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黑白
2024-05-16T00:00:00Z | 68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5-16T00:00:00Z
颠倒黑白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午膳后,穆澜带着荷香出了门。
她一路带着荷香在市集逛着,不急不躁的,荷香倒是也没说什么,安静的跟着穆澜,一直到穆澜走进一间茶楼。
荷香这才问着:「小姐这是逛累了?想吃什么,奴婢去准备。」
穆澜笑了笑,也没阻止,所以说了几个大周出了名的小点,而后就进了茶楼,要了一间上好的包房,正好可以看见京都最热闹的市集。
小二也是见过市面的人,加上这是京都最出名的茶楼,来往的不少都是贵客,加上穆澜的衣着打扮,小二不敢怠慢,立刻给了包房,把穆澜迎了上去。
穆澜给了赏银,小二笑眯眯的接过:「这位小姐有何吩咐,尽管交代小二,小二马上就办。」
穆澜笑了笑,指着门:「莫让人来打扰我就行。」
「好咧。」小二立刻聪慧的转身走了出去。
来这茶楼的,真喝茶吃小点的都在楼下的大堂听书唱评的,而在这楼上包房的,基本都是有要事相谈,自然不喜被打扰,小二深知此道。
在小二走出去后,穆澜看向了窗外。
那是从自己离开王府就一直跟着自己到这里的人。
穆澜当然认得,那是陈之蓉的人。
陈之蓉怎么可能放心自己单独出门,势必都要从中找到一些罪证,让自己再没翻身的余地,表面的和善不过就是在重新争取王雪霜对她的信任和喜欢而已。
穆澜冷笑一声。
再看着一路跟着的人,也想进茶楼的时候,她的眉眼一冷,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手抓来的纸片却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精准的对向了一路跟着自己的奴才。
而后,穆澜又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倒是市集里传来一声惨叫,奴才已经倒地,纸片堪堪的嵌入了他的脖颈,力道恰到好处,大动脉不断喷出鲜血,瞬间浸染了一片青砖地。
周围热闹了起来,尖叫声,马蹄声此起彼伏。
但是穆澜却不冷不热的放了帘子,免得这样的画面玷污了自己的眼。
而收拾了跟着自己的奴才,是给陈之蓉警告。
下一次,纸片就会变成利刃,指不定就对着陈之蓉的脖颈。这么做,也是为了以绝后患。
毕竟,再小心的人,都会有出意外的时候。穆澜却绝对不允许在这样的时候,出一丝一毫的偏差。
在穆澜喝完一杯茶后,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王掌柜的声音传来:「小姐,是我。」
「进来。」穆澜应着。
王掌柜得到允许,这才推门而入。
穆澜早就料到陈之蓉会让人跟着自己,所以这才让王掌柜改了地方,直接到茶楼和自己见面,这茶楼也是穆战骁名下的,自然是安全之地,加上茶楼人来人往,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穆澜颔首示意后,才淡淡问着:「外面吵什么?」
王掌柜倒是不含糊:「有人死了。情况不明。官府的人来了。」
穆澜嗯了声,就直接把话题带了过去,她要的无非就是知道这个奴才死透了没。除此之外,穆澜的情绪并没任何波澜起伏。
王掌柜跟着穆澜一段时间,倒是对穆澜的脾气有些了解,知道穆澜不想再谈这件事,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王掌柜仔仔细细的把现在商铺的进展都如实的告诉了穆澜。
穆澜安静的听着,偶尔才会抬头看王掌柜一眼,但是问出的问题都显得给的尖锐,这让站着的王掌柜冷汗涔涔的。
这样的感觉,就只有在面对李时裕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姑娘,却让王掌柜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对穆澜又钦佩又恐惧,钦佩穆澜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一切,可以让人心悦诚服的跟着她。恐惧的是穆澜那淡薄的眉眼里,忽然拧下的时候,是说不出的狠戾。
仿佛下一秒,你就会在这样的眸光之中,吓的浑身冷汗涔涔的。
一刻都不敢怠慢。
一直到穆澜询问完,王掌柜才真的有了虚脱的感觉,下意识的挥手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渍,又立刻一本正经的坐好。
「小姐」王掌柜安静了下,「胭脂水粉铺那边,四殿下的人脉可以打通京都的这些皇亲国戚么,但是绣房这边,您没什么要求吗?」
「让绣娘们先按照我的要求出工,至于生意……」穆澜安静了下,「中元节后,自然就来了。」
王掌柜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这绣房和商铺最初并没太大的区别,不怎么开门营业,甚至偶尔半敞的门,有人来了,也是被打发走。
这下来,谁还敢来?
而穆澜却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出这些话?
但是王掌柜也没怀疑穆澜的说辞,立刻恭敬的应声:「奴才知道了。」
穆澜点点头,倒是冲着王掌柜笑了笑:「有劳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王掌柜颔首示意。
而后,王掌柜就没再朝着穆澜,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包房,穆澜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却发现茶已经凉了,她没再继续碰,而是把茶杯放了下来,重新掀开帘子,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混乱早就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之前死去的奴才的尸体也已经被搬走了。热闹围观的人群散去。
穆澜看了一阵,低敛的下眉眼藏起了深意。
在王掌柜离开后,荷香走了进来,倒是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小姐,先前死去的人,是王府的奴才,衙门的人也不敢处理这事,禀告王爷去了。」
穆澜嗯了声:「知道了。」
「您都不好奇嘛?」荷香继续说着,「那可是侧妃娘娘的人,娘娘的人怎么会忽然在集市上被人杀了。这不是狠狠的把巴掌打在了侧妃娘娘的脸上,奴婢听下面的人说,衙门的人上门的时候,王爷的脸色也很难看呢。」
穆澜还是不动声色的坐着,一直到荷香说完,才抬头看着荷香:「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吗?」
「没有。」荷香立刻摇头。
「既然没关系,我们又何必多问,惹的一身腥吗?」穆澜放下茶杯,站了起身。
荷香想想也是,她点点头,立刻站起身,跟着穆澜走了出去。
在走出茶楼的时候,荷香问:「小姐,您这是要回府了吗?」
「不是。」穆澜应声。
但是穆澜也没多解释,脚步快速的在京城的街道上穿梭了起来,就好似对这样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的熟悉。
荷香也没多问,有些吃力的跟着穆澜。
她觉得穆澜的脚程太快了,那些千金小姐们,走一步都要废好大的力气,而穆澜走路几乎可以是用健步如飞来形容。
穆澜好似也注意到了,脚步缓了下来,笑着看着荷香:「累了?」
「是小姐走的太快了。」荷香委屈的看着穆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姐练了绝世轻功呢。」
穆澜刮了下荷香的鼻尖:「指不定真是呢。」
「小姐被逗奴婢了。」荷香有些不好意思。
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不过脚步是跟着放缓了下来,荷香倒也没跟着吃力了,一直到穆澜停下来的时候,荷香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穆澜,她觉得穆澜疯了。
「小姐,这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荷香急急忙忙的说着,「这个地方,要是被王府的人知道了,别说侧妃娘娘不放过您,老夫人和王爷都不会放过您的。」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可是京都最出名的妓院望香楼。
外表看起来和别的茶楼没太大的区别,白天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但一旦到了入夜,就灯火辉煌,绝对是京都最热闹的地方。
京都的权贵子弟,谁没来过这里。
而这个望香楼也不是有银子就能进来的,望香楼的规矩甚多,里面的客人几乎都是京都叫的出名的人。
别说穆澜进不去。
就算穆澜进去了,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那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里的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事情要闹大了,穆澜的下场可想而知。
荷香自然不可能让穆澜来这样的地方:「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这地方您绝对不能去,何况,您也进不去呢。」
说着,荷香就拉着穆澜要往回走。
伺候穆澜这段时间来,荷香到是知道,穆澜没什么事不敢做的,她看着穆澜的眼神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穆澜倒是笑了笑:「今天这地方是非进去不可。」
荷香:「……」
「荷香,你回商铺等着,不要跟来,里面太危险了,你跟着我进去,反而会妨碍我。我大概一两个时辰后就会出来。」穆澜冷静的交代,而后她看向了荷香。
荷香很紧张,紧张的浑身打哆嗦,声音都结巴了:「小……小姐……」
「听我说,最晚两个时辰,我一定会出来,如果没出来的话,那么你就让王掌柜来找人,就说我在望香楼内出事了。」穆澜每一个字都交代的仔细,「你如果不冷静下来,我真的出事了,谁来救我?」
这话,让荷香深呼吸后,才应着:「奴婢知道了。但是小姐,这地方……」
「非去不可。」穆澜的眼神也没任何的闪躲,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
荷香知道自己劝不住穆澜,最终就只能再三交代穆澜要注意安全,而后她看着穆澜,在看着身后看似平常,但是却戒备森严的望香楼,忍不住问着:「小姐,这地方,您要怎么进去啊。」
穆澜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
而后穆澜倒是也没多和荷香解释,催促着荷香离开,看着荷香走出安全的范围后,穆澜才转身,在夕阳的余晖下,看着奢华无比的望香楼,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
里面龙潭虎穴,她都必须闯一闯。
穆澜很清楚的知道,穆战天在望香楼内养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穆战天的亲信,几乎就是安插在望香楼内,游走在这些权贵之间,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
而和当今太子李时元有关系的这些人,都频繁出入。
李时裕的要的证据也在望香楼内。
换句话说,望香楼背后的主子是当今太子,所以望香楼才可以这么横行霸道的在京都畅通无阻,而接待的客人也都是这些名门权贵。
里面的人,才各个都是大内高手。
想得到证据,穆澜就必须进去。
而穆澜也很清楚,先不说是否拿的到证据,但就算拿到,这份证据,穆澜无能为力,还需要给李时裕,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拿出来,才能顺利拖垮李时元。
上一世,穆澜不知道李时裕是否拿到了这份铁证。
但是穆澜却是在床笫之间,无意得知了这个秘密。
沉了沉,穆澜敛下眉眼,她在等待时机,等待门口的侍卫交接的时候,顺利的混入望香楼内。
望香楼几乎是铜墙铁壁,就算是里面的姑娘也是万里挑一,甚至丝毫不比后宫的三千佳丽逊色,只会更为妖艳。
男人从来都喜欢放荡的女人,而不是宫内那样矜持的女子。
而望香楼的铜墙铁壁,每月也就只有这一日才可以随意的进入,这也是望香楼一月一次选花魁的时候。
京都妓院并非只有望香楼一家。
但是在这一圈子里的女人,最终都想能在望香楼里,一举夺魁,被拿个权贵公子看对眼,带回去做一个小妾,也好过一辈子在这片泥潭之中。
毕竟,这行淘汰的太快了。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就会一无是处。
而望香楼也深蕴此道,所以每月都会有新人轮替,而每月的这一日,是最为热闹和人多的时候,也自然是最危险的时候。
越是危险,拿到证据的概率才更大。
而穆澜并没打算今晚非得手不可,而是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首先要先进去,了解望香楼内的情况,才有更进一步行动的可能性。
就好比,穆战天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是上一世,穆澜全然没接触过的。
所以穆澜也显得小心翼翼的。
她在暗处站了很久,一直到耳边穿来娇笑声,那是今晚选花魁的姑娘们已经鱼贯朝着望香楼走来。
这些人,望香楼的嬷嬷自然也已经摸过底,才可以放进来。
穆澜安静的看着,耐心的等着。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经过的时候,穆澜忽然用力,直接把人拽到了暗处,对方险些惊呼出声,更是泪光闪闪的。
显然被吓的不轻。
穆澜蒙着面纱,却丝毫没任何心慈手软,她直接敲晕了对方,而后拖到暗处,快速的把对方的衣衫给拔了下来,快速的换上后,自然的混入了队伍之中。
「怎么回事,这么磨磨蹭蹭的?」后门的守卫怒斥一声。
穆澜戴着面纱,声音压的很低:「奴家的步伐慢了点,还请爷担待。」
软软绵绵的声音,很是讨好男人。
加上穆澜身上的衣服,和今天的特殊,守卫倒是没多想,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穆澜快点,穆澜这才快速的进入了望香楼内。
她们走的是后门。
但是就算是后门这样的地方,望香楼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精致奢华。
在一行人进行后,穆澜仍然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里,面纱仍然戴着,在进入厢房梳妆打扮后,这面纱才会被摘下。而这些姑娘并不是望香楼的人,梳妆打扮也要靠自己,只有顺利的留下来,才有专门的奴才伺候着。
穆澜没说话,她在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想着事后的逃脱路线。
但穆澜的眉头很快就拧了起来。
她低估了望香楼。
这是李时元罪恶交易的窗口,自然是天衣无缝,这里面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不用说是一个人了,任何一个可能离开的地方,都是层层守卫。
穆澜沉了沉,倒是也没心焦。
而姑娘们面前站着的一个风韵犹存的嬷嬷,摇着扇子,声音尖锐,仔仔细细的说着:「今儿来的都是贵人,你们得罪不起,我也得罪不起,所以你们给我听好了,别在望香楼里给我闹出什么动静,惹出事,那就是杀无赦。」
姑娘们显然被吓的不轻,瑟瑟发抖,也不敢有人低声交谈。
「让你们蒙着面纱来,是不想让路人看见你们。回了屋内,各自收拾好,这面纱也给我摘了,等着通知一个个来。今晚谁能夺取花魁,那谁就能留在望香楼内,要么就是被爷看上了,点了名了,不然的话,该回哪里,回哪里去。」
嬷嬷厉声吩咐着:「你们倒是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姑娘软绵绵的声音传来。
而后就有人带着姑娘们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这些姑娘们自然也不可能一人一间,也是挤在一个房间内,一起梳妆打扮的。
穆澜安静的跟着,没任何的声响。
耳边传来的是前屋的娇笑声,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渐渐开始暗沉了下来,望香楼的灯笼挂了起来,几乎是瞬间,宾客满盈。
穆澜走到走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
鱼贯而入的果不其然都是京都的权贵。
只是这些人,在穆澜看来,并不上台面,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走廊的外围,还有一间间精致的厢房。
而厢房的窗户却是对着外面的大殿。
这里的人,才是穆澜关注的。
只是那一份证据会在哪里?
穆澜没来得及细想,她们已经进入了一间极大的梳妆房,谁都没和谁说话,只顾着自己梳妆打扮,生怕比别人差了几分。
穆澜也不争抢,就坐了最安静的位置上。
而后,她悄然无声的从衣袖内取出了先前就已经放好的人皮面具,这是穆澜先前让王掌柜准备好,带到茶楼给自己的。
人皮面具薄如蝉翼,如不是行内人,根本不可能窥视到其中的奥秘,也丝毫不会怀疑这是一张假脸。
穆澜的宽袖扬起,快速的把面具戴上了自己的脸上。
在看着铜镜里,熟悉的面容不见了,出现的是一张妖娆的面容,娇媚却不艳俗,眉眼里的风情辗转,却偏偏是男人们最贪恋的一款。
在确定人皮面具安然无恙后,穆澜才放下宽袖,仔仔细细的在铜镜面前化起了妆。
这屋内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妓院,彼此之间相熟的不多,穆澜这么混在这里,也丝毫没人觉察到的到异样。
但是屋内的人,在渐渐熟稔了后,忍不住交谈了起来。
穆澜仍然安静,不声不响的。
一直到外面传来乐曲的声音,还有嬷嬷的催促声,姑娘们才站了起来,先前还显得拘谨的姑娘,倒是开放了许多,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景。
穆澜安静的看着,始终不动声色。
今晚的姑娘一共有 16 位。
嬷嬷扫了一眼,最终那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声音倒是不变:「你是若初?你排在最后一个,擅长跳什么?和乐师合计一下。」
嬷嬷的眼光自然毒辣。
在一眼扫过,心中已经有数,今晚这个身段和面容姣好,明明都是花姑娘出身,但是站在这里,却又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的女子,会拔得头魁,在场的人,出价也会是最高的。
既然如此,嬷嬷自然就会让穆澜压轴。
穆澜福了福身:「奴家谨遵嬷嬷吩咐。」
嬷嬷的脸色缓了下,显然对穆澜的反应格外的满意。这是一个可调教的人。这也倒符合穆澜的要求。
越晚出场,她越是可以在这里走动,能把望香楼内的情况摸得清楚。
周围的姑娘们听见嬷嬷的话,冲着穆澜冷笑一声。穆澜倒是不以为意,这些女人眼中的算计,在穆澜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根本不足为惧。
很快,第一个姑娘上场了,场外是一片喝彩声,而二楼的厢房也已经陆续出现了人。
穆澜悉数能叫的出这些人的名字。
有些是李时元的心腹,有些是李时元急欲拉拢的人,有些则是完全中立的人,只是穆澜也有些意外,竟然能看见当今九皇子李时厉。
穆澜对李时厉有印象,是因为李时厉始终中立,也一直都是李时元急欲拉拢的人,因为李时厉的母妃是三朝丞相之女,娘家在朝中也一样是地位斐然,甚至可以说,是不亚于皇后的背景。
但偏偏李时厉淡薄,对这样的事丝毫没任何兴趣,也从来不站队。
也是因为如此,在李时元上位后,对于李时厉,他仅仅是让他去了江南,而非是赶尽杀绝。
那么李时裕是否也这样暗中和李时厉来往过呢?
穆澜摸不透。
而穆澜却很清楚,看见李时厉的时候,必然李时元也会出现,果不其然,在在下一瞬,李时元也已经出现了,两人颔首示意,就走进了同一间的包房。
穆澜的眸光却没收回来。
一直到李时厉忽然转身看了过来,穆澜这才回过神,但是并没闪躲,而是冲着李时厉温婉一笑,颔首示意,而后才淡定的站在人群之中,耐心的等待着。
李时厉低敛下眉眼。
李时元注意到了:「九弟可是有喜欢的?本王倒是听说望香楼内美女如云,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时元的态度倒是第一次来望香楼。
大周虽然没明令禁止皇子和官员出入这样的场合,但是大家也会相对低调,没事都好,有事传出去,就是脑袋上的乌纱帽保不住。
自然,演戏人人都会。
「并无。」李时厉淡淡开口。
李时元倒是也不介意,带着李时厉走了进去,一直到厢房的门关上,穆澜才重新看了回去。
今晚还真是热闹。
而前厅的吆喝声,乐器声,此起彼伏,更是一片繁荣。
一直到轮到穆澜,嬷嬷才压低了声音对穆澜说着:「好好跳着。」
穆澜福了福身:「奴家知道,谢嬷嬷提点。」
嬷嬷点点头。
而乐曲也已经响起。
倒不是多难的曲目,对于穆澜而言更不是问题,这大概是先前的那个若初选择的,穆澜踩着节拍,款款而出。
妖娆的身段,精致的容颜,也几乎在瞬间就博的了满堂喝彩。
其他姑娘不好看吗?不,一个比一个精致动人。
只是没人可以像穆澜这样。
明明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但是却给人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好似成了陪衬的绿叶,唯独就只剩下舞台上,这一朵最明艳的牡丹,渐渐绽放。
就连先前的吆喝声都跟着安静了下来,望香楼内的人大气不敢喘,生怕被错过了穆澜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反应看在穆澜的眼中,她虽然在巧笑嫣然,但是却没一丝的喜悦,甚至带着厌恶。
最后一个动作落下,穆澜微微喘息,楼内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叫好声更是不断。
就连在二楼包房内的人,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李时厉的眼神就不曾从穆澜身上挪开过。
李时厉淡薄,不代表他不识人。这的女子绝非是一个望香楼能有的,但为何会出现在望香楼内,李时厉没开口。
而李时元看着李时厉的眼神,倒是笑了笑,颇有几分得意:「九弟若是喜欢,本王就让人把这姑娘叫上来。」
李时厉没说话。
李时元知道这件事成了,转身吩咐着身后的人,而后才继续说:「一会四弟也会来,正好,我们三兄弟很久没能喝一杯了。」
「四哥也来?」李时厉倒是有些意外,「四哥不是奉父皇之命找办事去了吗?」
「今日刚回。」李时元解释。
李时厉点点头,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的眸光仍然落在不远处的舞台上,穆澜仍然还在那站着,台下的叫喊声越发的明显。
在美色当前,所有的面子和体统都已经不再是重点了。
嬷嬷更是喜开颜笑。
一直到李时元的侍卫走来,嬷嬷才变得谨慎起来,侍卫在嬷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嬷嬷立刻了然的点点头。
而后,她看向了在场的人:「行了,各位爷,今儿若初姑娘已经被人看上了,望香楼内的姑娘们不会让各位爷失望的,还请各位爷海涵。」
前厅的人倒是没说什么。
能进望香楼,自然也都知道这里的三六九等,最终不管谁是花魁,能被上面厢房的人看上,才是一锤定音。
而上面厢房的人,他们猜不透今日是谁,但他们的地位,绝对是让他们望尘莫及的,自然也没人傻到和上面的人争抢什么。
自然的,穆澜就被嬷嬷带走了。
今晚的结果是在穆澜的预料之中,只是穆澜没想到的是,可以这么容易就进入上面的厢房。
在去厢房的路上,嬷嬷一路提点穆澜:「上面的几位爷,不是你能得罪的,千万别给我惹事,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伺候好了,你就飞黄腾达了,伺候不好,你今儿都别想活着。听到了没有?」
「奴家听见了。」穆澜的声音软软绵绵的。
嬷嬷还在一路说着,穆澜的心思却不在嬷嬷的话里,而是在想着自己怎么才能离开。
今晚好像是冲动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起来之则安之了,她只能寻着脱身的办法,反正这张脸也是假脸,只要能逃出这里,京都没人可以找的到自己。
如果出不去的话,那她今晚就真的危险了。
安静了下,穆澜跟着嬷嬷朝着二楼的厢房走去,她的手心已经渐渐的攥成了拳头。
一直到嬷嬷把穆澜到到了其中一间最为精致的包房门口:「进去吧,几位爷在里面等你了。」
穆澜嗯了声。
在穆澜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嬷嬷却忽然跪了下来:「奴才见过四爷。」
穆澜一转身就看见李时裕,穆澜惊了一跳,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时裕,而李时裕显然是匆匆而来,看见穆澜的时候,眸光沉了下来。
有瞬间,穆澜觉得李时裕认出自己了。
但是穆澜很快就镇定下来,她的容颜已经变了,根本不是李时裕熟悉的面容,李时裕不可能认出自己的。
很快,穆澜也福了福身:「若初见过四爷。」
李时裕的穆澜的身上,声音低沉:「新来的?」
「是。」穆澜应声。
嬷嬷立刻谄媚的解释:「四爷,这是今晚的花魁,前途无量。也一眼就被二爷看上了,二爷让奴才把人给送了上来。」
李时裕嗯了声,而后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厢房内走去。
穆澜松了口气。
李时裕没认出自己。
很快穆澜走进厢房,她福了福身,请了安:「奴家见过几位爷。」
她自然认得在场的人,只是在这样的身份下,穆澜必须装作不认识,毕竟当今天子的容颜,不可能人人皆知的,更不用说,还是现在穆澜的这个身份。
李时元看着穆澜,倒是笑了笑:「今晚的花魁果然不同凡响,还会什么,说出来听听。」
「古筝和扬琴。」穆澜低着头,小声的应着。
「上古筝。」李时元命令着。
很快,奴才们就把古筝送了上来,但是古筝的位置却是在李时厉的边上放着的,恰恰好就在李时厉和李时裕的中间位置。
穆澜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乖巧的朝着古筝的位置走去。
很快,悠扬的琴声传来。
穆澜并没看向在场的人,而是认认真真的抚琴,她也并没听着屋内的交谈,只是想着怎么离开。
毕竟李时裕和李时厉在,李时元不可能说什么,她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偶尔,穆澜可以感觉的到李时厉的眸光,没有攻击性,但是却带了几分的兴趣。
李时厉是穆澜知道的最为寡淡的人,一直到李时元登基,李时厉都没立正妃。而是在李时元把李时厉发配到了江南后,强制塞了自己这个派系的人在李时厉的身边,这才成了李时厉的正妃。
名是正妃,实则是监督。
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穆澜却没得到任何可以离开的机会,原本淡定的容颜不免也变得焦躁起来,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表面不显。
但这样的焦躁,李时裕却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出来。
他看着穆澜的眼神,越来越沉的冷。
在场的人可以认不出穆澜,但是李时裕却清清楚楚的知道。
李时裕才到商铺,就已经听见荷香急色匆匆的和王掌柜说了穆澜去了望香楼的事情,这下,李时裕的脸色变了变。
他厉声问过荷香,荷香不敢迟疑,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只是李时裕也很清楚,他不可能从荷香身上得到什么有利的消息。
穆澜这人,历来小心,没把握的事情定然不会说。
而她能让荷香交代王掌柜,就意味着穆澜对于自己进入望香楼是什么情况,她都不能心中有数。
就是这样,这个女人竟然擅自前来。
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不知道望香楼里的秘密,李时裕不认为是后者。
而穆澜进入望香楼的目的,李时裕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证据那么好拿,那李时元早就已经被反了,而非还在太子之位,无人可以撼动。
结果穆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单独来了这个地方。
所以李时裕想也不想的就第一时间出现在望香楼内,他倒是知道今晚李时厉会来,所以才恰如其分的出现。
不然李时元在望香楼的时候,李时裕不会出现,避免出现意外。
而望香楼虽然背后的主子是李时元,但是李时裕也是埋了眼线的,李时元这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人找出破绽,起码这几年来,李时裕知道望香楼有动静,但每次得到线索后,东西早就已经被转移了。
所以就凭穆澜一晚上的时间能找的出来。
李时裕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
穆澜仍然在弹奏古筝,一曲接一曲,李时裕不做声,偶尔迎合李时元几句,也在李时元的对话里,李时裕看的出李时元有意把穆澜推到李时厉的身边,美色自古也都是最好用的东西。
李时厉若不是心动,今晚穆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点,李时裕是小看穆澜了。似乎不管怎么样的一张容颜,只要是穆澜来过的地方,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他沉了沉,冷笑一声,是打算给穆澜一个教训。
穆澜倒是定了定神,安静的弹奏乐曲,几曲下来,李时元才看向穆澜:「弹得好,赏。」
穆澜福了福身,巧笑嫣然的说道:「谢爷的赏赐。」
「你这张脸,倒是讨人欢喜,一举一动也进退得宜,以后留在望香楼内,把这位爷伺候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李时元淡淡说着,「去爷那坐着。」
「是。」穆澜乖巧的应声。
而后她朝着李时厉的位置走去,安静的坐了下来,顺势斟酒。
李时厉嗯了声。
倒是李时元看向了李时裕:「四弟,不如换个地方?」
「那是自然。」李时裕笑着点点头。
李时元促销的看了一眼李时厉,李时厉面不改色,他虽然生性寡淡,并不代表李时厉不懂男女之事。而望香楼内的女子,李时厉倒也明镜,可以玩,却不可能带回府内。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李时厉分的清清楚楚的。
很快,李时元和李时裕起身离开。
倒是李时裕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穆澜,那眼神沉的可怕,就好似无尽的黑洞,那深意是冲着穆澜来的。
穆澜也只是微微拧眉,很快就无视了这样的眼神。
而今晚的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的目的自然也不可能达成,下次,要调教人进入望香楼内,毕竟这样的事,对于她而言,还是显得难了点。
在两人离开后,李时厉的手倒是很自然的搂住了捏住了穆澜的下巴,让穆澜看向了自己。
「今年多大了?」李时厉问的漫不经心的。
穆澜随口应着:「十七了。」
「谁教你抚琴跳舞的?」
「嬷嬷找的琴师和舞娘教的。」
「可知我留你下来是为何?」
「奴家知道。」
……
不急不躁,不缓不慢,再淡定不过的姿态。李时厉的眸光落在穆澜的身上,穆澜并没闪躲。
只是穆澜在寻着借口,再不济,她可以对李时厉下药。
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
忽然,原本静谧的长廊却闹出了声响,接着是一阵的吵闹和打砸的声音,跟着尖叫声穿来,李时厉的脸色一变,门外的侍卫已经快速的护在了李时厉的面前:「九爷,您快离开此地,外面出事了。」
李时厉拧眉,再看着穆澜,穆澜却好似被吓的不轻,瑟瑟发抖。
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有片刻的心动,李时厉想把穆澜带走,但最终的冷静,让李时厉没再多停留,而是快速的离开了此地。
厢房内就剩下穆澜一人。
穆澜的眸光瞬间锐利了起来。
她看向了窗户外,原本井然有序的场面却一下暴乱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惹出的事端,前厅的人作鸟散兽的纷纷离开。
从来不曾如此的望香楼,第一次发生了这样的暴乱。
穆澜也没想到,更猜不到是谁所为。
今时今日,李时元在朝中的地位,谁能撼动,谁还敢在李时元的底盘上撒野?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这是自己离开最好的时机。
她没再犹豫,快速的褪去了身上的舞裙,而在内里却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彻底的和黑夜融为一体。
脸上的伪装也已经被褪去一半,避免引来麻烦。
先前一路进来,穆澜对望香楼内的地形倒是格外的熟悉。
在穆澜闪出厢房的时候,李时元的声音厉声传来:「把屋内的女人抓起来,留活口。」
穆澜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女人说的是自己。
她的身份暴露了吗?
穆澜快速的回忆了一次之前在厢房内的举动,绝无可能。除非是
穆澜回过神,很快就了然了。她着急进入望香楼,怕错过时间,自然不可能仔细的把外面的原主收拾好,而她在这里被困的时间太长了,原主醒来势必就会引来麻烦。
但这对于穆澜而言,也不算麻烦,起码得到了一个名正言顺出去的机会。
穆澜不再多想,快速的隐匿在人群里,和那些穿着劲装的侍卫混为一体,想趁乱逃离此地。
但穆澜没想到的是,李时裕的算计能精密到这样的地步,就算侍卫之中,忽然出现穆澜这张脸,所有的人也会第一时间就觉察的出异样。
纵然现在穆澜不是女装,他们不可能分辨的出穆澜的身份。
但是穆澜是入侵者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在那,抓住他,爷要活口。」有人厉声说着。
所有的人围着穆澜快速的涌了过去,穆澜的功夫再高强也不可能在这样一群的大内高手里,顺利的脱身。
穆澜的脸色变了变,而周围几乎已经被密不透风的围了正着。
原本在前厅的人也陆续的被疏散了出去。
就在穆澜想着对策的时候,忽然,前厅内一阵浓雾散开,瞬间就让现场的人变得混乱了起来。
在混乱之中,一双迥劲的手扣住了穆澜的手腕,声音低沉的传来:「跟我走。」
穆澜一愣,一时没能回过神,但是扣住穆澜手腕的力量却格外有力,拽着穆澜朝着另外一方向隐匿而去。
忽然来而来的浓雾,让李时元越发显得暴躁起来。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不曾发生过。
李时元更不敢相信,望香楼内出现的意外竟然会是每月一次的妓女。
「封锁整栋楼,掘地三尺把人给本王找出来,本王就不信今天有人可以从这里逃出去。」李时元震怒的开口。
侍卫四散而开。
李时厉和李时裕已经在事出的第一时间,就被侍卫护送的离开这里。
但是李时裕却在上马车的第一时间,看向了望香楼的方向,而后沉声命令容九:「马车朝着裕王府的方向走,不要让太子的人发现了。」
「四殿下,您……」容九有些但就的看着李时裕。
「本王不会有事。」李时裕没再多言,趁着夜色,重新混入了人群之中。
容九也不敢多停留,立刻架着马车,一路朝着裕王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李时裕重新回到望香楼内。
今晚这意外,李时裕也显然没想到,他猜得到,恐怕也出乎了穆澜的预料,穆澜一直都是一个步步为营的人,大概是没算到李时厉竟然会看上穆澜,也没想到李时元竟然会出现。
这才把自己困在望香楼内无法离开。
李时裕本来不应该管这个闲事,但是最终李时裕还是冒着风险回到了望香楼内。
他告诉自己,如果穆澜真的被抓,现在他和穆澜的牵连,指不定就能把自己拖下水,这样的风险,李时裕也不能冒。
所以他回来了。
……
穆澜在浓雾之中,被人牵着,外面仍然是喧闹声。
一直走到望香楼的后院,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浓烟也已经散去,对方才松开了穆澜的手。
穆澜这才看清对方的人。
瞬间,穆澜的脸色变了变。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是用这样的方式和龙绍云见面。龙绍云是已故龙将军之子,也是大周骁勇善战的人,有龙绍云所在的地方,敌人基本望而生畏,从来不会主动进犯,因为龙绍云三个字,代表着战无不胜。
所以,龙绍云也常年镇守大周的边疆,保大周一片安宁。
但是每年的中元节,龙绍云却是会回宫。
上一世见到龙绍云是在中元节上,备受嘲讽的自己被冷落在角落里,唯独龙绍云像没事的人陪着自己。
而那一次,龙绍云留在京都的将军府很长的时间,时长出入宫中,在穆澜入宫后,每一天的宫门处,穆澜总能看见龙绍云。
一朝一夕间,有些情动悄然而生。
穆澜不曾觉察,一直到龙绍云为了自己被杯酒释权,再被李时元打入天牢惨死,穆澜才知道龙绍云为了自己做了什么。
但为时已晚。
穆澜从这样的情绪里回过神,看着龙绍云,眼神闪烁片刻,而后定了定神:「多谢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这里不是久待之地,还请兄台尽快离开。」
穆澜没叫龙绍云的名,装作就好似不曾认识过。
而现在的他们确确实实也不曾认识。
结果,穆澜却意外了,龙绍云安静的看着穆澜,而后才说着:「穆小姐,望香楼才不应该是你来的地方。」
穆澜错愕。
龙绍云为什么会人认得自己?
明明他们从来没见过,穆澜可以笃定这一点,但是为何龙绍云却可以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甚至面对这样的易容时,龙绍云还可以认出自己的身份。
她笃定自己的易容天衣无缝,除非是极为熟悉的人,从细节里认出自己。
但是现在?
而龙绍云却没解释的意思,冷静的说着:「那边是后厨,现在这里乱成一团,哪里是唯一可以出去的通道,穆小姐从那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望香楼内,听到了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警告,看着穆澜。
但是龙绍云的眼神却仍然注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安全,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很快那些侍卫就会围攻到这里。
龙绍云必须第一时间把穆澜送出去,自己再想办法逃脱。
而这里,对于他而言,也不是久待之地。
他也一样不能引起李时元的怀疑。
毕竟现在的龙绍云还不曾从关外回来,而要到中元节的前三天才会低调回京。
再看着穆澜没动,龙绍云直接拽起穆澜的手:「快点。」
穆澜是被动的被龙绍云牵着走的,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穆澜也没迟疑,快速的朝着门外走去。
两人才出厨房的后门,身后的追兵似乎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立刻反身追了过来。
龙绍云还没来得及把穆澜推出去,一把利剑却忽然落在了两人的面前,龙绍云的眸光一沉,穆澜也惊了一跳。
李时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但是他只是淡淡的扫过龙绍云,最终那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本王应该叫你什么?」李时裕一字一句的问着。
穆澜不吭声。
龙绍云半跪着,没说话。
李时裕的利刃几乎抵靠在龙绍云的脖颈上,仿佛下一秒,剑锋会毫不留情的刺入龙绍云的脖颈。
在李时裕的刀锋一栋,穆澜快速的说着:「不可以。」
李时裕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沉了几分。
而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李时元的声音也跟着传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脚步声逼近的瞬间,忽然李时裕用力的把穆澜提了起来,无声无息的越过高墙,快速的消失暮色之中。
龙绍云在李时裕带走穆澜的瞬间,也跃身而起,无声的离开。
只是看见两人离开的方向,龙绍云的眸光沉了沉,说不出是贪恋还是别的情绪使然,很快,他敛下情绪,也跟着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等李时元赶到门口,外面却空荡荡的。
要围捕的人,丝毫不见踪影。
「你们这些废物。」李时元厉声呵斥,「在这里的守卫去哪里了?」
「死了。」有人发现了守卫的尸体,立刻汇报,「殿下,对方对望香楼内极为的熟悉,不然的话,不可能逃得过我们的追捕。」
穆战天也已经得知消息,匆匆赶来,见状,他的神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他当即跪了下来:「殿下,今夜的事,微臣自当受罚,但是这望香楼留不得,恐怕望香楼内已经有了奸细,不然的话,又岂能从我们的层层包围里逃脱出去?」
穆战天快速的做了判断。
望香楼背后的主子是李时元,但是望香楼却是穆战天一手打理的。望香楼内的情况,穆战天远远比李时元来的更为清楚。
这忽然出现的意外,就让穆战天心生警惕。
穆战天并不是有勇无谋的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成为李时元的心腹。
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不能出事,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穆战天会选择彻底毁了这里,重新再建一个新的场所,也不会留着望香楼了。
李时元嗯了声:「处理干净。」
「臣遵旨。」穆战天快速的应声。
李时元的眸光仍然很沉:「今晚的人给本王掘地三尺找出来,本王倒是要看看,偌大的京都,她能逃到哪里去。」
那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李时元是真的意外。
但是李时元也并不怀疑,这个人就是在暗中一时搜集自己罪证的那一拨人,而望香楼竟然都已经被渗透了,这望香楼却是留不得。
很快,穆战天命人一把火烧了望香楼,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望香楼火光四射,所有的辉煌都在瞬间毁于一旦。
连带那些出现的蛛丝马迹,都彻底的随着望香楼覆灭了。
李时元很快也匆匆离开。
穆战天收拾好所有的事情后,才无声无息的离开。
第二日,望香楼失火,就紧紧是因为厨房不小心而导致的意外,也正式宣告停业,择业时间另行通知。
这件事,被李时元处理的干干净净,悄然无声的翻篇了。
……
而同一时间
李时裕直接带着穆澜一路飞驰回了商铺,全程,李时裕的脸色都没缓和过,阴沉到了极点。
王掌柜看见李时裕和穆澜一起回来的时候,才想上前请安,却忽然看见两人的脸色难看,这下王掌柜也有些被惊到。
跟着李时裕这么长的时间,他从来不曾见到李时裕这么动怒过。
更多的时候,李时裕把情绪藏的很好,在外人看来,李时裕就是那个温润儒雅又无害的裕王爷。
而非是现在这般模样,好似地狱来的修罗。
「不准任何人上来。」李时裕转身,一字一句阴沉的命令王掌柜。
王掌柜大气不敢喘,连声应允,而后就退到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口,不敢再看向李时裕和穆澜。
穆澜几乎是被李时裕拖到二楼的厢房。
二楼的厢房不对外,除去平日是办公的地方,也有休息的地方,以前晚了,李时裕会在这里休息,所以二楼的厢房内也几乎是一应俱全。
穆澜忍了忍,想到自己在李时裕面前的伪装,最终什么都不能做,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他拽的生疼,甚至开始红肿了起来。
这人是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吗?
「唔」穆澜闷哼出声。
李时裕已经毫不客气的把穆澜甩到了床榻上,穆澜后背撞到了床板,脊梁骨被撞的生生的疼。
她的脸色变了变。
还没来得及反应,穆澜的下颚骨已经被李时裕狠狠的掐住,完全不给穆澜任何挣扎的机会,而他的声音就好似从喉间发出,压抑却又带着一丝的隐忍:「穆澜,你是不是活腻了?不想要命了?这么迫不及待的上去送人头?」
穆澜倔强的不吭声。
「你以为你很高明?你以为你可以把任何人都耍的团团转,你真的以为李时元就是一个没脑子的人,让你为所欲为?就你这样,别说你想要太子妃的位置,你还没来得及有机会靠近李时元,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李时裕字字句句带刺,完全不客气的看着穆澜,那眼神,就好似要生生的弄死穆澜。
穆澜被捏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去望香楼做什么?你以为穆战天养的女人在里面,你就可以顺其自然的拿到证据。要真的这么容易,你以为本王这些年养的那些影子都是摆设吗?你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你何必委身在穆王府内?」
李时裕震怒的不能再震怒了。
手中的力道都不免的收紧,偏偏穆澜却倔强的一句话都不肯开口,就连求饶都不曾有。
而李时裕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再多一分力气,穆澜的下颌骨就可以彻底的碎了。
就连这样,穆澜都不吭声。
「呵呵」李时裕冷笑,而后猛然收了自己的手,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此刻暴躁的情绪。
穆澜得到自由,也没闪躲,只是挣扎了下,从床榻坐了起来。
这件事,是自己冲动了。是她低估了望香楼内的情况,就算知道望香楼背后的主子是李时元,也不曾想到望香楼内的戒备森严到了如此的地步,甚至里面的人对于每一张面孔都是再熟悉不过了。
除了每月一次来选花魁的舞娘外。
这些都是穆澜所低估的。
自然在这样的低估里,才会让今天的事情步步错,若不是龙绍云忽然出现,和李时裕顺手放过自己,恐怕今晚横死在望香楼内的人,就必然是自己了。
牵连穆王府,穆澜无动于衷,她知道穆王府的人也有办法脱身。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才是穆澜的遗憾。
所以面对李时裕的斥责,穆澜才没开口反驳一句,在穆澜看来,错就是错了,她不会回避。
「然后现在你满意了吗?」李时裕脸上的冷意变得越来越明显起来,「本王辛苦布局,那本证据很快就能拿到,被你这么一搅局,整个望香楼被烧,你以为你能拿到什么?下一次你还以为你能全身而退这么顺利吗?」
「……」
「这意味着什么?之前的布局全部毁于一旦,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要重头来过。」李时裕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洗不过。
穆澜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全程没反驳过一句话。
这样的状态,看的李时裕越发的恼怒起来,他冷笑一声,忽然转身,整个人压了上去。
穆澜猝不及防的被李时裕压在了身下,她大惊:「李时裕,你干什么!」
穆澜连名带姓的叫着李时裕。
李时裕眉眼里的冷意从来没舒缓过:「穆澜,在大周连名带姓的叫本王,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穆澜倒是直接:「死罪。」
李时裕冷笑一声,看着穆澜的眼神沉了沉:「本王看你的胆儿是越来越大了。连名带姓叫本王姑且不论,你可知道,你一个姑娘家进入望香楼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不用你管。」穆澜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我自有办法出来。」
「靠什么,龙邵云和你里应外合吗?」李时裕忽然提及了龙绍云。
穆澜的眼神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她快速的否认了:「和龙将军没任何关系。四殿下不用牵连上无辜的人。」
「你对龙绍云倒是上心。」李时裕冷笑一声,越发显得嘲讽起来。
穆澜没说话。
「穆澜,本王最后警告你一次,你想玩,本王可以陪着你,但是你若胡所非为,本王会毫不客气的让你知道胡作非为的结果是什么。」李时裕的声音沉的可怕,警告的看着穆澜。
穆澜看着李时裕,从进入厢房开始,被这人步步打压,让穆澜几乎缓不过气,那种憋屈也已经忍到了极限。
若不是不想在李时裕面前暴露太多,穆澜何须现在委曲求全。
这样的委屈压得穆澜说不出话,几乎在下一秒脱口而出:「不牢四殿下操心。」
「不劳本王操心?」李时裕锐利的额看向了穆澜,「穆澜,本王就算不知道你隐藏了多少,但是你可知男人和女人在某些事情上的差距?」
穆澜一愣。
还没来得及回过神
她听见了自己的衣服碎裂的声音,衣服在李时裕的手中幻化成了碎片,在穆澜的面前洒落了下来。
穆澜来不及遮挡住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李时裕就已经贴了上来,凤眸噙着怒意,凉薄的唇毫不客气的亲了上去,不是第一次亲穆澜,但是之前却更多是带着戏谑和调戏的意味,而不是现在这样,带着惩罚和粗暴。
一个男人对待女人的姿态。
穆澜不是善男信女,在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有过鱼水之欢。
但是在这样的事情里,穆澜是被动的,主动的人从来都是李时元,甚至李时元到了后来,也仅仅单纯的是为了让穆澜受孕。
何来欢愉和刺激之说。
而现在的李时裕却彻彻底底的让穆澜感觉到了完全没有领教过的温度和感官的刺激。
他大手游走的地方,带着薄茧的指腹,总可以让肌肤冒起鸡皮疙瘩。
外面的温度很低。
就算厢房内有着暖炉,在坦诚的情况下,穆澜仍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冰寒和火热交接,眉心都微微的渗了薄汗。
在这样的被动和狼狈里,穆澜不甘心,可是却拿李时裕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运气,却也好似推不开李时裕,这人在惩罚和警告自己。
穆澜不是不知道。
在这样的层层打压下,穆澜忍了忍,骨子里的不羁和倨傲被激的彻底。她的眼神也渐渐的阴冷了下来。
但穆澜的动作却不似眼神的凌厉,倒是多了女人刻有的柔美,更不像一个 16 岁待嫁的少女。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看着李时裕,李时裕听见穆澜的轻笑声,拧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然后在李时裕的意外里,穆澜主动搂住了这人的脖颈,微微用力,李时裕贴向了穆澜。
穆澜的每一个动作都妖娆无比,完全不似一个不经人事的人,而是身经百战的女人。
李时裕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从见到穆澜的第一眼起,李时裕就知道穆澜并不简单,一个王府流落在外的嫡女,这十几年的光阴到底都干了什么。
他是过来人,太清楚一个女人能走到这样妖娆的身段和蛊惑的眼神,是要经历多少男人。
所以?
李时裕眉眼里的阴鸷也跟着明显。
但是面对穆澜的主动,那是男人的本能,李时裕的喉结颤动,乌青刚硬的发丝垂了下来,拂过了穆澜的脸颊。
穆澜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已经被吻的红肿的唇瓣主动送上了上来,声音都跟着软绵的了几分:「四殿下这是想要穆澜?」
李时裕没说话,但是手中的动作却给了穆澜最好的答案。
原本的惩罚,似乎在这样的欲拒还迎里,渐渐的荒腔走板的变了调,就连厢房内的空气都逐渐的凝结,两人的眼神交汇的地方,更是火光四射。
李时裕从来没遇见过这样一个让人难以控制的女人。
甚至你捉摸不透她下一秒的举动。
起码今天,李时裕以为会等来穆澜的哭天喊地的求饶,但是却没想到的是,自己等来的是穆澜的主动迎合,甚至在这样的迎合里,恍惚的人变成了他。
有些猝不及防,更多的却是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新鲜感。
「嗯?」穆澜又贴近了几分,还不曾完全卸妆的红唇轻轻的印在了李时裕的脸颊上,那声音瞬间让人酥麻入骨。
李时裕的口气放缓了下来:「做什么?」
话音才落下,忽然一把锋利的刀刃从枕头下被人拔出,抵靠在了李时裕脖颈到动脉的位置。
穆澜的眼神少了最初勾引自己时候的娇媚,多了一丝的狠戾。
「不想做什么。」穆澜冷淡的看着李时裕,「四殿下的救命之恩,穆澜记得。但是四殿下不要忘记了,穆澜也一样救过四殿下,这件事算扯平了。我和四殿下仍然是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扰的好。至于我要做什么,四殿下无需干涉,是生是死,也是我穆澜一人承担。」
她的话说的直接,看着李时裕的眼神也不带任何的情绪,波澜不惊。
甚至穆澜也完全不介意自己此刻的赤身裸体,已经坐了起来,锋利的刀刃仍然抵靠在李时逸的脖颈。
丝毫没松软的意思。
甚至在这样的力道里,李时裕的脖颈已经微微渗了血丝,这人却始终面不改色,穆澜也不放手。
两人在僵持和较量着。
忽然,李时裕伸手搂住了穆澜,穆澜惊了一跳,手中的刀刃下意识的甩了出去,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李时裕的唇再一次的咬了上来。
是的,惩罚性的咬,毫不留情。
而脖颈上渐渐渗透的鲜血浸染到了穆澜的肌肤上,她清晰的尝到了血腥味。
穆澜觉得李时裕疯了。
而先前冷静下来的气氛,却又瞬间擦枪走火起来。穆澜拼了命的反抗,李时裕的手却死死扣住了穆澜的手腕。
千钧一发
是李时裕松开了穆澜。
也在李时裕松开穆澜的瞬间,穆澜的手扬起了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李时裕的脸上,她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看着李时裕,眸光沉的可怕。
若不是最后的理智拉住了穆澜,穆澜真的觉得自己会在这一秒失手杀了李时裕。
李时裕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穆澜:「穆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道,本王倒是等着,一点点的撕破你的伪装。」
穆澜说不懊恼是假的
但是面对李时裕的时候,穆澜却没任何妥协的意思,也不回避这人的眼神,回应李时裕的是穆澜短促的冷笑声。
气氛僵持到不能再僵持的地步。
李时裕没再理会穆澜,冷声道:「把衣衫穿好,回穆王府。本王不想再任何不应该看见的场合看见你,如果再犯,穆澜,你很清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你的翅膀没硬之前,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和本王抗衡。」
说完,李时裕转身就走。
穆澜面无表情的找了之前带来的备用衣衫,而之前的衣衫早就已经被李时裕毁的干净。
在看着李时裕离开的身影,穆澜唯一后悔的是在回穆王府的途中,为何要费事救下李时裕。
就仅仅是因为那块玉佩吗?
混蛋。
穆澜收拾好自己,冷笑一声,这才快速的下了楼。
荷香紧张的等着,来回不断的踱步,看见李时裕沉着一张脸下楼的时候,她立刻跪了下来:「奴婢见过四殿下。」
李时裕看向了荷香:「荷香,你跟着你们家主子,也动点脑子,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你家主子不在王府长大,不清楚,你难道也不清楚吗?」
荷香的脸色吓的更白了:「四殿下恕罪,奴婢劝不住小姐。」
「下次再劝不住,休怪本王无情。」李时裕警告着荷香。
荷香一句话都不敢说,跪着,更是大气不敢喘,一直到李时裕离开商铺,荷香才虚脱的整个人软在地上。
就连平日看起来冷静的王掌柜都不吭不响的站着。
在李时裕走出去后,王掌柜才看向了荷香:「荷香,你家主子真厉害。」
荷香被说的一脸莫名,还没从先前被李时裕吓的恐慌里回过神,王掌柜已经继续说着:「能把四殿下惹到这样暴跳如雷,还能活着安然无恙的,大概就只有穆小姐了。」
荷香:「……」
其实在穆王府的时候,穆澜除了面对侧妃娘娘一房的时候会特别的凶残,大部分时间,穆澜温柔似水,对人待物更是进退得宜。
结果荷香才这么想着,穆澜也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
穆澜的脸色也格外的阴沉。
吓的荷香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直到穆澜走到楼梯口,王掌柜和荷香才同时看向了穆澜,结果王掌柜完全没想到,穆澜明明怒意滔天,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可以冷静的对自己下达命令。
「胭脂水粉让二哥送出去,出名的舞娘,京都叫的出名号的小姐,但是只给试用的部分,而后等反馈。还有,宫内一些给娘娘化妆的嬷嬷,也想办法递过去。」
穆澜一字一句的命令着,而后她看着王掌柜:「至于穆王府,让人送到我手里,而非是穆知画手里,听明白了吗?」
「奴才遵命。」王掌柜好半天才回过神。
穆澜嗯了声:「这几日我陆续都会过来,临近中元节前几天,我就不会再过来了。李燕和李暮那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尽量去处理,处理不了的事情飞鸽传书通知我。」
「是。」王掌柜应着。
「今夜望香楼被烧,这几日京都不会太平,太子的人都会在搜查,毕竟我从望香楼逃出来了,虽然被找到的概率很低,但是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一旦发现不对,就暂停所有的事情。」
穆澜再冷静不过的命令王掌柜,好像先前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王掌柜连声点头,而后穆澜才带着荷香从侧门匆匆离开了商铺。她确实不应该冒险在这个时候离开,但是不会到穆王府,这一夜的时间太长,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有些事,好像已经彻底的脱离了控制。
王掌柜一路送着穆澜出了商铺,穆澜倒是显得小心的多,荷香紧紧的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喘。
一直到两人抵达王府的后门,穆澜推门而入,陈管家看见穆澜的时候脸色变了变,立刻迎了上来:「小姐,您回来了。」
「府内可好?」穆澜淡定的问着。
「风平浪静。」陈管家给了答案,但是很快,他顿了顿,「倒是市集上今儿出了事。」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陈管家见穆澜没说什么,最终到了嘴边的话也跟着吞了下去,亲自送着穆澜回了落雪楼。
「奴才先行告退,大小姐早些休息。」陈管家恭敬的说着。
穆澜颔首示意,而后纤细的身影匆匆的消失在门后,陈管家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夜的穆王府倒是相安无事。
……
接下来的几日
望香楼被烧的事情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各种版本都有,小道和茶馆里的评书也就着望香楼的事热热闹闹的说了一通。
也因为望香楼被烧的事情,这段时间穆战骁分身乏术自然并没时间到穆王府来。
陈之蓉改变了策略,对待穆澜倒是少了先前的尖锐,多了几分的温情脉脉,就好似一个关怀晚辈的长辈,处处对穆澜都是贴心。
就连穆知画都安分守己了不少。
但是穆澜表面迎合,私下却毫不动摇,除去每日照常到王雪霜那请安外,穆澜也极少离开王府,而是安分守己的留在落雪楼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也许是京都这几日的局势紧张,王掌柜的飞鸽传书都停了下来,毕竟李时元在彻查,就算这飞鸽的内容和望香楼没关系,但是穆澜也不想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反倒是一直很少回来的穆战骁却意外的在王府内住了一阵。
穆澜见到穆战骁的时候,是在王雪霜那,穆战骁倒是沉默寡言的听着王雪霜说事,偶尔应声。
甚至在看见穆澜的时候,就好似从来和穆澜都不熟稔,也只是礼貌的颔首示意,眼神都不曾多在穆澜身上停留分毫。
穆澜也没打破这样的局面。
从王雪霜那回来,穆澜带着荷香回了落雪楼。
结果,穆澜才出现在落雪楼内,就看见穆战骁坐在屋内的凳子上,安静的喝着茶,在穆澜走进来的瞬间,穆战骁看了过去。
荷香有些紧张。
穆澜倒是淡定的看向荷香:「你先出去,我和二哥有些话说。」
「是。」荷香不敢违抗。
但是走出去前,荷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屋内几眼。
前段时间闹的事,到现在荷香都心有余悸,三姨娘虽然什么都不做,安分守己,但是这穆战骁冷不丁的来找穆澜,还是让荷香胆战心惊的。
她可不想再出什么事了。
她看着关上的落雪楼的房门,但是里面却安安静静的,什么争执声也听不见。
而屋内
穆澜在穆战骁对面坐了下来,并不着急开口,而是不动声色的给拿起了穆战骁给自己斟好的茶,轻轻抿了口,这才不急不慢的喝了起来。
一直到茶杯的茶见底了,穆澜放下茶杯,才看向了穆战骁:「今儿什么风把二哥吹到我这里来了?二哥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我这,不怕回头侧妃娘娘惦记着二哥,觉得二哥和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伦之恋?」穆战骁忽然开口。
穆澜一口茶没咽下去,轻咳几声才缓过来。
她记忆里的穆战骁一直都是以个不苟言笑,更不会玩笑的男子。而现在的穆战骁倒是让穆澜有些意外。
她顺了顺气,还没来得及反应古来,穆战骁倒是已经一本正经的看着穆澜:「你现在倒是很自然的借王掌柜的手给我安排事情?」
「二哥说笑了,穆澜不敢。」穆澜应得有些虚伪。
穆澜和穆战骁并不熟,自然也不是能开玩笑的关系。
而穆战骁还是李时裕的人,换句话说,穆战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李时裕的意思。
想起李时裕对自己做的混账事情,穆澜的脸色冷了下来,自然没太大的感觉,更不可能对穆战骁有什么好脾气,只是她压着怒意,没冲着穆战骁发火而已。
穆战骁怎么可能听不出穆澜的敷衍,他倒是笑了笑,重新个穆澜斟满茶,而后,他敛下了笑意,这才开口说着:「你的要求,我已经做了,但是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穆澜淡淡开口:「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特别是你用过的,但是却再也没有了的东西,才更值得稀罕。」
对于这样的言论,穆战骁倒是有些意外,看着穆澜,那表情多了一丝的意味深长。
穆澜不以为意。
「穆澜,我很好奇,你在顾府这十六年,顾府的人教了你什么。你总可以处处给人惊喜?」穆战骁安静了片刻,倒是问的直接。
穆澜被穆战骁这么一问,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她好似真的在想,在顾府的十六年,她学了什么。除了刺绣和医术,还有武功外,好像并没什么了。而现在的一切,就好似无师自通一样。
似乎上一世的自己,也不太明白这些做买卖的经营之道。
而现在却顺手拈来,再自然不过了。
她重生了,所以她身上的某些以前未曾开启的技能也跟着开启了吗?
穆澜沉了沉,这样的想法,却没让穆澜觉得得意,反而是隐隐的不安,说不出的感觉,就好似自己忽然被圈入了说不清的迷障里。
很快,穆澜回过这才看着穆战骁,挑了挑眉,倒是淡定:「可能无师自通。」
穆战骁听着笑了:「好一个无师自通。」
「不信?」穆澜挑眉。
「信。」穆战骁应声,忽然那声音说不出是试探还是严厉,「毕竟都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我想要的东西。」
穆澜笑,一摊手:「可惜被我毁了。」
穆战骁也跟着笑,而后他才看着穆澜:「你不惜冒险进入望香楼的目的,就为了拿到那份证据?」
穆澜没应声。
「想用证据和四殿下撇清关系?」穆战骁倒是问的直接。
这话,让穆澜沉了沉,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不尽然。」
这答案有些模棱两可的,穆战骁也意外的没再继续问下去,这个穆澜,没人可以否认她的身份,但是却又充满了迷雾重重。
他调查过顾府,却查不出太多的蛛丝马迹。
单纯的一个顾府,不可能教的出这样的女子。
充满惊喜却又危机四伏的人。
就像生性寡淡的李时裕都对穆澜刮目相看的时候,就证明穆澜的能力已经有些深不可测了。
「你会易容?」穆战骁安静了片刻,就转移了话题。
穆澜似笑非笑的:「江湖上会易容的人多了,我买张人皮面具就可以了,又何须易容,何况二哥不知道,这人皮面具也是我让王掌柜准备好的吗?」
这倒也是事实。
在时候李时裕就已经询问过王掌柜,这件事确确实实是穆澜交代王掌柜处理的,就连望香楼内的事情,也穆澜这段时间陆续和王掌柜问出来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穆澜会来了这么一出。
但穆澜却很清楚,她会的易容却远比人皮面具来的更为高杆,至于原因,穆澜没说。
因为易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风长阳的唯一的孙子风轻狂。
也是从小和穆澜一起长大的人,只是风轻狂生性放荡不羁,极少出现在京都这样的地方,一时半会,穆澜也找不到风长阳,才出此下策让王掌柜给自己准备了人皮面具。
穆战骁点点头。
两人在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里,茶壶里的茶已经空了。
穆战骁放下茶杯,倒是也没在继续的意思,但也好似没离开的意思。
穆澜倒是也不催促,安静的坐着。
一直到穆战骁再一次打破沉默:「你和四殿下这是闹上了?」
「闹?」穆澜似笑非笑的,「二哥,我可没胆子和四殿下闹。充其量不过就是意见不合而已。」
穆战骁点点头,倒是很自觉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后,穆战骁看着穆澜:「穆澜,你和龙将军是从何认识的?」
「这个问题,如果二哥有机会的话,不妨亲自问问龙将军,我也很是好奇,我和龙将军是怎么认识的。」穆澜面不改色的应着,眼中不带一丝心虚的成分。
穆战骁倒是没再说什么。
起码从穆澜的面容里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而龙绍云常年驻守边关,除去中元节前会回京,其余的时间,他不会出现在京都,而在京都的将军府,龙绍云也早就没有亲人。
而龙绍云护着穆澜的那一幕,却又好似两人极为熟稔。
要知道龙绍云生性寡淡,从来不会参与朝政的任何事情,但却意外的因为穆澜而有了情绪的波动。
这一来
穆战骁沉了沉,没在继续想下去。
倒是穆澜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不客气的看向了穆战骁:「二哥,你今日专程来我落雪楼是来替四殿下把话问完的?」
穆战骁轻咳一声。
「如果是的话」穆澜的安静了下,这才一字一句的说着,「那就请二哥麻烦转告四殿下,想知道什么,可以亲自来,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说完,穆澜站起身,朝着屏风后走去,头也不回:「二哥,我就不送了。」
穆战骁知道穆澜在下逐客令了,他倒是也不多停留,从容不迫的离开了落雪楼。
很快,落雪楼内恢复了一片安静。
而穆战骁出现在落雪楼的事情,却好似整个穆王府的人都不知道一般,悄然无声的过去了。
……
快日落的时候
穆澜低头看着书卷,一直到门外的敲门声响起,荷香的声音传来:「小姐,陈管家带着绣娘来了。」
「有请。」穆澜应声。
而后,屋外的门被推开,李暮和李燕跟着陈管家进了洛雪楼内,穆澜看了过来,两人齐齐跪地请了安:「奴才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穆澜点点头。
陈管家小声说着:「两位师傅已经把衣服给小姐送来了。」
穆澜嗯了声:「把衣服放那就好。」
李暮和李燕也没多说什么,更没认出眼前的穆澜就是在商铺见到的李家传人,她们只是谨记了穆澜的命令,把未完成的衣服送到穆王府,就可以离开了。
很快,衣物整整齐齐的得放在床榻之上,穆澜看了一眼,陈管家倒是小心的接了一句:「小姐,您不试试吗?不合适的话,好让师傅回去改。不然的话,这中元节就快到了,衣服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不用,我信二位师傅的手艺,我想定然不会出错的。」穆澜倒是自信。
李燕和李暮的眼中也带着自信,只是他们更好奇这件衣衫最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呈现。
而穆澜选的颜色,对人的要求又极高。
穿的好的,楚楚动人。
穿不好的,可以把人的缺点无疑展露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所以两人不免也有些担心。
陈管家见穆澜这么开口,点点头,倒是也没说什么,而后,陈管家就带着李燕和李暮离开了。
穆澜在三人离开之后,就让荷香取来绣架,而后连带荷香都一起打发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穆澜一人。
她这才展开李暮带来的衣服,仔仔细细的巡视过。
两人的绣工精湛到无与伦比的地步,穆澜相信,这才是李暮和李燕最真实的水平,毫无保留,而之前,两人怕被人认出身份,所以在绣工上还是有所隐瞒的。
是穆澜先前的抛砖引玉,让两人放下戒心,加上两人在商铺内见过自己。
这件衣衫,就算不需要最后的收针,也足够惊艳全场。
但对于穆澜而言,绝不够如此。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盘算之中。
很快,穆澜回过神,在烛光之下,纤细的手指极为灵活的走线,快速的顺着李暮的针法做了最后的守卫。
裙角的蝴蝶和月季,随着穆澜的走线,却好似一下子活了起来,跃出了衣物,翩翩起舞,布料一动,蝴蝶和月季就变得更加的活灵活现。
而这样的针法却又藏的极好,在群尾褶皱的地方,唯有穆澜走动或者起舞的时候,才会跃然而现,平时就只是一件绣工精湛的襦裙而已。
收针费事费力。
甚至荷香来叫穆澜用膳,穆澜都拒绝了,落雪楼的房门就没开启过,荷香也不敢打扰穆澜,安安静静的在外等着。
而屋内的烛光始终闪动。
……
在穆澜绣完最后一针收尾的时候,穆澜这才伸了伸懒腰,有些犯困的掩嘴打了一个哈欠。
好像是饿了。
她站起身,这才让荷香送了晚膳。
荷香也不敢多问,准备好晚膳给穆澜送去,穆澜倒是温柔的说着:「行了,站了这久,早点去歇着吧,这些东西,晚些时候我让小五拿出去就行。」
「是。」荷香福了福身,这才离开。
而后,荷香又悄然无声的关上了屋门。
穆澜安静的吃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忽然,她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眸光好似落在了某一处,但是那却始终空无一人。
很快,穆澜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
而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却忽然出现了李时裕的身影,而紧闭的窗户却被打开,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
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好似被外面的寒风吹过,脸颊上的发丝贴着,有些不羁。甚至李时裕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寒意。
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来。
穆澜完全没理会,低头安静的吃着自己的晚膳,好似这个屋内就从来没出这么一个人一样。
她忍不住在心中冷哼,而后一阵腹诽
李时裕对于出现在落雪楼内这件事,好似越来越熟稔,每一次都是不请自来。
就跟笃定了自己不会尖叫出声一样。
而穆澜很清楚,自己确确实实不可能尖叫出声,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在穆澜看来,与其和李时裕正面起冲突,不如选择沉默。
「这么晚才用膳?」李时裕主动打破了沉默,不请自来的在穆澜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人又彻底的敛下了情绪,和那一日在商铺的厢房所见的阴沉狂怒的男人截然不同,那样的气息遍寻不着,面前坐着的是那个举国皆知的四殿下李时裕。
穆澜没吭声,就只是专注的吃着。
李时裕很自然的拿起穆澜放在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口,送入嘴里,好似在品尝,而后才开口:「穆王府的大厨做出来的菜色却是不错。」
穆澜:「……」
那是她的筷子!
但是安静了下,穆澜也不吱声,干脆不吃面前的晚膳了,反倒是李时裕和没事的人一样,淡定的把剩下的晚上处理干净。
两人共用一双筷子,这是太暧昧了……
忍了忍,穆澜最终抬头看着李时裕:「四殿下,您这不请自来我这,是不是太随便了?」
李时裕倒是淡定的放下了筷子,掀了掀眼皮,看向了穆澜:「你不是让你二哥转达本王,有问题的话,让本王亲自来问你,而非是让穆战骁转达?」
穆澜:「……」
敢情她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穆澜哪里这么容易就妥协,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时裕:「行。请问四殿下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的?」
李时裕倒是不着急开口,掸了掸衣角,这才站起身,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穆澜。
穆澜也不打破这样的沉默。
反正她赶不走李时裕,自然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耗时间和耐心,穆澜从来不输给任何人。
这是在上一世,穆澜修炼出来的能力。
屋内不知道安静了多久,烛台都渐渐燃尽,就只剩下微弱的光芒在闪动,甚至不需要用力吹灭,只要一阵轻风拂过,都足够让烛光彻底的幻灭。
穆澜再好的耐心,也在这样的僵持里,渐渐消失殆尽。
在穆澜忍无可忍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开口:「穆澜,你到底是谁?」
「穆澜。穆王府嫡女。」穆澜四平八稳的应着。
李时裕瞬移到了穆澜的面前,两人靠的极近,在微弱的烛光里,穆澜甚至仍然可以清晰的看见李时裕的容颜。
鬼斧神工都不足以形容李时裕的俊颜。
京都的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
穆澜有片刻的闪神,但也很快就恢复了散漫和慵懒。
「四殿下,你这是又是要做什么?」穆澜不紧不慢的问着,却丝毫没闪躲分毫。
这次没回答的人李时裕。
李时裕也不曾碰触穆澜,就只是这么看着,维持这样极近的距离,一直到李时裕主动退了一步。
穆澜仍然纹丝不动。
「这两天外面的已经太平了下来。太子虽然急欲找到你,但是他不可能真的大动干戈,这件事要传到父皇的耳中,对太子并不是算有利,父皇现在龙体欠安,疑心病很重,太子在最后的时候不会让在父皇面前没了形象。」
李时裕忽然开口说着京城的事,这也是在告诉穆澜,现在她是安全的。
穆澜嗯了声,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松了口气是真的。不然因为外面的局势紧张,穆澜在府中也无法联系到商铺的情况,说完全不担心,那是假的。
而李时裕却继续说:「你用本王的权势倒是用的如鱼得水的,嗯?」
这事指的是用李时裕的身份,把胭脂水粉送到这些权贵千金的手中。
「效果如何?」穆澜没理会李时裕的嘲讽,淡淡反问。
「还不错。」李时裕安静了下,这才解释,「从王掌柜那得到的反馈,是不少人顺着线索找到了商铺,但偏偏你却下令不接客了。原因?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不符合你的目的。」
「四殿下觉得我什么目的?」穆澜反问。
李时裕倒是有些问问到了。
如果知道,又何必愁看不清穆澜的真实情况。
见李时裕不开口,穆澜这才不咸不淡的解释:「时机未到。放长线钓大鱼。」
「不准胡来。」李时裕低声警告,生怕穆澜就像私闯望香楼时一样,再弄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端。
穆澜冷笑一声:「四殿下,这胭脂水粉铺,你都说了,我是依仗您的权势来进行,我能闹出什么事端?我的一举一动难道不在您的眼皮下吗?」
这倒也是实话。
李时裕嗯了声。
「四殿下这么晚不打算走,是打算留在我这过夜?」穆澜下了逐客令。
李时裕却忽然看向穆澜,似笑非笑的:「你这是在邀请本王留下来?之前的事倒是让你食髓知味了?」
穆澜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时裕:「四殿下可以试试,我保证这一次,我的刀会刺穿四殿下的脖颈。」
李时裕却完全无视了穆澜的警告,贴近了穆澜,看着,而后才一字一句的问着:「穆澜,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一个还在闺中的姑娘,能懂得这么多?」
「和四殿下无关。」穆澜冷言回击。
李时裕看着穆澜:「好一个和本王无关。」
话音落下,李时裕安静了一下,穆澜也不吭声,两人的眸光碰撞在一起,在黑夜中看着彼此。
而最后一丝的烛台燃尽的时候屋内就只剩下月光。
「穆澜,你给本王记住了,你是本王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鬼,本王都要你守好一切,如果有一天本王发现你做了什么,就休怪本王无情。本王不太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碰。除此之外,你做什么,本王都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李时裕的话不带一丝玩笑,却带着一丝的宣誓。
穆澜有些心惊肉跳的看着李时裕,但是李时裕却没再继续说下去,落在穆澜身上的眸光也不曾挪开分毫。
穆澜表面也始终冷静。
李时裕没在落雪楼内多加停留,在临走之前,从衣内掏出了一个药瓶,就真放在桌上,而后悄然无声的从穆澜的面前离开。
穆澜拧眉。
在李时裕离开后,穆澜才走想桌边,伸手拿起桌上的药瓶倒了一粒出来,出于对药理的敏感,她第一时间就已经恍然大悟。
这是活血化瘀的药。
至于李时裕为什么给自己这些,不言而喻。
那一日在商铺的厢房,李时裕的粗鲁和野蛮到穆澜到现在身上不同的地方都留着淤青的痕迹,久久不曾散去。
这也是穆澜这几日极少离开落雪楼的原因,就算去请安也是遮的严严实实的,生怕引起别的事端。
这些淤青若是再不消尽,在中元节前,她就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躲着了。
这个李时裕
穆澜安静了下,从容的给自己倒了杯水,直接把药丸吞了下去。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沉。
屋内倒是一片安静。
……
李时裕在那一夜之后,好似养成了习惯,每一夜都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穆澜的闺房之中。
穆澜从最初的冷嘲热讽到后来的淡定,再到最后的麻木,根本完全无视了李时裕的存在。
他们不会刻意交谈。
李时裕就只是在桌子边安静看着书卷,穆澜低头绣着裙角最后的收尾,偶尔两人的视线会在空中碰撞,但也只是很淡的一下,彼此就会收回视线,好似再没看见对方。
在穆澜要休息前,李时裕就会离开,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悄然无声的。
久了,这样的行为就好像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李时裕的出现,习惯这人无声无息的存在,习惯这人偶尔抬头随意又慵懒的问话。
「你的账目倒是特别?」李时裕不知何时走到了穆澜的边上,低头看着穆澜手中的账目。
这是穆澜从王掌柜那拿的。
确确实实不是现在传统的出入账的记账方式,显得各位复杂,但是却让人看的一目了然,而且绝对不会出错。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安静了下:「四殿下有问题吗?」
「这些为什么记在这里,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这些线条和符号是为了方便记忆和阅读?」李时裕不太明白的问着。
穆澜想了想:「不知道。」
李时裕是气笑了:「穆澜,这些是你记下来的,你现在和本王说不知道?你这是敷衍呢?还是懒得回答?」
这次,穆澜倒是认真,安静了很久,才抬头看着李时裕,淡淡的说着:「回四殿下的话,是真的不知道。只感觉应该是要这么记录,所以就这记录了,结果也证明,确确实实直观。」
穆澜实话实说。
重生之后,很多事都已经超出穆澜的理解范围,纵然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可是却不断的出现了很多让自己难以解释的内容。
最终,穆澜就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重生。
但是这样的归结没让穆澜放下心来,偶尔压在心头的忐忑不安也会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最终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眉头微拧,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很自然的捏着穆澜的下巴。
穆澜习惯了,挑眉看着李时裕:「四殿下做什么?」
「亲你。」李时裕似笑非笑。
穆澜忽然轻哼一声,看都没看李时裕,很自然的把账本合上,而后直接放到了李时裕的手中,敷衍的说道:「既然四殿下有这个闲工夫,不然把账本帮我送回王掌柜手中。毕竟这赚钱了,四殿下也分一杯羹的。」
听着穆澜坦荡荡的话,李时裕看着,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穆澜倒是先发制人的开口说道:「四殿下不用再问我是谁,如何?」
这次,笑出声的人是李时裕。
好似这样的笑容格外的放松,和平日温文儒雅的四殿下截然不同,这样的笑意直接释放到了眼底,他倒是冲着穆澜点点头。
算是应允了。
穆澜有些意外的挑眉:「这么好说话?」
李时裕勾着穆澜下颌骨的手也不曾松开,眸光渐沉:「如果本王允你后位呢?」
穆澜安静了下,没说话,就只是看着李时裕。
这话说出口,带着风险。
在大周说出这样的话,是大逆不道的,只要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李时裕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脱口而出说出这些话。
更不用说,她和李时裕的关系,连个朋友都称不上,最多就是互相利用的人,李时裕能笃定自己有一天不会出卖他吗?
「四殿下,你这话说出口,可是死罪一条。」穆澜冷淡的提醒李时裕。
李时裕倒是镇定:「你打算出卖本王?」
穆澜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不好说,有利于我的时候,我可能就会选择出卖四殿下。」
「穆澜。」李时裕忽然叫着穆澜的名字。
穆澜没说话。
「如果有那一天,你要相信本王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毕竟能让本王遇见一个合心意的对手,太难了。」李时裕说的不那么正经,但是眉眼里的阴鸷却始终没隐瞒,赤裸裸的展现在穆澜的面前。
穆澜的红唇微动,而李时裕却忽然靠近,他很高,俯身而下的时候,带给人沉沉的压力感。
穆澜没逃,淡定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凉薄的唇几乎要贴到穆澜的红唇上,她仍然面不改色,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而李时裕的声音却低沉的传来,很轻,但是这样的轻描淡写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澜儿」李时裕忽然换了称呼,「不要让本王没了耐心,嗯?」
而后,李时裕就松开了穆澜,拿起穆澜递过来的账本,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而空气中却仍然存着李时裕的气息。
穆澜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那手心紧紧的攥了起来,显然,李时裕是重生后的意外。
就好似,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可穆澜也并没选择。
……
又是两日。
穆澜从王雪霜那请安回来,倒是有些意外的看见陈之蓉和穆知画匆匆朝着前厅而已,甚至就算时间到穆澜的时候,两人话都没说,步伐也不曾停下。
这倒是让穆澜觉得意外。
这些日子来,陈之蓉对穆澜的嘘寒问暖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一日三餐都会仔细的关心过问话,穆知画虽然对穆澜不冷不热的,但是显然也少了最初的针锋相对。
穆王府内一片和睦。
而现在这样?
「府中有客人来了?」穆澜沉了沉,这才问着荷香。
荷香也莫名了下:「小姐,奴婢去打听一下。」
穆澜点点头,荷香已经快速的转身离开,她倒是不急不躁的在原地站着,只是看着陈之蓉离去的身影有些好奇。
以穆王府今时今日的地位,上门阿谀奉承的人可以把王府的门槛给踏平。
但是能让陈之蓉这么急色匆匆赶去迎接的人,并不多见。
几乎是屈数可指。
是李时元来了?
穆澜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测,就算京都现在逐渐太平了下来,李时元的人马没打算在京都搜查,但是那天的意外,不可能让李时元这么有闲情逸致,私下却仍然还在翻找。
所以现在李时元不可能出现在穆王府内。
加上中元节快到了,身为当今太子,李时元更是公务繁忙。李时元贪恋美色,不代表李时元会因为美色误事。
就在穆澜沉思的时候,荷香已经匆匆回来了:「大小姐,奴婢问到了,是龙绍云将军来了。」
穆澜安静了下,没说话。
龙绍云速来低调,提前回来在望香楼见到就已经足够让穆澜意外了,而现在龙绍云却出现在王府之中,这就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因为龙绍云手中握着兵权,就算是镇守边关,手中的精锐,也足够让朝中的众人忌惮,包括当今圣上。
所以,龙绍云深知这一点,从来不会和任何朝中大臣走的过近,就算是回来参加中元节,有人来将军府中拜访,龙绍云也会以各种理由打发,更不用说,亲自出现在其他大臣的府中。
龙绍云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人人都清楚。
但现在龙绍云却来了穆王府?
穆澜一时有些揣测不到。
「龙将军来了,自然王爷和侧妃娘娘都亲自出去迎接了。」荷香倒是解释了一下,「龙将军是个稀客。」
穆澜点点头,并没说什么。
确实是一个稀客。
倒是荷香看着穆澜:「大小姐,您也要去前厅吗?按理的话,您是王爷的嫡女,出现在前厅并没什么不合适宜的地方。」
就在荷香话音落下的时候,陈管家的身影忽然匆匆而来:「大小姐,王爷让您去前厅,龙将军来了。」
穆澜安静了片刻,这才应道:「我马上就过去。」
「是。」陈管家匆匆回去复命。
穆澜而后才提步朝着前厅走去,荷香紧随其后。穆澜也只是片刻的困惑,就已经明白穆洪远的打算。
穆洪远能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也不是无脑之人。
他的盘算中,太子妃已经是穆王府的囊中之物,而她这个嫡女的出现,却是巩固另外一个势力最好的方式。
何况,还是龙绍云主动送上门的。
政权和兵权都属于穆王府的时候,那才是无人能及。
所以
穆澜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震惊,但是这样的震惊很快就藏了起来。这是穆澜没从上一世悟透的一件事。
全程穆洪远对帝位的野心也从不曾少过,只是表面的臣服,掩盖了一切。
帝王之位,从来都是染着鲜血,最终能坐上帝位的人,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藏在宽袖里的手心,渐渐的攥成了拳头,她的记忆忽明忽暗,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李时元杯酒释兵权,让龙绍云交出了兵权,而真正一步步逼死龙绍云的人,却是穆洪远。
这个兵权,是交到了穆洪远的手中。
穆澜闭了闭眼。
荷香敏锐的发觉到穆澜的异常:「大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
「无妨。」穆澜快速的应声,「我们赶紧过去,不要让爹爹等急了。」
这样的话语里,穆澜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下来,没再说什么,荷香噢了声,点点头,也不再开口。
没一会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出现在前厅。
看见穆澜来的时候,陈之蓉倒是走上前:「澜儿可算来了。」
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澜儿见过爹爹和侧妃娘娘。」
陈之蓉满面温柔,亲自穆澜扶了起来,这才拍着穆澜的手说着:「来,这位是龙绍云将军,年纪轻轻就已经战功无数,多年来都在边关镇守,这次回来,能到穆王府,还真的是让府内蓬荜生辉啊。」
陈之蓉的场面话总是很漂亮,和穆洪远的沉默寡言搭配的异常的好,不让人觉得烦躁,却又让人觉得满满的诚意。
反倒是穆知画冷淡的笑了笑,看着穆澜的眼神却带着一丝的不怀好意,难得没出什么幺蛾子。
穆澜挑眉,淡定的看向了龙绍云。『
龙绍云的眼神很平静,就好似从来不认识穆澜,也不曾见穆澜一样。
穆澜面不改色的请了安:「穆澜见过龙将军。」
「穆小姐好。」龙绍云的声线很是平静。
穆澜并没主动找话题,安静的站在原地,大部分时间和龙绍云聊天的还是穆洪远,两人说的也不是朝中的事情,而是边关的一些事,还有龙老将军的事情。
龙绍云应对得宜。
一直到快午膳的时间,穆洪远忽然看向龙绍云开口说着:「龙将军既然到了本王这,怎么能不留下用膳呢?这样传出去了,本王可是成了没待客之道的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龙绍云低低的笑了笑,也竟然欣然应允了。
显然,穆洪远很是开心,转身就吩咐着陈管家,陈管家领命后立刻就去办,陈之蓉和穆知画也全程陪着笑。
倒是穆洪远交代完看向了龙绍云:「本王就记得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倒是带着龙将军来过,后来就再没来过,本王这王府里的一些花草树木,老将军倒是喜欢的很,不如一会就让澜儿带着龙将军去看看,本王的花园中还多了什么。到了用膳的时间,本王再让奴才们通知龙将军?」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的。
他在试探龙绍云的意思,穆洪远这么多年来更是知道,皇上为了能控制住龙绍云,就算是当今公主都曾想指婚给龙绍云,但是都被龙绍云以边疆辛苦为由,直接给回绝了。
加上公主娇滴滴的,确确实实也不适合去边疆那样苦寒的地方。
以至于到了现在,龙绍云不仅没娶正妻,就连身边伺候的女人都没有一个。
所以穆洪远也不敢肯定龙绍云是否会拒绝,毕竟这几年来,龙绍云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大部分还是选择了回绝。
结果让穆洪远没想到的是,龙绍云竟然答应了:「在下倒是担心麻烦了穆小姐。」
穆澜没说话,穆洪远已经开口了:「不会。澜儿你说可是。」
「是。」穆澜应声。
在龙绍云的眼神之中,穆澜知道,这人有话要问自己,穆澜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回避。毕竟龙绍云今日来穆王府的目的不是和穆洪远叙旧,原本也就是为了自己而来。
那又何必闪躲。
「那就让澜儿陪你逛逛,本王先行去准备一下。」穆洪远满意的笑出声。
龙绍云颔首:「有劳穆王爷,侧妃娘娘。」
陈之蓉也跟着温柔的笑了笑:「龙将军客气了。那就辛苦澜儿了。」
「澜儿不辛苦。」穆澜笑了笑,很是淡定。
穆知画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
而穆洪远到是率先离开,穆知画跟着陈之蓉紧随其后,在走出前厅后,穆知画忍不住开口:「娘,你为何还要给穆澜物色人选,随意找一个人打发了就行。何况,穆澜这个贱人,要死了好。这样的话,太便宜穆澜了。」
陈之蓉沉了沉,看了一眼穆知画,眼神里带着警告。
穆知画不服气的嘟嘴,也不看陈之蓉。
「龙将军在边关,她如果去了那里,先不说后路途遥远,边关的艰难险阻能出什么事就不好说了。再说,留在京都和去边关,你觉得哪个更安全。穆澜走了,太子才不会惦记,对你有什么坏处?」陈之蓉低声问着。
穆知画满眼里都是恨意:「那个小贱人,只能死。」
陈之蓉看着穆知画:「你现在最好把这些想法都收起来,中元节快到了,好好在皇上和太后皇后面前表现,才是你应该要想的。你不要忘记了,穆澜的《雪女》艳惊四座,皇上不惦记着吗?」
一句话,就彻底的让穆知画偃旗息鼓了。
她虽然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舞娘学新的舞了。
就如同穆澜所说的这般,《霓裳》已经跳了三年了,再没任何惊艳,想不被穆澜的风头盖去,那就势必要换了。
穆知画不服气的拂袖离去。
陈之蓉拧眉,是真的没想到,速来镇定的穆知画,遇见穆澜以后就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样的话,在敌人还没出手之前,她就会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劣势都曝光出来了。
穆澜……
倒是出乎她预料的棘手。
陈之蓉沉了沉,敛下眉眼里的阴狠,匆匆跟上了穆洪远的脚步。
……
同一时间
在所有的人离开后,穆澜没主动开口,荷香倒是很自觉的退到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就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龙绍云握拳轻咳一声:「那就有劳穆小姐了。」
穆澜笑了笑,颔首示意后就带着龙绍云朝着穆王府的花园走去。
穆王府的花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是因为洛雪喜欢,所以穆洪远在王府内建了花园,这里的奇珍异草甚至比宫内的御花园来的还多。
就算洛雪已经离世多年,陈之蓉无数次想毁了这个花园,但是却始终不敢,所以这个花园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全程,穆澜没说什么,就只是安静的带着龙绍云在花园内逛着。
龙绍云更是沉默寡言的人,也全程没开口,反倒是两人一直走到了亭子里,龙绍云才淡淡开口:「坐下休息一会吧。」
穆澜挑眉,嗯了声,倒是大方的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龙绍云并没坐下,仍然站着。
穆澜看着龙绍云的容颜,安静了很久,才直接的问着:「龙将军,这逛花园是假,要问我话才是真?」
「穆小姐是真的很聪慧。」龙绍云看着穆澜,轻笑出声。
「龙将军有话但说无妨。」穆澜淡淡开口,看着龙绍云。
龙绍云的脚尖轻点了一下地面,而后才看向了穆澜,他的眼神少了先前的温润,倒是多了一丝的严肃和凌厉:「之前你也没回答我,为何会出现在望香楼那样的地方?」
穆澜倒是不急不躁的反问:「那龙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望香楼。」
「男人出现在望香楼不难理解不是吗?」龙绍云面不改色的回答。
穆澜点点头,确确实实一个好说辞。
龙绍云见穆澜没开口说话,也没放过穆澜的意思,一步步的朝着穆澜走近,一直到彻底的把穆澜堵住,他的眸光沉沉的落在穆澜的身上,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我问你话,说话。」
「可能觉得新鲜,所以就进去了?」穆澜说的有些敷衍。
「穆澜,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你随便说,我就会相信你这样的说辞吗?」龙绍云的声音越发的严肃起来,看着穆澜的眸光更是一瞬不瞬。
穆澜反问:「那龙将军觉得我是为何进去了?」
「你……」龙绍云被穆澜怼的说不出话。
倒是穆澜不急不躁的站起身,看着龙绍云,这才淡淡的转移了话题:「我倒是好奇,在我易容的情况下,龙将军为何还能认出是我?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不管是之前还是我回到顾府后,望香楼那一日,才是我第一次见到龙将军。」
穆澜的眼神也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后,穆澜对很多事变得敏感了起来,所以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对自己看起来熟知已久的人,让穆澜总有些心慌不已。
她不喜欢这种不确定和失去控制的感觉。
而原本还显得咄咄逼人的龙绍云在穆澜的话里,也瞬间的安静了下来。
有些事,就像穆澜不愿意开口一样,龙绍云也不想解释。
穆澜出现在望香楼内的事,龙绍云猜不透,但是却直觉的不认为是一件好事,甚至还是和太子牵连上关系了。
而自己和顾府的关系
沉了沉,最终龙绍云没说话,沉默的站着。
而两人就没再交谈过。
一直到陈管家走来:「龙建军,大小姐,午膳准备好了,王爷和侧妃娘娘在等着二位了。」
「有劳陈管家。」龙绍云开口。
陈管家礼貌的退到了一旁。
而穆澜已经站起身:「龙将军请。」
龙绍云没说话,这才提步走出凉亭。
陈管家在前面带路,穆澜和龙绍云虽是并肩一起走,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着淡淡的距离感,也仍然没人开口。
在走到长廊的拐角处。
陈管家的身影已经越过长廊。
穆澜在转身的瞬间,忽然龙绍云扣住了穆澜的手,穆澜拧眉,低头看着龙绍云扣住自己的手,虽然没挣扎,但是看着龙绍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龙绍云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才松开了穆澜的手:「我……」
「龙将军想说什么?」穆澜不着急走,而是安静的看着龙绍云。
面对龙绍云的时候,穆澜的情绪是平静的,说不出的感觉,就好似龙绍云是一个极为安全的人,不带任何威胁的感觉,字里行间说出的话都是关心和在意。
所以,穆澜看着龙绍云的眼神也是安静的。
龙绍云手中的拳头攥了攥,等了一阵,才哑着声音问着:「你要去选秀吗?」
穆澜挑眉,而后也给了答案:「没什么大意外的话,那应该是必须去的,这是大周的规定,我无权改变什么,我想我爹爹也无权做任何决定。」
皇权不能挑战。
除非是重病或者残疾,要么就是年纪未到,或者已经婚配,不然的话,这一关是逃不掉的。
「如果……」龙绍云看着穆澜,而后安静的说着,「如果我和皇上说,要娶你为妃,你可否不入宫?」
穆澜有些意外了。
她没太明白龙绍云的意思。
单纯的觉得最近自己的桃花运是不是有些过剩了。不仅仅是龙绍云,包括先前的太子李时元和三皇子李时逸都表现出了兴趣,甚至是在望香楼里的李时厉,那样的占有欲太明显了。
所以这是?
安静了下,穆澜回过神看着龙绍云:「龙将军想娶我,是因为我是穆王府的千金,还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又或者是因为我对龙将军有用?」
没等龙绍云开口,穆澜又继续说:「龙将军生性淡薄,我想我一个穆王府的千金身份,不可能让龙将军动摇,毕竟公主这样的身份,龙将军都不曾看在眼中了。将军手中兵权在握,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和穆王府联姻。其次,我就算长得好,我想以将军的能力和地位,想找一个比我貌美的姑娘做正妃,都易如反掌。至于我对将军有何用处?抱歉,穆澜想不到。」
穆澜淡定的把自己的话说完,看着龙绍云,好似在等着龙绍云的答案。
若说美男子。
龙绍云远不如李家的皇子们生性俊美,但是龙绍云常年久经沙场特有的阳刚之气,却是别人仿不来的。
京都多得是女子想嫁给龙绍云。
那些公主也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
但偏偏龙绍云就看上了自己?
在穆澜觉得龙绍云不会给自己答案的时候,龙绍云却忽然开口,两人保持着半人宽的距离,但是龙绍云的声音却很磁实低沉的传来:「穆澜,若非要娶一个正妃,那我只想要你。」
穆澜一愣。
而走在前面的陈管家忽然发现两人没跟上来,这才匆匆折返,穆澜回过神,轻咳一声,也没回答龙绍云的问题,而是快速的跟上了陈管家的步伐。
龙绍云颔首示意也从容的走着。
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是在空气中总是隐隐透着一丝让人说不出的暧昧气息。
陈管家沉了沉,倒是没戳破这样的气氛。
一顿午膳,倒是热热闹闹的。
就算龙绍云生性淡薄,但是终究是处在官场之中,久了耳濡目染之下这样的交际能力并不缺乏。
进退得宜,宠辱不惊。
一直到午膳后,龙绍云并没在王府多待。
在龙绍云要走的时候,穆洪远站起身,却忽然说道:「本王这年纪大了,身体也开始不行了,本王就不送你出门了,让澜儿送你出去,本王看你们先前还交谈甚欢。」
龙绍云没拒绝也没不同意。
穆澜只是拧眉,表面倒是乖巧:「澜儿知道了。」
穆洪远眼中的满意越来越甚,穆澜倒是直接的站起身,快速的说着:「我送龙将军出府。」
龙绍云颔首示意,每一个分寸都把握的极好。
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和自己说出那么霸道话的男人。
全程,两人都没交谈,一前一后的朝着穆王府外走去,一直走到府外,龙绍云上了马,穆澜在原地站着:「龙将军,我就送到这里。」
龙绍云很沉的看着穆澜,嗯了声,而后策马离开。
穆澜看着龙绍云离开后,这才转身回了王府内。
……
等穆澜回到落雪楼,荷香迎了上来,倒是冲着穆澜挤眉弄眼的:「小姐,龙将军走啦?」
「你以前想把我推给三皇子,现在倒好,转身就想着我和龙将军能成?」穆澜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戳穿了荷香。
荷香轻咳一声,小心翼翼的跟在穆澜的身后:「小姐,人能有多点选择不好吗?」
穆澜笑了笑:「是你的,你选三皇子还是龙将军?」
「要真的选啊,您不觉得龙将军更好吗?没侍妾,为人简单,还手握重兵,这点和三皇子比起来,三皇子三妻四妾不少呢,唯独就少个正妃,进去了,派系之争还不少呢。奴婢当然站在龙将军这边啦。」荷香倒是说的直接,摇头晃脑的看着穆澜。
荷香是真希望穆澜好。
她入王府为奴这么长的时间,只有穆澜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所以荷香也自然希望穆澜可以嫁一个好人家。
在穆王府内,穆澜表面风光,但是处处都是暗藏危机的。
倒是穆澜听着荷香的话,低低的笑出声:「行了,你出去吧,别每天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有这心思呢,不如把我教你的那些字,再好好的认一认,写一写,嗯?」
「啊……」荷香一阵哀嚎。
穆澜倒是不客气的把荷香送了出去,而后自己关上了屋内的门。
她才刚转身,就看见李时裕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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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支烟头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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