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发狂
2024-05-18T00:00:00Z | 68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5-18T00:00:00Z
嫉妒发狂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郎朗的声音传来。
跪了一地的奴才。
李时元并没理会。
穆澜也没多说什么,安静的掀开帘子下了车,结果李时元的动作却比穆澜的快上一步,在穆澜掀开帘子的瞬间,李时元已经起身,扣住了穆澜的手腕。
穆澜拧眉,看着李时元:「太子殿下?」
李时元没说话,就只是看着穆澜,穆澜也很安静,好似在等着李时元开口。
两人在车内待了一阵,而后是李时元主动跳下马车,是亲自把穆澜扶下来的,穆澜倒是没矫情,很自然的把手伸到了李时元的手中,下了车。
因为穆澜看见了穆知画的身影。
穆澜很轻的笑了笑,低敛下的眉眼里尽是嘲讽。
李时元的马车多好认,在京都除去皇上不可能有人比李时元更有排场,更不用说穆王府的人对李时元的马车更是熟悉,自然在李时元抵达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匆匆赶来。
李时裕愿意配合,穆澜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机会。
她低头小心的走着,手心搭在李时元的掌心之中,就好似是被李时元捧在手心的珍藏。
李时元有些意外穆澜的合作。
但是李时元也没说什么,顺利的把穆澜扶了下来。
穆澜站稳后,福了福身:「穆澜谢过太子殿下。」
李时元嗯了声:「要本王送你进去吗?」
「不敢有劳太子殿下。」穆澜倒是淡淡的拒绝了,但是穆澜看着李时元的眼神没挪开分毫。
而一旁站着的穆知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李时元根本没给穆知画任何开口的机会。
甚至,李时元的眼神都没落在穆知画的身上。
穆知画怎么会甘心,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穆知画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好不容易把人给盼来了,可是却是这样的情况。
「殿下」穆知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开口。
但是李时元却已经看向了穆澜:「本王送你回落雪楼。」
穆澜笑了笑:「太子殿下,好像怡小姐有话和你说。」
她提醒了李时元,但是眼神落在穆知画身上的时候,却带着明晃晃的挑衅,是连遮掩都懒。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李时元,可是李时元却没看向穆知画的意思,仍然看着穆澜:「有事可以等下再说,本王先送你回去。」
穆澜笑了笑:「既然殿下这么说,那穆澜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而后穆澜微微颔首,主动走在前,也并没李时元太过于亲密。
但是相较于穆澜的拉开距离,李时元反而主动的多,跟着穆澜,好似小心翼翼的呵护,一路送穆澜回了落雪楼。
完全无视了穆知画的存在。
穆知画气急败坏的,脸色骤变。
一旁跟着的奴才们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不小心就被穆知画给迁怒了。
在场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李时元对穆澜的宠爱,穆知画已经彻底的失宠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开口多说一句。
「小姐……我们进去吧。」秋香忐忑的叫着穆知画。
秋香想扶住穆知画,但是下一秒就已经被穆知画直接推开,她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在了地上,但是秋香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侧妃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自己看好穆知画,不要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现在的情况,秋香却不敢肯定了。
她紧紧的跟着穆知画。
再看着穆知画要去的地方,秋香的脸色都跟着变了,那是落雪楼的位置。
想开口劝,但是穆知画的阴沉却让秋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府内的奴才们看见的是穆知画温婉的那一面,而秋香常年跟着穆知画,太清楚在这样的温婉是如何的狠戾。
秋香的脸色也跟着越发的忐忑起来。
……
反倒是穆澜让李时元送自己回了落雪楼,全程没再和李时元多说一句话,一直到穆澜站在落雪楼的门口。
但是李时元并没要离开的意思。
穆澜安静了下,淡淡得看了一眼荷香,荷香立刻明白了穆澜的意思,福了福身,就转身朝着落雪楼内走去。
李时元挑眉:「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并不是多好的事。」穆澜拒绝了,然后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远处的长廊,「更不用说,这王府内多少双眼睛盯着穆澜,穆澜应该没那么傻吧,在这样的时候请太子殿下到落雪楼小坐片刻?」
李时元哪里听不出穆澜的嘲讽,他走前一步,捏住了穆澜的下颌骨:「怎么,你在担心怡小姐?」
说不出是在和穆知画撇清关系还是别的,李时元是用穆知画的封号来称呼穆知画的。
穆澜笑了笑:「太子殿下多心了。」
表面的否认,不代表穆澜的退让,她眼中没任何玩笑的意思,就只是这么看着李时元。
但是穆澜心中也有些没底。
在上一世,穆澜对李时元的记忆里,这人的性格有着极为阴沉和暴躁的一面,只要是李时元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的了。
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况下。
一是李时元的身份,二是穆洪远几乎默认的情况下,如果李时元能进入落雪楼,不管他们是否发生什么,都可以被认定为生米煮成熟饭,有些事就会变得更理所当然。
穆澜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偏偏李时元没开口说话。
他的双眼始终看着穆澜,在穆澜踌躇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李时元却意外的主动点点头:「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
穆澜有些意外。
但是穆澜也没多说什么,礼貌的冲着李时元笑了笑,并没在李时元面前多停留,而是快速的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李时元一直看着穆澜的身影消失在落雪楼内,这才转身离开。
一直在长廊的拐角处等着李时元的穆知画,看见李时元一个人折返的时候,委屈的走上前,拦住了李时元。
李时元眉头微拧,脸色里的不耐烦却显而易见。
穆知画曾经是李时元最宠爱的女人,而现在,李时元看见穆知画就好似只剩下了不耐烦。
只见新人笑,未见旧人哭。
穆知画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红着眼,楚楚可怜的走到了李时元的面前:「殿下。」
「有事?」李时元负手而立,看着穆知画,并没扶住穆知画的意思。
和最初的温柔缠绵比起来,现在的李时元是可以用冷酷无情来形容。
穆知画更是委屈,声音都带着一丝的抽泣,压得很低:「知画想找殿下,不知道殿下有空吗?」
穆知画不管和李时元多么的亲密,但终究就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样主动邀请的话,穆知画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天色已晚了,本王到怡小姐的屋内并不合适。」李时元很冷淡的拒绝了。
在这之前,甚至不需要穆知画说不出口,一个眼神,两人就可以情意相通,而现在,穆知画都已经明示了,李时元却很直接的选择了拒绝。
穆知画的颜面扫地。
而周围还不少穆王府的奴才,见到这样的画面,更是心中了然。
穆知画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的绷不住:「殿下……」
她的手已经主动缠上了李时裕,葱白的小手紧紧的抓着李时元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殿下,您难道不要知画了吗?」穆知画的声音压的很低,哭腔十足,「您不能留下来陪陪知画吗?穆澜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她就可以轻易的夺取殿下所有的注意力。」
李时元眉眼里的不耐烦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想也不想的就要把穆知画给推开。
穆知画却怎么都不肯松手:「就当知画求求您,您留下来陪陪知画好吗?您很久不曾好好和知画说过话了。」
穆知画卑微的不能再卑微了。
她的眼睛红的像核桃,拼命的摇着头,梨花带泪的。
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怦然心动。
李时元见状,口气倒是放软了下来,但是却没任何妥协的意思:「秋香,送你家小姐回去。」
「是。」秋香不敢违抗,立刻应着。
她走上前,搀扶住穆知画:「小姐,您先回去吧。」
穆知画怎么都不肯走,李时元看着穆知画的眼神刚刚放柔又凌厉了起来:「本王最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
这话已经是警告。
穆知画自然知道,再看着李时元阴沉的脸,她不敢再造次了,只能委屈的开口:「殿下,知画没别的意思。知画先行告退了。」
她福了福身,算是请了安。
而后穆知画就在秋香的搀扶下,朝着东楼走去。
李时元没看穆知画一眼,快速的走出了穆王府。
而这一幕,全程都落在穆知画的眼中,在她的位置,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长廊内发生的一幕。
穆澜轻笑一声,倒很是嘲讽。
穆知画大概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最想要的东西,被一个最恨的人给抢了,而曾经最在意她的男人,如今也只是冷眼相待。
毕竟在上一世,李时元对穆知画的宠爱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穆澜死了,但是穆澜很清楚的知道,一步步的把自己逼死,无非就是给穆知画腾位置,她所有可以利用的都利用完了,就再没任何意义了。
而现在
风水终究是会轮流转的。
但是这样的胜利,并不让穆澜有任何的快感,她的眼神始终淡淡的。
倒是荷香吐了吐舌头:「太子殿下听无情的。宠着二小姐的时候是真宠,那时候王府上下是没人敢对二小姐大呼小叫,就算是在宫内的人,见到二小姐都要礼让三分的,现在太子殿下是说变脸就变脸了。」
有些不胜唏嘘的感觉。
穆澜听着荷香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很安静的关上了窗户,才看向了荷香。
「大小姐,奴婢给您烧好水了,您去泡个澡,一会好睡觉。」荷香快速的说着。
穆澜倒是想了想:「好。等下如果有人到落雪楼内,不用回绝,让她在外面等着,等我泡好澡自然就会出去。」
「谁这个时辰还会来这啊?」荷香楞了下。
但是很快荷香也没多说什么,就匆匆走了出去,穆澜并没解释。
今晚自然会不甘心的人来。
穆澜等着就是。
她走到屏风后,仔细的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这才脱了衣服,把自己泡在了木桶内,温热的温度传来,这才让穆澜身上的凉意微微的消散。
还有李时元身上的气息,也随着流水,渐渐的再也闻不见了。
穆澜安静的看着水中倒影的这张脸,始终安静的一言不发,偶尔纤细的手指波动水流,水流滑动,有些百无聊赖的模样。
但是却慵懒十足。
……
荷香仔细的管好屋门没多久,安静的站在门外等着穆澜的传唤,就已经看见穆知画从落雪楼外走了进来。
小五跟在后面,拧着眉,但是也不敢对穆知画下重手,而后看着荷香。
荷香福了福身:「奴婢见过怡小姐,怡小姐这么晚来落雪楼可是有事?」
「我要找穆澜。」穆知画阴沉的看着荷香。
秋香皱眉,想劝着穆知画,但是却又不敢开口。
穆知画几乎就在李时元转身出了穆王府后,她立刻就折返到了落雪楼内,这模样,让秋香胆战心惊。
荷香快速的福了福身身,请了安:「奴婢见过二小姐。」
她有些惊讶穆澜的神算,只是荷香没想到会来找穆澜的人会是穆知画,她以为今晚闹成这样,以穆知画的骄傲和自尊,不会允许自己再做出这些事。
显然,荷香意外了。
「去叫穆澜出来。」穆知画毫不客气的推开了荷香。
荷香一个踉跄,拦在了屋门口:「二小姐,大小姐在泡澡。她交代过奴婢,如果有人来找大小姐的话,还请她等一等。您这样冲进去,恐怕大小姐会生气。」
荷香快速的说完。
穆知画阴沉的看着荷香,想也不想的直接推开了荷香:「我现在就要见到穆澜。」
荷香却没让开的意思:「大小姐吩咐过,奴婢自然不能让您进去。」
而荷香的话落下,小五冷着脸走了上来:「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奴才们,奴才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如果二小姐一定要见大小姐,那就只能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在这里等着。大小姐泡好澡自然就会见您。」
「好,你们这些狗奴才,是一气呵成来气本小姐的是吗?行,我倒是看看,穆澜能得意多久,你们能得意多久。」穆知画已经气的口不择言。
但是荷香和小五都聪明的没开口说一句话,就只是在屋门口毕恭毕敬的站着。
穆知画就好像和穆澜较量上了,怎么都不肯走。
她知道穆澜是故意的,但是相较于穆澜的故意,穆知画更想找穆澜理论。
秋香几乎是绝望的看着穆知画,但是最终也不敢开口多说一句。
起码过了半个时辰,落雪楼内才传来穆澜略带几分慵懒的声音:「荷香,进来。」
「是。」荷香应声。
很快,荷香朝着屋内走去,穆知画想也不想的要跟上去,但是却被小五拦了下来,小五面无表情的看着穆知画。
穆知画气急败坏可却又没任何的办法。
……
「小姐。」荷香推门而入,这才发现穆澜早就已经起来了,那木桶里的水凉透了。
穆澜顺了顺长发,随意的扎成了一个发髻,才淡淡开口说着:「让她进来吧。」
荷香有些担心:「小姐,奴婢怕二小姐……」
毕竟穆知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要真闹起来,这王府里当家做主的人还是陈之蓉,加上这个时间点,老夫人早就已经入睡了,王爷也偏偏不在家,陈之蓉要做什么,还真的没人拦得住。
穆澜倒是笑了笑:「她不敢。让她进来吧。」
「是。」荷香这才没说什么,匆匆的退了出去。
穆澜就只是简单的披了一件大袖衫,而后安静的翻着书卷,并没因为即将要来的穆知画而显得任何的不镇定。
荷香出去没多久,穆知画就已经推门而入。
怒意滔天。
而这样的穆知画和穆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愤怒,一个冷静。
「穆澜。」穆知画几乎是低吼出声。
穆澜挑眉,看向了穆知画。
明明没任何发饰,一张脸也是素净,但是却可以明艳的让人挪不开眼,因为泡过澡,脸上还泛着微微的红。
就好似被浇灌过的花朵,让人怎么都挪不开眼。
这样的穆澜,让穆知画的妒忌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
穆知画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扬手就要给穆澜一个耳光。
穆澜冷着脸:「穆知画,你这是用什么身份打我这一巴掌。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还是穆王府的二小姐?又或者是别的身份?」
她毫不畏惧的朝着穆知画走去:「只要你能说的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那么这一巴掌我受。」而后,穆澜顿了顿,「但凡你说不出来,那么,你在落雪楼闹事,就不要怪我无礼。」
穆知画有些被穆澜吓倒了。
但是穆澜的面前,穆知画不想服软。
「穆知画,你很得意吗?你以为太子妃之位就是你的吗?」穆知画冷着脸,一字一句的几乎是冲着穆澜吼了出来。
之前的优雅和淡定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是几乎于疯狂的怒吼。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勾引太子?」穆知画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下一瞬,那手狠狠的朝着穆澜的脸上打了过去。
穆澜怎么会给穆知画这样的机会。
丑话她已经说在前,穆知画还在主动挑衅自己,穆澜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何况,这是穆知画主动送上门的。
她又何必客气。
「啊」穆知画尖叫一声。
因为穆澜的力道,穆知画已经摔在了地上,脸颊彻底的肿了起来,嘴角甚至带着微微的血丝,白皙的肌肤泛着可怕的青紫。
她捂着自己的脸,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
「穆知画,你几斤几两,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手吗?」穆澜无情的开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穆知画。
在这样的凝视里,穆知画硬生生有了胆战心惊的感觉。
她无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而穆澜已经半蹲了下来。
长发微微掠过穆知画的肌肤,好看的眉眼里不再是柔情似水,而是带着狠戾和无情。
纤细的手指捏着穆知画的下巴,每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一字一句的传入穆知画的耳中:「穆知画,你这样做,不会太掉价吗?」
「穆澜,你……」穆知画不敢反抗。
「堂堂穆王府的二小姐,皇上亲封的怡小姐,半夜三更的在我这里大呼小叫,为了一个男人,传出去的话,你不觉得你丢人现眼吗?」
穆澜压着声音,嘲讽的问着穆知画。
穆知画的呼吸越发的局促,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下颌骨会被穆澜活生生的捏断。
可是穆澜却没给穆知画任何反驳的机会:「我若是你,我就不会在落雪楼大呼小叫,别说穆王府的人,就算是这宫内的人,乃至京都的人都知道,现在得宠和得势的人是谁。」
穆知画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
穆澜冷淡的笑了起来,这才松开了穆知画,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
「穆知画,趁着我心情好,立刻从我这里滚出去。我一旦心情不好,你知道的,也许枕边风吹一吹,你这个侧妃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穆知画的脸色彻底的白了起来。
但是却又拿穆澜没任何的办法。
穆澜摊手挑眉,看着穆知画:「怡小姐,你这是喜欢在我这里,还是不打算走了?」
字里行间里的逐客令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在穆澜的巴掌里,穆知画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深呼吸。
穆澜看了一眼,这才开口:「荷香,让秋香进来,送二小姐回去。」
「是。」荷香应声,匆匆朝着屋外走去。
穆知画狼狈的站起身,眉眼里虽然带着恐惧,但是更多的是阴毒:「穆澜,你不要得意的太早,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我会等着,等着看你从高处摔下来。」
穆澜挑眉。
「你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穆知画说的歇斯底里。
「拭目以待。」穆澜似笑非笑的。
在穆知画好不容易站稳的时候,穆澜忽然走向了穆知画,穆知画一个踉跄,显然是被吓到了。
穆澜笑了笑:「怕什么?」
穆知画没说话。
「穆知画」穆澜的声音忽然压的很低,几乎是贴着穆知画的耳边,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你想用我的什么,来交换你太子妃之位吗?」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错愕的看着穆澜。
而穆澜已经拉开了和穆知画的距离,秋香匆匆走了进来,穆澜很冷淡的扫了一眼:「带你主子回去。」
「是。」秋香是被穆澜吓到了,连声应着。
她很快就扶起穆知画,匆匆带着穆知画朝着落雪楼外走去。
穆澜安静的站着,看着主仆二人离开,这才若无其事的转身,落雪楼内恢复了平日的安宁。
荷香也没多说什么,伺候穆澜上床,而后吹灭了烛光,安静的退了出去。
穆王府内,悄然无声。
……
入夜
静谧的穆王府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尖叫声。
声音是从东楼的方向传来。
这样的尖叫,瞬间即让穆王府的侍卫立刻朝着东楼的位置飞奔而去。
那里是陈之蓉和穆知画的院落所在,就算是穆洪远回到王府,也是在那居住,自然,侍卫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穆王府一下子就闹了起来。
【抓刺客】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落雪楼内的穆澜也已经被惊醒。
荷香第一时间冲入了屋内,生怕穆澜发生什么意外,看见穆澜安然无恙的在床榻上起身的时候,荷香才松了口气。
前几次的胆战心惊,荷香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大小姐,您没事就太好了。」荷香快速的走上前。
反倒是穆澜笑了笑,捏着荷香的脸:「荷香,我看起来就那么倒霉吗?每一次出事都是我?」
「才不会呢。」荷香立刻摇头,「大小姐吉人天相,肯定会平平安安的。」
穆澜嗯哼了声。
荷香这才拧着眉:「那真的是东楼那出事了?奴婢看着侍卫都朝着东楼那边跑了过去。那边而是侧妃娘娘住的地方,除去祠堂,就真没人敢在东楼闹事了。这都会是谁呢!「
「去看看。」穆澜站起身。
她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狡黠。
荷香不太赞同的摇摇头:「大小姐,您可别去,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指不定侧妃娘娘就赖在你身上了。」
「不去才会被赖是上。」穆澜已经匆匆披了厚实的披肩,就好似刚被惊醒一般,「东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别说你我了,就算是老夫人都会亲自过去一趟。」
一边说,穆澜已经走出了落雪楼:「我们不去,这才会被人怀疑。」
荷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见穆澜出了楼,荷香也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穆澜的脚步很快,荷香跟的有些吃力。
在穆澜赶到的时候,东楼内早就闹成了一片。
老夫人都被惊醒了,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匆匆从祠堂赶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晚上的这么闹腾。」
老夫人虽然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身体也很虚弱,但是真的动怒的时候,老夫人在王府之内的威仪却没有人敢反抗。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瞬间让东楼的人安静了下来。
穆澜不动声色的站着,很自然的朝着王雪霜的方向走去:「祖母,大晚上的,您不要动怒,问问奴才们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而东楼的奴才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说一句话,齐齐低着头。
而东楼内的尖叫声却此起彼伏,甚至带了一丝让人瘆得慌的惊恐。
王雪霜的眉头拧了起来:「是侧妃吗?」
「启禀老夫人的话,是侧妃娘娘。」奴才们更是不敢隐瞒。
穆澜挑眉,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站着看着眼前的混乱。
在奴才的话音落下时,穆知画从东楼已经跑了出来,显然越发显得狼狈,头发都被抓乱了,脸上还多了几道被人抓过的痕迹。
鲜血渗了出来,倒是盖住了早些时候被穆澜打过的脸颊。
穆澜挑眉。
荷香越发看的惊奇,压低声音问着:「大小姐,这东楼是出了什么事?撞鬼了吗?」
「指不定呢。」穆澜面不改色。
荷香看着穆澜的面不改色还真的打了一个寒颤:「大小姐,您别吓奴婢。」
「不是你说的吗?」穆澜笑了笑,问着荷香,「都敢说,不敢承认的?」
荷香:「……」
这下,荷香不吭声了。
而穆澜已经朝着王雪霜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交代着:「跟上来。」
荷香不敢迟疑,立刻跟着穆澜走了过去。
王雪霜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穆知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画,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穆澜也软言软语的问了句:「怡小姐,你这大晚上的?」
穆知画听得出穆澜口气里的幸灾乐祸的,瞬间就看向了穆澜,她的眼神越发的阴毒起来:「穆澜,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这些事?」
「我?」穆澜无辜的拧眉,「怡小姐,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东楼出事,我可在落雪楼内,我能让东楼变成什么样?再说,我回到穆王府这么长的时间,从来不曾主动靠近东楼。」
说着穆澜的声音也显得很是委屈:「所以,怡小姐能否告诉我,东楼的这一切,我是怎么做出来的?何况,东楼这里的侍卫也是穆王府最多的,我真的做了什么,这些侍卫难道任我胡作非为吗?」
穆澜淡淡的问着穆知画。
穆知画却有些情绪失控:「你肯定对我娘做了什么,不然的话,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肯定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对侧妃娘娘做了什么?」穆澜拧眉。
穆知画已经冲着穆澜走来,想狠狠的抓花穆澜这张脸。
穆澜好似被惊到了:「怡小姐,你……」
而小五也快速的拦了下来:「怡小姐,请您自重。」
王雪霜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厉声喝道:「穆知画,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对你姐姐无礼。按照你这么说,侧妃出了事,是不是我这个老太婆也要负责任?」
「祖母」穆知画拼命摇头,「知画不是这个意思。」
「到底出了什么事?」王雪霜拧眉,「你们吵得我头疼,之蓉身边的奴才去哪里了?」
穆知画的脸色又跟着变了变。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陈之蓉就好似失心疯了一样。
虽然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可是这样失心疯的症状却越来越眼中。
在中元节前,陈之蓉不过就是偶尔有些恍惚,表情看起来好似受到了惊吓,在宫内的时候,陈之蓉也险些闹出事,只是都及时被穆知画发现了,这才没闹出什么意外。
再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就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控制了。
特别在入夜之后,陈之蓉明明就已经入睡了,但是却会忽然醒来,发出尖叫声,就开始摔屋内的所有能摔的东西。
今儿是常年跟在陈之蓉身边的嬷嬷没注意到,这才一发不可收拾,把人引了过来。
而今日的陈之蓉甚至都已经把匆匆赶来的穆知画给抓花了。
那下手的狠劲,就好像是把穆知画当成了仇人。
所以现在王雪霜忽然问起,穆知画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事。
王雪霜在穆知画的闪烁其词里,也已经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她没在这里停留,由李嬷嬷搀扶着,直接朝着东楼内走去。
穆澜也跟着走了进去。
穆知画回过神,这才匆匆追了进去。
但是为时已晚。
东楼内一片狼藉,瓷器碎了一地,烛台也跟着倒了下来。
陈之蓉面色惨白,头发乱成一团,身上的衣服都跟着散落了下来,蜷缩在地上,不时的尖叫,不时的抽泣,好似被惊吓到了一般。
一旁的嬷嬷着急的不得了。
看见王雪霜进来的时候,嬷嬷也跟着变了脸:「奴婢见过老夫人。」
「到底怎么回事?」王雪霜拧眉问着。
嬷嬷们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一句话。
反倒是一直安静的穆澜,淡淡开口了:「祖母,可能侧妃娘娘是受了什么惊吓,做了噩梦,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人要忽然在睡梦中被惊醒,是有可能做出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穆澜的声音是所有人里面最为冷静的,好似就在讲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反倒是这样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却带着穿透力和信服力。
王雪霜拧眉:「侧妃这是做噩梦了。」
陈之蓉也好似从之前的惊慌失措和失神里面回过神,再看着眼前的混乱,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王雪霜和穆澜,脸色刷的更白了。
但是陈之蓉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回过神:「之蓉惊扰了娘,是之蓉做噩梦了。这些日子来,之蓉一直心神不宁的,还请娘恕罪。」
她跪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认了错。
王雪霜看着陈之蓉,动了动唇,最终也没说什么。
之前中元节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所以到了现在,王雪霜就很自然的把这件事联想到了陈之蓉梦中惊醒这件事上。
毕竟陈之蓉就想着穆知画可以嫁入东宫,结果却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又岂能让陈之蓉甘心。
自然,她的忐忑也不言而喻。
「行了,既然就是噩梦就没事了。」王雪霜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明儿叫大夫来一趟,开点安神的药就行。」
「之蓉谢娘的关心。」陈之蓉恭敬的说着。
王雪霜也没说什么,转身看着李嬷嬷:「李嬷嬷,扶我回去,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是。」李嬷嬷立刻扶着王雪霜,朝着东楼外走去。
穆澜看向王雪霜,眼中带着一丝的关切:「祖母,穆澜给你按摩下,让您可以早点入睡?」
「不用了,这大晚上的,你就穿着这么单薄走出来,万一受凉了也不好。李嬷嬷会伺候好我,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王雪霜倒是爱怜的看着穆澜。
穆澜福了福身:「好,那明儿一早,澜儿再给祖母请安。」
王雪霜点点头。
很快,王雪霜就朝着东楼外走去。
穆澜并没立刻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王雪霜走远了,这才转身,看着东楼内的一片狼藉。
她的眼神再冷静不过:「那穆澜也不打扰侧妃娘娘了。娘娘好好休息。」
剩下的话,穆澜没多说。
穆知画在穆澜的挑衅里,想也不想的要站起身,但是陈之蓉的动作更快,已经拦下了穆知画。
她再看着穆澜时,倒是越发的清醒:「穆澜,今夜也辛苦你了。」
「侧妃娘娘哪里的话。」穆澜似笑非笑的,「就是听见了,赶忙过来看看,不来的话,指不定这帽子就扣在了穆澜的身上,穆澜可担待不起。」
这话,讽刺的是之前穆知画的言行。
陈之蓉倒是冷静的说着:「知画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不要和知画一般计较。」
「嗯,怡小姐的年纪还真的是挺小的。」穆澜含笑看着陈之蓉。
陈之蓉已经被嬷嬷扶了起来。
她能走到现在,又岂是省油的灯,怎么能听不出穆澜话里的嘲讽,但是现在是她们落入下风,就不可能张扬,只能低着头做人。
陈之蓉没应声。
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转身带着荷香也离开了东楼。
见穆澜离开,穆知画看着陈之蓉:「娘,这事肯定就是穆澜做的。」
陈之蓉没理会穆知画的猜测。
她站着,眉眼里的冷意也跟着越来越明显起来,这样的阴沉,也让穆知画吓了一跳,没敢再开口。
而陈之蓉却很清楚,好似从穆澜回到穆王府开始,自己梦见已故王妃的时候越来越多。
从见到穆澜的第一眼,陈之眼中的惊愕就怎么都藏不住了。
而后,只要夜深人静,陈之蓉一闭眼,就好似能看见洛雪身上流着血,不断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问自己索命。
最初就只是一个幻象,而到今夜,明明是在梦境之中,但是却真实的让陈之蓉不寒而栗。
甚至,她的脖颈就好似真的被人狠狠的卡住,完全无法呼吸了。
有时候不仅仅是入夜,在光天化日之下,她都可以产生幻觉,只是这样的幻觉远不如入夜的时候来的让人觉得瘆得慌。
今夜的事,只是初犯,如果再来几次,恐怕
陈之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娘」穆知画叫着出神的陈之蓉,表情也有些不淡定了。
陈之蓉快速的回过神,看着穆知画:「知画,娘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尽快的怀上身孕,下个月初,皇后娘娘让我入宫,我会带着你一起去,我告诉你……」
陈之蓉低声在穆知画的耳边交代着。
穆知画连声点头。
说完,陈之蓉精疲力尽的坐了下来,穆知画看着陈之蓉,声音里都透着狠劲:「娘,这个穆澜真的不能留,我觉得穆澜早晚会闹出事的。」
「自然不能留。但是现在我和你动不了。就连太子都站在穆澜这边,真的出事了,我们谁都跑不掉。」陈之蓉冷静的说着,「再忍忍,等到选秀,那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入宫,自然就有办法了。」
穆知画有些不甘心。
「知画,和娘发誓,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陈之蓉压着穆知画,「娘就只有你和战天两个孩子,你们谁都不能出事。」
这些话说完,陈之蓉就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摆摆手:「娘累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娘,我陪着您。」穆知画倒是很顺着陈之蓉。
「不用。今夜之事让奴才们的嘴巴紧一点,不准外传。」陈之蓉一字一句的交代,「谁若是出去多说一句,格杀勿论。」
「是,娘,我知道了。」穆知画连声点头。
而后,穆知画才离开了陈之蓉的厢房。
陈之蓉就好似被人掏空了一样,气喘吁吁的,再躺下去的时候,洛雪没在陈之蓉的梦境里出现,但是胆战心惊的感觉,却始终缠着陈之蓉。
她猛然的又坐起身,走向铜镜,在铜镜里,陈之蓉看见了脖子上青紫的痕迹,就好似真的被厉鬼掐过。
陈之蓉再没睡意。
她麻木的看着窗棱的位置
洛雪,你是回来索命了吗?
我能送你下地狱,又岂会让你回来坏我的事。
陈之蓉的眼神越发的阴冷起来。
……
穆澜带着荷香回了落雪楼,在穆澜看着荷香进了自己的房间后,穆澜才悄然无声的从窗户翻身而出,快速的从落雪楼后离开,匆匆朝着穆王府的南楼走去。
南楼的侍卫明显少于东楼,长长的走廊显得格外的安静。
但是穆澜也仍然显得小心的多。
在南楼最偏僻的一个院落,穆澜停了下来。
她只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而后就快速的走入院落,悄然无声的,就好似从来没人来过。
「大小姐。」忽然,温柔的女声传来,很快,纤细的身影从幕帘后走了出来。
穆澜安静的看了过去:「四夫人。」
「不用叫我四夫人,叫我姬娘就可以。」姬娘摇摇头,安静的说着。
穆澜嗯了声:「这段时间,姬娘辛苦了。」
「不会,只要大小姐记得对我的承诺就好。」姬娘淡淡的提醒穆澜。
穆澜笑了笑,安静的站在屋内,看着姬娘,姬娘也没回避穆澜的眼神。
穆澜很清楚,其实和姬娘,不管是穆王府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不会认为他们会私下接触过。
甚至在这件事起的时候,穆澜都不认为自己和姬娘会有任何的往来。
在上一世,穆澜对姬娘并没太大的印象,只觉得是一个可怜人。
嫁给穆洪远多年,但是却没生下一儿半女,在穆王府内的地位不会比那些得势的奴婢好多少,甚至姬娘看见王雪霜身边的人,都要请安,而非是对方给她请安。
但是姬娘生性淡漠,也从来不过问王府的任何事情,也从来没任何的野心,加上无子,还有穆洪远的不宠幸,所以对于穆王府而言,就只是多了一个人。
也对于陈之蓉而言,并没任何的威胁。
一直到穆澜离开穆王府,姬娘都安然无恙的在王府之中。
再后来,穆澜就不曾见过姬娘,更不会知道王府内发生的事情了。
而这一世,姬娘确确实实让穆澜觉得意外了。
陈之蓉对穆澜的警惕,穆澜是不可能接触的到陈之蓉的,反倒是陈之蓉对姬娘并没任何的警惕心,这么长的时间,姬娘都是低调到尘埃里做人,对于陈之蓉也是服服帖帖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洛雪死了以后,三房有一儿一女的情况下,姬娘反而成了陈之蓉的人。
所以,陈之蓉对姬娘也算是信任。
就在穆澜在王府内寻思谁能做这件事,最为安全的时候,姬娘却意外的在深夜的时候来到了落雪楼内,主动找了穆澜。
穆澜不否认,见到姬娘的时候是警惕的。
但是姬娘却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目的和要求。
她可以帮穆澜,不管是什么事,但是她就只有一个要求,要穆澜帮忙她离开穆王府,剩下的话,姬娘就没再说过。
穆澜自然不可能姬娘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特别是姬娘和陈之蓉这样的关系之下。
只是在姬娘的眼神里,穆澜信了。
所以给陈之蓉下药这件事,穆澜交到了姬娘的手中,出去交代姬娘怎么用药外,穆澜没和姬娘多说过一句话。
那其实只是本能的直觉。
就好似自己重生之后再看见所有的事情,就变得清明透亮的多。
而在姬娘的双眸之中,穆澜看见的是淡然,淡然的好似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动于心,不动于情了。
最重要的是,穆澜在姬娘的脸上看见了轻微易容的痕迹。
很高深的易容术,若不是精通,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不是大面积的改变自己的容颜,只是通过简单的调整,让自己和最初的模样看起来相差甚远。
这才让穆澜最终放下心来。
而确确实实,姬娘是按照穆澜的吩咐,一步步来的。
这期间并没出现任何的差池。
至于过程,穆澜没问过。
更何况,如果姬娘真的有异心的话,穆澜也不担心,因为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从这件事里脱身出来。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她和姬娘就从来不认识。
「大小姐,您深夜到我这里来是有事要吩咐吗?」姬娘见穆澜没开口,这才安静的打破了沉默。
穆澜嗯了声,把今天的药交给了姬娘:「这是十天的药。」
「是。」姬娘没多问一句。
「姬娘你都不好奇我让你做了什么?不怕有一天引火烧身?」穆澜看着姬娘收下药,淡淡开口。
姬娘倒是不急不躁的,而后才看向了穆澜:「第一,我相信大小姐是言而有信的人,第二,侧妃娘娘要和大小姐斗,应该段数不够,大小姐能脱身,自然我也能脱身。」
这话姬娘说的直接,看着穆澜的眼神一瞬不瞬的。
穆澜轻笑一声:「姬娘对我倒是有信心。姬娘不怕有朝一日,如果我都保不住自己,就更不可能把你送出王府了。」
「大小姐你不会的。」姬娘仍然笃定,但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却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
穆澜没说什么。
但是穆澜看着姬娘的眼神也不曾挪开分毫,安静了一阵,穆澜才淡淡开口:「姬娘,你在王府之中,和三房比起来,你是再安全不过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想帮我,又为什么要离开王府?」
这问题,倒是让姬娘安静了下,而后她看向了穆澜:「那大小姐回府弄出这些事端,又是为何?」
「报仇。」穆澜说的直接,也没任何闪躲的意思。
姬娘嗯了声,安安静静的看着穆澜:「大小姐以后若是入了宫,还是要诸多小心。」
「我会。」穆澜安静的说着。
在此刻的穆澜看来,姬娘的脸上就好似蒙了一层浓雾,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她的想法,但是对于穆澜而言,她没有刨根到底的意思。
她颔首示意后,转身就要离开南楼,就如同之前来时一样。
结果,就在穆澜走到屋门口,姬娘却忽然开口:「只有离开王府,我才可以光明正大去找我的儿子。」
穆澜猛然回头,看着姬娘。
姬娘的表情有些凄凉:「我从来没见过他,生下他后,他就被人带走了。一直到我嫁入穆王府,我都不曾见过。我只想找到他。」
这个答案,让穆澜惊愕不已。
「有生之年,能见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姬娘说到亲生儿子的时候,面色是泛着柔和的光,那是母爱。
穆澜没说话,微微咬着唇,这个答案,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她怎么都没想到,姬娘在嫁到穆王府之前,竟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穆洪远应该是不知道的,穆洪远的地位,绝对不允许娶一个不洁的女人。
就算是侍妾,也不可能。
这些事,并不是轻易可以瞒得过去的。
但是姬娘却做到了。
穆澜沉了沉,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都重生了,在她看来,也没什么是不可以发生的了。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倒是姬娘看着穆澜,欲言又止的模样。
穆澜好似看懂了姬娘的想法:「姬娘,如果我的能力允许的话,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儿子。但是我不能保证。」
在穆澜的话音落下,姬娘跪了下来:「姬娘谢过大小姐。」
穆澜弯腰扶起姬娘:「姬娘客气了。如果没事的话,我走一步,毕竟在这里多待并不合适。」
姬娘点点头,这个道理,她也自然明白。
穆澜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的时候,姬娘忽然叫住了穆澜:「大小姐,请留步,这份东西,恐怕您用的到。」
穆澜微微拧眉看着姬娘,脚步停了下来。
反倒是姬娘走进屋内,很快就拿了一个信封出来,递到了穆澜的手中:「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我想也是大小姐要找的。」
穆澜看着姬娘,好似在询问。
「大小姐留着有备无患,有朝一日会有用得上的时候。」姬娘安静的看着穆澜,「时辰不早了,大小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而后,姬娘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内。
穆澜反倒是在原地站了一阵,看着手中的信封,这才悄然无声的放入自己的宽袖之中,快速的转身离开了南楼。
但是对于姬娘,穆澜反而有些好奇。
这个姬娘,恐怕还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的。
但是谁没有秘密,谁又不是隐藏着一张脸,只要姬娘不是她的绊脚石,穆澜不会对姬娘做什么。
沉了沉,穆澜没多想,很快就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直到穆澜回到落雪楼,她才拆开了姬娘给自己的信封,再看见信封内容的时候,穆澜的眼神沉了沉,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因为信封里的内容,确确实实是穆澜一直在找寻的。
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出现在望香楼都没能得到的证据。
那是当今李时元勾结的人员名单,从京都到藩王,虽然不完全,但里面起码也占据了一半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一叠信封里面,还有只言片语讲述了他们大约见面和交易的时间。
但这份证据如果在出现,那就足够让李时元元气大伤。
穆澜仔细的巡视了一遍,而后把信封藏到了安全的位置。
但是穆澜眼神里的怀疑,却怎么都下不去。
先不论姬娘为什么能拿到这些,但是姬娘把这些给自己,就足够让穆澜觉得怀疑,怀疑姬娘对望香楼的事情并不是一知半解的。
甚至,知道的清清楚楚。
一个常年在穆王府内,低调的不让任何人发现的女人,为什么会忽然知道这些。
穆澜沉了沉,很久才压下心头的不淡定,让自己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明白姬娘的意思。
姬娘对自己示好和表忠心,这份证据是诚意,但是另外一个意思也是在告诉穆澜,她并不全然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甚至知道望香楼那个失踪的舞娘是自己。
换一个理解,也就是穆澜也有把柄拿捏在姬娘的身上。
这算是以物换物,护自己周全。
很久,穆澜低低的笑出声。
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很快,穆澜脱了衣服,悄然无声的上了床,就好似她从来不曾知道这些。
窗外,月色正好。
……
第二日。
穆澜一如既往的给王雪霜请了安。
但是今日却没看见陈之蓉,穆澜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闹出昨夜那事后,穆澜很清楚药效,陈之蓉就算清醒过来,也会觉得疲惫万分,今儿早上起不来是正常的。
穆澜倒是不着急从祠堂离开,而是陪着王雪霜说了一阵的话,陪着她用了早膳,看见王雪霜明显有着疲惫,穆澜这才起身告辞。
反倒是穆澜起身的时候,王雪霜忽然叫住了穆澜:「澜儿。」
「祖母可是有事吩咐?」穆澜安静的看着王雪霜。
王雪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而后,她轻轻的抓起穆澜的手,不知是感慨还是别有深意吗,很久才开口:「这侧妃的事,你怎么看?」
「侧妃娘娘不就是做了噩梦,被惊吓到了吗?」穆澜佯装不明就里的看着王雪霜。
王雪霜有些犹豫,看着穆澜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反倒是穆澜款款的笑着:「祖母,您在担心侧妃吗?」
很久,王雪霜叹了口气:「昨夜之事是闹大了,之前还有几次,就只是没昨夜那么厉害,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是不信这些,但是东楼的奴才们,各个都说在东楼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样?」穆澜惊讶的看着王雪霜,「奴才们也看见了吗?」
「李嬷嬷去问过,但是奴才们却很肯定。你说,穆王府从来都是一身正气,怎么可能出现鬼怪这样的事,何况,东楼离祠堂这么近。」王雪霜摇头。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
王雪霜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都是和东楼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穆澜就只是安静的听着。
在王雪霜说完后,穆澜才开口安抚:「澜儿想,侧妃就只是做了噩梦,没别的事,奴才们总喜欢夸大其词,您也不要往心里去。」
「希望如此。」王雪霜也没继续说什么。
穆澜福了福身:「祖母,那澜儿先行告退。」
王雪霜嗯了声,没拦着穆澜。
很快,穆澜从祠堂离开。
在穆澜离开后,李嬷嬷安静的开口:「老夫人,您是想让大小姐掌管王府吗?」
王雪霜点点头,看着李嬷嬷:「侧妃现在这样的情况,心神不宁,外人是不知道,但是早晚也会传出去,王府若是没一个掌权的人,肯定要闹出事的。我总不能看着王府闹出事,不闻不问。」
「大小姐确实是一个好人选。」李嬷嬷倒是很赞同的点点头。
王雪霜没说话。
「老夫人是觉得大小姐年纪还小了点吗?」李嬷嬷看的出王雪霜的意思。
王雪霜摇头:「虽然穆澜的年纪小,但是穆澜的冷静沉着绝非是这个年纪的姑娘能比的上的。你看看知画,在穆澜没回来之前,谁都觉得知画知书达理,但是一旦对比,你就看的出差距。」
「大小姐做事进退得宜,就单凭能得到姬姑姑和皇太后的喜欢,就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所以大小姐掌管王府,并没任何不适的地方。」李嬷嬷安静的说着。
很快,李嬷嬷安静的看向了王雪霜:「老夫人是担心侧妃娘娘有想法吗?」
「我老了,不想让王府内闹哄哄的。」王雪霜也实话实说。
「奴才想,如果真的是大小姐掌权的话,这些事,不会发生,大小姐会处理的稳稳妥妥的。何况,真的要让侧妃交出掌权的位置,王爷也必然要同意的,所以老夫人,现在您先不着急,静观其变看看。」
李嬷嬷劝着王雪霜:「现在啊,您先休息。这件事,您就静观其变。等时机合适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更何况,大小姐是王妃之女,掌管王府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嬷嬷字字句句都说在王雪霜的心坎上,她点点头,紧绷的神色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李嬷嬷没再多说什么,扶着王雪霜,朝着屋内走去。
……
穆澜从祠堂走出来,荷香在门口等着,看见穆澜的时候,她很快就跟了上去。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荷香见穆澜朝着东楼的方向走去,想也不想的叫住了穆澜。
穆澜倒是笑了笑,捏着荷香的鼻尖:「侧妃没来请安,就证明昨儿的事她还没回过神,身为晚辈,就必须去请个安,看看什么情况。」
荷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穆澜也没再多解释什么,朝着东楼走去。
东楼的奴才自然都是陈之蓉的人,见到穆澜来了,表面倒是恭恭敬敬的:「奴才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穆澜淡淡开口。
奴才们这才起身。
但是却没让穆澜进去的意思。
穆澜也很淡定,随意的问着:「今儿侧妃娘娘没去祠堂,所以我专程过来和娘娘请个安。」
平日也却是都是穆澜在祠堂和侧妃请安,所以不会刻意再到东楼,今天这个理由也显得合情合理,因为陈之蓉没去。
奴才们被穆澜的话说的面面相觑,一直到陈之蓉边上的老嬷嬷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看见穆澜的时候,老嬷嬷倒是显得热络的多。
只是老嬷嬷只是字里行间都是推脱之词:「大小姐,娘娘昨夜受惊,今儿还在休息,恐怕是不能见您了。娘娘让奴婢出来和您说一声,您的好意她心领了。」
老嬷嬷毕恭毕敬的把陈之蓉的意思传达给了穆澜。
穆澜点点头:「那就劳烦嬷嬷转告娘娘,好好休息。」
「奴婢会的。」老嬷嬷应声。
而后老嬷嬷就朝着屋内走去,没再理会穆澜。穆澜倒是不以为然,挑眉看着老嬷嬷走了进去,也没说什么。
陈之蓉和穆知画比起来,显然陈之蓉聪明的多。
起码在这种时候会冷静的处理,而非像穆知画那样意气用事。
所以,在陈之蓉看来,她穆澜留不得。
在穆澜看来,陈之蓉也一样留不得。
何况,弑母之仇,穆澜又岂会轻易的放过。
这段不过就是一个开始,昨儿是开始后的小高潮。
她只要耐心等着收网就可以了。
沉了沉,穆澜没再多想,也没在东楼继续多待,结果就在穆澜转身的时候,却看见穆知画来了。
穆澜挑眉,笑的别有深意。
她是真的没打算今天给穆知画找不痛快的。
但是却偏偏有人这么主动送上门?
穆知画见到穆澜笑,那种恼怒瞬间就涌了上来:「穆澜,你来东楼做什么,我娘不会见你的。这里不是落雪楼,也容不得你丝毫的放肆。」
穆澜并没动怒,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穆知画。
穆知画被看的阵阵恼怒:「你们这些奴才,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人都拦不住吗?」
奴才们被穆知画训的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
反倒是穆澜笑了笑:「我并没进去,怡小姐又何必这么动怒,不怕毁了怡小姐的形象吗?」
「你……」穆知画压着脾气,微眯起眼看着穆澜。
穆澜倒是很淡定的走近了一步,那声音几乎就是贴着穆知画的耳朵:「怡小姐,侧妃娘娘这可是心虚了?」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
「我可是听说,东楼闹鬼了,这鬼还是我死去的母妃?」穆澜淡笑一声,说完后就拉开了距离。
穆知画惊愕的看着穆澜。
穆澜却已经适当的拉开了距离,声音不紧不慢的,但是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怡小姐说的是,这些奴才们就是在胡说八道,侧妃娘娘这么坦荡荡的人,怎么会心虚撞鬼呢,下次我要再听见谁这么胡说八道,我一定重罚。」
说着,穆澜轻笑一声:「毕竟,心虚的人才会撞鬼,或者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后,穆澜颔首示意,就没再理会穆知画的意思。
穆知画的一口血上不来,冲着穆澜吼着:「穆澜,你不要血口喷人。」
穆澜这一次没理会,而是带着荷香慢慢的离开了,穆知画愤恨的看着,最终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穆知画拿穆澜没办法,狠狠的打了身边的奴才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传来,穆澜就只是挑眉,甚至没回头看,身影很快就从东楼消失了。
反倒是荷香听得胆战心惊的,拍了拍胸口,脚步更快了。
快到落雪楼的时候,荷香才忍不住开口问着:「大小姐,东楼是真的闹鬼吗?」
穆澜挑眉:「指不定呢。毕竟冤魂索命也很正常,人总不喜欢自己枉死吧。」
荷香听着打了一个寒颤:「大小姐,您别吓我。」
穆澜摊摊手,很是无辜。
走到落雪楼的时候,穆澜并没在王府内多停留,而是从落雪楼前,直接朝着王府的东门走去。
荷香倒是习惯了,也没说什么,安静的跟着穆澜离开了穆王府。
……
穆澜惯例是在集市转圈,去了茶楼喝茶,但是全程穆澜都不曾回头看过身后的情况,但是她却很清楚,自己的身后跟着两股势力的人。
一是来自陈之蓉的人。
二是来自李时元的人。
陈之蓉的人,穆澜不足为惧,因为穆澜很清楚的知道,陈之蓉命不久矣,只是穆澜不想让陈之蓉死的这么容易。
而李时元的人才是穆澜需要提防的。
李时元的疑心是长久以来的,身居高位,李时元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过分的信任,就算是现在的心腹穆战天,李时元都有所保留。
在穆澜隐没在人潮涌动的集市,顺利的甩掉了李时元的人,这才悄然无声的从茶楼的后门拐道去了商铺。
王掌柜看见穆澜也不意外,尽心尽力的汇报了店铺的情况,穆澜点点头,但始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就算是王掌柜拿上来的新的绣品,穆澜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多说什么。
甚至就连原本都需要穆澜一一过目的胭脂水粉的样品,穆澜也只是看过,没太表态。
这样的反常,让王掌柜微微有些意外,但是王掌柜也没多说什么。
穆澜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但是穆澜的每一个决定都没出任何的差错,何况王掌柜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奴才,奴才自然不可能过问太多。
所以,在发现穆澜的异常后,王掌柜也没说什么,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安静的把厢房留给了穆澜。
穆澜看着王掌柜离开,倒是也没说什么。
纤细好看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指甲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是穆澜的眼神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却很清楚,自己在等谁。
李时裕。
等李时裕并不是穆澜因为几日不见,而记挂这李时裕,而是姬娘的事情,让穆澜有些毫无头绪。
她重生后,就算能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但是不代表穆澜在京都有势力。
这些势力都需要重新培养。
而姬娘如果只是想出府的话,其实对穆澜而言并不难,她可以在自己入宫之前,送姬娘离开。
但是姬娘要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的线索。
穆澜想找都无从找起。
京都这么大,甚至姬娘的孩子还不是在京都内丢失的,而是在嫁入穆王府之前就已经被人带走了。
穆澜如果大肆行动,先不说找不找得到,李时元势必就会知道。
很多事一旦被牵连,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穆澜这才最终决定来找李时裕,已经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李时裕愿意帮忙的话,找到姬娘亲生儿子的概率就就会大上很多。
穆澜终归是要试试看的。
结果让穆澜没想到的是,李时裕这几日都不曾来过商铺。
这让穆澜微微有些拧眉,最初穆澜要这两个商铺的时候其实并没多想什么,后来穆澜才知道,这个京都最繁华的两个商铺,其实才是李时裕和那些幕僚落脚的地方。
虽然李时裕并不会每日都来,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三日。
所以穆澜遇见李时裕的概率很大。
而现在
穆澜沉了沉,看着窗外已经渐渐入暮的夜色,这下她才站起身准备离开,荷香也一直都在门外等着,看见穆澜起身后,荷香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就如同来时一样,悄然无声。
……
连续几日。
穆澜就如同往常一样,隔一日就会到商铺一次,但是每一次穆澜都不曾遇见过李时裕。
穆澜会从早上一直等到入暮的时候才会离开。
但穆澜绝对不会开口询问任何人关于李时裕的事情。
反倒是王掌柜看了出来。
在王掌柜给穆澜端来午膳的时候,踌躇下了,这才小心谨慎的问着:「小姐,您这是不是在等着四殿下?」
穆澜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就只是低头安静的吃着午膳。
王掌柜了然的点点头,这才解释道:「这段时间,宫内事务繁忙,所以四殿下不会过来。如果小姐要找四殿下的话,奴才可以让人通知四殿下。」
「不用了。」穆澜应声。
她在王掌柜的解释里,这才恍然大悟。
是她疏忽了。
这段时间,皇上的龙体有恙,几乎是在中元节之后就已经逐渐陷入溃败,宫内的御医束手无策,太后着急的不得了。
皇上是在秘密找寻鬼手。
李时裕是这件事情的负责人,自然就显得忙碌的多。
毕竟鬼手在哪里,并不在李时裕的控制中。
李时裕自然也需要花费人力和物力,不会像往常那样在商铺,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王掌柜听着穆澜的话,点点头,退到了一旁。反倒是穆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李时裕现在在大肆找人。
这样的找人就是最好的掩护色,如果李时裕愿意帮自己,这时候,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可是,她现在却连李时裕的身影都见不到。
穆澜轻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和王掌柜颔首示意后,就安静的转身离开了商铺,王掌柜是一路把穆澜送到了路口,小心的叮嘱后,穆澜才悄然无声的离开。
荷香紧随其后。
……
入夜。
穆王府内一片安静。
反倒是东楼内的人都显得紧张兮兮的,因为陈之蓉最近情绪不稳定,时不时就会显得无比的暴怒。
奴才们更是小心翼翼的。
「娘娘」近身的老嬷嬷安抚着陈之蓉的情绪。
反倒是陈之蓉死死的看着某一处,想也不想的抓住了老嬷嬷的手:「是她,是她回来了。」
老嬷嬷被陈之蓉说的也有些毛骨悚然,但是仍然还在尽心尽责的安抚陈之蓉:「娘娘,您别胡思乱想,她已经死了,死透了,不会回来的。」
「她的冤魂回来了。回来找我了。」陈之蓉险些又要尖叫出声。
就好似应景一般,一阵风吹过,窗棱被吹出了缝隙,外面的冷风朝着屋内灌去,一道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窗棱外。
一双漂亮的双眼,却不再是浩瀚星辰,而是流着血,空洞无神的看着屋内的情况。
「她就在那里,就在那里。」陈之蓉面色惊恐不已。
老嬷嬷被陈之蓉弄的也有些后怕,甚至不敢转身看向窗棱的位置。
要知道当年,王妃之死,外人看来是难产,但是她们都很清楚,绝非是这么简单,陈之蓉早就给洛雪下药,才会导致后面各种情况的发生。
而下药的人就是眼前的老嬷嬷。
她是陈之蓉的奶娘,从陈之蓉嫁到穆王府,她也一路跟了过来,算的上是陈之蓉在王府内最亲信的人,也是最具地位的人。
再者说,当年的王妃死的太惨了。
那遍地的鲜血,看的人触目惊心的。
老嬷嬷也打了一丝的寒颤。
「嬷嬷,你过去过去把窗户关上。」陈之蓉压着惊恐的心,不断的催促着。
「好好,奴才这就去。」老嬷嬷不敢迟疑,立刻走了过去。
但是在走过去之前,老嬷嬷还是看向了陈之蓉,真的害怕陈之蓉再尖叫出声,她看了一阵,确定陈之蓉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后,她才快速的朝着窗棱走去。
结果,老嬷嬷才靠近窗棱,陈之蓉就真的尖叫出声:「是她,我看清楚了,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老嬷嬷的手还没碰触到窗棱,一阵妖风吹来,窗棱被重重的关了上去。
那声响,让老嬷嬷的心跳加速,想也不想的就朝着陈之蓉的方向看去。
这下,老嬷嬷也显得惊呼出声。
因为她也真真切切的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披头散发的站在另外一边的窗棱上,滴血的双眼看着陈之蓉,阴恻恻的笑着。
「我回来了」洛雪的声音传来,「陈之蓉,你害怕吗?怕我向你索命吗?你抢了我的夫君,给我下药,让我枉死,害得我的女儿从小颠沛流离,我怎么能让你一人这么逍遥呢?」
洛雪没靠近,阴森森的说着:「下面好寂寞的……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想你下来陪我……」
陈之蓉吓的脸色苍白,就连老嬷嬷都直接跪在了地上,这样的画面,让她冷汗涔涔,不断的磕着头。
一下一下的。
陈之蓉的尖叫声也随之而来,拼命的摇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若最初就只是幻觉,而现在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洛雪让陈之蓉再也绷不住了。
太过于真实,但是却又冰冷而阴森,几乎要在瞬间,就把陈之蓉吞没了。
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叠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尖叫声一声凄厉过一声。
「娘娘」外面的奴才们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
在厢房的门被打开后,屋内却又变得安安静静,之前看见的渗人的画面,再也没出现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就连摆设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陈之蓉疯狂的抓着最近的人,声音不断的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老嬷嬷更是吓的手脚都不利索了。
奴才们不敢说话。
东楼内,再一次的骚动了起来,就连整个王府,在这样凄厉的尖叫声里,都被惊醒了。
而一道穿着白衣的身影已经最快速度的套上了长衫,若无其事的混迹在人群里,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好似也只是看热闹的一员。
自然,王雪霜也被惊动了,再匆匆而来的仍然是穆知画,穆澜等人。
一日两次的意外,王雪霜的脸色还算好看,但是屡次在深夜发出这一凄厉的叫声,也让王雪霜恼怒不已。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东楼跪了一地的奴才,一句话没说,这一的威仪让在场的人更是毛骨悚然,低着头,面面相觑。
陈之蓉显然吓的神志不清,就连请安都没有。
「够了。」王雪霜怒意的声音传来,「我偌大的穆王府天天被说闹鬼,传出去的话,指不定外面的人还怎么编排我穆王府的人。」
「祖母」穆知画跪了下来,想替陈之蓉说话。
王雪霜没理会穆知画,对眼前的情况已经厌恶的不能再厌恶了:「侧妃既然老是半夜惊醒,精神状况不太好,明儿让人去宫内请御医来一趟看看情况。侧妃身体不好的这段时间,府内的事就暂时让穆澜管着。」
穆澜红唇微动,但是最终穆澜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应声:「澜儿知道了。」
跪了一地的奴才听见王雪霜的话,眉眼里也闪过一丝的惊讶,但很快,这样的惊讶就被收敛了下去,看着穆澜的时候,变得恭恭敬敬的。
这十多年,虽然是陈之蓉在王府之中掌权。
看似王雪霜不再理会任何的事情,但是王府内的奴才都很清楚,王雪霜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切。
而现在,王雪霜话里的意思,无疑就是彻底的剥夺了陈之蓉所有的权力。
而穆澜才是穆王府那个真正的掌权人。
「娘」陈之蓉好似一下子清醒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王雪霜,「您……您不能这样……」
「我不能吗?」王雪霜居高临下的看着软在地上的陈之蓉,一字一句的说着,「侧妃,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现在的你怎么可以管好王府的一切事物?传出去,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这话,不带一丝感情,甚至看着陈之蓉的眼神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话也已经宣判了陈之蓉的死刑。
陈之蓉拼命的摇头,跪着爬到了王雪霜的面前,紧紧的抓着王雪的裙摆不肯松手。
王雪霜眼中的不耐烦也跟着明显了起来。
她看向了李嬷嬷。
李嬷嬷立刻会意的上前,小心的把陈之蓉的手从王雪霜身上拉开,淡淡开口:「娘娘,您身体不好,先好生休息着,等身体养好了,才能操劳。不然您一直这样,老夫人也会心疼的。」
陈之蓉在摇头。
穆知画简直惊愕的说不出话,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而王雪霜却没在原地多待的意思,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在临走前,她不忘记对东楼的奴才交代:「如果你连你们主子都看不好的话,那就不要再在王府里,王府不需要无用的奴才。」
言下之意,这样的事就不要再发生第三次,第三次的话,王雪霜必然不会放过在场的人。
「王爷很快也会回来,这种事情若是让王爷知道,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王雪霜沉声警告。
东楼的奴才早就吓白了脸。
而王雪没再理会。
穆知画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但是却被老嬷嬷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小姐,您别去添乱了。您这样,只会让娘娘更难的。」
「但是」穆知画不甘心。
是真的不甘心。
节节败退的感觉不太好受。
而这个让她们节节败退的,还是最让她厌恶的穆澜,甚至穆澜的话在耳边还历历在目,那种嘲讽几乎就好似千万只蚂蚁爬行在穆知画的心口,让她彻底的坐立难安起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嬷嬷在劝着穆知画。
老嬷嬷是过来人,很多事看的明明白白的,穆澜能从陈之蓉手里拿走权力,王雪霜愿意站在穆澜的这边,就意味着这是穆澜的本事,能做到这样,也证明穆澜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在他们明显失利的情况下,再去强出头,就只是让穆澜更得意而已。
何况,先前看见的画面,老嬷嬷在转身的瞬间也已经看清楚了。
现在再看着穆澜那张和洛雪王妃几乎是一抹一眼的脸,老嬷嬷也不寒而栗,终究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那种心虚也显而易见起来。
甚至,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陈之蓉则在这样的消息后,越发显得精神涣散,老嬷嬷扶起了陈之蓉:「奴才先送您回去休息,别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陈之蓉恍惚的被老嬷嬷扶回了东楼。
反倒是穆澜一直站着,看着陈之蓉被老嬷嬷扶进去,才很淡的笑了笑。
她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在在角落的姬娘身上,两人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穆澜微微颔首示意,这才转身要离开。
两人的交谈没人发现。
倒是穆知画冷着脸看着穆澜:「穆澜,你不要太得意,我不会让你得意的。」
穆澜脚步都没停,更不曾看向穆知画,只是冷淡的开口:「穆知画,侧妃娘娘心虚,你不心虚吗?你不怕有朝一日,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回来找你吗?」
「你……」穆知画的脚步踉跄了下。
秋香第一时间扶住了穆知画,她冲着穆知画摇头,穆知画忍了忍,最终快速的朝着东楼内走去。
东楼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是在夜色之中,东楼总显得几分的诡秘。
……
穆澜带着荷香回了落雪楼。
荷香的手才搭在门上,准备推门,穆澜就已经淡淡开口:「行了,荷香,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好。」荷香没多说什么。
很快,荷香福了福身,就朝着自己的屋内走去,穆澜看着荷香离开,这才推开屋门,从容不迫的走了进去。
一进屋门,穆澜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李时裕。
她没说话,转身很镇定的把门关上。
李时裕这才慵懒的看了过来:「本王听说穆王府闹鬼了?」
「那四殿下还来?」穆澜倒是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鬼来找本王?」李时裕似笑非笑的范文。
穆澜挑眉:「指不定。」
李时裕这次是轻笑出声,而后他站起身,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穆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李时裕走来。
和这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说不出什么感觉。
但是李时裕带给穆澜的压迫感却仍然还在。
一直到李时裕走到穆澜面前,穆澜并没闪躲,看着眼前的男人。
只是穆澜显得格外的警惕。
结果李时裕却什么都没做,始终和穆澜保持了半人宽的距离,淡淡开口:「你在找本王?」
穆澜:「……」
李时裕问出这话,穆澜用脚指头都知道是谁和李时裕说的。
在商铺的时候,穆澜见不到李时裕,不代表王掌柜见不到。所以现在李时裕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就只有王掌柜才能透露这些消息。
「难得你有事会主动找本王。」李时裕居高临下的看着,高大的身型给人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倒是穆澜见自己的目的被戳穿,倒是不急不躁的:「四殿下自作多情了。」
穆澜没承认。
李时裕也恼怒,伸手捏着穆澜的下巴,高大的身形微微压低,鼻尖几乎要抵靠在穆澜的鼻尖,两人的呼吸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穆澜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
但是在李时裕的面前,穆澜怎么都不想让自己落了下风。
就算是被这人拿捏的时候,穆澜的脊梁骨都挺的很直。
「不是等本王,那是在等太子殿下?」忽然,李时裕换了话题,声音都跟着冷淡了下来。
明明是戏谑,却声调却让人觉得阵阵阴寒。
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四殿下,你说什么?」
「如果是要等太子殿下的话,那应该没什么机会了。」李时裕淡淡开口,而后他松开了穆澜,「因为本王没打算给太子这样的机会。」
穆澜越发的不明就里。
但是李时裕的话,确确实实也让穆澜觉得意外。
她很清楚,李时裕和李时元终究不同,李时裕做事需要低调,除非是皇上吩咐的事情。但是李时元就相反了,他大可放肆而为,当今太子,没人敢多说一句。
所以就算再忙,李时裕可以忙到不见踪影,但是李时元却不可能。
如果李时元真的对自己有意,那么这段时间必然会尽心尽力的讨好自己,而非是这么保持了距离。
好似从中元节出宫后,就只是在医馆出来的那一次遇见李时元,甚至还是因为李时元恰好就在那附近,不然的话,确确实实李时元并没主动找过自己。
穆澜的眼神微眯,而后就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这才不咸不淡的继续说着:「本王找了点事,让太子殿下忙的不可开交,自然就不会有空估计儿女情长。毕竟太子的心中,孰轻孰重,他再清楚不过。」
这答案,让穆澜意外了下。
然后穆澜嗤笑出声:「四殿下,你真幼稚。」
李时裕倒是面不改色的看着穆澜,倒是也没因为穆澜的话动怒。
穆澜也不说话。
反正是习惯了这人忽然出现,忽然离开,她没怎么理会李时裕,但是看着窗外的时辰,穆澜沉了沉。
都已经过了午夜了。
以往若是这人出现在落雪楼内,并不会待过午夜。
而这一次?
穆澜安静了下,倒是也没说什么。
在穆澜看来,和李时裕说话并没太大的用处,就好像兜圈子,是在鬼打墙,除非是李时裕愿意主动和你说的,不然的话,你用尽方式都不可能从李时裕嘴里套出话。
所以,穆澜不用白费力气。
再说,她和李时裕什么事没干过,所以在李时裕面前,穆澜也不需要矫情,并没矫情的意义。
她安静的朝着床榻走去,而李时裕也悄然无声的跟了上来,穆澜的手扣在自己的胸袋上,顿了顿。
「要本王帮忙?」李时裕的声音压低了传来,薄唇呵出的热意贴着穆澜的耳根。
穆澜拧眉,口气冷淡:「不用。四殿下要帮忙,是准备帮到哪里去?」
这话明晃晃的,一点含蓄都没有。
李时裕是笑出声,一个用力,穆澜直接转身看向了李时裕,整个人跌落在李时裕的怀中:「穆澜,你这脾气到底是像谁?本王印象里,你母妃温柔贤淑,穆王爷虽然话不多,但是也绝对是一个儒雅的人。你这性格,每次见到本王就好像呛了辣椒,不呛的人你死我活,就不情愿?」
「既然四殿下知道我的脾气,又何必来招惹我?」穆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也很淡定,并没因为穆澜的话动怒:「可能是没遇见过你这样的女子?」
穆澜半笑不笑的。
李时裕勾着穆澜的下巴,目不转睛凝视着穆澜,穆澜没吭声,就看着这人越来越近,近到两人的鼻息清晰可见。
穆澜下意识的以为李时裕要亲自己。
结果李时裕淡定的站着,忽然很轻的笑了起来:「等什么?」
穆澜:「……」
她冷笑一声,倒是不客气的直接把李时裕推开了。
李时裕也不介意,眼疾手快的就把穆澜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再一个用力,穆澜直接回到了李时裕的怀中。
「最近父皇身体不好,一是忙着找鬼手,二是本王放了消息出去,让太子两头烧,不会有时间来找你。」李时裕却忽然开口解释,「本王不认为你想和太子接触太多,嗯?」
李时裕倒是了解穆澜。
穆澜没说话,站着。
她不能否认,李时裕的观察异于常人的敏锐,所有的人都以为在李时元公然和皇上要人以后,穆澜肯定是雀跃的,恨不得能朝朝暮暮陪着李时元。
但是穆澜却不这么想。
越是靠近李时元,麻烦越多。
所以,能避则避,起码在没离开穆王府,没处理好陈之蓉的事情之前,穆澜不适宜暴露太多,也不适宜给自己找绊脚石。
所以穆澜出了宫,反倒是处处避让,自然,避让不过的,穆澜也不会矫情。
但是穆澜从来也没想过,要把自己在进宫之前,就赔进去。
再说,这太子妃之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难道本王说错了?」李时裕挑眉,看着穆澜。
穆澜倒是淡定:「那四殿下可知道穆澜也不太愿意和四殿下接触太多?毕竟太子的眼线随处都在看着我。」
「你担心我?」李时裕又笑,笑的别有深意。
「我担心我自己。」穆澜说的直接。
李时裕没说话,就只是这么居高临下的凝望着穆澜:「既然担心,为何还要频繁出入医馆?你那说辞忽悠太子还说的过去,忽悠本王就显得差劲的多。」
穆澜拧眉,没吭声。
「你知道鬼手在哪里?」李时裕问的直接,「如果真的知道的话,也要装作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为什么?」穆澜反问。
「穆澜,好奇心杀死猫,这个道理不懂吗?」李时裕淡淡开口,「还会连累医馆里的每一个人。」
听着李时裕的话,穆澜的眉头越来越紧,她很清楚,李时裕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医馆的那些消息,都是你放出去的,把太子和本王的人都引到了医馆,因为医馆的人医术卓越,所以才会让父皇起了疑。」李时裕安静的解释,「本王不知道你的目的为何,但是你想把人送到宫中,却是不争的事实。」
穆澜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片刻的龟裂。
有些不那么淡定了。
「宫中局势不稳,就凭你这点人脉,送进去只是自寻死路。你也真的以为人人都查不到你的头上吗?」李时裕的声音严厉了几分。
穆澜没说活话。
这些问题,穆澜不是没考虑过,只是被李时裕开口问出的时候,穆澜才忽然惊觉什么,仰头看着李时裕。
难怪好几次从北巷出来,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是在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并不是跟着自己,而是每一个从医馆出入的人,恐怕都已经在怀疑的对象之中。
只是她这,每一次都被李时裕拦了下来,转移了方向。
想到这里,穆澜不免有些不寒而栗,看着李时裕的眼神,也变得忽闪了起来。
而李时裕已经捏住了穆澜的下巴:「穆澜,你很聪明,但是你要记住,再聪明,这个大周也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本王不明白你要做什么,可本王却很清楚,凭你一己之力,想颠覆一切,是绝对不可能的。」
压低的声音,带着警告。
再看着穆澜的眼神也没发生任何的变化。
穆澜回过神:「穆澜谢四殿下提醒。」
这是穆澜的失误。
确实是她大意了。
她虽然重生,能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但是很多事其实也已经改变了。就算这些事的结局不曾改变,可对于穆澜而言,这一世的自己仍然是在单打独斗,培植自己的势力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甚至是漫长的。
在这个时间段里,她轻易的公然挑衅所有的人,确确实实不合时宜。
穆王府可以在控制中,但是宫内,就不尽可能了。
那座深宫,就如同会吃人的深渊,进去的人,想完整无缺的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安然无恙离开了那座皇宫的梅姬姑姑,谁又知道,她在宫中的时候,是踩着多少人的鲜血才走到这一步的。
穆澜深呼吸。
「所以,还要入宫当太子妃吗?」李时裕忽然反问穆澜。
穆澜有片刻是被李时裕蛊惑了,这人的双眸是她见过最好的一双眼睛,眼底的星辰总让人忽略了这人本身的阴沉,让人忍不住坠入这样的星辰里,再也不想抽身而出。
但穆澜也只是片刻的恍惚,就立刻回过神:「要。」
她的答案仍然不曾发生改变。
李时裕气笑了,低头直接咬住了穆澜:「穆澜,你就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人。」
「我就是。」穆澜不客气的反咬一口。
「不怕有朝一日在宫中摔得鲜血淋漓吗?」。
穆澜笑了笑,被动的被李时裕亲着,都是漫不经心的应着:「若有朝一日我摔的鲜血淋漓,我一定会拖着四殿下一起陪葬。」
「口气倒不小。」
「不试试,四殿下怎么知道结果如何?」
「穆澜,你一日不惹本王,你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可能?」
这样的纠缠里,忽然就变了调。
事后
穆澜是一句话都不想说,显然李时裕也没走的意思,就只是这么安静的搂着穆澜。
穆澜一动不动的,就在闭目养神。
「睡吧。」李时裕忽然淡淡开口。
穆澜错愕了一下,看着李时裕:「四殿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睡觉。」李时裕维持着同样的声调。
这话就是明白的告诉穆澜
今夜李时裕不打算离开,穆澜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时裕,这人在想什么,要知道,这王府的侍卫并不算少数,李时裕每一次来,也都是跳着夜深人静的时候。
一旦过了五更,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能在这里……」穆澜回过神,立刻挣扎着起身。
李时裕的动作却更快,一个翻身,穆澜就已经被李时裕控制在怀中,这人的俊颜越发的靠近,淡淡的转移了话题:「你到商铺找本王要做什么?」
「你……」穆澜咬着唇。
「穆澜,就这一次机会,不说的话,本王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李时裕平静的开口,却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
穆澜微微闭眼,嗤笑一声:「这是我把四殿下伺候好了,四殿下才这么大方?」
「你伺候本王?」李时裕挑眉,「你确定不是本王伺候你?」
穆澜:「……」
终究还是姑娘家。
不管上一世经历过什么,面对这人的荤话时,穆澜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的,而李时裕在自己面前,好似也跟着越来越放肆了起来。
穆澜深呼吸,干脆也不废话:「我想让四殿下帮我找个人。」
「谁?」李时裕漫不经心的问着。
「不知道。」穆澜应声。
李时裕拧眉,捏着穆澜的下巴:「穆澜,你这是耍本王开心?你不知道的人,你让本王给你找?」
「不是,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想找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但是她自从生下孩子就不曾再见过,只知道当年是在封城分开的,别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穆澜解释。
「封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茫茫人海,你连个线索都没有,谁能有通天的本事,能给你找到人?」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倒是问的直接。
穆澜没应声。
「你的朋友姓什么,什么人,什么情况?」李时裕又问,「这样的线索你都不曾给,就算是玉皇大帝,恐怕都没办法帮你找到人。」
而后,李时裕也不开口。
穆澜的沉默是在斟酌,斟酌这件事的可行性有多高。
找到姬娘的儿子,就只是附带的条件,要找到,也就是比要曝光姬娘,这对于穆澜而言并不是好事,穆澜身边的人几乎都是李时裕的人,她要藏着自己的人,并不算太容易。
如果没找到姬娘的儿子,只要把姬娘送出王府,也算是了却了姬娘的心愿。
而穆澜直觉的认为,姬娘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孩子的下落,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姬娘也没说全部的实话。
谁没点秘密。
「嗯。」李时裕提醒着穆澜,似乎在等穆澜说下去。
穆澜摇头:「算了。穆澜还是不强人所难了。」
这话题倒是戛然而止了。
李时裕面不改色的看着穆澜,见穆澜有些游离,他忽然问:「如果本王给你找到人了呢?」
「不可能。」穆澜否认的直接。
「就凭你这点线索,时间是 18 年前,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总有可以排查的人出来,只是费点功夫而已。」李时裕淡淡开口。
只是在于李时裕愿意不愿意兴师动众而已。
这次拧眉的人是穆澜:「四殿下,你确定?」
李时裕轻笑一声:「本王若是给你找到人了,你要如何谢本王?」
穆澜没应声。
她总觉得这是李时裕的一个陷阱。
这一世重活后,只要是上一世接触过的人的想法,穆澜都可以轻易的掌握,唯独李时裕,她永远摸不透他的想法,所以在摸不透之前,穆澜不会轻易的把自己送进去。
羊入虎口,逃不掉的人是自己,而非是李时裕。
「穆澜。」李时裕的声音淡淡传来,「你若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无条件会帮。但是本王凭什么要帮太子妃。既然是太子妃,为何不像太子求助呢?」
三言两语,李时裕就把穆澜赌的无话可说。
穆澜气结:「我并非一定要让四殿下帮。」
说完,穆澜没再理会李时裕,转身就对着床榻闭眼,一点再交谈的意思都没有了。
就算李时裕不是下圈套给自己,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何必再撞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自己的心口划上一刀。
忍了忍,穆澜话都懒得说。
而李时裕低低的笑出声,很自然的就把穆澜搂到了自己的怀中,用下巴蹭了蹭穆澜细腻的肌肤,倒是也没说什么。
穆澜没和自己过不去,渐渐的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有些无奈。
但最终,李时裕也没说什么,陪着穆澜。
一直到三更后
李时裕悄然无声的起身,换了衣服,这才从穆澜的闺房离开,就如同来时的时候一样,无人发现。
……
昨夜的事后,穆澜下意识的有几日不曾去商铺,也算是躲着李时裕。
显然,李时裕阻止太子来找自己的结果,就是李时裕也一样的忙碌,那一夜之后,李时裕也没在穆澜面前出现。
商铺的事情,王掌柜还是用飞鸽传书来找的穆澜。
而另外一方面的原因,因为陈之蓉被剥了权势,现在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落在了穆澜的身上,自然,穆澜出去的时间也少了。
王府的琐事,足够让一个人忙的停不下来。
所幸的是,商铺的运转已经上了轨道,几乎是赚的满盆钵。
而陈之蓉的情况病没好转,甚至是跟着越发的恶化了起来,宫中的御医来过几次,都没找到问题的关键,就只是说陈之蓉心神不宁,需要休息,也就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方就离开了。
因为如此,陈之蓉自然也不可能离开东楼。
穆战天得到消息也赶了回来,但是结果仍然无济于事。
陈之蓉的情况一直都在时好时坏中。
穆战天私下找过亲信的大夫,也查过陈之蓉每一日吃的东西,但是在里面却从来没找到任何被人下毒的痕迹。
再找了老嬷嬷询问情况,老嬷嬷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穆战天拧眉看着老嬷嬷:「我让你说就说,为何支支吾吾的。」
老嬷嬷吓的跪了下来:「二……二少爷……是真的……真的……王妃……娘娘来索命了……」
那声音都结结巴巴的。
这几日,陈之蓉虽然入夜不会再尖叫,但是却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微微颤颤的在床榻上蜷缩着。
陈之蓉不断的拉着老嬷嬷,总不时的说着洛雪回来了。
而老嬷嬷也隐隐约约能看见洛雪那一双带着血的双瞳。
这样的气氛越来越渗人。
也只有到天亮的时候,陈之蓉才可以睡会,但是也仅仅是疲劳过度,陈之蓉才能沉沉睡着,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一惊一乍的。
御医开的安神的药方,到最后也几乎没任何用处了。
「一派胡言。」穆战天冷眼看着老嬷嬷,「你这刁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奴婢不敢胡说八道,绝对不敢。」老嬷嬷不断的在地上磕头,脑袋都差点磕破了。
穆战天冷眼看着老嬷嬷,眼神越来越阴沉。
老嬷嬷是陈之蓉身边最为信任的人,穆战天不可能不清楚,所以这话也不是没出处的。
冷静了很久,穆战天一字一句的问着:「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你可每晚都看见王妃回来吗?」
「是……」老嬷嬷一刻都不敢含糊,「奴才是真的看见了。」
「什么时候?」穆战天问。
「一过午时,她就来了。」老嬷嬷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一身白衣,眼中带着鲜血,头发披散着,非命就是王妃去世时候的样子。」
穆战天没理会老嬷嬷的形容,他的脸色阴沉,冷哼一声站起身:「我倒是要会会这个鬼。今夜我在这里守着,你们都在外面等着。眼睛睁大来,看看这东楼到底是人还是鬼在这里作乱。」
「是。」老嬷嬷求之不得。
这段时间来,被折磨的不仅仅是陈之蓉,还有老嬷嬷和东楼里的奴才们,每个人都显得战战兢兢的。
穆战天的话,反倒是把他们从这样的恐惧之中解放了出来。
他们谁都不想在陈之蓉的屋内继续待着。
那种惊恐的无处不入的感觉,每一个人都已经无法承受了。
「滚。」穆战天冷声呵斥。
奴才们快速的站起身,退了出去,不敢再开口多说一句。
穆战天深呼吸,转身看着在床榻上仍然睡得不稳的陈之蓉,眉头紧紧的拧着。
穆知画在床榻上伺候着。
但是穆知画眼中的慌张仍然显而易见,一直到陈之蓉睡得相对沉稳的时候,穆知画才看向了穆战天。
脸上的忧心忡忡还在,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心和愤怒。
「哥,这件事肯定是穆澜搞的鬼。」穆知画说的咬牙切齿的,「穆澜没回来的时候,王府内一切都好好的,穆澜回来了,什么都不正常了,就连太子殿下都对穆澜不一样了。」
「穆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娘才会变成这样的。她甚至还威胁我和娘。」穆知画的手心都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指甲掐到了肉里。
那种阴沉和愤怒,浑然不觉。
穆知画以为穆战天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会狠狠的收拾穆澜。
毕竟穆战天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太子对于穆战天的话虽然不至于言听计从,但是还是有绝对的分量的。
结果穆知画没想到的是,穆战天听着穆知画的话,拧眉看着穆知画,穆知画被穆战天看的有些胆战心惊的。
「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你看着我干嘛?」穆知画急的直跺脚,「你别不说话啊,你说话啊。」
穆知画催促着穆战天。
穆战天被穆知画催促的有些烦,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的情况。
这些是,难道他不着急吗?
想稳定自己在李时元身边的地位,穆知画成为太子妃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是现在事情的变数已经让穆战天摸不清了。
而对于这件事,穆战天不是没有旁击侧敲过,但是穆战天却很清楚,李时元做了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而穆澜对于李时元仍然是新鲜的,想让李时元改变主意难上加难。
沉了沉,穆战天这才看着穆知画:「够了。」
穆知画显然是被穆战天的态度吓到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战天:「穆战天,你……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出了事,你真的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吗?」
这时候的穆知画又显得异常的冷静:「穆澜不会放过我和娘,也不会放过你的。她要真的成了太子妃,你也会像我现在这样四面受敌的!」
穆知画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穆战天,说的话却字字句句带刺。
穆战天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再看着穆知画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很快,他站在穆知画的面前,声音压的很低。
甚至,穆战天的声音是从喉间深处发出的:「穆知画,你以为我不想吗?」
穆知画瑟缩了一下。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拿什么和穆澜比?你的冷静,你的体统都去哪里了?」穆战天在质问穆知画,「你这样子,和穆澜在一起,每个人都知道,谁才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不然你以为爹爹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你以为什么太后会喜欢穆澜?」
「我……」
「现在还没到选秀,你着急什么。一切都可能有变数。穆澜仍然淡定,不急不躁的,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早就已经失身给太子了?」
「不是的,我……」
「你在什么?你真的以为你最近做的事情,我就完全不知情吗?娘的情况,你以为我不着急吗?再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你轻举妄动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把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敌在暗,我们在明,对我们有任何的好处吗?」
穆战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穆知画。
起码在穆战天以前对穆知画的认知里,穆知画若是嫁入东宫才是自己最有利的帮手,而现在,穆战天却不敢这么想了。
穆知画被穆战天训的一句话都不敢吭。
「你要记住,现在穆澜是最新鲜的人,是太子的手中宝,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我和你说过千万次,但是你记住了吗?」穆战天拧眉,口气也越来越沉,「你现在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在王府内待着,没我的通知,不准有任何的动作。」
「……」
「穆知画,你听见没,现在你少惹穆澜。这件事我也自然会查的水落石出。」穆战天再一次的交代穆知画。
穆知画虽然不甘心,但是在穆战天的话语里,也不再说什么。
这段时间,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先机,反而让穆澜后来者居上,再这么乱下去,恐怕真的是得不偿失。
很久,穆知画才不情不愿的应声:「我知道了。」
「嗯。」穆战天应声,「娘的事,我会查,至于东宫那边,你等我消息,不要着急,我是你哥,不可能不帮着自己的亲妹妹,反而帮着穆澜。」
「我知道了。」穆知画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穆战天倒是也没说什么。
但是穆知画低敛下的眉眼里却藏起了深意,很久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安静的站屋内,兄妹俩各自占据一个位置。
屋内的气氛,更是阴沉沉的。
……
几日后
穆王府内。
自从穆战天回来后,穆澜就没再离开过穆王府,除去请安外,终日都在落雪楼内看书喝茶,就连王府的一切事物都搬到落雪楼内处理。
落雪楼倒是显得热热闹闹。
就好似沉静了十几年后,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反倒是原先门庭若市的东楼,变得安静了下来。
但是不管穆澜身上的事物多繁忙,她都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好每一件事,把王府的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王雪霜对穆澜满意的不得了。
而对穆澜最为心服口服的人是陈管家。
在从顾府把穆澜接回来的时候,陈管家就很清楚,穆王府早晚会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陈管家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几乎是在瞬间,在所有人搓手比的时候,穆澜已经从陈之蓉手中拿过了整个王府的话语权。
陈管家自然在穆澜面前,越发显得小心翼翼起来。
「陈管家。」穆澜忽然看向陈管家。
陈管家放下手中的事,很恭敬的走到了穆澜边上:「大小姐,有事您尽管吩咐。」
「四夫人最近情况怎么样了?」穆澜好似想气什么,问着。
陈管家安静了下:「这段时间,大夫一直都有上门给四夫人看病,但是四夫人的并没好起来,老夫人也准许四夫人不用来请安。四夫人已经很长时间没离开过南楼了。」
穆澜点点头,倒是也没说什么。
要送姬娘出府,自然不可能想当然的做,凡事都要循序渐进,穆澜极为知道这个道理。
再加上陈之蓉出事,陈之蓉现在是无暇顾及,但是不代表穆战天不会怀疑。穆战天把所有的怀疑都放在穆澜的身上,穆澜无所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不合。
但是一旦穆战天在自己这里找不到任何线索后,他会把怀疑放在府内的每一个人身上。
所以,陈之蓉出事后,穆澜就让姬娘装病,而穆澜的能力,自然可以让姬娘的病变得惟妙惟肖的。
装病是为了躲避穆战天的怀疑,也是为了将来出府做准备。
这个机会,不会太远了。
反倒是陈管家在一旁也有些唏嘘:「四夫人膝下无子,自然也没能有能帮她说话的人,倒是大小姐心地善良,记挂着四夫人。不然的话,四夫人在府内,除去最初的风光外,几乎及就是无人问津。」
穆澜笑了笑:「莫要以外表和现状衡量一个人。」
这话不咸不淡的。
陈管家倒是听出了穆澜话中的西玄外之音,立刻点头:「奴才知道了,奴才谨记大小姐的教诲。」
「行了,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穆澜挥挥手,倒是也没说什么。
陈管家恭敬的转身。
在陈管家走到屋门口的时候,穆澜忽然叫住了陈管家:「侧妃娘娘那边什么情况?」
「娘娘这些日来,倒是没发病了。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就是不曾离开过东楼。」陈管家把情况如实的告诉了穆澜。
穆澜点点头又问:「爹爹呢,好似快回来了。」
「王爷明日会回到府中。」陈管家应道。
穆澜嗯了声,陈管家这才安静的退了下去,穆澜很快就低头重新看着手中的书卷,好似对外界的情况一点都不关心和在意。
在翻完书卷的最后一页,穆澜轻哼了一声。
东楼的一切都在穆澜的预料之中。
对于陈之蓉,并不是穆澜心慈手软了,才让陈之蓉多日来没出现任何的幻觉,而是穆澜算的到穆战天的出现,而这个药效就是在穆战天归来的这几日会陷入一个冷静期。
冷静期里,足够让所有人的放下戒心。
就好比陈之蓉。
现在的陈之蓉足不出户,并不是因为真的妥协,而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加上内心的惶恐,所以陈之蓉没法做到肆无忌惮的离开。
而这几日的冷静,会让陈之蓉忘记之前的恐惧,堂而皇之的再走出东楼,企图问自己要回掌控权。
她等的可就是这一天。
毕竟,在穆王府内的生活这么枯燥乏味,如果连最后的乐子都没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何况,距离选秀越来越近,穆澜的时间并不多了。
在入宫之前,穆澜必须处理好穆王府内的一切,她要让洛雪死得瞑目。
穆澜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带着一丝幽幽的阴沉,很久都没从书卷中再抬起头。
……
荷香端着小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穆澜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她悄然无声的走到穆澜的边上:「大小姐,吃点东西,然后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王府内有什么地方好走的?」穆澜笑。
荷香点点头:「也是。」
话音落下,荷香把东西放到了穆澜的手边,穆澜顺手捏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眉头就微微拧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
这糕点绝非是王府内厨师的手艺。
倒是荷香神秘兮兮的:「您猜猜看,是谁送来的?」
穆澜不动声色的看着荷香,荷香轻咳一声,这才一本正经的说着:「是太子殿下从宫内让人给您带来的。」
李时元?
穆澜似笑非笑的看着手中的糕点,而后就随意放在一旁,倒是没再碰过,荷香一愣,见穆澜的脸色有些沉,也不敢多问什么,最终就只能这么吐吐舌头站在穆澜的身边。
荷香看不透穆澜。
她以为穆澜对李时元是在意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主动和李时元走的亲近,但是好似面对李时裕的时候,穆澜却显得更为的放松,只是不冷不热的。
但是荷香不敢多问,安静的站着。
反倒是穆澜忽然放下书卷,站起身:「去四夫人那看看。」
「是。」荷香应声。
穆澜倒是没再说什么,走出了落雪楼,朝着南楼的方向走去,去南楼的路上,穆澜倒是看见了穆战天。
她的脚步停了下,也没回避穆战天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大哥倒是好久不见。」
穆战天看着穆澜的眼神很冷。
穆澜全然不在意,也没打算和穆战天继续交谈的意思,微微颔首示意,就继续朝着南楼走去。
穆战天微眯起眼看着穆澜:「穆澜,本王怎么不知道你和四夫人的关系这么亲密了?」
「噢?」穆澜挑眉,然后半笑不笑的转身看向了穆战天,「我和侧妃娘娘的关系也挺亲密的,只是大哥这一尊佛这么挡在这,我进不去而已。不然我也会去东楼看看的。」
她不咸不淡,三言两语就直接回击了穆战天的话。
再看着穆战天纹丝不动的站着,穆澜倒是轻笑一声,主动要求:「最近四夫人身体不适,我怎么记得四夫人和侧妃娘娘关系不错,既然是这样的话,不然大哥跟我一起去看看,免得落人口舌?」
她倒是坦荡荡的。
穆战天怎么可能和穆澜一起去。
而这些事,确确实实是陈之蓉掌权的时候都必须去的。
不管喜欢不喜欢,府里的人出了事,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就算私下关系再冷淡,表面都要一派和谐。
何况,陈之蓉和姬娘的关系也算素来不错。
只是穆澜的话就好似在挑衅穆战天。
说不上耀武扬威,但是看着穆战天的眼神却带着一丝的嘲讽,明白的告诉穆战天,她就是从陈之蓉手里夺走了王府的管事权,那又如何。
「你很得意?」穆战天冷着脸看着穆澜。
穆澜挑眉:「穆战天,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并不是得意,只是拿回我应该拿的东西而已。」
说完,穆澜又已经恢复了淡漠:「既然侧妃娘娘身体诸多不适,大哥是娘娘嫡亲的儿子,留在东楼陪着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就不打扰了。」
而后穆澜颔首示意,光明正大的朝着南楼走去。
荷香紧忙跟了上去。
穆战天看着穆澜的身影,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一口怒意压在胸口,怎么都散不去了。
一直到东楼的侍卫走出来,微微颤颤的说着:「大少爷,您进去看看,娘娘的情绪又激动了。」
穆战天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快速的朝着东楼走去。
等穆战天看见陈之蓉的时候,陈之蓉的精神虽然不像他刚回来时候那么恍惚,但是眼中的惊恐仍然还在。
她看着打开的窗户:「在那,她在那里。」
老嬷嬷护着陈之蓉,陈之蓉整个人都已经快躲到了床榻最地面的位置,瑟瑟发抖。
「娘娘,就是风吹开了窗户,那没人的。」老嬷嬷在安抚着陈之蓉。
陈之蓉拼命的摇头:「不,我看见了,她的眼睛看着我。她白天都来了,晚上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不会不会的。」老嬷嬷哄着,只是她也觉得瘆得慌。
就算是白天的东楼,老嬷嬷都觉得阴森森的。
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起来。
穆战天匆匆走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眼神锐利的看着东楼内的每一处,冷声命令:「是人是鬼,给本王找出来。」
「是。」侍卫不敢怠慢。
「战天,是她回来了。」陈之蓉抓着穆战天的手,不断的重复着。
这几日来,陈之蓉入夜的时候没在看见洛雪的鬼魂来找自己索命,但是一惊一乍的恐慌却始终都在,怎么都散不去。
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陈之蓉都变得小心翼翼。
宫内的御医来来去去,不知道开了多少安神的药。
效果并不明显。
「娘。」穆战天扣着陈之蓉的肩膀,「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这样继续下去,得意的人就只会是穆澜,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好似穆战天的话安抚了陈之蓉。
陈之蓉渐渐跟着冷静了下来。
「何况,我回来,这段时间您说的事,我一件也没看见,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必然有鬼。」穆战天和陈之蓉比起来,就显得冷静的多。
陈之蓉点点头。
「爹爹明日就会回府。您首先要顾好自己,这样才可以和爹爹诉委屈,把您的一切拿回来,让穆澜得意下去,恐怕后面难过的人就只是我们。」穆战天冷静的交代着。
陈之蓉点点头。
而后,穆战天才松开了陈之蓉:「嬷嬷,给娘娘梳妆打扮。」
「是。」老嬷嬷恭敬的应声。
东楼内,很快就跟着安静了下来。
穆战天没离开,在屋内喊着,老嬷嬷认真的给陈之蓉梳妆打扮,在上了妆后,明显的比先前惨白的脸色好的多。
「是谁?」穆战天忽然转身,锐利的看向了窗口的位置。
他几乎是瞬移到了窗边。
这忽然而来的动作,让陈之蓉紧紧的抓着老嬷嬷的手,吓的一动不敢动。而穆战天走到窗边后,却没在床边看见任何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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