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重生
2024-05-15T00:00:00Z | 57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5-15T00:00:00Z
穆澜重生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一盏油灯枯尽。
穆澜的头发被人连根拔起,血腥味窜入鼻间。
「皇上,臣妾看了这些,晚上可要睡不好了。」穆知画佯装柔弱,眼里满是恶毒。
「爱妃,待朕把这个妖妇的魂魄禁锢在此,再把妖妇身边的余孽都处理了,就没人可以祸害爱妃了。」李时元搂着穆知画,话说的格外残忍。
穆澜的身体被死死的绑在木桩上,残留的意识就这么看着眼前一幕幕,眼神渐渐从哀求变成冷漠。
天牢最角落的位置,有一个婴儿的尸体。
那是穆澜十月怀胎生下的皇子,而如今却因为穆知画的一句话,被做成了药引。
她还未曾亲手抱过她的孩儿……
她是穆王府嫡女,大周国当今皇后,却最终沦为了棋子,从她回府的那一日起,步步都是陷阱,而她错信了人,最终连累了凤清宫几十条人命,还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在意识消失之前,穆澜咬断了牙齿,一字一句的说着:「穆知画,李时元,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一定……」
……
穆澜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水井璧边的暗道里。
耳边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夹杂着利剑刺入拔出的声音。
穆澜有片刻的恍惚,她竟然回到了十六岁,命运转折的那一晚。
她微微闭眼,听着耳边的杀戮声渐渐停止。
【顾府没一个活口了。】
【小王爷要确定穆澜死了。】
【顾府上下三十号人都在这里了,确定不会有遗漏。】
是了,上一世顾府三十条人命瞬间灰飞烟灭。而这一切的主谋不是别人,正是穆澜的堂哥穆战天。
而这场杀戮,仅仅是为了阻止穆澜回到穆王府。
危急之下,养父养母把穆澜送到水井下的暗道,让她等待穆王府的人接她离开。
养父养母老泪纵横,一遍遍的嘱咐她千万不要出来。
穆澜含着泪跪了下来,声音坚定有力:「爹,娘,女儿一定会给你们复仇。」
忽然——
井口传来细碎的声音,穆澜起身,一步步的朝着暗室的入口走去。
忽然,她拿起碎石,在手中运气,然后飞速射了出去,直接割断了刚爬下井底的侍卫的喉,侍卫捂着鲜血直喷的脖子,惊恐的看着穆澜。
穆澜面无表情的站着,凌乱的发丝就这么覆盖在脸上,遮挡住了绝美的容颜,就好似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女鬼。
侍卫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这么噗通一声摔入了井底,无声无息。
「下面是鬼……鬼……还是……人……」井上的人,声音都颤抖了。
「下去看看。宁可错杀,不可错过。」上面的人脸色也变了。
又一个侍卫下去了。
这一次,穆澜连给对方落到暗室口的机会都没有,碎石从掌心射出,切断了对方的脚筋,手筋,最后一枚碎石钉在了对方的眉心。
无声无息的,侍卫就这么睁眼掉了下来,看见穆澜的时候,想说话,却已经彻彻底底的没了声息,只剩下惊恐。
穆澜却始终一动不动的站着。
井上的人看见这一幕,面面相觑,谁都没了敢在下去的勇气。
「是不是顾府的人复仇来了?」
「快……快走……」
「大人,那这里……」
「留着,对对……对外说是顾府的仇家下手的手。」
……
翌日,天色大亮的时候,顾府再一次传来人声。
一晚上的时间,刺鼻的血腥味不曾减少,尸体也跟着发出了阵阵的恶臭。
负责监察的陈管家也忍不住作呕的感觉。
就在这时——
「那里有人。」侍卫快速的说着。
陈管家匆匆走了过去。
才走进,就看见一个满身脏乱的小姑娘坐在庭院的中间。
明明就是一个小姑娘,却给人渗骨的阴暗,冷静的不能再冷静的坐在顾府的三十具尸骨之中。
好像从地府来索命的阎王。
管家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你……你是穆澜?」
穆澜淡淡开口:「昨日养母告诉我,今日穆王府会有人来接我回府,结果在深夜的时候,无数黑衣人闯入,一夜之间,顾府哀嚎遍地。」
在上一世,穆澜不仅不能给养父母报仇,就连整栋顾府,都是被陈管家一把火烧了精光。
陈管家回过神,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王爷公事繁忙,没空管这等小事。」
说着,陈管家看向一旁的侍卫:「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要烧的干干净净。」
话音才落下,穆澜忽然笑了。
笑声渗人的很,明明已经春末,却有了寒冬的阴冷。
陈管家被吓到了,不想在看着穆澜的这双眼,立刻吩咐一旁的侍卫:「送小姐上轿,准备启程回府复命。」
「奴才遵命。」侍卫恭敬的应声,快速的朝着穆澜走去。
结果,就在侍卫走到穆澜面前的时候,原本挂在腰间的利剑却忽然脱鞘而出,利剑落在了穆澜的手中,剑锋就这么抵在自己的脖颈间。
陈管家脸色惊变:「小姐,你要做什么?」
「顾府养我十六载,如今死了都不得安宁,我身为养女,不能伸冤就算,连一座墓碑都不能给他们,我怎么对得起顾府三十条的人命。」
锋利的剑锋也已经微微抵靠了几分,脖颈的鲜血渗了出来。
陈管家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您别冲动,这种小事,奴才来办,奴才立刻就命人把顾府的人都一一安葬。」
陈管家命令侍卫把顾府上下三十口人给仔细的安葬好,并把顾府给上上下下的清理干净,直到看不见一丝的血腥。
「小姐,现在您能跟奴才回府了吗?」陈管家现在面对穆澜的时候,已经变得小心谨慎,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
「陈管家,你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很清楚。」剩下的话,穆澜没再开口。
「奴才明白。请小姐放心。」说完,陈管家亲自搀扶着穆澜上了轿子。
轿子简陋至极,就算是府内的大丫头出府用的轿子都比这个好。
但穆澜并不介意。越是这样的环境,越是可以让她保持清醒。
那些血债,她会一笔笔的讨。
……
第一天落脚的地方,陈管家找了城里最好的客栈,要的上房。
一整天赶路的疲惫,加上应对各种状况,穆澜有些乏了,她靠在枕头上眯了一会儿。
忽然,关上的窗帘动了动,穆澜假装沉睡,但是在黑夜之中,她却看见了窗纸已经被人捅破。
穆澜下床悄然无声的走到了窗边,手心微微用力,钢珠就已经弹了出去,正好打在屋外人的穴道上,架在窗纸上的竹筒瞬间掉了下来。
穆澜拾起,闻了闻。
是迷幻药,吸入过量会致命。
穆澜闭气,把竹筒掐灭,推窗的下一瞬,就已经把窗外人直接提到了屋内,匕首抵靠在对方的喉咙。
「说,谁让你来刺杀我的。」穆澜一字一句问的狠戾。
然后穆澜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
惊愕。
是的,惊愕。
穆澜沉了沉,并没主动开口。
她能重生,也意味着历史的轨迹变了。那么除去她所知道的上一世的事情外,也可能出现意外。
比如穆战天会不会不甘心再回来杀了自己。
毕竟,她还活着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穆王府,穆战天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显然,刺客眼中的惊愕已经让穆澜清楚的知道,他认错人了。
是阴差阳错自己住了这间上房成了替死鬼吗?
「谁派你来的。」穆澜的匕首又抵近了几分,鲜血已经渗了出来。
刺客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再看着穆澜的匕首,直接咬舌自尽,瞬间就在穆澜的面前失去了生息。
穆澜确定人已经死了,这才松开了他。
而不远处住着的陈管家也已经听见了动静,第一时间带着人赶了过来,看见屋内的情况时,陈管家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穆澜看向陈管家,陈管家当即就跪了下来:「小姐,奴才绝无二心。」
「你若有二心,就不会现在赶来。」穆澜挥挥手示意陈管家站起身,而后才开口,「这里找人处理了,还有,这间上房是怎么来的?」
身后的侍卫立刻把尸体拖了出去。
陈管家拧眉在沉思,而后才说着:「奴才来的时候,客栈并没上房了,后来忽然又说有了,奴才没多想,就要了下来,现在看来,是奴才疏忽了,请小姐恕罪。」
穆澜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看来,她果真是一不小心成了别人的替罪羊,若不是她警惕,今晚死的人就是自己。
而这些人也显然不是穆战天的人。
穆战天的人,穆澜认的清清楚楚。
「小姐,奴才找人在门外守着,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陈管家也心有余悸,短短的路途接二连三的出了差池。
穆澜若没回去,他恐怕要也要赔上这条老命。
……
后半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穆澜用了早膳,陈管家也已经准备稳妥,启程朝着穆王府而去。
路上,陈管家始终警惕。
而轿子陈管家也收拾过,安了软垫和靠枕,让穆澜可以更舒服点。
穆澜倒是安静的靠着,闭目养神。她现在需要的是养精蓄锐,回了穆王府,才是一场持久硬战的开始。
在接近申时的时候,穆澜面带薄纱,下轿子去解手。
陈管家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跟了两个侍卫。
但男女有别,侍卫也不靠的太近。
穆澜走到隐蔽的位置,正想解开宽衣的时候,眼神微眯,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然后,穆澜精准的走到了东南方向的角落,掰开枯草,就看见了一个蒙面男人躺在草堆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草堆已经被鲜血给浸染了,那种血腥味再一次的涌来。
但是男人却仍然敏锐,一把扣住了穆澜的手,眸光沉沉的看着穆澜。
穆澜在对方看向自己的瞬间,认出了他。
当今四皇子李时裕。
上一世,李时裕是太子李时元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运筹帷幄,但最终却功亏一篑,在午门死于太子的剑下,太子登机,大周朝才彻底的陷入不可挽回的悲剧之中。
而穆澜和李时裕却仅仅数面之缘。
穆澜静静的看着李时裕,片刻:「请放手,民女对你并无害。」
李时裕微眯起眼,看着穆澜。
「你是谁?」李时裕沉声问着。
穆澜倒是淡淡的笑了笑:「我是谁并不重要,现在前有狼后有虎,你还身受重伤,只有我能救你,所以,态度能好一点吗?」
李时裕看着她,忽然笑了,而后松开穆澜的手腕:「说吧,救我的条件是什么?」
「果然是聪明之人。」穆澜转了下手腕,伸手,把李时裕腰间的玉佩给摘了下来:「要这个就行。」
李时裕一愣,这枚玉佩是母妃留下的,他一直随身携带。
亲近李时裕的人都清楚,见玉佩就如同见李时裕本人。
眼前看起来年近十几岁的姑娘,是早就知晓有备而来,还是凑巧。
「怎么,不愿意吗?」穆澜倒是看明白了,「不愿意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李时裕知道穆澜并非信口雌黄。
「有劳了。」李时裕淡淡开口。
穆澜从李时裕的身上扯下衣服,蒙住了李时裕的眼睛,而后把不远处的侍卫给唤来。
「把人给我弄到轿子上,这里收拾干净。」穆澜直接命令。
侍卫面面相觑,而陈管家看见动静也跟着跑了过来,看见穆澜扶着一个男人出来的时候,陈管家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小姐,您这是……」陈管家拧眉。
从顾府看见那个从井底爬上来的穆澜,他就知道穆澜不简单。
但是他也万万没想到,穆澜可以随时随地的出不同的状况,而陈管家阅人无数,却在现在分不清穆澜到底要做什么。
「正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穆澜面不改色,「到前面的镇上,找一个客栈,把他丢下来就可以。」
见陈管家没动。
穆澜问的漫不经心的:「有问题吗?」
那口气听起来随意,却让陈管家冷不丁的回过神,立刻应着:「奴才知道了。」而后,他转身吩咐,「你们还不快点收拾好,今天见到的,你们谁敢多说一句,等着掉脑袋。」
侍卫诚惶诚恐的。
穆澜没再理会,她仍然扶着李时裕,朝着轿子走去,在把李时裕安顿好后,确定现场找不出一丝痕迹后,轿子才缓缓的朝着下一个城镇走去。
李时裕受伤不轻。
但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都没降低分毫的警惕。
一直到轿子停靠在城镇的客栈,李时裕和穆澜都没交谈过一句。
陈管家显然已经交代过了,轿子是停在客栈的后门,穆澜没下轿,看着李时裕,淡淡开口:「四殿下,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我想你的属下很快就会到。剩下的,你要自求多福,希望来日有机会再见。」
李时裕被蒙着双眼,但是还是出声询问:「姑娘为何会出手救本王,又为何要了本王的玉佩而没提别的要求。」
穆澜轻轻的笑了笑:「可能觉得无聊,就顺手救了。那玉佩,正好看着喜欢,就顺手要了。」
摆明了就是敷衍。
李时裕没再多问,很快,他就被人扶下轿子,客栈的人接过李时裕,马车就快速的转身离开,一刻都没停留。
……
第三天接近午时的时候,穆澜的轿子抵达了穆王府。
穆王府安安静静的,朱红色的大门紧锁,并没人出府迎接,只开了一旁的侧门。
穆澜并没觉得意外。
在轿子落地后,陈管家立刻上前,亲自把凳子摆好,扶着穆澜下了轿子。
「小姐,如今老夫人病重,王府上下都在给老夫人诵经祈福,所以王府人手不够,奴才亲自带您去院落,您看这样可好?」每一句话,陈管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再得罪了穆澜。
穆澜倒是笑了笑,并没介意:「无妨。」
陈管家这才松了口气。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穆澜,从侧门进了穆王府,仔仔细细的把穆王府的格局和穆澜介绍了一遍。
穆澜低敛下眉眼,安静的听着。
「您的母妃过世后,现在王府当家的是侧妃娘娘,娘娘住在东阁,喜静,平日没事的时候不要随意去东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另外两位侧妃和王爷的小妾就依次住在西阁这头,小姐住在南楼,小王爷被册封为懿郡王,赐了郡王府,独立居住。」
陈管家的声音徐徐传来,抑扬顿挫的:「至于另外一位小王爷虽然没册封,但成年后也独立门户,王爷并不曾过问,而侧妃娘娘给您安排的是西楼,这里最靠近王府的祠堂,也是老夫人最喜欢待的地方,王爷交代,您要随时随地的陪在老夫人的身边。」
……
陈管家把每一点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在上一世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待遇。
上一世,她抵达王府的时候,早就已经被吓的面目全非,陈管家直接让人就把她送回了西楼,就没人再理睬她。
就连伺候的奴才和婢女,都是一个月后才来的。
这一个月里,穆澜跌跌撞撞的,让侧妃对她异常不满,没少受责难,但那时候的穆澜却带着感恩的心,觉得是自己不好。
现在想来,呵呵
愚蠢至极。
穆澜低敛下眉眼,藏起了深意,款款朝着西楼走去。
西楼是什么地方,好似和祠堂最近,但西楼却是一个分界点,王府的丫头和奴才们,都住在西楼。
而留给穆澜的房间,就只是和祠堂遥遥相望。
看似很近,却不能直接跨越,走到祠堂需要绕过一整个王府,加上对路况的不熟,穆澜每一天都是在迟到,自然引的老夫人怒火攻心,越发的不满。
下场可想而知。
而这一切是谁的阴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她是穆王府嫡亲的长女,现在穆知画所拥有的一切,本应该属于自己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回到了穆王府,侧妃自然心存警惕,生怕出了什么变数,能最快速度除掉自己才是上上之策。
特别是在穆战天屠杀了顾府三十条人命,却仍然让穆澜逃过这劫后。
斩草除根,是侧妃最擅长的手段。
忽然,在前面徐徐讲解的陈管家立刻跪了下来:「奴才参见懿郡王,懿郡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呵呵。
还真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让人眼红。
穆澜的脊梁骨挺的很直,完全没下跪的意思,甚至是带了几分的慵懒,眼皮掀了掀,一点下跪的意思都没有。
陈管家有些急。
穆澜却显得再淡定不过。
上一世,她逃过一劫,但是却不认识穆战天的长相,穆战天也是在此堵着她,当众给了她下马威,还没抵达西楼就已经被关押了起来,一直到第二日,才有人注意。
而穆战天却一脸无辜,以为穆澜就是一个没规矩的下人。
这件事,也没人申讨,过去了。
穆澜也彻底的沦为穆王府里,就算是一个大丫头都能随便欺负的人。
但现在
「好大的胆子,看见本郡王竟然不下跪请安?」穆战天冷着脸,凌厉的看着穆澜,声音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穆战天得知穆澜已经抵达穆王府的消息后,就在这必经之路上等着穆澜。
穆战天以为自己能看见一个惊慌失措,浑身肮脏,毫无体统的臭丫头,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穆澜却既然相反。
那张素净的小脸不施粉黛,但足可以让后宫三千佳丽黯然失色。
再简单的发髻,随意的挽起,淡漠看来的眉眼,看似慵懒,带着风情无限,但是却在这样的眼神里,穆战天竟然看见了一丝意外的冰冷。
冷到骨髓。
穆战天有些被惊到,但是他反应的很快:「来人啊,给我掌嘴!丢到柴房去反省!」
陈管家也有些吓到了:「懿郡王,这位是」
穆战天却直接打断了陈管家的话:「陈管家,见到本郡王不行礼,本郡王就是教训教训王府里不听话的下人,难道还不成?再说,陈管家这么忙碌的人,怎么有时间亲自带一个奴才在王府里走动了?」
而穆战天的话落下,他身后的侍卫直接上前,扬手就要抽穆澜的耳光。
飞出去的是那个动手的侍卫!
穆澜双眸越发的冷。
「懿郡王,论资排辈,你看见我的时候不是更应该请安问好。毕竟穆王府里的嫡女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正妃所生之女。我就算流落民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如同懿郡王也改变不了是侧妃之子的事实。」
穆澜冷冷淡淡的,平静的讲述了一个事实:「我穆澜归府,王府内人人皆知,就算无人欢迎,也是既定的事实。懿郡王这一巴掌下来,不怕落人口舌,说是侧妃这一房,别有想法?」
穆战天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顾府那样见不得台面的地方养出来的人,竟然可以好不胆怯,就好似踩过万人的尸骨,一步步才走上今天的高位。
他的手心渐渐的攥成了拳头。
「本郡王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奴才,原来是穆澜妹妹回来了。」穆战天面不改色,「那就请妹妹好生歇息,本郡王就不打扰了。」
说完,穆战天甩袖而去。
阴沉的脸色始终没缓和。
这也是第一次穆战天被人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大周朝,穆战天和当今太子来往亲密,是太子的心腹,加上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太子即位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谁见到穆战天不是给了三分薄面,七分礼让,唯独这个穆澜。
从里到外的让穆战天没了面子。
这个穆澜,必须要除。
而一旁的陈管家面色淡定,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一张脸,心中对穆澜的看法再一次的改观了。
确实,一个能面对满地的尸体,却可以面不改色的人,又岂是表面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陈管家下意识的看着穆澜。
心中有了思量。
这个穆澜,恐怕会让穆王府的格局发生彻底的变化。
很快,陈管家淡定的声音传来:「小姐,您跟我来。」
「有劳了。」穆澜又变成了那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跟着陈管家朝着西楼的方向走去。
是。
整个穆王府的人都以为顾府就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人家,教出来的人不可能上大雅之谈,但是穆澜却很清楚,顾氏夫妻的真正由来。
一家之主的顾远之是鬼手的传人,一身精湛的医术,当今的御医都难以匹敌,但因鬼手被迫害,顾远之再不替人看病。
可这一身医术却悉数传给了穆澜。
穆澜牢记,行医救人,却并非人人都要救。
而顾远之的妻子李若兰却是天下第一绣的传人,却遭遇了灭顶之灾,李家的绣房也跟着彻底的没落。
李家现今还在外的绣女却已经远远没了昔日的辉煌。
可李家的技艺,也是现在这些首屈一指的绣房永远追赶不上的。
穆澜的年幼是在医术和刺绣之中度过的,一举手一投足,顾氏夫妻都是按照最严苛的标准来要求穆澜。
穆澜自然出落的落落大方,岂是一般女子能比拟的。
而如今
穆澜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狠戾,安安静静的跟着陈管家,转过无数的弯道后,终于抵达了西楼。
「小姐,这是您的住处。」陈管家小心的看着穆澜,尴尬的开口,「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才,奴才会给您准备稳妥。」
穆澜嗯了声,这才看着陈管家:「我初来乍到并没什么银两可以给陈管家打赏,但这笔恩情我会记住,我也定会回报。」
言下之意,清楚的告诉陈管家,她穆澜眦睚必报。
你对我好,我会对你更好,你对我恶,我会敬你一丈。
陈管家立刻摇头:「奴才不敢。奴才这就给您找一个人来伺候您。」
穆澜颔首示意,安静的朝着西楼内走去。
陈管家也转身吩咐。
西楼内就如同上一世穆澜所见的这般,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张能休息的床,还布满了灰尘,甚至连一薄被都不曾有。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过了整整一个月,才被人知晓。
被人知晓的那天,穆澜也差点被打的遍体鳞伤。
就只因为去佛堂又迟到了。
穆澜看着西楼内的一切,轻轻的用手抚过桌上的尘土,白皙的肌肤瞬间被尘土染黑。
穆澜却一动不动的站着。
风吹过的时候,裙摆飘了起来,明明落魄的环境,却透着一丝冷凝的贵气,让人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陈管家带着荷香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回过神,立刻说着:「小姐,这位是荷香,以后就是您的贴身婢女。」
穆澜这才缓缓转过身,猫瞳里微微氤氲了雾气,看着在自己面前跪下的荷香,耳边是再熟悉不过的软糯声调。
「奴才荷香,见过小姐。」荷香请了安。
穆澜一步步的朝着荷香走去,亲自把荷香扶了起来,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起来吧。今后你我就相互扶持,我有荣华,你必定富贵,你若贫瘠,我也必定不离不弃。」
真好,她还能再见到荷香。
上一世的荷香,穆澜是一个月后才见到的,而荷香的结局是被人在穆澜的面前被人乱棍打死,穆澜苦苦的哀求,但却无人理会。
荷香死前还看着穆澜:「小姐,你要好好的,荷香先走了。」
荷香是穆澜进入穆王府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
现在能再见,穆澜的心压着激动,安安静静的看着。
荷香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奴才谢谢小姐。奴才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起来吧。」穆澜温柔开口。
荷香立刻站在穆澜的边上。
陈管家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想到穆澜竟然对荷香释放了善意,但是他并没多想,轻咳一声才尴尬的开口:「小姐,这屋子简陋了点,奴才一会让人送来需要的东西,别的事,奴才就无能为力了。」
「有劳陈管家了。」穆澜点头,并没多为难。
而后,陈管家匆匆离开。
荷香倒是毕恭毕敬的站着,似乎也在揣测穆澜。
荷香在穆府就是一个下等丫头,到不了主子跟前伺候,而现在却忽然被调来伺候穆府的小姐,这也让荷香有些受宠若惊。
甚至,她还是陈管家亲自安排来的。
只是在到西楼后,荷香就有些摸不清现在的局势了。
在穆府这样的地方,虽然不能和宫内相比,但是也是步步为营,步步惊心,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
「荷香。」忽然,穆澜开口叫着荷香。
荷香回过神:「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放松点。」穆澜走到荷香的面前,温柔的看着荷香,敛下了所有的锋芒,捏着荷香的手,「好好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是。」荷香应声。
穆澜点点头,倒是也没多解释,毕竟生死轮回这样的事,不是人人都信的。
她松开荷香的手,这才淡定的开口:「这里暂时别收拾了,等下陈管家会让人过来处理好。你给我梳个头,找一身合适的衣服,不要太艳,素雅一点,然后跟我去见老夫人。」
荷香也没多想,更没多问,立刻按照穆澜的吩咐去做。
她给穆澜找了一件素色的对襟襦裙,打了水,让穆澜洗了脸,再仔细的给穆澜梳头。
穆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轻微的痕迹已经被粉底遮盖掉了,明艳的五官略施粉黛就足够醒目。
铜镜里的可人儿,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眸光深处却又辗转着风情无限。
明明是在极为破败的地方,但却丝毫不影响穆澜的气质,一眼就过目难忘。
「小姐,您真好看。」荷香忍不住说着。
穆澜低低的笑了笑:「荷香也很好看。」
荷香有些脸红。
穆澜倒是没再戏谑荷香,站起身,示意荷香带路,荷香想了想,心直口快的说出声:「小姐,老夫人这个点才诵经完,出来的时候很疲乏,您要去了,我怕老夫人训您。」
这是实话。
穆府的人从来不会这个时间点去找老夫人,陪在老夫人边上的就只有近身的两个嬷嬷,扰了老夫人的休息,会被责罚到柴火房里关禁闭的。
「你信我吗?」穆澜看着荷香,淡淡的问着。
荷香想也不想的应着:「信,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要信奴婢。」
穆澜点点头,没说什么,安静的朝着西楼外走去。
荷香没说话立刻跟了上去,在前面带路。
穆澜看着这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路,她低头嘲讽的笑了笑,低敛下的眉眼里藏起了狠戾。
这条路,她足足在穆府走了几年。
前一世,她回来的时候,并没第一时间去和老夫人请安,第二天就已经被扣上了大不敬的罪名,被关在柴房不吃不喝很长的时间。
何况,穆王府嫡女回府,在大周国的法律里,必须告知当今圣上,所以皇上自然也派了人来的。
所以上一世的穆澜不仅仅是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在老夫人那彻底败了名声,就连在皇上面前,都留下了一个极为不好的印象。
呵呵
这一世,穆澜怎么可能让历史重演。
她敛下深意,表面却再平静不过,一路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忽然
穆澜的脚步停顿了下,荷香也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款款走来的穆知画。穆知画不仅仅是在穆府,就连在皇上面前都极为得宠,被册封了小姐,和宫内的几个公主嫔妃都来往甚密。
因为穆知画嘴甜,就连皇太后都极为喜欢,不定时的都要召穆知画入宫。
自然的,穆知画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上穆王府说亲的人,可以踏平穆王府的门槛。
而在外人面前,穆知画温柔知性,加上生的好看,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完全没攻击性的人,让你忍不住对她掏心掏肺。
上一世的穆澜也是如此。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让穆澜掏心掏肺的人,最终却把穆澜推入了深渊里,就连亲骨肉都葬送在穆知画的妖言惑众里。
「小姐」荷香见穆澜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穆澜叫了声。
穆澜抬头,倒是淡定。
荷香已经主动解释:「小姐,那是怡小姐,怡小姐为人温柔,是王府里很好相处的人,大家都很喜欢她。」
「是吗?」穆澜淡淡开口。
荷香看着穆澜,又很慎重的点点头:「小姐和怡小姐打好关系,在王府里面就舒坦多了。」
「荷香。」穆澜扫了一眼荷香,这才说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人对事都要留点心眼,别一股脑的就对人好,这样才是最好的自保。」
荷香一愣,被动的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穆澜没说什么,也并不回避,朝着穆知画的方向走了去。穆知画看见穆澜的时候,有些惊讶,表面笑的温柔,但是眉眼里却一闪而过的厌恶。
而穆知画的边上,还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男人。
穆澜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穆战骁和李时裕。
她安静了下,请了安:「臣女见过四皇子,二哥。」而后,穆澜才看向了穆知画,但却并没开口。
她就只是这么看着,一瞬不瞬。
穆知画被穆澜看的有些胆战心惊,眉眼里的不耐也变得越发的明显,只是在李时裕的面前,穆知画不好表露出来,只能佯装热情。
「这位恐怕就是穆澜姐姐了吧。」穆知画软绵的声音传来,煞似好听。
穆战骁倒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并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着,一旁的李时裕倒是温润的笑了笑,拂手道:「起来吧。」
「谢四皇子。」穆澜福了福身,这才站起身。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李时裕,眼中不免有些惊讶。
明明李时裕两日前还身受重伤,现在却看起来和没事的人一样,可以在这里谈笑风生。
上一世的穆澜对李时裕了解甚少,几乎不曾接触过。
只知道李时裕是一个温润儒雅的人,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最后的时候起兵造反,只是功亏一篑,被李时元在午门斩首示众。
而这一世,穆澜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很早就已经见到李时裕了。
想起她从李时裕身上要来的玉佩,穆澜藏在水袖里的手攥了攥拳头,把自己的惊讶藏的很好。
这个男人,远比表面看起来的危险的多。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穆知画不满自己被穆澜无视,主动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她看着穆澜的这张脸,是一种说不出的嫉妒。
穆知画生的好看,但是在穆澜的面前就显得逊色的多。
她的美需要华服和珠宝来衬托,而穆澜就只是略施粉黛,却可以让人过目不忘。明艳的五官,让日月星辰都已经黯然失色。
穆知画怎么甘心被人夺了全部的眸光。
加上穆澜的身份。
穆知画的指甲已经牢牢的掐入肉里,但是却在表面,她却仍然要维持自己一贯的形象。
倒是穆澜似笑非笑的看着穆知画,这样的笑容,越发的让穆知画紧张,甚至,在穆澜的严重,硬生生的出了汗涔涔的感觉。
那是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忽然
在众人的错愕里,穆知画惊呼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匍匐在穆澜的面前,就好似一个参拜的人,诚惶诚恐的模样。
「妹妹,你贵为怡小姐,可不能对我行这么大的礼,这样会让人看了笑话。」穆澜惊讶的开口,半弯下身,想要扶起穆知画。
穆知画气的说不出话。
何时她在外面这么被人羞辱过。
这哪里是她要下跪行礼的,分明就是有人暗中扫了掌风,石头击中了自己的膝盖,她才被迫的跪了下来。
而这一跪,偏偏还是在穆澜的面前。
面对面站着还有当今的四皇子和穆战骁。
不管是里子还是面子,在这一刻都彻底的丢的干干净净。
穆知画抬头看着穆澜的瞬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穆澜倒是挑眉,在扶起穆知画的时候,压低声音,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调开口:「怡小姐何须动怒,不怕毁了小姐的形象吗?」
「你……」穆知画恼怒不已,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只能咬碎牙齿自己吞进去。
而穆澜却已经扶起穆知画,之前的挑衅早就藏了起来,温柔的冲着穆知画笑了笑,然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穆知画吃了暗亏,却又不能发作,最终就只能假笑的看着穆澜:「姐姐说的哪里话,就算贵为小姐,长幼有序还是要的,不然才是给四皇子看了笑话。」
「小姐说的是。」穆澜倒是皮笑都不笑的接了话,「我记下了,长幼有序。」
穆知画在心里冷笑,对穆澜的厌恶更深了。
她当然知道穆澜回来。
穆澜是穆王府的嫡女,没人敢笃定穆洪远让穆澜回来就只是为了冲喜,毕竟当年穆洪远对已故王妃的宠爱人人皆知,要不是穆澜的母妃去世,也轮不到侧妃上位。
所以,谁知道穆澜回来,会不会重新夺得穆洪远的喜欢。
陈之蓉和穆战天才会想方设法的斩草除根。
再说,穆澜冲喜不成,老夫人真出了事,对于陈之蓉而言才是最好的,毕竟这样一来,陈之蓉才不需要顾及老夫人的存在,才能把穆王府后院的实权彻底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在穆知画看来,穆澜从小就在民间长大,不管是体统还是气质都不可能超越自己,穆战天说过三日前顾府的事情,就算穆澜还活着,起码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是被吓的神志不清。
谁知,她看见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宠辱不惊的美艳女子。
穆知画心中的恨意变得越发的明显,那种斩草除根的想法也越来越甚。
嫡女和庶女,终究是有区别的。
穆澜回来,她这个侧妃之女早晚就会落入下风,她必须趁着穆澜还没得势的时候,彻底得以诛之。
沉了沉,穆知画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很快,穆知画若无其事的问着:「姐姐还没告诉我,这是要去哪里呢?刚到王府,怎么不歇着,还四处走动?」
「当然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穆澜倒是没瞒着,半笑不笑的看着穆知画,「免得一不小心就扣上了一个不尊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说着,穆澜看了一眼天色,天色已经渐沉了下来:「怡小姐,这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去给老夫人请安,就不多在这里耽误了。」
见穆知画没走的意思,穆澜挑眉:「还是怡小姐想随我一起去?正好,小姐随着我,我也会放心点,毕竟初来乍到,很多规矩不懂,不是吗?」
这话,字里行间说的恰到好处,不给穆知画任何拒绝的理由。
但是穆澜又给穆知画铺了路,让她进退两难。
起码在李时裕的面前,穆知画不可能拒绝。
果不其然,穆知画看着穆澜,忽然笑出声:「那是自然,我带着姐姐去,也免得姐姐不熟悉路,耽误了老夫人的休息,或者姐姐不懂得府内的规矩,让四皇子看了笑话。」
穆澜笑,颔首示意,而后转身,没再理会穆知画,安静的走在去祠堂的路上。
穆知画不情不愿的带着婢女走在前面。
穆澜经过李时裕和穆战骁的面前时,微微颔首,从容而过。在经过李时裕面前时,忽然,一阵掌风传来,穆澜不动声色的硬生生受了这一掌,踉跄的朝着小径上摔去。
她知道,这一阵的掌风是来自李时裕。
之前穆知画被自己设局下跪的事情,李时裕自然猜得到,所以现在的李时裕是在试探自己。
习武之人,不可能感觉不到之前的掌风。
如果穆澜有反应了,就无疑把自己彻底的暴露在李时裕的面前。
对李时裕敌我不明的时候,穆澜不能轻举妄动。
何况,李时裕从来都是精明之人,那一日自己就算蒙着脸,救下李时裕,在这么天时地利的巧合里,李时裕怀疑也难免。
「小姐」荷香见穆澜踉跄,惊呼一声。
就连走在前面的穆知画都看了过来,穆澜眼见稳不住,而李时裕的动作却更快,已经瞬移到了穆知画的面前。
温润有礼的声音传来:「穆小姐,请小心。」
话音落下,穆澜也已经落入了李时裕的怀中,但也仅仅是瞬间,李时裕扶正了穆澜,就已经把她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
明明刚才他感觉的到这一阵的掌风是从穆澜的方向而来的,但现在的试探下,穆澜就好似一个弱女子,并不会功夫。
是穆澜藏得深,还是他感知出现了错误?
李时裕负手而立,并没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而穆澜看向李时裕,面色又带了一丝的惊慌:「臣女谢四皇子相扶,是臣女莽撞了。」
「无妨。」李时裕淡笑一声,倒是不以为意。
穆战骁全程没说话。
而穆澜站稳后,礼貌的福了福身,就安静的继续朝前走。
穆知画把这一切冷眼看着,在穆澜走进的时候,她发出了短促的冷笑声。
穆澜不以为意。
穆知画压低声音警告:「穆澜,这是穆王府,容不得你一丝一毫的放肆。也容不得你在穆王府里做任何见不得人的苟且事情。」
「姐姐受教了。」穆澜笑脸盈盈,丝毫不动怒。
穆知画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碍于在场的人,穆知画不好发作,拂袖快速的走着,难得有些没了气度,和穆知画比起来,穆澜就显得淡定的多,从容不迫的走着。
倒是跟在穆澜身后的荷香,胆战心惊的。
生怕一小心就出了意外。
但是在穆澜的眼中,荷香看见的却是淡定从容的自信。宠辱不惊,临危不乱。
倒是李时裕没跟上去,在原地站着。
一直到穆澜的身影消失了,李时裕才淡淡开口:「穆澜不简单。」
穆战骁拧眉:「她出生的第一天就已经被送到了顾府,这 16 年来,穆府的人对她不闻不问,几乎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若不是老太太这两年的身体每况愈下,御医都无能为力,才会死马当活马医,让穆澜回来冲喜。」
言下之意,穆澜并不是多特别的人,这一切更像是意外。
李时裕安静的听着,眸光已经收了回来,仍然负手而立的站:「顾府是什么人?」
「普通商贩,在京都有几家店铺,仅此而已。」穆战骁解释。
李时裕颔首示意,并没说什么,从容的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他原本就是奉命来看望老夫人,顺便看看穆府刚回来的嫡女,只是这个穆澜,有些让李时裕意外。
她的姿态,和那一日救下自己,顺便要走自己玉佩的女子极为的相似,特别是说话的口吻,云淡风轻,在肆意里又带了几分的谨慎。
是巧合吗?
在这样的沉思里,李时裕胸口一顿,定了定神,穆战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担心:「四殿下,您……」
「无妨。」李时裕挥手,很快就面不改色的继续朝前走。
两日前李时裕被太子的人围剿受了重伤,但是却不能在朝廷上表露分毫引起怀疑,所以李时裕是强压下伤口,表面显得若无其事的。
刚才在试探穆澜的时候,李时裕运了气,自然受到反噬。
血腥的味道一阵阵的冲入喉管,却被强压了下来。
而穆澜的反应就像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所以是他的直觉错误了吗?
沉了沉,李时裕看向穆战骁:「之前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对方并不知道四皇子的身份,这一次的刺杀没成功,恐怕太子不会善罢甘休,殿下还是要多加小心。」穆战骁拧眉,「倒是救下殿下的人,把痕迹都抹的干干净净的,恐怕需要点时间。」
李时裕点头,没再多言,两人的交谈很轻,一直到祠堂附近,交谈就戛然而止。
……
穆王府,祠堂。
王雪霜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走出祠堂,就看见迎面而来的穆知画,穆知画立刻行了礼:「祖母好,知画给您请安了。」
「知画啊,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王雪霜看见穆知画倒是欢喜。
「想祖母了,就过来给祖母请个安。」穆知画嘴甜,哄的王雪霜很是开心。
王雪霜笑呵呵的:「就是你嘴巴甜,每天哄得人开心。」
穆知画乖巧的站着,有些娇嗔的看着王雪霜,完全没提及穆澜的意思,穆澜倒是也不急不躁的站着,好似面前的一切和自己并没太大的关系。
倒是王雪霜注意到了穆澜,上下打量了下,心中就已经有数了。
穆澜的容颜和已故的王妃几乎是一模一样。
王雪霜对穆澜并没太多的好感,毕竟穆澜出生,穆王府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大事,加上穆澜的母妃也是因为难产而死,反而穆澜命硬留了下来,一度让穆洪远伤心欲绝。
综上种种,王雪霜没办法对穆澜有任何的好感和怜悯。
就算明知道穆澜是为了给自己冲喜而回穆王府的,王雪霜的脸色也好不起来。
总觉得穆澜是个扫把星。
但是看着穆澜落落大方站着的样子,王雪霜倒是也没说什么,起码这个穆澜和自己想的好的太多了。
她以为流落民间无人管教的穆澜就是一野丫头,上不了台面。
那个顾府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就是有些钱财,在京都没任何的声望,教出来的姑娘也成不了什么事。
结果穆澜倒是让王雪霜意外了。
这样的气度站在这里,就好似久经风浪,宠辱不惊。简单的衣着打扮却可以让人过目不忘却又不会过分张扬。
精致的五官像极了已故王妃,有片刻的恍惚,让王雪霜觉得是已故王妃重生了。
她安静了下,扶着嬷嬷的手紧了紧。
而穆澜见到王雪霜看向自己,这才落落大方的请了安:「祖母好,是穆澜不孝,这么多年不曾给您请安。」
话音落下,穆澜也已经跪了下来,给王雪霜磕了头。
恭恭敬敬的。
王雪霜见状,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下,淡淡开口:「起来吧。」
穆知画拧眉。
这样的画面也出乎了穆知画的预料。在她看来,穆澜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以王雪霜对人的要求,对穆知画自然是厌恶的。
但显然,所有的人都失算了。
王雪霜不见得喜欢穆澜,但是却对穆澜并没太大的反感。
穆知画难得有些绷不住,想着要怎么给穆澜添乱,但偏偏,穆澜的一言一行却找不到任何的空隙。
而跪着的穆澜听见王雪霜的话,这才站起身:「穆澜谢过祖母。」
王雪霜点点头:「也算你有心,知道入府就来和我请安。」
「穆澜不敢忘。只是害怕惊扰了祖母的清修。」穆澜进退得宜的接话。
「这点你和你母妃倒是一样。」王雪霜倒是想到了已故的王妃,「以前她也总是在祠堂外等着,等我出来,再陪着我去走走,想想,这都十六年过去了。」
时间快的让王雪霜有些感慨。
如果王妃还在的话,穆澜恐怕也不是现在的境地,起码不可能流落民间。
加上穆洪远对王妃的宠爱,穆澜只会是这个王府独一无二的千金。
想到这些,王雪霜也有些唏嘘,看着穆澜安静站着的模样,不免多了一丝的心疼。
毕竟穆澜也是穆王府的嫡女。
不管当年发生何事,流落在外,总归还是让人怜悯的多,毕竟当年之事,穆澜还是饱受了无妄之灾。
穆洪远更多的是无法接受王妃因为生产而死,所以把这个扫把星的罪名压在了穆澜的身上。
或者说,不想看见穆澜和王妃相似的脸,怕思念过度。
穆澜听着王雪霜的话,倒是平静的接了句:「如果穆澜有幸的话,倒是想陪着祖母在府内走走。」
王雪霜点点头,安静的看着穆澜:「陪我走走。」
「是。」穆澜温顺的应着,而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王雪霜走着。
穆知画见到这样的画面,越发的着急:「祖母,您身体不好,御医大人来过,说您要多加休息,还是让知画送您回去吧。」
她不想让穆澜和王雪霜太过于亲近。
那是一种直觉,直觉的认为王雪霜对穆澜不会太差,王雪霜还在的时候,王府里的最终权利还在王雪霜手中。
一旦穆澜得势,对她们并没任何好处。
「怡小姐。」安静的穆澜忽然开口,打断了穆知画的话,「我想御医让祖母休息,并没让祖母常年卧床,能多走动,对身体有好处。或许这病就不药而愈了。」
「你……」穆知画气急败坏的看着穆澜。
穆澜倒是淡定,冲着王雪霜温润的笑了笑:「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这个理。」王雪霜点头,对穆澜的好感度又升了几分。
自从自己病重来,侧妃一支总是把她压在屋内休息,不让走动,见不得阳光,侧妃的心思,王雪霜怎么会不明白,至于碍于自己的情况,王雪霜也不好和侧妃直接翻脸。
越是活到这个年纪,王雪霜对于死就变得越发的忌讳了。
不然的话,也不会动了冲喜的念头。
显然,现在这个念头下,穆澜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起码不是侧妃这一支的人,表面看起来恭顺,背地里指不定在动什么手脚。
穆澜笑着没接话,主动搀扶着王雪霜,朝着花园走去。
穆知画气的在原地直跺脚,看着穆澜的眼神越发的阴毒起来,而后,她片刻都没停留,快速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穆澜眼角的余光看了眼,佯装小心又委屈的开口:「祖母,穆澜是不是把怡小姐给得罪了。毕竟穆澜初来乍到,不太清楚情况,只是凭直觉理解说的,如果得罪的话,那穆澜就先给祖母请罪了,再给怡小姐赔个不是。」
「不会。」王雪霜挥挥手,「知画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那穆澜就放心了。」穆澜盈盈一笑。
而后她面不改色的陪着王雪霜继续朝前走着,那敛下的情绪,藏起了深意。
上一世,等穆澜来得及给王雪霜请安的时候,太着急的脱口而出,反倒是让王雪霜觉得穆澜不安好心。
当然,这里还有穆知画推波助澜的原因。
在穆澜去找王雪霜前,穆知画悉心教诲,灌输的都是王雪霜身体不好,不适宜多走动,要在屋内疗养的念头。
这些话从穆澜的嘴里说出,就更像是诅咒王雪霜早日归西,引得王雪霜重怒,加上迟到,直接就被关押至了柴房。
这一世,她把这项罪,压在了穆知画的身上。
毕竟延年益寿也是王雪霜的心思,而非是老木枯残的死亡。
当然穆澜很清楚,就这点事,不可能撼动穆知画在王雪霜心中的地位,但日积月累后爆发出来的,是不可估量的。
想在穆王府站稳脚跟,王雪霜就是一个关键人物。
穆澜心中自有一把称,重生后的每一步,她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在穆澜陪着王雪霜走到祠堂外的时候,就刚好看见李时裕和穆战骁迎面而来,穆澜请了安。
李时裕示意穆澜起身,而后走到王雪霜的面前,扶起王雪霜:「老夫人看起来倒是健朗的多,这样的话,本王想父皇知道了,会放心的多。」
「多谢四殿下关系,待老身过几日亲自进宫和皇上道谢。」王雪霜笑呵呵的看着李时裕,说的都是场面话。
两人一来一去,全程穆澜都保持了安静。
唯独她眼角的余光偶尔会落在李时裕的身上,但很快就收回,在穆澜最后一次看向李时裕的时候,却被李时裕抓了一个正着。
穆澜却不惊不慌的从容而上,又淡定的收回视线。
李时裕的眼神变得玩味的多,但也只是瞬间,就消失不见。
李时裕并没在穆王府多待,在看望过王雪霜后,公式化的询问了穆澜的情况,就起身离开了。
穆战骁亲自送李时裕离开的。
穆澜仍然陪在王雪霜的边上。
王雪霜毕竟久病在身,在外待不了多久,就有些乏了,穆澜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祖母,穆澜在顾府的时候和养父母学了一些按摩的技巧,或许可以帮祖母缓解下头疼不适的毛病。」
王雪霜倒是惊讶:「你还会这些?」
「略知一二。」穆澜倒是自信。
王雪霜笑了笑:「那我倒是要试试。这些年来,这些丫头嬷嬷,还有宫内的御医,外面的郎中都试过了,没一个靠谱的。」
头疼是王雪霜的老毛病,也是因为头疼,越发把王雪霜的身体折磨的残破不堪。
上一世的穆澜也想借此讨好王雪霜,但却不曾想到每一次都用在不对的时间,导致王雪霜暴躁不已,更直觉的认为穆澜是回来索命而不是冲喜的,对穆澜就越发的厌恶了。
而这些不对的时间,自然也是穆知画悉心安排的。
穆澜对穆知画没任何的戒心,把自己会医术的事情说了出来,穆知画佯装好心的安排穆澜去给王雪霜按摩,结果弄巧成拙,不仅没让王雪霜缓解疼痛,反而在王雪霜并发的时候越发显得难受。
王雪霜发了火,穆澜受到惊吓,一旁的烛台和热水还被打翻,烫着了王雪霜。
更是让王雪霜对穆澜的厌恶,雪上加霜。
那一次,穆澜被责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等王雪霜开口的时候,穆澜几乎没了半条命。
穆澜敛下上一世的记忆,安静的扶着王雪霜朝着屋内走去。
她小心的给王雪霜垫好软垫,差荷香拿了香薰来,再让嬷嬷找了一个弹琴的琴师,指定了几首曲子,让琴师反复弹奏。
王雪霜看的眉头一拧。
穆澜的手已经轻柔的给王雪霜按摩,淡淡开口:「祖母,按摩的时候除去手法,环境和心境也很关心。琴师弹奏的乐曲可以舒缓您的情绪,香薰也是同样的作用,配合手法,就会让头疼的感觉缓和下来,渐渐的消失。」
这些话,穆澜也说的轻声慢语的。
王雪霜也不知道是穆澜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的手法起了作用,又或者是现在的氛围起了作用,她竟然真的觉得自己顽固的头疼缓和了下来,甚至开始昏昏欲睡。
穆澜根据王雪霜的情况在判断,手法不断的发生变化,精准的对着每个穴位,一直到琴师的音乐停下,穆澜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澜儿这手法高明啊。」王雪霜很是满意,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就连对穆澜的称呼都已经改了,可见王雪霜的喜欢。
穆澜谦逊的开口:「是祖母谬赞了。」
王雪霜越看越是喜欢,明显的态度都好了很多,再看着穆澜简单的衣着,头上并没任何的发饰,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李嬷嬷,把陈管家给我叫来。」
「是。」李嬷嬷恭敬应声。
穆澜倒是淡定的站着。
她已重生,有些事是可以顺着历史轨迹走的,有些事自然也会发生变化,就好比现在,穆澜大致猜得出王雪霜要做什么。
只是穆澜没想到,这样的欢喜来的这么快。
穆澜并没得意。
王雪霜对自己的喜欢,并不是让自己在穆王府内安然自得,而是越发的危机重重,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显得格外的艰辛谨慎起来。
而陈管家很快就来了,毕恭毕敬的跪在王雪霜的面前:「老夫人,您找奴才有何吩咐。」
但陈管家的视线却不着痕迹的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穆澜很淡的看了一眼,嘴角噙了一抹似笑非笑,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安静的站着。
「澜儿是穆王府的嫡女,为何入府却没一件像样的衣服,就连饰品都没有,这要传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穆王府多不待见澜儿,你让王爷的脸面安放于何处。」王雪霜再训斥陈管家。
这话,让陈管家不免更加侧目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到底何德何能,可以在刚刚进入王府,就让王雪霜对穆澜格外在意。
自从侧妃掌权后,这些事王雪霜从来不过问,都交由侧妃掌管。穆澜归来,侧妃当然不可能给好脸色,只会想办法得以诛之,就连安排的院落都是下人房的位置。
又怎么可能主动给穆澜准备这些。
陈管家被穆澜教训过,自然知道穆澜的手段厉害,但是涉及王府的事情,陈管家也不敢私自做任何决定。
现在王雪霜开口了,陈管家自然就能名正言顺的去弄。
毕竟侧妃不敢对王雪霜有任何的意见。
就算不情不愿,也只能听从吩咐。
「奴才请老夫人赎罪,这是奴才的失责,奴才马上就给小姐准备衣裳和首饰。」陈管家毕恭毕敬的开口。
王雪霜的脸色才跟着缓和了下来,而后看着穆澜:「澜儿需要什么,就尽管和陈管家说,你是我穆王府的嫡女,可不能让人落了口舌。」
「穆澜谢过祖母。以后穆澜自当注意这些,不会再犯。」穆澜顺着王雪霜的话说了下去。
找了这么素色的衣服,不戴任何饰品,自然的目的就是为了如此。
她没一个撑腰的人,在王府永远不可能扬眉吐气,更不用说能得到平等的待遇。
不平等,将来又何从拿自身来谈条件呢。
穆澜低敛下眉眼,因为她的目标从来都不在穆王府。
穆王府的这些人,对穆澜而言,不过就是蝼蚁,不足为据。她需要的是一个好的起点和跳板。
王雪霜听着穆澜的话,点点头。
穆澜就已经淡定的开口:「穆澜打扰祖母太久了,祖母先休息,穆澜明儿再来给祖母请安。」
「好好。」王雪霜越发的满意。
穆澜没说话,从容的退了出去,陈管家跟着穆澜的身后走了出去,不免多看穆澜几眼。
这个穆澜,恐怕比他想的还来的厉害的多。
王雪霜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侧妃能走到今天,不知道在王雪霜的身上花了多少的力气,而穆澜却轻易的做到了。
但是为什么穆澜不顺水推舟的说出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再告一状呢?
陈管家并没多问。
他毕恭毕敬的看着穆澜:「小姐,您需要的东西,奴才一会就给您送来。」
穆澜颔首:「有劳陈管家了。」
而后,穆澜没多说什么,带着荷香朝着西楼走去,荷香亦步亦趋的跟着。
一直到人烟稀少的西楼,荷香才忍不住开口:「小姐,您真厉害呢。刚回来就把老夫人哄的服服帖帖的。」
穆澜但笑不语。
她轻弹了一下荷香的眉心:「好生学着,别傻乎乎的以后给人骗了去。」
「小姐」荷香捂着眉心,嘟着嘴应了声。
穆澜倒是笑出声,也没说什么。
两人走进西楼。
荷香看着西楼的环境安静了下:「小姐,老夫人喜欢您,为什么您不和老夫人说换一个地方,西楼这里,不能常住人,一年四季见不到阳光,等天冷下来,会冻的受不了的。」
荷香就是住在西楼的下等丫头,自然知道西楼这边的情况。
在西楼的人,没有不想离开的。
而穆澜就好似没事的人一样,在荷香看来,穆澜就是不知道西楼的恶劣。
穆澜听着荷香的话,但是不经意的笑了笑:「不着急,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循序渐进,很多事急不得,就算是打仗,都要师出有名,你说是吗?」
荷香似懂非懂。
穆澜也没再多解释。
荷香其实还比穆澜年长两岁,但是现在穆澜的心境和荷香比起来,就不知道成熟了多少,自然很多想法是荷香不能理解的。
她差遣荷香去烧了水,准备晚膳,毕竟西楼的人,是不可能从厨房得到吃的,什么都要自己准备。
而穆澜就在原地等着陈管家。
陈管家不出半刻钟就已经到了西楼,带了满满一盒的首饰,还带了裁缝来给亲自给穆澜量身做衣。
在裁缝量完身后,陈管家这才上前:「小姐,王府里有一披新的锦缎,就在门外,等您选完,奴才就让裁缝按您的身段做下去。」
「有劳了。」穆澜笑。
而后,她大方的从首饰盒里取了一颗最大的珍珠递到了陈管家的手里:「陈管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笑纳。」
陈管家推搡了片刻,就从容的收下了。
穆澜并没多说什么。
但她却很清楚,靠武力震慑,远不如这样的小恩小惠让陈管家忠心耿耿。王府内,只要能收服陈管家和王雪霜,剩下的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至于侧妃一房
穆澜的眉眼浸染了血腥,来日方长。
不然的话,谁来当替死鬼呢?
而果不其然,在收服了陈管家后,一切都变得顺利了起来,陈管家直接让人送了晚膳,把剩下的事情处理的稳稳妥妥的,给予了穆澜方便,而没再让穆澜有任何不舒坦的地方。
穆澜送走了陈管家后,安静的在西楼坐着。
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侧妃一房已经悉数知道。
穆澜在等,等着侧妃一房的人自投罗网。
她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势力和能力,不足以扳倒侧妃,但是她却可以一步步的让侧妃一房的人走入自己的陷阱之中,最终不能挣扎。
她眉眼里的血腥不曾褪去,只是被隐藏的很好。
在用完膳后,穆澜让荷香先去休息,而后就安静的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她推门而入,看着只有一床一桌一柜子的房间,与其说是厢房,不如说是一个简易可以住人的地方。
她环视一眼,发出一阵冷笑。
不用三日,她必定会离开这里。
……
入夜,子时。
穆王府内已经归于平静,穆澜脱了衣服,在床榻上躺着,但是却没任何的睡意,也许是因为换了环境,也许是因为现在的一切不能让穆澜心安。
她在等。
等上一世的一幕发生。
屋内的烛火显得忽明忽暗的。
明明才夏末,但是在西楼的院落里却已经是一阵阵的阴寒传来,门缝里还透着风,房间内的风声在静谧的深夜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忽然
房间内传来窸窣的声音,穆澜的眼神锐利了起来,看着门缝的边缘,一条眼镜王蛇已经朝着房间内游走了进来,蛇头高高昂起,一副攻击的姿态。
它的速度极快,直接冲着穆澜的方向而来。
穆澜的鼻尖闻到了香味。
她知道这个香味对于蛇有莫名的刺激作用
能让蛇彻底的失去理智开始攻击人,特别是眼镜王蛇这样的生物。
只要下口了,就极难活命。
对方显然是冲着穆澜来的,要置她于死地。
穆王府内,能想法设法处置后快的,穆澜用脚指头都能猜的出来,而这件事,上一世也发生过。
只是那时候的穆澜命大,正好巡夜的人经过,听见穆澜的尖叫声,等人破门而入的时候,眼镜王蛇咬了巡夜的人,巡夜的侍卫当场死亡。
穆澜逃过一劫。
但这件事后,穆澜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一惊一乍的,稍微一点动静就会让穆澜尖叫出声。
这样的行为在王雪霜的严重就是一个极为没体统的事情。
在那时候的穆澜看来,穆知画不时的安抚自己,看似关心在意,但更多的每一次都是在踩着点,特别是王雪霜和穆府有客人的时候,让穆澜尖叫出声。
自然,穆澜的名声就不会好。
王雪霜对穆澜的厌恶就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
而穆澜却丝毫不觉得这是穆知画的安排,反而对穆知画感激不已,因为在所有人都厌恶自己的时候,唯有穆知画陪在自己的身边。
最终才会一步步的走入穆知画的陷阱了,成了替死鬼。
但这一次
穆澜的眉眼渐渐的冷了下来,看着飞快朝着游来,带着十足攻击性,吐着芯子的眼镜王蛇,纤细的手精准的掐住了蛇的七寸,瞬间就控制住了眼镜王蛇。
穆澜不动声色,掐着蛇的七寸,朝着屋外走去。
在穆澜推门而出的瞬间,她的眼神变得锐利,顺着笛声的由来,看了过去,但是却丝毫没发现任何的动静。
被掐住七寸的蛇,忽然变得疯狂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穆澜一时没注意,被蛇尾反扑了一下,眼镜王蛇比别的蛇大太多,加上被控制,力量不容小觑。
「该死。」穆澜低咒一声。
她的手滑动了一下,眼镜王蛇脱离了被禁锢的七寸,反口就要冲着穆澜咬下去,穆澜闪躲不及,心中一惊。
就在这个时候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穆澜的面前精准的飞过,直接射入了眼镜王蛇的七寸,把它彻底的钉在了地上。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吐着芯子的眼镜王蛇,渐渐没了动静,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穆澜彻底的松了口气。
刚才真的太惊险了。
命悬一线。
似乎也在回过神后,穆澜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抹坚实的胸膛里,带着淡淡的麝香,冷淡的眸光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
李时裕。
穆澜惊了一跳,但是表面却始终淡定。
李时裕不是早就已经离开穆王府了吗?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王府之内。
而她和李时裕之间,显得太过于亲密,几乎是紧贴着。
近到可以清晰的闻到李时裕身上淡淡的麝香,听见这人的心跳声。
但这样的震惊很快就被穆澜藏的很好,她冷静的看着李时裕,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的惊慌失措:「四皇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又好似想起什么,穆澜从李时裕的怀中挣扎了出来,跪了下来:「臣女多谢四皇子救命之恩。」
全程,穆澜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好似面对这样的情况极为的惊恐。
但是穆澜难得有些心中打鼓,不知道李时裕看见了多少。在这样敌我不明的情况下,穆澜不可能在李时裕面前暴露分毫。
藏的越深,才越可能在将来的博弈里取得先机。
李时裕从来没在穆澜上一世的记忆里出现过,她不能准确的揣测到李时裕的想法,更不用说,穆澜还想动李时裕手中的蛋糕。
李时裕又岂是泛泛之辈。
而李时裕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
进入穆王府实属意外。
当今太子李时元在之前没能得手,自然不可能放过李时裕,李时裕只要出现,就势必会有杀人追杀,在京都,李时裕的势力目前远不及太子。
加上身上仍然带伤,所以李时裕才会落于下风,拐进后巷后,就直接翻墙跃入穆王府。
而这个位置是西楼,也不会惊扰到其他的人,相对是安全的。
结果李时裕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而那一瞬间,如果没看错的话,穆澜是掐着蛇的七寸出来的,显然蛇被音乐控制了。
一个正常的姑娘家看见眼镜王蛇会这么冷静吗?
这个穆澜,绝对不简单。
而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和之前那个眸光锐利又嗜血的模样,截然不同。
李时裕沉了沉,微微低敛下眉眼好似在沉思什么。
一直未曾愈合的伤口在追逐里又逐渐开裂了,鲜血渗了出来,只是表面,李时裕不动声色。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忽然捏住了穆澜的下颌骨:「抬头看着本王。」
穆澜听话的抬头。
「你今年十六?」李时裕问的平静。
「是。」穆澜应声。
李时裕的眸光更沉了,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好似想看穿穆澜,穆澜的眼神里隐约带着一丝的惊慌,但这样的惊慌就更像是演给李时裕看的。
李时裕的手心一紧。
穆澜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四皇子,疼。」
李时裕却没理会穆澜的话,冷淡的开口:「先前见你掐着蛇的七寸,却没任何的慌张,现在看见本王却为何惧怕?」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安静了下,声音仍然带着几分的颤抖:「怕。但是那是求生的本能,蛇打七寸。但显然行不通,如果不是四皇子恰好看见,恐怕现在丧命的就是我了。」
每一句话,都显得恰到好处的。
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甚至瑟瑟发抖的模样,就好像劫后余生一般,是阵阵后怕的感觉。
李时裕就只是看着。
掐着穆澜的下颌骨的手也没松开。
穆澜不知道李时裕是信了还是不信。但是在当下档口,很多事不能承认,只能装傻。
何况,李时裕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就不合常理,所以,穆澜赌李时裕也不可能声张,这件事就只能含糊不清的过去。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闷哼一声。
原本开裂的伤口越发显得明显起来,鲜血已经渗透了衣裳,只是李时裕穿着深紫色的长衫,加上是入夜,并不能清楚的看见。
而先前闪躲的时候,擦过肌肤的剑锋带着毒,此刻进入血液,已经逐渐开始发作。
对血腥味极为敏感的穆澜,已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她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警戒了起来,松开了穆澜。
穆澜回过神,也已经听见了西楼外传来的脚步声,铿锵有力,是王府内的侍卫,甚至穆澜还听见了穆战天的声音。
穆战天已经被封为懿郡王,有独立的王府居住,平日并不会在王府之内,为何今日会忽然出现。
下意识的,穆澜看见了李时裕。
李时裕起身要走,但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全然使不出力气,而西楼外的脚步声也跟着越发的逼近。
穆澜也只是犹豫片刻,看向了李时裕:「四皇子放心的话,请跟我来。但是四皇子好像别无选择,走出西楼,恐怕就是死路一条。」
这话,穆澜也说的直接。
李时裕看着穆澜,喉间已经传来阵阵腥甜的味道,嘴角渗出了血丝,但是凤眸却带着几分的冷意,薄唇抿着,少了白日见到的温润,多了一丝的狠戾。
落在穆澜身上的眸光,也越发的探究。
穆澜倒是不回避李时裕的眸光,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外面的人很快就会到了。四皇子能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而在一旁的荷香也听见动静,匆匆赶来,看见庭院内的情况,还有被匕首射入,僵直身体的眼镜王蛇,险些尖叫出声。
穆澜的动作更快,第一时间捂住了荷香的手,压低声音吩咐:「不准叫。」
荷香急忙点头,脸色却仍然煞白煞白的。
穆澜这才松开荷香,荷香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眼镜王蛇,再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时裕,声音都结结巴巴的:「奴婢……奴婢参见四……四皇子。」
「不用跪了。」穆澜打断了荷香,「听我的话,先把这蛇处理到屋内,一会我来弄,有人来了,你再出来,但见到四皇子的事,绝对不能再提。」
穆澜的声音越发的严肃:「不准惊慌失措,就和平常一样,听明白没。」
荷香连声应着:「奴婢知道。」
穆澜没再多说什么,就只是看着荷香,但是眼中对荷香的信任却是直接的,不带任何的怀疑。
而后,穆澜看向李时裕:「四皇子。」
李时裕看着穆澜,敛下眸底的眸光,跟着穆澜朝着屋内走去,荷香看着两人进去听着外面的动静,就算惧怕眼前的眼镜王蛇,还是压着恐惧,快速的处理好现场,而后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内。
……
屋内
李时裕几乎是进门的瞬间,就口吐鲜血。
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毫不避讳的走近李时裕,李时裕警惕的看着穆澜,穆澜倒是直接:「四皇子,能撑多久。」
「两个时辰。」李时裕说道。
穆澜颔首示意:「请四皇子藏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李时裕没说话。
穆澜也没时间和李时裕继续纠缠。
屋外已经传来了尖叫声,那是荷香的,还有侍卫的吼声和穆战天阴沉的声调:「给本王彻底的搜查,王府之内容不下刺客,见者杀无赦。」
在这样的命令里,侍卫毫不留情的推门而入,直接进入了西楼的小院,完全不在意这里住的是谁。
穆澜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荷香拦在前面,但是显然荷香的阻拦显得效果甚微。
穆澜皱了皱眉,眸光落在了穆战天的身上:「我倒是想知道,什么事值得懿郡王深更半夜的出现在王府。而现在这是冲着我的院落来的?」
甚至穆澜就只是披了一件罩衣,就直接出来了,好似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一样。
穆战天看着穆澜,冷笑一声:「让开,进去给本王搜,搜到了刺客重重有赏。」
侍卫只听命穆战天,自然不会理会穆澜。
很快,侍卫就直接朝着西楼内走去。
荷香下意识的挡在前面,但是却挡不住侍卫的野蛮,直接摔在地上,手肘不可避免的出了血。
穆澜看见了。
她的声线跟着越发的阴冷:「站住,谁准你们在我的地方放肆的。」
那声音不怒自威。
全然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反而像是一个身居高位的王者,看着面前的侍卫,阴沉到了极点。
侍卫有些被吓到了。
穆澜已经扶起了荷香,那眼神落在荷香的身上,都是放缓了下来:「荷香,你没事吧。」
「小姐,奴婢没事。」荷香连忙摇头。
穆澜仔细的检查后,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她冷淡的看向了穆战天:「懿郡王,这王府这么大,你就能笃定刺客是在我屋内。若刺客真的在我屋内,为何我却毫无感知?」
穆战天冷笑一声。
看着穆澜的眼神也跟着阴冷了起来。
之前在顾府,让穆澜逃过一劫,已经是穆战天的失算。而显然穆战天低估了穆澜的能力,竟然在回府的第一天就能把老夫人哄得服服帖帖的,就连陈管家都会穆澜刮目相看。
更不用说,暗地里被穆澜吃了暗亏的穆知画。
这样的女人,穆战天怎么可能留。
但是碍于现在的情况,穆战天确确实实不好光明正大的对穆澜下手,只不过没想到,老天爷显然是站在穆战天这一边的,今晚要追杀的人,却正好逃入了西楼。
不管抓不抓的的人,他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要了穆澜的命。
理由自然就是刺客行刺。
「穆澜,你可知私藏刺客是死罪一条?」穆战天已经笃定的开口,把这个罪名直接毫不留情的压在了穆澜的身上。
穆澜忽然淡笑一声,看着穆战天:「懿郡王,您这还没抓到人,就着急定我的罪?」
说着,穆澜走前一步,毫不在意这些对着自己的利剑,安安稳稳的站在了穆战天的面前。
「你就不怕传出去了,人家说侧妃一房别有心思,容不下正房的嫡女,才找了刺客这样的借口,除之而后快呢?」穆澜毫不客气的把穆战天的目的说了出来。
和白日在王雪霜面前的乖巧懂事截然不同。
在深夜里的穆澜,才是那个最为嗜血的人。
靠近穆澜的侍卫,都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好似穆澜走过的地方,都能刮起一阵阵的阴风。
忽然,侍卫手中的剑锋换了一个反向。
侍卫惊呼一声,剑锋已经对准了穆战天。
穆战天的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们是要造反吗?」
侍卫脸色都吓白了,全然没想到自己手中的剑为什么不受控制了,而穆澜却好似没事的一样,在原地站着,似笑非笑的看着。
穆战天觉得这一切太诡异了。
诡异的完全超出了控制。
唯独穆澜没说话,因为只有穆澜知道,她从十岁开始,就好似自然而然的有了隔空控制物件的能力。
她可以无形的把这些侍卫的利剑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些剑就在无形成了穆澜的武器,可以用来刺杀别人。
但这样的灵力,穆澜却不能大肆的使用,使用只会让灵力反噬自己。
所以穆澜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用。
上一世,也是因为穆澜的软弱无知,让太子李时元知道了这个秘密,才来哄带骗的让穆澜当上了太子妃,一次次的成了李时元的杀人凶器。
而最终,李时元却用巫术把自己的灵力给禁锢了,被注入水银,凄惨而死。
「还不给本王搜。」穆战天怒吼出声。
侍卫回过神,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却不敢违抗命令,快速的朝着西楼内走去。
穆澜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穆战天:「懿郡王既然笃定了我屋内有刺客,我大可大方的让懿郡王进入搜查,但懿郡王如果没搜查到的话,那又要如何呢?」
穆战天阴鸷的看着穆澜,他一步步的朝着穆澜走去,一字一句的说着:「穆澜,本王容不下你的时候,不管你是谁,本王都可以把你连根拔起。」
「是吗?」穆澜笑了笑,有些狠辣,「那恐怕要让懿郡王失算了。」
就在穆澜话音落下的时候,陈管家匆匆从远处赶来:「这里是发生何事,为何深更半夜这么吵吵嚷嚷的。」
穆澜看见陈管家出现,倒是淡定。
陈管家的出现在在穆澜的预料之中。
他收了自己的好处,对王府内的情况,陈管家比谁都清楚,穆战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陈管家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穆澜并没收服陈管家,陈管家会视而不见。
但是现在陈管家是站在穆澜这边,自然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毕竟穆澜的手段,陈管家很清楚,如果自己视而不见,穆澜但凡逃过这一次,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在顾府,那个坐在一片血腥里,却能淡定自若的穆澜,到现在都让陈管家觉得毛骨悚然。
而穆战天看见陈管家出现的时候,脸色也变了变,显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
「陈管家。」倒是穆澜淡淡开口解释,「我正入睡,懿郡王却忽然来了,说是此刻在我的屋内。既然陈管家您来了,也好,有个人证,也好过我被人莫名栽赃陷害,说刺客在我屋内。这样明日祖母若是问起,我也有一个人证。」
陈管家显然没想到是这回事,他看了一眼穆澜。
穆澜却再度开口:「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愿意让懿郡王进屋搜查,但如果懿郡王什么都没搜查出来,却这么笃定,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懿郡王别有用心呢?」
她的问题轻轻松松的丢了出去,陈管家尴尬了下:「小姐,这……」
而穆澜已经让了一个道:「懿郡王,请。」
这样的大方,反而让穆战天有些被动。
毕竟追杀的此刻只是进入穆王府西楼附近,是否在穆澜的房中不得而终,对方中了毒,瞬间就会没了力气,最终是否真的进入穆王府,更是不确定。
这举动,只是穆战天临时起意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显然没想到,目的没达成,反而被穆澜摆了一道。
陈管家在这里,穆战天自然要给几分薄面,而穆澜这样不依不挠的闹下去,再惊动了别的人,在老夫人那就很难交代了。
这些年,王雪霜看起来不问世事,但是府内的任何一个人都很清楚,王雪霜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而王雪霜在穆洪远那的分量比谁都重。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陈之蓉仍然不能顺利掌控穆王府所有权利的原因。
因为王雪霜就没全部放权过。
「怎么?懿郡王不是要进去搜查?此刻为何不进去了?」穆澜倒是在挑衅穆战天,看着穆战天的眼神越发的冰冷无情,「我初来乍到,屋内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木柜子,是否有人,一眼就可以望的清清楚楚。」
见穆战天不动,穆澜挑眉笑了笑:「荷香,去把门打开,我们做人堂堂正正的,倒是没必要藏着掖着。」
荷香紧张的看着穆澜,但最终还是冷静的开口:「奴婢这就去。」
短短的路,荷香走的都是胆战心惊。
穆战天不知道,但是荷香却很清楚,屋内确确实实藏了人,而这个屋内没横梁,没后门,就如同穆澜说的,一眼望去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
开了门,这又如何是好。
结果,就在荷香走到门口的时候,穆战天忽然大手一挥,周围的侍卫已经收起了利剑。
就听见穆战天冷着声开口:「不用了。本王见穆澜妹妹光明磊落,也不是私藏此刻之人,这么看来,此刻确实不再王府之内,你们出去给本王搜。」
「是。」侍卫应声,很快就换了方向离开。
穆战天冷眼看着穆澜,穆澜倒是淡定,丝毫不回避穆战天的眼神,淡淡一笑,这笑容里带着嘲讽,看着穆战天拂袖而去。
一直到穆战天的身影离开,穆澜这才敛下眸光,安静的看向了陈管家:「陈管家,穆澜在此谢过。」
陈管家点点头,安静了下,这才开口:「小姐,在王府内,还是尽量避开懿郡王。」
「多谢陈管家提点。」穆澜道谢。
陈管家也没再说什么:「那请小姐好生歇息,奴才先行告退。」
说完陈管家转身就走。
穆澜却忽然叫住了陈管家:「陈管家,劳烦您拿一些药酒,人参之类的过来,可以吗?」
陈管家拧眉,倒是没猜透穆澜这么做的意义,只是陈管家并没多问,点点头:「奴才知道了,一会奴才就亲自给您送过来。」
「多谢。」穆澜点头。
穆澜安静的站在原地,目送陈管家离开后,这才匆匆走进屋内,荷香显然已经被吓的不轻,冷汗涔涔的看着穆澜朝着自己走来,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小……小姐……真的是吓死奴婢了……如果懿……懿郡王真的进去……」荷香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穆澜看着荷香,却说的笃定:「冷静点,我在的一天,你就不会有事。就算我有事,我也会尽我全力,保你安然无恙。」
简单的话,却带着坚定的力量,听的荷香眼眶一阵阵的红:「小姐……」
「你等陈管家来了,把蛇弄进药酒里,泡入人参,但这件事不要声张,包括陈管家也不要透露分毫。听见没有。」穆澜仔细地吩咐。
荷香看着穆澜,有些不明就里的问了句:「小姐,您这是……」
「别多问,按照我的话去做。然后外面看好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西楼,有人靠近的话,第一时间提醒我。」穆澜没多解释。
荷香点头,立刻按照穆澜的吩咐去做。
虽然穆澜知道穆战天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会杀回马枪,但是安全起见,穆澜还是吩咐了下去,避免出现意外。
毕竟里面的人的身份,还真是不容小觑。
沉了沉,穆澜这才朝着屋内走去,她走进屋内,很快就关上了屋内的门。
李时裕靠着墙,胸口一阵阵的冒着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就连青砖的地板都已经被染了色。
穆澜的脸色变了变,快速的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
全程穆澜没说一句话。
李时裕本能的在穆澜靠近的时候警惕了起来,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穆澜在李时裕的面前站定,纤细无骨的手直接探向了李时裕的胸口的位置,想要脱下他的外衫。
李时裕下意识的扣住了穆澜的手:「你做什么?」
「检查伤口。」穆澜面不改色,「还是四皇子觉得,隔着衣裳能看的见?」
李时裕扣着穆澜的手没松开,眸光锐利的看着穆澜:「你还会医术?」
「不会,指不定一会四皇子可能就死在我手里了。」穆澜冷哼一声,「按照四皇子这个伤,现在也出不去王府,因为穆战天肯定在全城搜查,出去是死,还不如死在我手里,起码还有一个全尸。」
李时裕:「……」
而穆澜也懒得理睬李时裕,利落的扯下了李时裕的衣衫,两人在床沿边站着。
李时裕扣着穆澜的手也跟着松开。
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倒是有些意外穆澜的脾气。
在之前,穆澜就已经足够让李时裕出乎意料了,而现在的穆澜,手法利落的处理自己的伤口,甚至见到血腥时候的冷静自若,还有面对各种情况的淡定,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这么简单。
对穆澜的怀疑,不免更深了起来。
这样的怀疑里,还带着一丝的探究。
好似想彻底的看清穆澜的一切。
倒是穆澜完全没在意李时裕想什么,专注的处理李时裕的伤口,旧伤加上新伤,看起来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对方显然是下了狠手,剑锋上的毒是致命的。
该庆幸的是,李时裕就只是擦过,如果是利剑刺入伤口,不用等到现在,李时裕早就命丧黄泉了。
「把这个吃了。」穆澜拧眉,从床头拿出了一个药瓶,倒了一粒给李时裕,「等我把伤口处理好,药效生效后,四皇子可以平安离开这里。」
李时裕接过穆澜手中的药丸,两人的肌肤不可避免的碰触在一起。
穆澜下意识的收回了手,有些避嫌。
倒是李时裕若有所思的看着穆澜:「先前拔本王衣服的时候倒是淡定,现在倒是避嫌了?」
穆澜抬眼看着李时裕,一板一眼:「四皇子想多了,我这人不太喜欢碰没必要的鲜血。」
李时裕:「……」
还真是坦荡荡,明晃晃的。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穆澜也已经给李时裕处理好伤口。
那药丸是顾远之临死之前给穆澜的,让穆澜藏好。这些药可解百毒,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穆澜倒是没想到,第一个用到这个药的人竟然会是李时裕。
但穆澜却也没多想,就当是还了李时裕先前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李时裕的出现,恐怕现在惨死在蛇口下的人就是自己。
就算有药,她也没命回来取药。
沉了沉,穆澜把李时裕的伤口彻底的包扎好,而后就直接下了逐客令:「四皇子可以离开了。」
话音落下,穆澜看都没看李时裕,而是低头处理起地面的血迹,这些血迹必须处理干净,不然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穆战天今晚不会杀回马枪。
不代表穆战天放弃了。
找到机会,自己仍然是危机四伏,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不可能让自己有任何的把柄落在穆战天的手中。
而李时裕却没离开的意思,看着半跪在地上处理血迹的穆澜,一瞬不瞬的。
一直到穆澜处理好血迹抬头,这才不咸不淡的开口:「四皇子这是准备让我找人请您出去?」
话音落下,穆澜也已经站了起来。
原本还负手而立站着的男人,忽然一个用力,直接扣住了穆澜的腰肢,穆澜有些猝不及防,被李时裕推到在了床榻上。
简陋的床板有些硬,穆澜的腰肢被磕的生疼。
她挣扎了下,但是却抵不过李时裕的力气。
或者说,穆澜不想在李时裕面前暴露的太多。所以李时裕顺势压在了穆澜的身上。
两人靠的很近。
穆澜的鼻尖是这人身上夹杂着血腥的麝香味。
近在咫尺的是李时裕的俊颜。
公子世无双用来形容李时裕就再合适不过了。
他的俊朗是内敛的,更是大周国众所皆知的美男子,温润无害。加上四皇子的身份,虽然不像太子那般得宠,趋之若鹜的女人也不再少数。
裕王府内,只缺一个正妃,从来不缺侧妃和侍妾。
因为李时裕的风流,也是众所皆知。
也是因为如此,上一世的穆澜从来不曾和李时裕接触,她厌恶风流的人,喜欢的是顾远之和李若兰那样一世一生一双人的感情。
而这一世,穆澜才明白,李时裕的风流不过就是表面的伪装。
让所有的人放下戒心,才可以顺利的夺取自己想要的。
只是最终功亏一篑。
但不管怎么样,李时裕是一个男人,穆澜做不到肆无忌惮。
男女有别,她还是清楚的。
下意识的,穆澜的手挡在了李时裕的胸口,却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伤口,李时裕的眉头拧了下,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只是李时裕也不曾松开穆澜。
两人靠的越发的近。
甚至,李时裕高挺的鼻梁骨已经触碰到了穆澜的鼻尖,薄唇若有若无的从她的唇瓣扫过,这样的姿态,暧昧到了极点。
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隐隐有些不耐烦。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装多久,或者不知道自己可以忍多久。
在穆澜要反手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松开了几分,但却仍然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
穆澜的手微微一收,敛下了力道,冷静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挑眉,发出了短促的笑声,在静谧的黑夜里,这样的笑声显得格外的低沉,带着几分的蛊惑:「穆小姐,你见了本王的身体,难道不要以身相许吗?」
穆澜倒是冷静,冷不丁的应了句:「自古只有女子的身体被人看见,才要以身相许,而非男子。」
说着,穆澜忽然嘲讽的笑了笑:「还是说,四皇子其实是女子,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还是欺君之罪。」
「尖牙利齿。」李时裕气笑了,「穆澜,你这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回四皇子的话,我觉得我挺吃亏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冒着被穆战天弄死的风险,把四皇子留下来了。」穆澜面不改色的。
李时裕彻底的失笑。
而后,李时裕松开了穆澜。
穆澜得到自由后,第一时间就和李时裕保持了距离,李时裕并没离开,狭窄简陋的床榻上,两人几乎仍然是不留任何缝隙的贴合着。
穆澜却也始终冷静:「四皇子还不走?」
明显的逐客令。
但李时裕却不急不躁的,淡淡的看着穆澜,若有所思:「穆澜,本王府中缺了一个正妃。」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
只要穆澜愿意,裕王妃的位置就是穆澜的。别的事情,不需要穆澜费心,李时裕自然能安排好。
一个四皇子,娶穆王府的嫡女,不管怎么说都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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