓着她的肩膀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果转过了身去,低垂着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她越是沉默,我就越是如同喝了一碗冰雪。

「乃昆是在一场拳赛中,被人给打死的。」良久之后,阿果缓缓说道。

外面北风呼啸,吹的车窗冰冷。

大年初四一过,我跟阿果就动身回天津。我妈一个劲的埋怨我每次都是来了几天就走,我说妈,下次来我一定多住些时候。我妈又说对阿果一定要好,我说知道。

回到天津,我直接去找李哥,一进门我就说:「李哥,你告诉我,乃昆是不是被人打死的?」

李哥一愣,问:「谁告诉你的?」

我说:「阿果。」

李哥沉默了。坐在那里只抽烟,不说话。

我又问了一遍:「李哥,告诉我,乃昆到底是不是被人打死的!」

李哥只是抽烟,一根接着一根,连续抽了三根之后,他打开电脑,从隐藏文件夹里打开了一个加密视频。

那是拳赛的现场录像,杂音很多,很嘈杂,听的出来人声鼎沸。乃昆跟一个身材要比他强壮很多的人对战。那人虽然强壮,但动作非常敏捷,在攻防之间几乎滴水不漏。看的出来,乃昆打的并不轻松。在四分二十秒的时候,那人用拳法撕开了乃昆的防御,接着一个扫腿踢中了乃昆的肋部,乃昆的身体陡然一晃。三分之一秒后,那人用毫无变化的连腿高扫踢在了乃昆的头上,乃昆倒地。一直到视频结束,乃昆再也没有站起来,就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

我看着视频最后静止不动的画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强悍的如同怪物一般的乃昆,我的那个长的好像难民一样的教练,就这么挂了?就这么连让我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的挂了?他的妻子,他的家人,他的泰国……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告诉你们。」李哥一脸平静,看着我将要扭曲变形的面孔:「告诉了你们,除了让你们愤怒,让你们难过,还能怎么样?事实已经发生,谁都不能改变结果。乃昆是死了,可你们的生活还要继续。我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你们好。」

我指着电脑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跟那个家伙打。」

「你知道他是谁吗?」李哥没有接我的话,却反问道。

「我不管,我要跟他打。」我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震荡。

「蒙古拳手,绰号芯片。一百三十五场战绩仅有两败,其中三十次击毙对手。攻击力和爆发力都异常惊人,在亚洲拳场几乎毫无对手。」李哥点了一根烟,继续平静的说道:「他之所以被叫做芯片,是因为他的攻击和防守都无懈可击,滴水不漏,严密的如同电脑程序。这也是他最为可怕的地方,许多拳手都死在了他那惊人的精准判断和瞬间摧毁上。」

「为什么,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给乃昆安排这场拳赛?你为什么要给他找一个这样的对手打?!」我控制不住的吼了起来。

「西毒,我是你的老大,但我却不是所有人的老大。离开了天津,我就什么都不是。这种高级别拳赛不是我能操控的,我只能算是参与者之一。乃昆跟你们打的拳赛不一样,他打的都是这样的高级拳赛,里面的资金流动量非常大,有很多社会上层人士参与其中。」李哥顿了顿又说,「比赛之前有人做了手脚,对手的消息被封锁掉了,我跟乃昆都不知道对手是谁,直到上了拳台……但那时候知道,什么都晚了。」

「是谁封锁的消息?是谁动的手脚?」我愤怒的问。

「永远都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真相永远不会摆在你面前。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们曾经得罪过的两个人,姓秦的那个,和他的拜把子兄弟陈副局长,芯片是这两个人联手请过来的拳手。他们两个在芯片身上下了重注,那一场拳赛让他俩发了大财。」

「这两个王八蛋!」我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狂躁的愤怒让我一阵眩晕。

「西毒,我现在都告诉你了,可是有什么用呢,什么都改变不了。姓秦和姓陈的两个人黑白通吃,他们的势力你是惹不起的。你稍有点动作,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治死你。别忘了你已经得罪过他们一次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哥我如果硬跟他们对着干,不仅我倒霉,跟着我的兄弟们都得倒霉。我太明白你们这几个家伙的暴脾气,所以才把这件事瞒了过去。」

「李哥,我要跟芯片打。」我知道那两个家伙我动不了,但对于这个拳手,还能给我一个拳台让我与他相搏!

「你跟他打?你不想活了,找死吗?!」李哥的口气严厉了起来。

「我不会死,我要跟他打!」我又狠狠的重复了一遍。

「你这是找死!」

「我要跟他打!我要跟芯片打!」我对着李哥狂吼起来。

李哥「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骂道:「你找死,你想死就去死我不拦你,可你想过阿果没?你要死了,阿果怎么办!你要是没死,落得个残废,难道让阿果伺候你一辈子?」

我愣了。我的思维好像被石化了一样,每跳跃一下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是啊,如果我死了,阿果怎么办?不仅是阿果,还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王辉,凶器,拐子……我往后倒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是啊,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里的挣扎和痛苦让我泪流满面。我倚着墙壁蹲在了地上,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看着李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憎恨过自己,憎恨自己的软弱,憎恨自己的无能,憎恨自己的一切。我怕了,在那个时候,我真是怕了。我害怕失去阿果,我害怕失去家人,我害怕失去一切。但我又眼睁睁的看着乃昆无声的死去,就在我的眼前。他是我曾经的教练,我的目标和我最敬重的人,在我进入黑拳的世界时,他一度是我的精神寄托。这种抉择的残酷好像一只鳄鱼,狠狠的咬住了我的灵魂,拼命撕扯。

李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摸着我的头发,甚至是有些可怜地说:「西毒,听李哥的话,这事你就当着没见过,忘了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够了。我够了。我不想在挣扎中活下去了。作为一个从来就没有能力左右自己命运的男人,我不想再对命运妥协下去。阿果是我的女人,她是属于我的。可我的灵魂却即将不属于我自己!让我忘了?一个在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男人,我怎么能忘?如果我选择忘记,那这一生要如何面对自己!我要怎么样逃避剩下那几十年的折磨?

你让我装着没见过?

我他妈的是个男人啊!

「李哥,我要跟芯片打,你来安排。」我死死的抓着李哥的肩膀:「我绝不后悔。」

「西毒,你……」李哥看着我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你是初级拳手,他是高级拳手,你是没有资格跟他打的!」

「给我半年时间,给我接拳赛,什么样的我都打!只要半年,我就能打到高级拳手!」

「西毒啊,你他妈的这是何必呢!」

「李哥,我不光是为了乃昆,我也是为了自己。」

2

这件事情我没有再对任何人提起,不管是小妖还是凶器。让他们知道了于事无补,就让我一个人扛着行了。以小妖那脾气,要是知道了,我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拿把刀,把那姓陈的捅成一马蜂窝。凶器看似冷静,脾气要暴起来谁都拦不住,当兵下来的本就是桀骜不驯的主。至于拐子,在号子里打架那次让我彻底的见识了他的本性,一打红眼,就是奥巴马站那他也敢上。

回到住处,我什么也没说,但阿果已经从我的眼中看出了一切。她抱着我,疯狂的吻我,脱去我的衣服,跟我在床上无比激情的疯狂。疯狂过后,阿果趴在我身上哭了,她流着泪说:「我真不应该告诉你。」

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宝贝儿别哭。」

阿果紧紧的抱着我的身体:「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

「你说。」

「第一,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第二,这件事情以后,你退出,跟我一起过普通的生活。」

我紧紧的抱着她,用力说道:「我答应你。」

我去了一家纹身店。我终于明白小妖他们为什么都要纹身了,原来一个纹身,真的能够寄托一种信仰。我在背后纹了一尊秀骨清像的菩萨,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希望她能拯救我的灵魂。十多天之后,纹身完成,我背对着镜子转头看去,后背那清秀菩萨的曼妙姿态,却是像极了阿果。

原来我总是自卑,跟他们比起来,我如此苍白,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但现在,我可以说,我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了。

我进入到疯狂的训练模式中,每天都逼近自己体能的极限,在寒冷的冬天里一样是挥汗如雨。巨大的压力迫使我最大限度的开发体内的潜能,因为在半年之内,我要让自己打到高级拳手的级别。

初级拳手和高级拳手之间的差别是巨大的,从出场费来说,高级拳手的一次出场费几乎是初级拳手的十场收入。而他们之间的界定其实跟出场次数无关,区别只是名气的大小。如果你默默无闻的打上一辈子三流拳赛,你永远也成不了高级拳手。但是如果你有名气,在圈子里有一定的知名度,能够吸引到那些有钱人参与到拳赛之中下以重注,那么你就是高级拳手。假如泰森进入到这个圈子里,就算他一场黑拳比赛的战绩都没有,但以他的名气来说,他就是高级拳手。

对于我来说,想要成为高级拳手,只有通过不停的比赛,努力使自己跻身于一流拳手之列。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那些赌客们的关注。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李哥才有办法安排我跟芯片的对战。

没人逼我,我自己在逼自己,这种心底传来的压迫感比任何逼迫都更有用。原来在训练的时候,我偶尔还偷偷懒,但是现在,我每次训练都会逼近极限,想松懈一下时都感到如芒在背。

我的疯狂训练和大量拳赛让凶器他们感到吃惊,他们不明白我为何要这样。面对他们的质疑,我敷衍道想多赚一点钱离开这个圈子,然后跟阿果结婚。凶器对我的话不置可否,他只是一遍一遍的劝告我,不管怎么样,不要太玩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的目标是强悍的蒙古拳手,芯片。我在李哥那里又看了不少他拳赛的视频,这个家伙果然是一个狠角色,在场上的他极为冷静,攻击和防御的时机都抓的无懈可击,并且拳腿力量极其具有摧毁性,对于在站立状态下击倒的对手,他从来不予以追击,但那些倒地的拳手却没有一个能再次站起来。

李哥每当这时候都会吹耳旁风,说算了吧西毒,不要再为难自己了,还是踏踏实实的活着吧,如果你不想打拳赛了,好,你可以离开,我他妈的送你一套房子。我说李哥你不用再对我说这些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我,你还是赶紧给我安排下一场比赛吧。

有一次李哥实在被我惹急了,端着一杯咖啡就泼在了我身上,大骂:「他妈的,如果出来混的都像你这样,早就他娘的死光了!」

我平静的对他说:「李哥,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混的,我就是一个拳手。」

为了对付芯片,我必须要让自己的反应更加迅速,打击的速度更狠更快。我可不想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抓不到对方空当的沙包,只有干挨打的份,到最后像木头桩子一样倒在他脚下。除了狂练在无氧状态下的连续重击,增加深蹲和卧推的重量以外,跳绳、长跑、跳台阶、变速跑,以及持续二十五分钟以上的连续空击这些有氧运动也是我每天必练的内容。

虽然黑拳擂台上的对战几乎都能在两三分钟内解决,就算时间长一点的也不会超过五分钟,但没有一个拳手会忽视耐力的训练。充沛的体力是施展一切技术的根本保证。在拳台上以命相搏的那几分钟,消耗的体能相当于连续的百米冲刺。如果你在面对对手的时候没有了体能,只剩下气喘吁吁的份,那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在拳台上,我不再思考任何有关哲学以及人生的毫无意义的话题,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摧毁对手,用我的重拳和扫腿让对手永远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我原来对于这个圈子,还抱着一丝自爱自怜的悲悯,可是乃昆的死让我开始憎恨,让我憎恨所有站在这个拳台之上的男人。我对于对手再也没有任何同类相惜的同情,对于倒在我面前的对手,我再也不去管他到底是晕了,还是死了。

对于爱好格斗的人来说,黑拳的残酷简直就是整个格斗界的耻辱。在这里,没有荣誉,没有花环,没有掌声,除了复仇,就是赤裸裸的金钱流动。你活下去,一掷千金;哪天你死了,默默无闻。

小妖跟我实战练习的时候开始面有惧色,他说我眼神冷酷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说难道你还渴望拳台上的对手给你一个拥抱?小妖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但不管怎么样,小妖拒绝跟我实战,他只是给我拿靶。小妖说,西毒,你怎么了?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当一个人处在底层的时候,他不会改变什么;当一个人处在高层的时候,他也不会改变什么。而当一个人要从底层向高层攀爬的时候,他必须要做出改变。

我能感觉到,我在逐渐变强,好像被开刃的弯刀一样日渐锋利。这种感觉是我自信的来源。

让我切切实实的认识到自己强悍的,是在一场李哥给我安排的拳赛上。

这是一场初级拳赛,但又不是一场普通的初级拳赛。可以说,这场比赛是初级拳赛通往高级拳赛的敲门砖。比赛的对手绰号「卡簧」,曾经得过全国空手道道馆邀请赛的冠军,可以说是京津一片初级拳赛的王者。

卡簧,就是一种侧跳的弹簧刀,玩不好就会伤到自己的手。我拿着他的资料问:「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倒霉名字?」

「别小看这个家伙,」李哥沉声对我说:「这家伙手上死过人。」

击毙对手,这样的事情在初级赛圈子里并不多见,除了一些实力特别强的,或者是天生有暴虐心态的人能干的出来。当年被阿强打残的牛头狗就属此例。那这个卡簧属于实力特别强的,还是属于心态暴虐那种类型的呢?

只有等上了场再见分晓了。

那场拳赛在初级圈里算是搞的比较大的,起码还给了一个正规的拳台,帆布台面的,围绳也很有弹性。在很多时候,我们打的比赛就直接在水泥地上,有的拉上几根粗劣的铁丝就算是圈起来的围绳,跟兽栏一样。相比之下,这次算是对拳手的优待。

李哥开着车亲自送我过来。我明白,这次拳赛从某种程度意义上说,很重要。我若是赢了这次比赛,便可以告别初级拳手的身份。

「上去吧,好好打,别留手。」李哥拍拍我的肩膀。他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态度,很深沉。但我想,李哥一定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态度。他希望我赢,拳手需要胜利。他也希望我输,输了之后就不用面对凶残的高级比赛,不用面对强悍的芯片。

在场内的喧闹声中,我从容的跨进拳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杀气腾腾。这种感觉让我很舒服。

卡簧上场了,穿着一身白色的空手道服,左侧胸口还绣着三个黑色汉字「极真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转动脑袋活动了一下颈部,那眼神很冷酷。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高手。

卡簧解开道带,脱去空手道服扔下拳台,露出训练有素的上身肌肉。结构明朗,线条清晰,隐隐的蕴含着强劲的爆发力。他就是初级王者,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他,一股血腥的味道慢慢的在我口中弥漫。

我现在也开始变得嗜血,但我丝毫不感到奇怪。

比赛开始,我轻轻的点着刺拳,不断的试探着卡簧的动作,卡簧跟我的想法一样,步伐稳健的在我身边游走。对于自己不了解底细的拳手,开场的时候必须试探一下。否则贸然冲上去,碰到高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卡簧忽然往后一退,我看准机会向前冲了过去,他却突然一个转身,速度快的如同跳刀一般的反身蹴向我蹬来,「砰」的一下正踢在我的小腹上。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叫「卡簧」了,看来这个绰号是形容他突然而迅猛的腿法的。

反身后蹴,在实战中属于技术比较复杂一类的腿法。隐蔽性强,看准机会使用,能在某些时候取得理想的杀伤效果。刚才他的一个后退,其实就是引诱我上前的一个圈套。

我被他一脚蹬的踉跄后退,身子撞在了拳台边的围绳上。我并不是抵抗不住这一腿的冲击,而是没有必要去硬挡,往后撤了几步借以消散刚才的冲击力。卡簧顺势上步,一记后扫腿朝着我腰腹踢来。我提膝格挡,看到卡簧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这家伙的腿硬度不够。我一直长时间的艰苦训练终于开始凸现成果。

我开始转入反击状态,势大力沉的左右扫腿朝着卡簧一顿乱抽,他每次用小腿或者手臂防御的时候,脸上的眉头都会紧皱一下,我知道即使防御,他也在承受我的重击带来的痛苦。在我连续扫了十几腿后,他开始后撤躲闪,已经不敢再防御我的重击。

我立刻跟上,一个左摆拳朝他头打了过去,卡簧没有后撤,他看准了我瞬间暴露出来的左侧空当,狠狠的一腿扫了过来。他刚才给我下了一个套,我也给他下了一个套——我顺势向右一滑步卸去他的力量,然后左臂紧紧的夹住了他踢过来的右腿。或许很多人认为我此刻要「接腿摔」,但那种只适合得分的技术在黑拳的擂台上根本无人使用。我左臂夹着卡簧的小腿,往前上了一步,右肘朝着他大腿的膝关节狠狠的砸了下去!

「咔!」发出了一声脆响,我不知道是撞击的声音还是骨骼震裂的声音。我出手极快,卡簧根本来不及抽身,只能下意识的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可是这声惨叫都没有喊完,就被我松开左臂紧跟着的一记反身砸肘狠狠的盖到了脸上。

卡簧「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着,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抱着大腿的膝盖,看起来十分痛苦。我嗜血的心里忽然泛出来一丝同情,但马上就被我强行镇压了下去。

卡簧用脑袋顶着台面,双手扶着腿想站起来,捂过脸的手抹的白色的空手道裤子上全都是血。我冷冷的看着他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终于又瘫软在了拳台上。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我胜了。初级拳赛的王者在我面前没有超过两分钟便倒地不起。长期以来如同苦行僧一般的训练终于开始露出它狰狞的面孔。我走下拳台,看着场内一个个兴奋的观众,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嗜血,但也不可抑制的涌上来一阵悲哀。

这悲哀附在嗜血之后,如同结疤之时的新肉。

回到住处,阿果光洁的身体如同绸缎一下铺盖在我身上,她的手从我布满淤青的肌肉上慢慢滑过,一阵酥痒钻进我的心里。

「雕栏粉淡画檐轻,美酒琥珀夜芙蓉。

饮罢更爱秋寒晚,十二楼上照月明。」

我一惊,随即想起来了,在前年跟李哥在芙蓉楼喝酒的时候,李哥喝高了,知道我平时能写点东西,叫服务员拿来纸笔,非要让我即兴赋诗。我当时也是喝的上头,大伙又高兴,乘着酒兴就随便写下了这首诗。当时阿果也在场,不过,她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你怎么还记得?」我问。

阿果贴在我胸口,幽幽说道:「十二楼上照月明。多好的句子。那天看到,不小心就记下了。」

「这么说,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关注我了?」我摸着阿果的头发笑道。

「嗯……当时李哥去跟温州女老板谈判后,他惟恐事态不好,让我从你们当中挑一个人当保镖,那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呵呵,怪不得呢,李哥为什么会安排我保护你。这么说来,是你先对我有意思的哦。」我笑道。

「耍赖。」阿果用拳头捶着我的胸膛:「你不是说见我第一眼就对我有意思了吗?」

「是啊,那真是一个意外。」我闭上眼睛回忆着。那时候的阿果,颓废的模样让人心疼。

「对了,阿果,你不是说以前读大学到大二吗,后来为什么不读了?「我想起来了这茬,好奇的问道。

「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她的口气有些黯然。

「嗯,好吧……我以后不说了。」我明白阿果不愿意提及过去,谁都有不想回首的往事。

「我戒烟了。」阿果忽然对我说道。

「好事啊!」我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那可得干点啥庆祝庆祝。」

「你说,我们以后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阿果轻轻揉着我的头发。

「肯定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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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真是一个恶棍

黑拳往事

欧阳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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