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祭司

2024-04-24T00:00:00Z | 11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4-24T00:00:00Z

恐怖的祭司

恐怖的祭司

黑拳往事

1

这个长的如同阿波罗一样的男人比我高上五六公分,身体要比我更加强壮,本来欧美人的体格就要强于亚洲人种。站在他面前,我暗道,妈的成吉思汗都挂在了他的手里,我不会也步他的后尘吧!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我朝手上的绷带啐了几口唾沫,让它摩擦力更强。卡洛斯看到我这个举动,英俊的脸庞皱起了眉头。我忽然想到,在跟成吉思汗打斗的时候,卡洛斯曾被连续踢了几个趔趄。

看来只能故技重施了。

低扫是我的最爱,平时锻炼腿法的时候,我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低扫上面。高扫确实可以一击必杀,但启动太大,容易被对手预判。相比高扫而言,攻击大腿以及膝关节的低扫来的更加隐蔽和难以防御。

面对卡洛斯迅速的移动和快速的重拳,我拼命的施以低扫腿,全部朝着他的左腿踢去。但是卡洛斯的移动太快了,我没有踢上几下,就被他打了个迎击,狠狠的一拳砸在了脸上,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撞在了围绳上。

我的意识还很清醒,但被这一重拳打得脑袋里面一阵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鼻骨断了。那是旧伤,一年前鼻骨断裂的疼痛我还历历在目,可不想再断一次。

卡洛斯冲了上来,带着那双让人畏惧的拳头。情急之下,我一个前腿侧踹踢了出去,正蹬在卡洛斯的脸上!卡洛斯被我蹬了一个正着,往后退了两步捂着鼻子,竟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中国人?」

看来这个前腿侧踹还真是中国散打的独特标志啊。我没有跟他废话,冲上去继续低扫。对于卡洛斯的近身,我开始用前腿刺蹬加以控制,拉开距离之后,我继续用经过西伯利亚寒流淬炼过的胫骨狠狠的砍击卡洛斯的左腿膝盖。他的拳法再好,也被我用直线腿法给堵的死死的。卡洛斯有些着急,几次想强行冲进来,都被我用快速的刺蹬给顶了回去。这家伙漂亮的腹肌已经被我蹬的一片通红。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吧,我看到卡洛斯的眉头痛苦的皱了起来,他开始往后退。我知道我的目的快要达到了,紧接着上步一记狠命低扫,听到了清晰的「咔嚓」一声。

卡洛斯抱着左腿倒了下去,在拳台上痛苦的惨叫起来。看到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被我打成这样,真是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满脸痛苦的卡洛斯被抬了下去,不知道有多少女观众在咒骂着我。

不少赌客都大声叹息,很明显,他们都是下注在卡洛斯身上的。这又能怨谁,身为赌徒,他们应该有这个觉悟。

我从拳台上下去,其他那些拳手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卡洛斯是久负盛名的拳手,如今却败在了我的手里,他们也许认为我是一颗崛起的新星。但我清楚的知道,卡洛斯其实是败在了成吉思汗的手上——上一场的连续低扫已经撕开了卡洛斯坚固的防御,我只是又扩大了战果而已。如果卡洛斯没有之前跟成吉思汗的那一场,倒下去的就是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另一个拳手「收割者」也从比赛中挺了下来,不过眉骨裂开了一道口子。上床之前,收割者对我说了一句话:「打败猿人,就是王者。」

我没说话,心里面却有一阵莫名的激动。

峰会第四天,留在体育馆内的拳手比前一天还要少。这已经是真正的尾声。

我的对手是绞杀「镰刀」的那个东南亚拳手,那个灵活的好像一只猴子一样的家伙。这个体格精壮的拳手有个很奇怪的绰号,叫「祭司」。

不过比起这个绰号,「西毒」才让在场的人感觉更奇怪吧。除了中国人,其他国家的人几乎没有可能弄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祭司在拳台上迈着轻快的步子,毒蛇一般的目光打量着我。他跟我的长相很像,黄色皮肤,比西方拳手略微瘦削的身材,线条更加流畅的肌肉,还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看到这双黑色的眼睛,我忽然想到了 1106——那个死在我手里的印第安兄弟。他的瞳孔也是清澈的黑色,那种让人心碎的清澈。

我的心里一阵彷徨。

祭司一个小跳跃步,抢先发动了进攻,轻盈的快拳向我打来,接着便是一记快速的扫腿,然后一记反身鞭拳直奔我的脑袋。这一套动作连的极其迅速,滴水不漏,把他的速度发挥的淋漓尽致。在格斗中,亚洲拳手的力量虽然比欧美拳手略有逊色,在速度上却稍占一筹。

我知道他的速度很快,早已做好了防备,在躲过那一记爆冷的反身鞭拳之后,狠狠的一腿扫向他的软肋!没想到祭司竟然没有躲闪,只是略微转身用自己的后背硬扛了这一腿,然后一把抄住了我的膝关节,身体顺势一扭,就把失去重心的我摔倒在了地上。

在那一瞬间,镰刀被绞杀的情景从我脑中浮现了出来!我大惊,这个家伙想把我拖入地面,那才是他所擅长的技术!

我想站起来,可是已经晚了,祭司已经压了上来,狠狠的缠住了我的身体。他的双腿盘在了我的腰上,右手臂从我脖子下面穿绕过去,使劲的勒住我的颈部。同时为了避免我的拳头反击,他把脑袋使劲的埋了下去,我能够听到他在我耳边粗烈的喘息声。

我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摆脱祭司的束缚。可是这家伙好像一块膏药一样贴在了我的身上,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这时他把左臂也从我颈下绕了过去,跟右臂一起缠绞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的颈部立刻传来了一阵压迫性的窒息。虽然我站在这个拳台上打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一股死亡的恐惧还是瞬间将我俘获!

我可不想就这样被绞死!

我尽量憋住气息,伸手双拳狠命的砸向埋在我脑袋旁边的祭司的后脑。可是祭司就好像咬住了猎物喉咙的狮子一般,死不松口。我无法呼吸,双拳根本用不上劲,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丝毫没有杀伤力。

祭司猛然间又加大了力量,右手臂肌肉一阵紧缩。我感觉脖子快被勒断了,喉结好像都被挤压移位了。头部不能流动的血液全部集中到了脸上,往外涨的难受。我想我的脸一定憋成了紫红色。

意识开始扩散,但强烈的生存信念从我灵魂深处涌出,我伸出手抓住祭司的头发狠命的往上扯,同时另一只手向他的脸上捣去。混乱中我摸到了他的嘴巴,鼻子,接着是眼睛……然后我猛然用力一捅!

祭司叫了一声,缠绕在我颈部的力量一下松懈了。氧气和血液好像挣脱了铁链的野狗,顺着我的颈部就顺了下去。幸亏刚才的裸绞还未成形,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回天无力了。

祭司捂着自己的左眼站了起来,那只右眼散发着毒蛇一般的凶狠光芒瞪着我。我迅速的爬了起来,也警惕地看着他。

刚才那一下子并没有给他捅瞎,他的左眼只是暂时睁不开了而已。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便迅速逼近他,一记重拳打了过去。

祭司虽然左眼受到重创,但丝毫不影响反应能力。他脑袋一低躲过了这一拳,我接着再想出拳的时候,他猛然一个前倾,然后抱着我重重的摔到了拳台上!

妈的,这小子跟我玩定地面战了!

2

我又跟祭司倒在了地上,祭司故伎重演,想再次锁住我的脖子。看来他的左眼丝毫不影响他的状态。我在他身下拼命挣扎,想尽力逃出这个恐怖的阴影。

我们两个人在拳台上来回翻滚,纠缠不休。地面打斗要比站立格斗还费体力,没折腾一会儿,两个人都已经是气喘吁吁,但谁也不敢稍有放松。

他压在我的身上,我用肘弯顶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我张大嘴巴呼吸着,让氧气尽可能多的输送进肺里。祭司也剧烈喘息着,狰狞的脸上全都是汗,一滴滴的落下来打在我的脸上。忽然间,这种感觉让我想起来小时候跟班里同学打架,在地上搂抱着翻滚,最后都是这样的。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想对祭司说点什么。

这种可笑的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的肘弯猛的往上一挺,格开了他的脑袋,然后迅速的向后爬动。祭司像一条不愿放弃猎物的鳄鱼,猛的往前一窜,又抓住了我的左脚。他娴熟的往后一拉我的腿,然后双腿都盘到了我的左腿上,两手相扣把我的左脚锁的死死的!

脚踝锁!这么复杂的动作,对手却是一气呵成!

我的脚踝被他的双臂锁住,他的肘腕别着我的脚跟。然后他开始扭转肘部,想撕裂我左脚的脚踝韧带。我急忙随着他的动作扭转身体,同时屈膝挣扎,想把左脚给抽出来。对方的胳膊一紧,我立刻感觉到了脚踝一阵撕扯的疼痛,几乎就在同时,我把左脚从他的控制中抽离了出来——这要感谢我们身上都出了那么多的汗。

我立刻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脚腕,还好,韧带没有撕裂。当时也没有后怕,倒是愤怒的战意被点燃了,祭司再次冲了过来,我没有再给他任何施展地面技的机会,「砰,砰」两个低扫踢的他一个趔趄,紧接着一个上步后直,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祭司的鼻子当场就往外飚血,身体向后倒去又被围绳反弹了回来,我一个后腿踏面,这个迎击一下把祭司打跪在了地上。我的战意已经被他撩拨到了极点,没有犹豫的就从后面缠住了他的脖子,用双腿盘住了他的身体,就像他绞死「镰刀」时的动作一样。

祭司的喉咙立刻发出了「咕」的一声。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祭司就在我的臂膀里停止了呼吸。觉察到祭司的状态,我松开了手,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

猛然间,我竟然发现,祭司临死之时的状态,竟然跟镰刀一模一样!眼睛半睁半闭着,好像还没有睡醒。

我刚刚沸腾的心一下凉了下去。我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生命是在我手里凋零的。我绞死他,跟他绞死镰刀没有区别。拳台之上,就这么不停的轮回着。

我不想说我为镰刀报了仇。如果要说的话,我觉得我制造了一个和他一样的悲剧。

来自东南亚的祭司被抬了出去,我用绷带在左脚踝使劲缠了几圈。拜他所赐,脚踝处已经一片紫青。虽然没有撕裂,但也好不到哪去。

然后我被告知,下一场的对手是上届峰会的王者,代表墨西哥黑帮出战的「猿人」。

伤痕累累的我成了第一个有资格挑战「猿人」的拳手,传说中的王者终于站在了我的面前——他曾经代表了一个世界的巅峰。

昨天「收割者」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打败猿人,你就能成为巅峰。

雄性的本能让我有些激动,身为男人,谁不渴望着成为最强?这个机会,本来应该是属于成吉思汗的,可是看起来,我要替他完成这个愿望了。

为了吸引游客们下注,扩音器里不断重复着我们两个的名字:「西毒对战上一届王者,来自墨西哥黑帮的猿人……」

我明白了,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我是为了俄罗斯黑手党而战。我所得到的荣誉,全部都是他们的。如果我胜利了,以后我的名字便会成为「来自俄罗斯黑手党的王者,西毒……」

这帮狗日的。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这种疑问取代了要成为王者的欲望。我看着自己双手绷带上的鲜血,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不停的摧毁别人,然后再被别人摧毁。

我想反抗。

我想对这个世界,说点什么。

哪怕就让我说出一个字:「不。」

拳台之上,高大的猿人冷冷的看着我,目光之中没有一丝温度。他是王者,他必须冷酷。猿人拥有让人吃惊的胁下肌肉和异常发达的背阔,他强悍的气息几乎要化为实质压迫着我的胸口。我曾经跟随优秀的泰拳冠军一起训练,我曾经在寒冷的西伯利亚磨砺过自己的灵魂,我曾经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而如今我站在这里,面对着一座几乎不可逾越的高峰。

「上吧!猿人!」我站在那里,朝对手低声喊道。

猿人低吼一声,冲了过来,他的速度真快,一记摆拳朝着我打了过来。拳头还没有到我的脸上,就已经听到了刺破空气的摩擦声。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脑袋狠狠一震,控制不住的发晕,身体像失重了一样向后倒去。须臾间,无数人的面孔从我眼前掠过,大虎,阿强,乃昆,成吉思汗,印第安兄弟,杨蒙,阿果……

我还没有倒下,猿人的一记重拳又掏在了我的胸口。我的胸骨一阵痛裂,真想痛痛快快的喷出一口鲜血。随后猿人的一腿扫踢盖在了我的头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迅速颠倒。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了猿人那迷惑不解的眼神……

曾经巅峰的目光,也终于不再冷酷。我像是完成了作业的小学生,终于可以安心睡去。

又是昏迷……我已经记不清,自从踏进黑拳的世界后,这是第几次昏迷了。也许,哪一次高强度昏迷就让死神把我带走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辆汽车里。我想坐起来,但眼前还是发晕,胸口一阵剧痛。

「你没事了?」开车的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认得他,他是蝴蝶会的成员,负责在太阳城看管我们这些拳手的。可是,为什么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问:「这是去哪?」

「约翰内斯堡。在那里会有人接你,送你回中国。」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对于我来说,一切都结束了。我不再关心最后是谁打赢了比赛,也不想知道谁成为了峰会的王者,猿人还是火车头?这一切都跟我无关。我只是闭着眼睛坐在车里,感受着那微小的颠簸。我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胸口还在持续的痛,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到了约翰内斯堡,有另外几个蝴蝶会的成员接待我。其中一个用并不流利的汉语说:「西毒先生,我负责把你送回中国。」

「别叫我西毒。」我说:「我叫欧阳。」

「可以。」他点点头。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黑桃 K 呢,他没来吗?」一年前,这个家伙对我说,他会把我送回中国。我还记得他说的话。

「黑桃 K?」这人皱了皱眉,「他私藏毒品,被老大扔海里喂鱼了。」

「那可惜了。」我喃喃说道。本来再次见到他,我还想对他说一句「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看来都省了。

「有电话吗?我想打一个长途。」我朝他伸出了手,「国际长途。」

「稍等。」这人拿出电话递给我。

我拨了阿果的手机,不通。拨李哥的手机,不通。最后我拨了王辉的电话,终于通了。

挂了电话,我问:「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我想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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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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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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