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

2024-05-25T00:00:00Z | 60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5-25T00:00:00Z

新皇登基

新皇登基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她的眼神涣散,完全没了之前的意志。

但是偶尔,穆澜的眼中却带着清醒,看着李时裕的时候,眼眶腥红,却怎么都流不下眼泪。

穆澜看着自己手中的利剑一点点的刺入了李时裕的胸口,李时裕的手抓着剑锋,鲜血流了下来。

穆澜拼命的摇头,可却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

原本的胜局,瞬间发生了变化。

穆澜闭眼。

姬莲莎的笑声更加阴恻恻的:「太子殿下,开心吗?奴家都没想到呢,这样的画面真的是让人太兴奋了。奴家还没用蛊毒控制过幻术呢!穆澜竟然会幻术,太好玩了。」

那笑声阴森可怖,周围更是一阵阵阴风吹过。

李时裕在众人的面前倒下。

穆澜的力道是要至李时裕于死地,丝毫没停止的意思。

在李时裕倒下的瞬间,穆澜忽然尖叫出声,一下子冲破了姬莲莎的禁锢,姬莲莎错愕了一下,但是她倒是也不急躁。

反正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李晟和容寺等人也错愕无比,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李时裕倒下,在场的人没了主心骨,完全不知所措。

而原本在宫墙上的弓箭手,也陆续的开始出现问题。

胜局变成了败局。

李时裕能有未雨绸缪,李时元何尝不是,李时元的谨慎,又岂能信任每一个人,除了自己的死士外。

那些被精心培养的几千名死士,在姬莲莎争取到的时间里,也已经反败为胜。

局面彻底的改变你了。

穆澜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握着利剑的手已经松开了。

上一世的梦魇重演了。

上一世,是李时元知道了自己的幻术,花言巧语之下,穆澜为了李时元,在最后一刻的时候,用幻术让李时裕自己把自己刺死了,李时元才能大获全胜。

那时候,穆澜的心里只有李时元,李时元就是穆澜的天,所以穆澜不可能违背李时元的意志。

而这一世,穆澜逃过了无数次,更改了无数人的历史,却没想到在这一刻,最终还是没能扭转历史,那一剑下去,惨烈无比。

更不用说李时裕原本就有伤口,哪里还承受的了这么深的一剑。

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就算李时裕安然无恙,李时元难道会放过李时裕吗?

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上一世,她亲自了解了李时裕的性命,而这一世,李时裕竟然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还是用自己的手把这一剑给刺下去的。

呵呵呵

穆澜从来没觉得如此的嘲讽过。

李时元站起身,一步步的走来,一直到站在穆澜的面前:「爱妃可曾想过这一日?这样的画面,爱妃可觉得刺激?」

这声音是嘲讽的。

穆澜没说话,想也不想的就朝着李时裕的面前跑了过去。

李时裕口吐鲜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若不是重重的盔甲作为支撑,恐怕之前的利剑早就已经刺穿了李时裕。

「我……」穆澜摇头,「我从来没想过,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一切都逃过去了。」

穆澜的眼眶越发的酸涩,紧紧的抱着李时裕。

而李晟和容寺更是错愕,御龙殿前的混乱,越发的明显起来,血腥之气已经冲入云霄,在这个黑夜之中,让人不免作呕。

李时裕睁着眼,大口的呼吸着,那大掌捏住了穆澜的掌心。

穆澜反手就抓住了李时裕的手:「你不能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

「不……不会……」李时裕虚弱的开口,看着穆澜。

他想让穆澜走,不想让穆澜陷入这样的情景里,而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穆澜能控制的,千算万算,他们都漏算了姬莲莎。

或者说,他们计算到了,但是却没算到姬莲莎的实力。

毕竟留在西域的这一支,和姬娘远走的这一支的先祖也已经上百年不见了。这里经过了无数的春夏秋冬,又岂能知道对方的一切。

姬娘也无法算准。

才能让姬莲莎在最后的时候成了关键。

就算这一剑是穆澜亲自刺入的,但是李时裕也不想让穆澜自责。

他的手已经没了力气,看着穆澜:「你……你……快……快走。」

穆澜摇头。

李时裕眼中的眼神却无比的镇定。

容寺和李晟也已经朝着李时裕的方向冲了过来,他们记得李时裕攻入皇宫之前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万一失败,他们拼死都要把穆澜带离这座深宫。

这是李晟和容寺对李时裕的允诺,只要能带穆澜出去,剩下的事情就无需担心了。

「你们走。」穆澜快速的回头。

容寺和李晟却格外的坚持。

穆澜看着两人,忽然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玉佩,扔了过去,两人看见玉佩的时候惊愕不已,就连李时裕都震惊了,看着穆澜。

那是李时裕身上的玉佩,见到玉佩就如同见到李时裕的本人,必须听命。

容寺和李晟面面相觑。

」先离开这里。」穆澜说的直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是命令。

李时裕和她无法离开,但是容寺和李晟他们可以,就算演变成现在的情况,穆澜能护住多少人就是多少人。

「听我的命令。」穆澜沉声开口。

容寺和李晟不再迟疑,两人的速度极快,带着剩下的将士,快速的杀出重围,宫墙上的弓箭手,不断的朝着两人射击,两人不免受伤。

「好一对亡命鸳鸯。」李时元冷笑,「爱妃,看着你最心爱的男人死在你的面前,是不是特别的心酸难受?」

李时元的剑已经指向了李时裕。

穆澜冷笑一声:「你做梦。」

御龙殿前,一片混乱。

李时裕的人步步败退,所幸的是,李晟和容寺已经突破重围,就算身负重伤,也闯出了御龙殿,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后,顺利的离开。

御龙殿内,只剩下李时裕和穆澜。

李时元的剑又近了几分:「穆澜,本王给你太子妃之位,你不稀罕,却偏偏要和李时裕苟且。」

穆澜桀骜不驯的看着李时元,没任何妥协的意思。

李时元越看越觉得心烦意乱,声音沉了下来:「穆澜,本王说过,你生是东宫的人,死也会是东宫的鬼,本王不可能让你从这个宫里离开,本王会把你生生世世幽禁在这里。」

「痴心妄想。」穆澜冷淡的回击。

「呵呵——」李时元冷笑,「本王的四弟,那有多痛苦。本王要你看着李时裕死在本王的手里。本王原本还想着留着李时裕看着本王登基,现在本王发现,这样不够刺激。」

李时元的声音已经越发变得冷酷起来,一字一句说着自己的目的。

穆澜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内心的焦躁不安却怎么都抚不平。

她在等李时澈。

李时澈再不来的话,穆澜怕是撑不住了,还是李时澈也出现了意外,穆澜微微闭眼。

李时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来人啊,架住太子妃,让她睁眼好好看着本王是怎么处死李时裕这个逆臣贼子的。」

「是。」侍卫齐齐应声。

「不要。」穆澜低吼出声。

李时元怎么可能会在意穆澜的反抗,所有的动作就好似刻意的放慢一点,一直到剑锋逼近了李时裕的胸口,一点点的刺着着。

李时裕口中的鲜血越来越明显。

穆澜拼命的挣扎。

就在这个时候——

宫外忽然闯入了人,王永急急忙忙的跟着,李时澈高大的身影已经闯了进来,显然也经过了一轮的混战,最终才出现在御龙殿内。

手中还带着一张明黄的圣旨。

「住手。」李时澈怒吼出声。

李时元的脸色变了变,看着李时澈手中的升职,也有些不敢相信,李时元并不是没想到李长天会留后手,所以自然也仔细的搜查过每一个地方,甚至在李时裕昏迷之前,就已经让人把裕王府彻底的搜查过一次。

但终究都是一无所获。

李时澈才从幽禁中回来,李时元并没多想,小心谨慎也是查找过的,只是也没任何的线索。

结果,现在却冷不丁的出现了圣旨。

「二皇兄,臣弟手里有父皇的遗诏。」李时澈说的直接,「你不能杀四哥,如果杀了四哥,你就是违抗圣旨,你的这个帝王之位,也无法坐的安心。」

一边说,李时澈一边打开了圣旨,周围的人齐齐的跪了下来,不敢怠慢,没人知道圣旨里说的是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件事都可能改变全局。

李时元手中的剑也停了下来,微眯起眼,看着李时澈能说出什么。

甚至李时澈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让寝宫的大门全开。

外面的臣子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李时澈说的每一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元不可能违抗先皇的圣旨。

这是逆天而为。

何况,这种事,并没不透风的墙,早晚都会传出去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裕王李时裕朕的遗诏,无论犯下何事,都有免死金牌,无罪脱逃,钦此。」

李时澈一字一句的把遗诏上的话念了出来,而后,遗诏就丢在了李时元的面前。

李时澈的声音未曾停下:「二哥总不能连先皇的印章和字迹都看不出来了吧。违背先皇之令,二哥又岂能安稳。」

这话是威胁。

李时元登基原本就不明不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元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阴沉的看着李时澈,显然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情况。

李时澈和李时裕的关系很好,李时元自然再清楚不过。

曲华裳就为了禁止李时澈和李时裕在一起,所以才让李长天把李时澈找了一个罪名送到边疆去关了禁闭。

这件事,李时元以为过去了。

而在这样的关头,李时澈回来,就足够出乎李时元的预料。但是李时元却觉得,李时澈刚回来,不可能闹出任何的动静。

结果没想到,李时澈竟然成了最后的那个程咬金。

但是又如何?

现在的李时裕已经不成气候了。这个帝王之位注定是自己的,只要他登上了帝王之位,李时裕现在从自己的眼皮下离开,那也只现在。

免死金牌只能一次。

李时元可以找到无数次的机会,让李时裕死无全尸。

还有李时裕的那些余孽,真的以为可以离开京都吗?

李时元冷笑一声:「七弟还真是煞费苦心。既然先皇遗诏在手,李时裕犯下如此死罪可以也赦免,但是七弟不要忘记,免死金牌就只有一次机会,这一次用完了,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时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没迟疑,立刻走想李时裕:「四哥,臣弟送你出宫。」

「来人,看着七殿下把人送出去,而后把七殿下带回宫中,没本王的命令,不准离开寝宫一步。」李时元沉沉命令。

「是。」侍卫应声。

李时澈没理会李时元的话,快速扶起李时裕。而李时裕却扣住了李时澈的手,看先给了穆澜。

李时澈明白李时裕的意思,低声说着:「四哥,你先离开,别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这话李时澈说的直接。

这里的权衡利弊,李时裕岂会不知道。

穆澜静静地看着李时裕,原本的紧绷也已经放松了下来,她的神色也格外的平静,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时裕,你若安好,我便安好。记住我的话。」

而后,穆澜就不再开口。

李时澈也没迟疑。

而李时裕胸腔内腥甜的气息不断的翻涌而来,一点点的逼着李时裕,最终吐了一大口的鲜血,所有的意志力都在强撑。

李时澈知道,李时裕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快速的带着李时裕,朝着宫门外走去。

侍卫站成一排,看着两人离开。

而李时元的人也跟着李时澈,避免李时澈再出什么幺蛾子。

而穆澜静静地看着李时澈带着李时裕从自己的面前离开,确定李时裕安然无恙,穆澜软了下来,所有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李时元阴沉的看向了穆澜:「你真的以为一切顺遂吗?」

穆澜没理会李时元的叫嚣。

她倒是不担心李时澈的安慰,毕竟李时澈是曲华裳的亲儿子,李时元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也要给曲华裳几分薄面,所以一时半会,李时澈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

李时裕拿这免死金牌离开,在李时元上位后,短暂的时间内,找不到理由对李时裕下手,高骞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带李时裕离开,不会给李时元下手的机会。

现在要担心的人,除去穆澜自己,就是被释了兵权的龙邵云。

李时元上位,不会放过龙邵云。

龙邵云反而成了最危险的人。

穆澜倒是把这样的心思藏的很好,对于现在的情况,先活下来,才是上上之策。

倒是李时元见穆澜不说话,冷笑一声:「来人啊,把太子妃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侍卫应声。

穆澜被拖了起来,朝着天牢走去,但是穆澜的脊梁骨也挺的很直,丝毫没因为这样的混乱,还有之前的凌辱而有任何的委屈。

她不允许自己在李时元面前示弱。

这笔账,穆澜会记下,也不会放过。

穆澜几乎是被人压着,从众人的面前走过,走到穆洪远面前的时候,穆洪远看着穆澜是不可思议的,而穆澜的眼神却少了之前的恭敬,冷漠无比,一直到穆澜被压出御龙殿,关押入天牢。

……

彼时——

李时澈无惧了身后不远处这些李时元的人,直接带着李时裕朝着宫门外走去。

李时裕的情况已经极为不好,但是面对李时澈的时候,他的眸光却显得极为的担心。

担心的不仅仅是穆澜,还有李时澈的情况。

和李时元斗争了太多年,李时裕太清楚他的为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元不可能轻易的放过李时澈的,更不用说穆澜。

今日的穆澜是真正的和李时元撕破了脸皮,李时元也终究无需在顾忌什么,何况,以李时元的性格,必然会第一时间登基,昭告天下,不会再引起任何的意外。

穆澜不会好。

而李时澈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算李时澈是李时元的亲弟弟,那又如何?牵连到利益,李时澈一样不会被放过。

李时澈注意到李时裕的眼神,两人也已经抵达了宫门外。

「四哥。」李时澈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得见,「我不能再送你了,你有免死金牌在手,二哥不敢对你怎么样的。起码现在不敢。宫外有你的援兵在,李晟和容寺应该也退到宫外了,他们会把你平安带离这里。」

「你……」李时裕艰难的开口。

「听我说,四哥。」李时澈阻止了李时裕的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若是死在宫中,那才是一切都没任何挽回的余地了。离开宫后,马上离开京都,京都不再是安全之地,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第二次,二哥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李时澈说的很快:「我知道四哥担心什么。穆澜还在宫内,我会想办法把穆澜送出来的。何况,穆澜的聪明,也不会让自己真的身陷险境,最多就只是被动。我会抓紧。」

李时澈给了李时裕保证。

李时裕微微闭眼,喘着气,很久都没说一句话。

对于穆澜,李时裕终究是欠下了,起码李时裕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把穆澜拖累到现在这般的地步。

如果不被牵连,就算穆澜一时半会无法离开东宫,但是起码不会把自己陷入狼狈的境地。

李时裕微微闭眼,艰难的开口:「拜托了。」

「我一定尽力而为。」李时澈给了李时裕保证,「四哥,珍重,来日再见。」

「你要保重。」李时裕应声。

「我会。」李时澈应声,「不用担心我,二哥不会那么容易动我的。」而后,李时澈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靠近两人,他的声音朗声扬起,「四哥,臣弟就送你到这里,不能再送了,四哥保重。」

说完,李时澈拱手作揖,很快转身离开,并没再多看李时裕一眼。

李时裕捂着胸口,鲜血仍然还在留,但是和之前比起来的凶残比起来,已经好上太多了,那种腥甜的味道不断的冲了上来,但是李时裕却仍然挺直了脊梁骨,快速的朝着宫外走去。

……

高骞的人在宫外已经等着了。

容寺和李晟杀出宫外后,两人都受了伤,第一时间被高骞的人带走了,避免再被李时元准备好的影卫追杀。

现在任何人都禁不起一丝一毫的损伤了。

「四殿下,得罪了。」侍卫利落的说着。

话音落下,侍卫已经直接背起李时裕,快速幻影的离开了宫外,那些刚刚追出来的侍卫,瞬间就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们面面相觑,找寻了一阵后,这才不情愿的回去复命。

而侍卫带着李时裕一路到了京都的暗巷里,这才松开了李时裕。

李时裕现在的情况自然不能再多奔波。

高骞在暗巷内等着:「我先送你到绣房,那边李时元的人暂时不会怀疑,也好处理你的伤口,不然的话,你撑不住。」

李时裕没说话,只是艰难的点点头,现在说话对于李时裕而言都显得困难的多。

高骞已经换了马车,把李时裕扶上了马车,侍卫钻入其中,查看李时裕的情况,顺便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而李时裕进入马车后,第一时间就陷入了昏迷。

高骞在马车外,不时的回头看着李时裕的情况,心中有些暗自不好,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绕出暗巷,直接到了绣房的后门,王掌柜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大夫已经来了。」王掌柜并没废话。

高骞应声。

李时裕陷入了昏迷,再没了反应,高骞很快把李时裕弄到屋内,大夫都是平日李时裕极为信任的人,所以他们倒也没什么担心的。

很快,众人退到了屏风后,就留高骞和大夫两人。

大夫的眉头拧的很快,快速的给李时裕查看情况,不断的摇头:「殿下的伤口是一再雪上加霜,幸好之前的两次都处理的极为干净,不然的话,今日恐怕是再也撑不住了。」

而伤口已经变得乌黑,上面的黑血流出。

「这个毒太过于凶险,已经最快速度进入了五脏六腑,老身只能尽力。」大夫摇头,「要知道,在下的医术并不如四殿下。如果四殿下的师傅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言下之意,就是大夫的把握并没那么大。

外人或许不知道,包括李时元也不会清楚,但是李时裕边上几个亲近的人都很清楚,李时裕的师傅是谁。

李时裕的师傅才是当年被贬出京的皇叔李长懿。

李长懿在夺嫡失败后,李长天自然不可能放过李长懿,曾经很长的时间把李长懿幽禁在深宫之中,那时候和李长懿最经常再一起的人,反而是李时裕。

两人也是在那时,结下极深的感情。

李时裕的医术和武学都是跟着李长懿而来的。

而李长懿不是别人,就是名扬天下的鬼手。这也是鬼手为什么从来不用真面目见人的原因,一旦见人,李长懿的身份就自然拦不住了,拦不住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但是十几年前,李长懿就已经彻底的失踪了,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传言李长懿除去李时裕外,还有一个关门弟子,但是却没人知道这个弟子是谁,这件事,自然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旁的人听着大夫的话,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很久,大夫才处理好李时裕身上的伤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这才开口;「四殿下暂时脱离危险,接下来的三天是关键期。希望会没事。」

高骞的眉头微拧。

而后,高骞看向了容寺:「三日恐怕也是极限了,三日之后一定要把他转移出京都,按照李时元的性格,今日必然会登基,昭告天下,加上你们大周皇帝驾崩,按照大周的习俗,也会闭宫七日。这七日之内是安全的。但是过了七日,就不好说了。」

高骞的话,容寺明白其中的意义。

为何三日之内是安全的,现在李时裕身受重伤,他们要带着李时裕离开,必然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的速度,所以必须提前走,这样才可以和李时元的人拉开距离,避免再出现任何的意外。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离开京都到下一个安全的地点,也最好要三四日的时间,这期间还要保证李时裕不出任何的意外。

所以,三日真的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容寺说的飞快。

李晟看了一眼高骞,应声:「属下留在京都,接应穆小姐,如果穆小姐出来,没人接应的话,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能留着。」高骞说的直接,「你们一个人都不能留下,你们都是李时元的眼中钉,我的人会留在京都等待消息,会比你们安全的多。必要的时候,我会斟酌如何处理。李时元登基,按照两国的习俗,我自然也会入京祝贺。既然是如此,我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入宫,那时候,如果穆澜还没出来,我也能想办法。」

高骞说的直接。

这话,让李晟的眉头拧了一下,但是却无法反驳高骞的话。

「穆澜素来聪明,这半个月的时间,我想应该是可以坚持的到,何况,宫内也不是完全没人。」高骞冷静的说着,「七殿下还在宫内,就算自身难保,也能知道穆澜现在的情况。」

「……」

「这么多年,时裕在宫内的眼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毁灭的,只要不是东宫,那么或多或少就会有消息传出。」高骞冷静的分析,「你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一旦自乱阵脚,最终害死的不仅仅是穆澜,还有时裕,一定要冷静为先。」

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亲。

所以高骞看的很透彻,把这个道理耐心的说给了在场的人听。

李晟和容寺不再开口,很久,是容九应声:「西域王,京都之事,有劳你了。请务必尽全力把穆小姐带回,不然殿下清醒,我们也拦不住殿下。」

「我自当会尽力。」高骞应的直接。

这话,也让在场的人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并不是真的放下心。

毕竟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显得极为的凶险,一不注意,就肯能粉身碎骨,赔了夫人又折兵,

屋内,静悄悄的。

……

彼时——

李时元果不其然,就如同所有人猜测的一般,在李时裕被带走后,立刻宣布登基,不再迟疑。

王永站在了李时元的边上,加上王永是李长天的亲信,所以王永念出的圣旨,没人怀疑这是假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李时澈奉先皇李长天诏书,在先皇驾崩后,即刻登基,钦此。】

王永尖锐的声音传来,原本圣旨上诸多的优美辞藻都已经被简化的干干净净,就好似这一份圣旨,真的是李长天弥留之际,让人写下的。

但是没人知道,王永此刻冷汗涔涔。

因为这一张圣旨是空白的,上面什么都没写过,就只是王永凭空捏造出来的。

但是对于大臣们而言,他们并不知道,在听闻这个圣旨后,就即可跪了下来,在李时裕起兵叛变的时候,李时元登基的步骤就已经停留在了这一步。

这下,圣旨一出,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御龙殿内,跪了一地的大臣,齐声请安:「臣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元也已经龙袍加身,一身明黄。

他坐在了御龙宝座上,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群臣,安耐不住的激动,那是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在这一刻视线了。

李时元的手仔仔细细的抚摸着这宝座,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才没能大笑出声,现在李时元并不是得意的时候,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处理。

李时元挥手:「众卿平身。」

大臣们站了起身,分列两排。

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忐忑不安起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敢开口,御龙殿内,一片死寂。

这个新皇,必然要铲除异己,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果不其然,在片刻的安静后,李时元看向了王永,王永尖锐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奉皇上旨意……」

王永的话里,在之前的叛变里,只要是稍有一丝一毫对李时裕不敬的人,都被摘去乌纱帽,直接打入天牢。

没一会的功夫,那些墙头草完全不见了踪影。

而在宫外没能进来的大臣,也已经得到了各自的命运,是李时元的人,都加官进爵,而非李时元的人,就算是中立不曾表明立场的,都被从权利的中心正式的驱逐出去。

最让人唏嘘的是龙邵云。

那一日龙邵云进宫,李时元已经逼着龙邵云交出了兵权,没了兵权后的龙邵云,自然就不可能号令大周在边疆的精兵悍将,虽然保留了将军的名号,但是却已经没人任何用处了。

可就算是这样,李时元也没放过龙邵云,虽然没下令对龙邵云做了什么,但是却让人封锁了将军府,严禁龙邵云出入一步。

这个理由是让人啼笑皆非的——通敌叛国。

毕竟在边疆,龙邵云能接触到最多疆外的人,这个罪名也安的恰如其分,只是并没证据,也不可能对龙邵云真的狠下杀手。

再不过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对龙邵云痛下杀手就只是时间的问题,最多也不会超过一月,毕竟现在皇上才刚刚驾崩,自然不可能再见血腥。

而龙邵云的父亲,龙老将军,当年也是同样的罪名被斩杀的。

只是没了龙邵云,对于边疆而言,是一大隐患,要知道,这边疆多年来的平静,无非都是龙家人的威严所在,而现在,如果龙邵云的消息一旦传出,边疆必然叛乱。

就算李时元拿下了龙邵云的兵权,可以号令边疆的将士,但是那些忠于龙家的人,就算叛变,也不会和李时元站在一起,他们服从的就只是龙家的命令。

毕竟他们才是生死与共的人,一起守卫边疆。

所以将来之事,还真的是让人堪忧。

可是在场的大臣,却没人敢提出这个异议

不仅是龙邵云,就连李时元的亲弟弟李时澈都被软禁在深宫之中,不得进出,除去曲华裳可以查看李时澈的情况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就连李时澈边上的人,都是李时元亲自安排的。

这里的恶人,都是跟着李时元多年的人,其实对于李时元格外的了解,走到这一步,恐怕李时澈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要的也只不过是时间。

或许长点,或许短点。

……

随着一道道圣旨的颁布,御龙殿内一片死寂,谁都不敢开口,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站着,一直到所有的圣旨颁完。

而后,李时元才锐利的看向了众臣:「你们都是朕的爱卿,朕自然希望你们能为朕效力,朕最不喜欢的就是有异心的人,所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应该很清楚,不要让朕失望。」

「臣等遵旨。」大臣跪了一地。

「封宫七日,任何人不得进出皇宫,包括你们在内。一直到先皇入土为安。至于先皇嫔妃,朕也已经有了定夺,会让王永再一一处理。」李时元说的直接。

这些人,李时元自然也不可能留着。

曲华裳荣升为太后,太后变成了太皇太后,自然是不可能有人动的。戴芷嫆的娘家,无可撼动的地位,手里握着先皇的免死金牌,加上戴家立过汗马功劳,在京都也是权倾一时,所以李时元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动戴芷嫆。

而怀孕的丽妃,一直在太皇太后那,太皇太后在朝中一样有绝对的微信,何况,李长天已死,这个丽瑶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为了不和太皇太后起任何的冲突,自然就暂时搁置一旁。

都是来日方长的事情。

而宫内剩下的嫔妃,不是被送去陪葬,就是被送入感恩寺,出家为尼,不会再留在后宫之中。

除此之外,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穆澜被废去太子妃之位,打入天牢,但是穆知画仍然还是东宫的侧妃,在李时元登基后,穆知画也被升为皇贵妃。

穆王府并没因为穆澜的事而收到影响,甚至还加官进爵了。

穆洪远站在人群里,谢主隆恩。

一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沉,李时元才让众臣离开,宫内的气氛,却仍然阴沉无比,原本庄严肃穆的一片朱红,现在却都被白色的挽联给覆盖了,黑白交织,在这片深宫之中变得格外醒目。

各宫宫门紧锁,无人可以进出。

人人自危。

生怕下一道圣旨,自己就小命不保。

这和李长天昏迷回京后的深宫比起来,更显得让人瘆得慌。

大周已经入宫,寒风吹起的时候,却让毛骨悚然。

不断纷纷扬扬下着的雪花,带来的不再是浪漫,而是白茫茫一片的压抑,一场大雪,无数的雪花勇闯天涯。

就如同这帝王之位,登基之日,是踩着多少人血而成。

那御龙宝座看似黄金灿灿,却都是鲜血一点点染红的。

雪,越下越大,这是大周多年来不曾见过的大雪,厚厚的覆盖了一片,深宫之中,除去重兵把守的侍卫外,一丁点的人烟都见不到。

安安静静,极为阴森。

……

天牢内。

穆澜被关入天牢的最深处,这不是穆澜第一次来天牢,但是上一次和这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或多或少还顾忌了穆澜的身份,而这一次,她被关押在天牢的最深处,这意味着,想从这里离开,难上加难。

多少道机关密布,天牢内所有的酷刑都在穆澜的面前,一一看的清晰。

就算是上一世的穆澜,都不曾来过这里。

可穆澜却很清楚,这个地方,是大周的重刑犯关押之地,能在这里活着出去的人,从来不曾有过,多少人进入这里后,先前的嘴硬很快就会被这里的一切给折磨的面目全非。

水牢里的滴水声,地面爬过的老鼠和蟑螂,在不远处的毒蛇窟,甚至还有各种凶猛饥饿的猛兽。

四处血淋淋的。

这里的鲜血从来就不曾断过。

不时的传来野兽的嘶吼,穆澜所站之地就没完好的,天牢的缝隙里,甚至还有鲜血滴答而出,落在穆澜的身上。

穆澜微微闭眼,却丝毫没因为天牢内的阴森而变得紧张。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她必须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就算无法离开这里,也要想办法让人传话出去。

只是在天牢之内,又岂是这么容易的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天牢之内,还是有可以信任的人,那是李时厉的人,不然的话,当时穆澜被关,就不可能把曲华裳的人拦下,李时厉如果真的有野心的话,在这样的时刻下,李时厉首先要做的是自保,而后才是寻求机会,把李时元拉下马。

如果真的李时裕战败,那么上一世的历史重演,穆澜已经看不清李时厉的结局,可起码清楚的知道,现在李时厉绝对不会出事。

所以穆澜在赌。

而任何一个出现在穆澜面前的人,穆澜都在冷静的看着。

穆澜的冷静,也让天牢内的人觉得阴恻恻的,毕竟没人在天牢内,还可以做到若无其事。

而这期间,李时元的人并没出现过。

但起码,穆澜也不至于没吃没喝,虽然她知道李时元已经废去自己太子妃之位,但是穆澜对于李时元而言,还是有用处,所以,这一日三餐,李时元倒是没为难穆澜。

只是李时元也没出现过

在封宫的这七日,李时元暂时无暇顾及自己。

穆澜只能等待。

……

在穆澜被关入天牢后的第三日。

她极少说话,安静靠在墙壁上,不在意身边爬过的老鼠和虫子,始终在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好似睡着了。

周围的守卫也极少靠近关押穆澜的监牢。

说不出为什么,守卫按理是极为习惯天牢内的阴森,但是他们却觉得穆澜比这个阴森的天牢更为让人瘆得慌。

特别是穆澜看着你的时候,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起来。

所以,守卫除了一日三餐外,基本不会靠近穆澜所在的牢房,这也让穆澜意外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三天不短不长,但是却足够让穆澜微微缓过神。

起码不像被打入天牢的时候,那样完全没一点的反抗能力。

现在穆澜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如果这个时机等不到的话,穆澜想凭自己的力量出去,起码还需要七日以上的时间,到了那时候,李时元恐怕早就已经来了。

这是一场赌局。

她想,老天让她重生,不可能让她战败。如果这一世的轮回和上一世是一样的,又何必再来一次。

在穆澜沉思的时候,忽然,她的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从牢房外面由远而近的传来。

穆澜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但是穆澜却睁眼,这三日来,除了三餐的时间外,不会有人靠近自己的牢房,这个时间点,并非三餐的时间,所以来者何人。

穆澜很清楚,这绝对不是李时元的脚步声,也不是李时元身边的人。

这人的脚步太过于谨慎和小心,甚至是一边走,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

现在的天下是李时元的天下,李时元的人可以极为的嚣张,就连原本在暗处的影卫都出来了。

上一世,到穆澜死的时候,其实大周境内对李时元早就已经怨声载道了,自从李时元登基后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各种苛捐杂税越来越多,李时元下面的官员也是比强盗还野蛮。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一世,在夺嫡的时候,并没能改变上一世的历史,正确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改变,只是李时裕夺嫡失败了,但是起码现在李时裕活着而非是死了。

只要是活着,李时裕就有机会逼宫。

李时元逐渐失去人心后,百姓是站在李时裕这边,李时元的胜率就不会太高了,包括朝中的一些忠臣,李时元很清楚自己身边都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忠臣都杀光。

不然的话,大周早就完了。

这些忠臣,是忠于大周的,不管谁是帝王,他们只是忠于大周。

穆澜低头沉思,这倒是被关押到天牢后,穆澜第一次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一直到脚步声在穆澜的面前停下。

「娘娘。」对方已经走到牢房边,压低声音,恭敬的叫着。

穆澜抬眼,锐利的看着来人,他穿着守卫的衣服,面色极为的冷静,和那些不敢靠近自己牢房的守卫不同,倒是显得淡定的多。

这更不是最近出现在穆澜面前的守卫。

「来者何人?」穆澜沉声问道。

「奴才是七殿下的人,名叫元柱。」元柱倒是报名了身份。

穆澜知道自己把要等的人等来了,李时厉来不了,不意味着李时厉不能让人来,何况,这宫里无数的人,李时元也不可能做到每一个人都对李时元尽忠,只是在危机的时候,每个人都懂得表明自己的心意。

除去东宫,李时元可以彻底换血外,宫内的大几千人,李时元不可能一一都换干净的。

就好比现在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元柱。

这宫内的奴才们,原本就是四分五裂,各自信奉的主子,所以并不奇怪。

而对元柱,穆澜也不是没印象。

在上一次被关入天牢的时候,元柱从来没标明过身份,但是来来去去在天牢里,穆澜是见过元柱的,虽然他们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既然是七殿下的人,现在这个时候还到我这里来,难道不怕出意外吗?」穆澜淡淡开口。

「奴才只听命七殿下,如果没了性命,也是奴才心甘情愿。」元柱说的直接,并没耽误太多,「七殿下让奴才转告娘娘,娘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奴才自当尽力完成。」

末了,元柱安静了下,才继续说道:「七殿下还说,现在外面局势不稳定,让娘娘稍安勿躁,不要着急有任何动作。」

穆澜并没迟疑:「既然如此,帮我把一个东西,交给宫内的陈大人。」

「哪个陈大人。」元柱小心的问着。

「陈铭大人。」穆澜看向了元柱。

元柱快速的想了一阵,而后才说道:「是军机处的陈铭大人吗?」

「正是。」穆澜没否认。

军机处是宫内极为重要的部门,只听令于皇上一人,任何人的命令,军机处都可以视若无睹,但是军机处里也是分着三六九等,陈铭并不是军机处的高官,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官员。

但是这就足够了。

穆澜不用去管自己要做的事,陈铭如何处理,但是穆澜知道,陈铭一定会想办法处理,豁出性命都会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陈铭和龙邵云私交甚好,就算是整个陈家和龙家都是世交,但是这样的关系,却没人知道,穆澜能知道,是上一世,穆澜见到了龙邵云和陈铭来往,龙邵云向来寡淡,不和宫内的人有任何联系,既然能和陈铭来往,那就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人。

穆澜在再赌。

不仅仅是赌眼前的元柱,也赌陈铭。

而后,穆澜回过神,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上面有龙家的徽章,而后递给了元柱:「帮我把这个交给陈大人。」

「奴才需要转告陈大人什么吗?」元柱应声。

穆澜摇头:「无需。陈大人看见了自然会明白。」

元柱也没多问:「奴才这就去办,娘娘等奴才消息,奴才明日的这个时候,定会回来回复娘娘。如果奴才没能回来的话,那么娘娘也请放心,娘娘委托奴才办的事情,奴才也一定会完成。」

元柱把话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穆澜抱拳:「多谢。」

「娘娘言重了。」元柱应声。

很快,元柱结果徽章,快速的朝着天牢外走去,就好似来时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没一会的功夫,就看不见踪迹了,而天牢内,也依然是安静一片,并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穆澜沉默的站在原地,一直到耳边听不见元柱的脚步声,这才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继续闭目养神,不开口多言一句。

穆澜的脑子转的飞快。

如果陈铭真的是龙邵云的人,那么见到徽章,自然明白要如何做,不需要多加解释。龙邵云现在的情况穆澜能想的到,而在天牢外的陈铭更是清楚的,徽章一出,他能调动龙家暗处的士兵,起码可以把龙邵云平安的带出。

至于别的事情,从长计议。

就是陈铭不是,穆澜也不用担心,不是的话,陈铭就不会用这个徽章。而陈铭现在不可能把徽章上交给李时元,李时元的疑心,只会把陈铭和穆澜联系在一起,最终陈铭是死路一条。

而元柱也是同理。

元柱如果不是李时厉的人,元柱手中的徽章并没任何用处,元柱不知道徽章的作用,也一样牵扯不到龙邵云,最多会连累了陈铭。

一切也是赌博,现在没路可走,只能静观其变。

穆澜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一切都失败了,穆澜会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的精力,重启一次幻术,而体内的蛊毒,这段时间不再被催醒,她的至阴体质,可以牵住的住蛊毒,姬莲莎要做什么,在穆澜不主动的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那么她用幻术,应该足够她离开宫内,

而宫外,穆澜相信,必然会有李时裕的人,也会有高骞的人,她还在宫内,这些人就算护着李时裕走远,也会有人留下,每天徘徊在宫墙外,随时等着机会,可以把穆澜带出。

穆澜心中有了想法,自然也跟着宽心不少。

剩下的事,就只能等,等明日元柱是否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切就会知道了。

……

彼时,军机处。

军机处里,气氛极为的阴沉,改朝换代,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甚至不敢交谈,原本就元素的地方,现在更是显得阴沉的多。

陈铭处理着手中的事情,一旁的人走来走去的,忽然有人在陈铭的面前停顿了一下,陈铭看了过去,面色仍然冷静。

而对方快速的把东西丢了下来,颔首示意后,就立刻离开。

陈铭把东西不着痕迹的收到了自己的宽袖里,并没着急,而是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寻了一个去小解的理由,走到了军机处静谧无人的位置,陈铭这才把刚才拿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然后,陈铭脸色大变。

显然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看见龙家的徽章。

陈铭是龙家的人,龙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陈家的人并没跟着龙家驻守边疆,最初的陈家一直都是军师,在陈铭的上一辈,就已经转到了军机处。

但是对龙家的尽忠从来没改变过,所以自然也认得龙家的徽章,外人不知道,但是陈铭却很清楚,徽章一出,就可以号令龙家的将士。

这徽章是从何而来。

陈铭没多想,但他明白了对方给予自己这枚徽章的用意,用徽章号令龙家的将士,把龙邵云救出。

他现在在宫中,太明白龙邵云现在的处境,陈铭再着急,也无可奈何,他如果把自己曝光了,那么龙邵云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现在的将军府,被李时元重兵把守,龙邵云被关押在将军府内,不得离开半步。

而将军府里的人,都已经被替换成了李时元的人,龙邵云可以说是孤立无援。李时元最多在一月之内,必然也会要了龙邵云的命。

对外,李时元只要说龙邵云自缢身亡就足够了,罪名更是可以无数。

陈铭怎么可能不着急。

而现在,一切都有了破解的办法。

毕竟将军府就算是重兵把守,但是李时元所有的精锐部队还是在这座深宫之中,龙家的将士,可以轻松的把龙邵云从将军府带出,带出之后,再从长计议。

陈铭心中已经有了腹稿。

是龙家的人,自然有办法通知龙家的将士,很快,陈铭转身而去,只要通知了龙家的将士,那么一传十,十传百,不出明日,龙邵云就能离开。

如果他被发现,那么他也了无遗憾了。

陈铭的脸色越发庄重起来,很快,陈铭重新回了军机处。龙家的徽章,在日落的时候,宫内守卫交替之时,陈铭已经传到了必要的人手里,他只有一个字——动。

当晚,龙将军府。

一片无声的杀戮。

穿着黑衣的将士快速的包围了将军府,那些驻守在将军府例外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在错愕之中消无声息的倒地了。

龙邵云在屋内自然也听见了动静,他微微拧眉,并没第一时间离开。

一直到屋内的门被人打开,龙江出现在龙邵云的面前:「将军,请随属下离开。」

龙邵云的面色才有了变化,但是龙邵云并没迟疑,将军府确实不是久待之地了,他快速的跟着龙江走了出去,走到屋外,龙邵云看见的都是龙家的人,他很清楚知道龙家的令牌已经出动了。

而龙家的令牌早就被龙邵云赠予了穆澜,希望可以在穆澜危难之时用的到,而如今,龙家的令牌却是用来救自己,这么说,是穆澜所为吗?

龙邵云没说话,也清楚,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他没多言,跟着龙江快速离开将军府。

龙家的将士也第一时间无声无息的消失,将军府里充斥着血腥之气。龙家的人没迟疑,护着龙邵云,朝着远郊走去。

他们在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如果被李时元发现,他们走不了太远,现在只能先退到安全的地方,毕竟,他们只是龙家的精锐,并不可能和李时元的精兵强将抗衡。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李时元发现龙邵云已经离开的时候,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李时元震怒,派出了精兵追杀龙邵云。但是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让龙家的人一路护送龙邵云到安全的地方。

这些龙家的精锐,原本就不在军队中服役的,平日看起来都只是寻常人家,所以,很快隐入百姓中的时候,李时元想找到人,是难上加难,就算是在京都搜查,也是费时费力。

他们更是清楚,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元根本不可能分神再京都搜查,那只会给敌人有机可趁的机会。

龙邵云被转移到了远郊一处村落里面。

龙江看着龙邵云,恭敬说道:「将军,这里就绝对安全了。」

这一片都是普通的村落,无声无息的,极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就算真的引起怀疑,村落里的人互相帮忙,也可以很好的把龙邵云给隐藏好。加上村里的密道无数,想把人送出去,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龙邵云颔首示意,而后看向了龙江:「你们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龙邵云被软禁的事情,除去深宫里的人,外面的人并不清楚。龙邵云想过这一日,被软禁后,龙邵云唯一担心的人是穆澜,他想的不过就是要把穆澜平安带出,反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安危。

结果,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龙江他们出现了。

「属下拿到了令牌,就知道将军出事了,进京打探,不难得知消息,很快就聚集了龙家其他的人,最近京都不稳定,龙家的人已经在京都集合了,只等令牌出现。」龙江解释。

令牌不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不知道龙邵云是否别有安排,如果别有安排,毁了龙邵云的安排,那才是罪孽深重。

看见令牌,他们自然无需犹豫。

「令牌是谁给你们的?」龙邵云问着。

他的心里还带了一丝的希望,希望这个人是穆澜,如果是穆澜的话,意味着穆澜已经从天牢离开了。那么他会宽心。

但是——

龙邵云而龙江已经解释:「军机处的陈大人。」

「陈铭?」龙邵云拧眉。

「正是。」龙江应声。

「陈铭还说了什么吗?」龙邵云又问。

龙江摇头:「陈铭大人只留了一个动字,别的就没再交代任何话了。」

龙邵云点点头,也没再继续问龙江,龙江确实不可能知道,而这枚令牌如果是陈铭给出的话,那么穆澜还在天牢之中,绝对不可能离开,只是穆澜怎么把这枚令牌送到陈铭的手中,龙邵云就没想明白了。

而穆澜是怎么知道陈铭是龙家的人?

龙邵云的眉头微拧,但很快,龙邵云回过神快速说道:「让下面的人整装一下,过几日,开宫门的时候,我们入宫营救一人。」

「属下自当遵命。」龙江应声。

龙邵云看着龙江:「这一去,可能会没了姓名。这枚令牌,是她千方百计送出来,让你们救我离开。所以进宫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拼死护她离开。」

「属下遵命。」龙江毫无惧色。

龙邵云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村落里精心部署计划,劫狱这件事,不能出任何的差池,如果出了差池,不仅是他们,就连穆澜恐怕也会被牵连其中。

但是不管怎么部署,都没找到最为合适的方式。

龙邵云的脸色也逐渐的阴沉了下来,越发显得躁动不已。

他们的人,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下,不如自己单独前去,还有一线生机。

一切都好似被动的陷入了困境之中。

龙邵云微微闭眼。

……

入夜的时候,忽然,龙江敲门走进龙邵云的屋内,龙邵云看向了龙江。

龙江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有人来了。」

龙邵云拧眉:「是谁?」

「对方说,他是西域来的人。」龙江把对方的身上报了上来。

龙邵云只是片刻的迟疑,很快就回过神:「快快有请。」

龙江颔首示意,无声的退了出去,龙邵云已经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很快,一名侍卫就已经走了进来,龙邵云认出了对方个,那是高骞身边的亲信袁塞。

「袁统领。」龙邵云主动打了招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袁塞倒是不含糊:「属下是奉西域王之命来的,在龙将军出现在村落的时候,王上就知道了,王上就在不远处,王上让属下转告将军一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局势紧张,凡事都要先三思而后行。」

袁塞说的直接:「如果将军愿意的话,还请劳驾到王上那,大家一同商量计策,王上还说,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救出穆小姐。」

袁塞把话说完,而后看着龙邵云。

龙邵云的眉眼闪过一丝的惊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西域的时候,龙邵云并没觉察出李时裕和高骞有任何的往来,而现在的一切却明明白白的告诉龙邵云,两人关系亲密。而逼宫之日,龙邵云并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何事,一切消息都被封锁,无人可以得知。

而现在——

「我这就随你而去。」龙邵云说的直接。

袁塞点头,话音落下,龙邵云快速的跟着袁塞走了出去,两人齐齐上马,朝着不远处的村落奔驰而去。

而高骞等人已经在入口处等着龙邵云了。

一行人拱手作揖,颔首示意后,朝着屋内走去。

进入屋内,高骞这才开口:「我想,要救穆小姐,四殿下不可能不着急。但是现在,必须从长计议,所以才让龙将军来一趟。」

「四殿下现在可好?」龙邵云安静了下,才开口问道。

「不算太好。伤口太深。但是和之前比起来,起码现在四殿下性命无碍?」高骞也没瞒着龙邵云,「想彻底的修养好,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龙邵云拧眉。

这话就意味着,李时裕想卷土重来,重新起兵逼宫的话,最少就需要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里,存在太多的变数,很容易再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可是,现在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

最终,龙邵云默了默,没说话。

两人一起走进屋内,李时裕虽然清醒,但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的出李时裕眉眼里的虚弱和疲惫,这样的李时裕就好似蝼蚁,可以轻易的被人处决。

所以李时裕在苏醒后的第一时间就必须离开京都。

只要留在京都,那么就是死路一条。

李时裕见到龙邵云,颔首示意,龙邵云走上前:「臣参见四殿下。」

李时裕并没说什么。

一行人坐了下来,李时裕微微闭眼,好似每一句话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一直到李时裕把话说完。

在李时裕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再一次的陷入昏迷,好似之前清醒的一段时间,李时裕费了极大的力气。

在李时裕昏迷的瞬间,龙邵云的眉头拧了起来,看向了高骞。

「之前的三日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时期,但是四殿下熬过来了,所以不会有性命之虞,但是想完全恢复,就如同我先前说的,最少需要一年的光景。」

高骞解释:「他是撑着说完这些话的。这一睡,恐怕又要两三日。穆澜的事,也等不得了。按照他说的去坐,平安的把穆澜带回来,而且我护送你们速速离开,等你们休养生息后,再做打算。」

如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

龙邵云默了默,颔首示意,并没再说什么。

屋内的人很快就动了起来。

但龙邵云不得不佩服李时裕,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人有着绝对的冷静,而没一丝一毫的冲动。

龙邵云很沉的看着李时裕,最终负手离开。

在龙邵云走到屋外的时候,高骞才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时裕对于穆澜太过于冷静,没任何的冲动?」

龙邵云的心思被高骞戳穿,他安静了下,看向了高骞。

没承认也没否认。

高骞好似看的出龙邵云的想法,安静了片刻,才淡淡开口:「在李时元逼宫前,你就已经被释了兵权,软禁在将军府,自然不会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穆澜体内的蛊毒,被人控制,他胸口的这一剑是穆澜给的。」

龙邵云错愕的看着高骞。

高骞慢慢的说着:「这件事,没人可以责怪穆澜,甚至,是他欠穆澜的。更不用说,李晟和容寺可以全身而退,他可以安然无恙,是穆澜用自己换来的拖延时间,等到李时澈能杀出重围,带来了先皇的免死金牌,不然的话,当时就已经等不到时裕出来了。」

高骞大概把事情的经过如实的告诉了龙邵云。

龙邵云脸上的震惊久久散不去。

「他们之间,爱的太过于深沉,爱到奋不顾身了。所有人看见的冷静,都是用无数的心焦换来的。就算是如此,他拼命的醒来,无非就是为了看见穆澜安全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骞负手而立:「他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护住穆澜的周全,所以三日后的计划,只容成功,不容失败。他现在边上并没多少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他对容九他们下达的命令则极为直接,拼死相护。」

龙邵云没再说话,站着。

「就连他手里的影卫都全部撒了出去,以防万一。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失败,他的上再没任何力量,他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修复自身的损伤,而那些力量,是他培养了十年。十年里,变数太多了。」

高骞说完,就不再开口。

龙邵云很久,看着高骞淡淡开口:「我知道了。」

高骞颔首示意,没再多言。

他今日在这里,能和龙邵云说这些,不仅仅是要告诉龙邵云,李时裕和穆澜之间,是任何人都走不进去的,最重要的,是想让龙邵云站在李时裕的这边。

将来的逼宫之路,很长。

长到没人能知道明日会是如何!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两人安静的站着,很久,久到天空又开始飘落雪花,两人才朝着屋内走去。而村落里,看起来平静无比,可这样的平静,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

彼时——

宫内。

黑色的布帘仍然挂在宫内的每个位置,封宫七日,不过也才过去了四日。

曲华裳却寸步不离的守着李时澈,就连休息都在李时澈的宫中,而没回到自己的凤清宫。

李时澈也始终面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但是并没和曲华裳交谈,也好似不介意曲华裳在自己的宫中。

明明是母子,关系却显得再冷漠不过。

「你——」曲华裳看见李时澈就不自觉的来气,「澈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看不清形势吗?如今皇上已经登基,你是皇上的亲弟弟,你不应该去对皇上敬忠吗?现在你看看你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事!」

曲华裳站起身,在李时澈的面前训斥着。

李时澈仍然沉默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想的却都不是曲华裳的话。

曲华裳见李时澈不开口:「你可知道,如果你还这样下去,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你是母后的亲生儿子,母后不可能对你不闻不问,但是皇上恼怒起来,母后也无能为力。毕竟这个大周是皇上说了算,而非是母后。」

曲华裳气的来回走动,看着李时澈。

李时澈这才掀了掀眼皮,淡漠的看向了曲华裳:「母后,您在儿臣这里呆了很长的时间,还是回凤清宫吧。」

「你……」曲华裳一口血抑郁在胸口,怎么都没能挣脱出来。

而李时澈的态度却没发生任何变化,不冷不热的坐着,好像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没任何关系一样。

曲华裳微微闭眼:「本宫告诉你,皇上没处理完任何事之前,本宫不会从你这里离开,会看着你,不会让你再做出任何事情!」

「好。」李时澈仍然淡淡的。

曲华裳总觉得李时澈要做什么,但是却又始终想不出来,而李时澈的寝宫早就已经被李时元重兵把守,他根本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所以现在——

曲华裳逼着自己宽心。

而李时澈却已经站起身:「儿臣有些乏了,要去休息了,母后还请自便。」

说完,李时澈就不再理会曲华裳,转身朝着寝宫内走去,曲华裳看着李时澈离开,震怒的把桌面上的茶杯都扫到了地上,一旁的奴才更是大气不敢喘,谁都不敢开口,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站着。

一直到晚清走上前,轻轻说道:「娘娘,您休息一下吧,生气对自己不好。」

曲华裳看向晚清:「你说说,本宫做错了吗?本宫这是在救他,他做了什么!这是要气死本宫吗!」

「娘娘。」晚清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时澈离开的方向,这才继续说着,「七殿下早晚会想明白的,毕竟形势就是如此,所以还请娘娘不用担心了,给七殿下一点时间,更何况,您现在就在这里守着,七殿下想做什么,也不可能的。」

晚清这话,倒是宽了宽曲华裳的心。

曲华裳也没再说什么,心口被气的一阵一阵的疼。

「您先去歇着吧,这里奴婢看着,不会有事的。」晚清劝着。

晚清现在是曲华裳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晚清这么说,曲华裳倒也是放心,在李时澈的宫中守了几日,说不累是假的。

「你替本宫在这看着。不准出任何的差池。」曲华裳低声命令。

「是。」晚清应声。

而后曲华裳才带着人离开了李时澈的宫殿,这封宫已经过了四日。马上就要解禁,李时元的大位也已经坐稳了,不可能再发生什么变数了。

何况,曲华裳早就已经和李时元说过,不管李时澈做了什么,看在李时澈是她亲儿子的份上,放李时澈一马,就算发配边疆也好。李时元没同意也没不同意。所以曲华裳才有些放不下心。

晚清一路在宫门口站着,看着曲华裳离开,这才默了默,转身回到了宫内。

……

几乎也在曲华裳离开后不到一会的时间,李时澈就已经出来了,更换了衣服,摆明了就是要离开。

晚清迎面走上去:「七殿下,您哪里都不能去。奴婢是奉命在这里看着七殿下。还请七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就凭你?」李时澈淡笑一声,很是嘲讽。

「奴婢自然是拦不住,但是外面宫内的大内高手足够把殿下拦在这里,殿下难道不要三思而后行吗?」晚清冷静的开口。

李时澈看向了晚清。

晚清面不改色,忽然朝着李时澈走近了一步。

而后,晚清站定,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李时澈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默不作声的看着晚清。

最终,李时澈后退了一步。

晚清颔首示意:「奴婢多谢殿下配合。」

李时澈没说完,转身回了寝宫。

晚清仍然站在一动不动。

而回到寝宫,李时澈的手心却多了一张纸条,上面的自己,李时澈认得清清楚楚,那是李时裕所写。

上面就只是一个字——候。

这意味着,李时裕的人已经在宫外了。

只要宫内的人能顺利的撤出来,就能离开京都,不管是什么时候。

这宫内的人,不仅仅包含李时澈,最重要的是穆澜。

而剩下不曾曝光的人,留在宫内是最为安全的,毕竟不远的将来还有用处,而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穆澜。

这也是李时澈千方百计想出去的原因,起码要探听情况,不然贸然行动,就算可以带着穆澜离开天牢,也不可能离开这座宫,里应外合,才是上上之策。

李时澈没再说话。

很久,他朝着寝宫的床榻走去,他转动了一下床榻的扶手,忽然床榻就塌陷了下去,打开了一个口子,这是宫内的密道。

这也是李时澈被关禁闭的那几年的时间里,李时裕的人一点点的挖出来的,密道不是去别的地方,一条通往天牢,一条通往宫外。

当年,李时裕留了后手,但是却没想到,最终竟然用上了。

李时澈默不作声的关了密道,而后走到了寝宫门口:「本王要休息,任何人没经本王允许私自闯入寝宫,就莫怪本王不客气。」

这话,李时澈说的阴沉无比。

晚清仍然在寝宫外站着:「只要七殿下不离开寝宫,在寝宫内要做什么,没人阻拦。」

李时澈冷哼一声。

而后,寝宫的门被关上。

晚清低敛下眉眼,安静的站着,不动声色。

宫内,却又重新开始暗潮涌动。

……

彼时——

李时元带着人朝着天牢走去,天牢的守卫看见李时元的时候,齐声跪地:「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算是守丧期内,李时元已经迫不及待穿上了明黄的龙袍,这一日,李时元等了太久,所以完全不顾一切,而宫内的人,又岂能和李时元作对,就算不何体统,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很快,久封的天牢门被人打开,李时元快速的朝着天牢内走去。

而李时元的身后还跟着姬莲莎,姬莲莎摇曳着脚步,脚踝处的铃铛在这个天牢内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不觉得悦耳,却觉得阴森无比。

姬莲莎的一身穿着和这个天牢也显得极为不融洽。

但是姬莲莎却不在意。

李时元看向了姬莲莎:「你确定没任何问题。」

「皇上,您放心,奴家说的,哪一件事没实现过。」姬莲莎巧笑嫣然的看着李时元,「自然比皇贵妃娘娘的话靠谱的多。」

这话,让李时元微眯起眼。

姬莲莎掩嘴窃笑:「好吧,奴家说错话了,毕竟贵妃娘娘说的可不是这件事。但是这地图都在皇上的手中,先一步步来,自然就知道奴家是不是对的。」

李时元也没理会姬莲莎,两人的交谈声在天牢内显得极为的阴森可怖。

很快,两人下了湿滑的台阶,姬莲莎扶着奴才,有些嫌弃天牢里的阴森和潮湿,但是脸上的嫌弃,却没敢在嘴巴说出口。

和李时元合作多年,姬莲莎太清楚李时元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适时的闭嘴,才是保命之道。

两人一起朝着天牢的最深处走去,那是关押穆澜的地方,也更是重兵把守的地方。

一直走到天牢的门口,守卫跪地请了安,李时元才阴沉的开口:「开门。」

「是。」守卫不敢迟疑。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发出了咿呀的声音,格外的刺耳难听。铁门后的牢房,关押的是大周的重刑犯,而现在,就只有穆澜一人。

甚至,在只有穆澜一人的情况下,还是重兵把守。

可见穆澜对于李时元的威胁有多深。

李时元见铁门打开,一步步的朝着天牢的深处走去,姬莲莎跟了上去,只是跟的有些吃力。

……

穆澜静静地在天牢内,这是她关押在天牢内的第五日。

每一日,穆澜都在心中算着时间,在听见李时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姬莲莎脚踝处的银铃时,穆澜瞬间警惕了起来。

没想到,李时元来找自己的时间,比预计的提前了。

但是表面,穆澜却始终冷静,安静的看向了入口处,没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就连李时元进入的时候,穆澜的眼中也不带一丝的情感,安安静静的坐着,好似仍然在闭目养神。

一直到李时元走到穆澜的面前站定。

穆澜才缓缓的睁眼,眸底的冷淡,显而易见。

「见到朕不请安,穆澜,你可知道,这是死罪一条。」李时元的声音越发显得阴沉起来,看见穆澜的桀骜不驯,李时元就想撕下穆澜的伪装。

就算是在李时裕面前,被自己凌辱的时候,穆澜也可以面不改色,除去闭眼,不反抗,不说话,更不用说,能给李时元任何反应了。

何止是气恼。

简直就是想在第一时间就撕去穆澜的伪装。

偏偏,穆澜很淡的看着李时元,笑了笑;「我现在和死罪有什么区别?只是怎么死法而已,既然如此,又何须请安。再说——」

这话,穆澜顿了顿,李时元的眼神微眯,看着穆澜,穆澜却丝毫没任何惧色,仰头看向了李时元,眸底的温度越来越低,一直到最终的冰冷无情。

已经显得苍白的唇微动,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我很好奇,你这个帝王之位,能坐多久。」

「你——」李时元的脸色惊变。

就连姬莲莎都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一脸的震惊。

要知道,现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大局已定,李时元已经登记,大周早就高朝换代了,而穆澜却可以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这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现在还有人着急求死,而不是求生的?

而李时元没再给穆澜多开口的机会,直接走入牢内,掐住了穆澜纤细的脖颈,只要用力,穆澜就会在李时元的面前当场丧命。

在李时元掐上来的瞬间,穆澜只觉得一阵阵的窒息,但是穆澜却没任何的反抗,她要保存体力,不能用在任何不值得的人身上。

何况,穆澜很清楚,这只是李时元给自己的教训,在自己这里还没能得到好处之前,或者说,自己的作用仍然还在的时候,李时元是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弄死的。

所以,穆澜很淡定。

何况,她现在不能死。

穆澜低敛下眉眼,任李时元掐着,没求饶,也更是没说一句话。

周围的人看的大气不敢喘。

穆澜几乎已经被李时元吊在了半空中。

命悬一线。

两人僵持着,最终是李时元把穆澜放了下来,穆澜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但是穆澜看向李时元的眼神,却带着极深的嘲讽:「皇上,怎么舍不得杀我吗?是因为我对皇上有用处吗?」

李时元冷笑一声:「穆澜,你真的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起码现在不敢。」穆澜回了一个淡漠的笑,看着李时元。

两人僵持了起来,气氛越来越紧张。

李时元不动声色的站着,穆澜也已经缓缓的从地面站了起来,倨傲的看着李时元,也并没任何颓败之色。

这一世的穆澜,不会再给自己写下任何一个输字。

她不允许输。

特别是他们已经走到今天了。

穆澜只有一个想法,她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而姬莲莎见两人僵持,走到李时元的面前,轻声细语的说着,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柔媚,却在这样的地方,让人觉得瘆得慌。

「皇上,时辰不多了,您要尽快拿到东西。」姬莲莎在提醒李时元。

但是那眼神却是恶毒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却始终淡定,看着姬莲莎,冷淡一笑,那笑,让姬莲莎格外的不舒服,那是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瞬间让人坐如针毡。

「皇上。」姬莲莎又叫了一声。

李时元没开口,穆澜反倒是平静开口了:「水莲莎,我倒是好奇,有朝一日,你控制了高赛的事情如果被西域王知道了,西域王会如何处置你?」

要比酷刑,西域绝对比大周来的更为残酷。

高骞的温润不过是表面,他的心狠手辣你如果见识过,可能会后悔自己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

姬莲莎听见穆澜的声音,脸色变了变,声音也跟着变得尖锐了起来:「穆澜,你先管好你自己,自己都顾不得了,还有心思来想我的死活,你是不是痴心妄想?」

穆澜淡淡的笑着,云淡风轻。

她没再理会姬莲莎。

姬莲莎见状更是一阵阵不安的预感,总觉得今日来到天牢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姬莲莎第一次却算不出,也想不出,更是无法看清穆澜的心里再想些什么。

姬氏的人,既是巫女,自然就有读心之术,能控制穆澜的幻术,也是因为姬氏的人一样会幻术,这些道术本身就是相同的。

而现在,穆澜在姬莲莎的面前,就好似被笼罩了层层的薄雾,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说,窥视穆澜的内心。

姬莲莎很清楚,这并不是穆澜的幻术。

现在的穆澜虚弱无比,不可能再使用幻术,不管是姬氏的人也好,穆澜也好,随意使用幻术的结束就是付出性命的代价。

穆澜之前元气大伤,在天牢这样的地方,想彻底的恢复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绝无可能。

这样的想法,姬莲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而李时元也不再废话,阴沉的看着穆澜,一步步的朝着穆澜走去:「穆澜,如果想活下去,只要按照朕说的做,不然的话,不要怪朕不念旧情。」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时元。

她在等着李时元把话说完。

李时元在穆澜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你给朕哭,朕在要你的眼泪。」

穆澜拧眉,有些不明就里。

但是穆澜很快就就恍然大悟——

因为她很清楚,李时元现在唯一缺的就是玉玺,他已经在皇位上,但是李时元和李长天一样清楚的知道,他们是通过逼宫换来的皇位,永远坐的不心安,并没真的圣旨昭告天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必须拿到玉玺。

如果没有玉玺,有朝一日,那个玉玺真正的主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要无条件的退位,这是大周的每一个臣民都知道的事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时元再有精兵强战也无能为力,他们也一样信奉玉玺,会将宫门打开,迎接新皇上位,所以他必须拿到玉玺,才能心安。

而穆澜的眼泪竟然是拿到玉玺的关键。

这点着实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穆澜想明白这点后,忽然大笑了起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笑得如此的放肆,没有形象,不顾一切。

「你笑什么?」李时元的脸色一变,阴沉的问着。

穆澜看着李时元,笑到眼睛泛红,却仍然没见一滴眼泪,忽然绝非嘲讽无比:」李时元,这是天要亡你。」

「穆澜,你……」李时元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话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是多忌讳的,李时元再清楚不过,而穆澜现在却如此坦荡荡的说出口。

穆澜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李时元,你想要我的眼泪,但是你可曾知道,我从来没有眼泪?不管是何等悲情的情况下,我都无法哭出来。你又如何取的到我的眼泪呢?」

这话,让李时元脸色一变。

就连姬莲莎都错愕的看着穆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人怎么可能没眼泪。

绝对不可能的。

姬莲莎回过神,立刻开口说着:「皇上,不要被她给骗了,只要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没有眼泪的。只是多和少的区别。」

李时元站着。

穆澜也已经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脸色仍然平静,就好似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无任何玩笑之意。

「皇上——「姬莲莎在鼓动着,「上刑对付这种嘴硬的人,是最有效的。」

姬莲莎不喜欢穆澜。

最初在西域,姬莲莎不喜欢穆澜夺取自己的光芒,再后来看见穆澜,姬莲莎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她算不到自己和穆澜的未来,但是却是一种直觉,直觉自己终究有一日会死在穆澜的手中。

所以在这样的直觉里,姬莲莎更不可能放过穆澜。

姬氏一族在百年前四分五裂时藏下的宝藏,姬莲莎还没完全找到,她又岂能死,留给他人。要知道,那笔宝藏何止可以让姬氏一族翻身,就算毁了整个大周都是可能的。

她的野心,也绝非于此。

只是现在,姬莲莎要先借刀杀人,把这些绊脚石都一一铲除。

李时元听着姬莲莎的话,忽然看向了姬莲莎,姬莲莎一怔,不知道李时元的想法,还想开口,最终,到嘴边的话,停了下来。

她是着急过了头,忘记了李时元是什么样的人。

李时元心狠手辣,也一样不喜欢任何人对他指手画脚,指手画脚的,从来都没好结果。

「退下。」李时元阴森命令。

姬莲莎这次不敢多言,快速的退了下去,但是眼神却始终没离开过穆澜的方向。

李时元在姬莲莎出了牢房后,这才看向了穆澜,穆澜仍然站着,李时元一步步的逼近,一直到把穆澜逼到了最后的石床上,穆澜坐了下来。

李时元的手捏住了穆澜的下巴,每一个字都说的森冷无比:「穆澜,朕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你选择。要么你自己哭出来,要么,就等着朕给你用刑。」

穆澜冷笑,毫无惧意:「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对于一个哭不出来的人,你用什么酷刑,都无法让我哭出来的。」

「是吗?」李时元冷淡一笑,面色倒是没任何的慌张。

穆澜静静地看着李时元,也不动声色。

这个时候,只要谁示弱了,那就真的输了。

穆澜输不起。

李时元也一样输不起。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阵,李时元忽然笑了,压低了声音,整个人已经逼近了穆澜,就连捏着穆澜下巴的手都跟着紧了紧。

穆澜的心跳有些快,对于李时元的靠近,是紧张的,只是这样的紧张并不能表露出来。

「如果酷刑都不行,朕会一遍遍的占有你,让你知道,现在可以占有你的男人是谁,让朕的四弟好好的看看,你是如何被凌辱。」李时元笑的阴冷,「让你怀上朕的皇子,再昭告天下。就算你是朕的废后,没朕的允许,你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每一个字,都在戳穆澜的心窝。

让穆澜的不断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虽然隔着屏风,但是却是当着李时裕的面发生的,那种耻辱,不仅仅是穆澜,也是李时裕的。

而现在,李时元却拿这一切来刺激穆澜。

穆澜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但是表面却仍然无动于衷。

好似李时元的话完全对穆澜没任何反应一般。

李时元冷笑一声,站起身,而后看着穆澜:「来人,用刑。」

「是。」侍卫走上前。

穆澜面无表情的被人带了出来,姬莲莎看见穆澜被带出来的时候,这才渐渐的放心了,她不相信有人在这样的酷刑里,还能无动于衷。

哪一个,不是哭的惨烈的。

这样的情况下,想去穆澜的眼泪就容易的多。

姬莲莎缓缓走上前:「皇上,行型之前,奴家先准备好。」

李时元淡漠的看向了姬莲莎,准许了姬莲莎的动作,姬莲莎踩着莲花步,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一个精巧的小瓶子,被牢牢的绑在了穆澜的眼下,只要穆澜流泪,那么她的眼泪就会顺着瓶子流入其中。

穆澜的手脚已经被捆绑住,自然没任何的反抗。

姬莲莎在处理好一切后,这才看向李时元:「皇上,已经好了。」

「行刑。」李时元冷酷无情的下令。

这个天牢最深处,四处都是刑法的工具,别说行刑了,就算是七尺男儿在这个地方呆上几天几夜都会崩溃的哭出声。

在栅栏后,被关押饥饿了很久的猛兽。

在毒蛇池里吐芯子纠缠在一起的各色毒蛇。

被擦的光亮阴森的刑罚工具。

还有,水牢内,不断滴水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画面交织再一起,足够让人毛骨悚然,就连在天牢内的侍卫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唯有穆澜,面不改色。好像这一切都和自己没任何关系,更不会在意,这一切是用在自己的身上的。

这样的穆澜,让李时元无法淡定,也让姬莲莎无法淡定。

刑罚从最简单额十指连心开始,一路升级。

但是穆澜除了痛苦,并没任何流泪的感觉。

一点点都哭不出来,眼眶已经红的吓人,但是晶莹剔透的杯子里,却也始终看不见任何眼泪的痕迹。

干净如新。

穆澜咬着唇,怎么都不愿意在李时元面前屈服,甚至她的唇瓣已经出了血,身上更是遍体鳞伤。穆澜都没尖叫一声。

那眼神清透无比,看向了李时元,一字一句冷淡的说着:「李时元,你把我弄死了,我也不会哭,因为我没眼泪。何况,你弄死我,你这辈子就只能在这个皇位上胆战心惊的过。」

说着,穆澜冷笑出声:「因为你比谁都清楚,你坐不长久。」

李时元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狠狠的卡住了穆澜的下巴,阴沉的开口:「你给朕哭,你必须哭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穆澜大笑出声。

挂在眼睛下的小瓶子仍然干干净净。

在这样接二连三的刑罚里,穆澜的气息已经逐渐开始微弱了起来,缓缓闭眼,好似不愿意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而姬莲莎看见这样的画面,有些被惊吓到:「皇上,不可以了,穆澜好像快不行了。」

姬莲莎的声音有些惊恐,快速的走上前,穆澜的气息变得薄弱,如果穆澜死了,那他们才是功亏一篑,什么也找不到了。

姬莲莎看向了李时元。

李时元显然也没想到这样的情况,脸色更难看了,最终才阴沉的开口:「给朕拉回去。」

侍卫立刻上前,把穆澜从型架上解了下来,快速的拖回了天牢之中。

穆澜昏迷在天牢毫无反应。

姬莲莎快速上前查看,触及到穆澜的鼻尖还有气息,这才松了口气,而后看向了李时元:「皇上,先缓缓。这件事,奴家再想想办法。」

姬莲莎开口说着。

而李时元这才看向了姬莲莎:「姬莲莎,你不是姬氏一族的巫女,你想借着朕光复姬氏一族,扶你上族长之位,而你竟然连穆澜不能流泪都算不出来,你说,朕要如何和你清算这笔账?」

每一个字,李时元都说的直接又阴沉。

他看向了姬莲莎,冷酷无情的等着姬莲莎的答复。

姬莲莎甚至有一种错觉,怀疑自己如果说错一个字的话,李时元会当场弄死自己。

这下,姬莲莎也跟着汗涔涔起来:「皇上,奴……奴家……一定……」

「姬莲莎。」李时元却没耐心的打断了姬莲莎的话,」朕再给你几日的时间找出方法,不然的话,不要怪朕无情。」

姬莲莎吓的变了脸色,立刻跪了下来:「奴家一定会做到的。」

而李时元拂袖离开。

姬莲莎不敢迟疑,急忙跟了上去,这个阴森的天牢,姬莲莎从来都不想来,太让人瘆得慌。

很快,原本热闹的天牢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天牢内的侍卫齐齐跪地,恭送李时元离开。

而穆澜所在的牢房,重重的石门重新的关上,没任何一丝可以逃离的机会。

穆澜软在冰冷的地面,渗骨的冰寒钻入体内,穆澜却丝毫不觉得,她毫无反应,就好似死去了一般。

天牢内,只剩下水滴声,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让人觉得瘆得慌。

……

彼时,凤鸾宫。

凤鸾宫很安静,丽瑶陪在太皇太后的边上,但是丽瑶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于自己命运的前途未卜,对于现在一切的不安和惶恐,只是丽瑶没把这些表露在脸上。

宫内的情况,丽瑶是知道的。

李时裕已经出宫了,在丽瑶看来,只要李时裕活着,一切都有机会,而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和太后做担保,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将来呢?

没人知道。

丽瑶敛下心思,把手中的茶点给太后送了上来:「娘娘,您吃点东西,别这样不吃不喝的,您的身体扛不住的。」

太后没应声,就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吃。

丽瑶无声的叹息。

自从李长天驾崩,太后都没能见到李长天最后一面,宫内所有的人都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这自然也包括了太后。

太后对李时元是有怨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后却不能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若不是太后的身份在这里,恐怕李时元也会毫不客气的对太后下手。太后太清楚这些宫内的血腥斗争,走到这一日,谁都不是清白的。就如同那些不断飘落的雪花,也没有一片是无辜的。

而在李长天驾崩,太后见不到李长天后,原本经过西域之行颠簸的身体,就日渐的溃败了下来。

御医来来回回的来,但是都拿太后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医女说的很直接,太后除去身体的原因,还有心病,心病是无解的,徐医女开的药,无非也就是暂缓而已。

太后能坚持多长的时间,没人知道。

很久,丽瑶听见了太后无声的叹息。

丽瑶走上前:「娘娘,不然您去休息一下。」

「丽妃啊,这是大周的命,是造孽啊。」太后很久,才缓缓开口。

丽瑶一怔,有些意外,也有些没想到,但是再看着太后的时候,太后却忽然开口了;「这是造孽啊,是大周的劫数啊。」

一边说,太后一边摇着头,脸色也显得溃败了起来。

丽瑶没说话,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听着。

太后好似不介意丽瑶,很淡很淡的说着:「在先皇登基的时候,开元寺的前住持就已经算过了,大周百年,必有大劫。哀家看啊,这个大劫是来了。是来了啊。」

太后无声的叹息。

丽瑶没说话,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听着。

太后摇摇头,很久拉住了丽瑶的手:「丽妃啊,你要好好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要再出事了。先皇驾崩,肯定也给你留了遗诏,拿着遗诏,起码可以护你们母子平安啊。」

丽瑶嗯了声:「臣妾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定会护好腹中的皇子,不会让他出事的。」

「好好。」太后点点头,「哀家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久了。哀家再的一日就不会让你出事。如果哀家真的走了,哀家也会留下懿旨给你,护你们母子一世周全,只要大周还在,你们母子就不会出任何的事情。」

丽妃站着,没说话。

太后仍在摇头:「你说,这皇上为什么把穆澜给废了呢。」

丽瑶安静了下:「臣妾不敢说。」

「你说。」太后倒是看着丽瑶。

丽瑶犹豫片刻,这才开口:「也可能是因为娘娘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皇上才下了狠手。」

「穆澜是被关在天牢里了,这是她第二次进去了,大周自古也就出了穆澜这么一个,进入天牢,能安然无恙出来的。这一次,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太后摇头,「穆澜一直聪明,但是哀家也不傻,哀家走过几十年,哪里能看不出这些呢。」

丽瑶一怔:「太后娘娘,您看出了什么?」

「穆澜和四殿下的你来我往,哀家心里就如同明镜。」太后安静了片刻,「进入天牢,怕是皇上受不了这样的事情,而四殿下对这帝王之位也是有着野心的。一来二去,一山容不得二虎啊。」

太后看的清明。

丽瑶倒是没想到,她斟酌着,但却始终没说出口。丽瑶很清楚,现在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将来的杀身之祸。

太后也不是先皇在位时候的太后,还能掌管一切。

太后已经被逼到太皇太后的位置上,就失去了整个后宫的控制权,后宫的控制权已经都在皇后的手中。

轻举妄动,不仅仅救不出穆澜,还会牵连到自己。

丽瑶冷静了下来。

而太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似乎也没说,穆澜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最终,太后缓缓闭眼,更是显得疲惫不堪。

「娘娘,臣妾扶您去休息。」丽瑶这才走上前。

太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丽瑶扶着太后朝着床榻走去,看着太后入眠后,丽瑶才悄然无声的退出了寝宫。

而丽瑶很清楚,当务之急,就必须先把穆澜从天牢内救出来,可她现在也深陷险境,只是侥幸活着,谁都不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何事,都只能按兵不动。

在西域的时候,李长天给丽瑶留了一块免死金牌。

如果真的无路可走,丽瑶可以用这块免死金牌,护住自己,再想办法带走穆澜。

丽瑶没说什么,从容的在凤清宫内等待最佳的时机。

……

此时——

天牢内。

冰寒刺骨的温度,却没能让穆澜清醒过来,穆澜软在地上,身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血腥之气冲天。

有些伤口已经愈合了,血液跟着干涸了起来。

这些刑法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短期之内,穆澜死不了,只能这么苟延残喘的或者,而穆澜也不允许自己死。

她拼命的在挣扎,要把自己从这样的梦境里挣扎出来,但是穆澜却好似被层层的浓雾包围了,不管怎么拼命,都没办法从这一片浓雾之中走出来。

尖叫呐喊都没用,这里的一切都被净空了,好像就只剩下了自己,再无其他人。

穆澜站起身,在这一片浓雾里走着。

她能控制幻术,但是这一次却不能在这一片的浓雾里,找出突破口,甚至就连幻术都失去了作用。

此刻的穆澜,就像是无头苍蝇。

忽然,她听见了之前在梦境里出现的无数次的妇人的声音,还有那一次在石洞里,在梦魇中忽然脱口而出的「妈咪」。

一次次在梦境里的少女,那一张熟悉的脸,到这一次,变得清晰无比。

她冲着穆澜笑。

纯真而甜蜜。

穆澜站在原地,眼中的眼神变得更为的混乱,她下意识的后退,看着少女,喃喃自语的问着:「你是谁?你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我是你呀。」少女的声音如同银铃,悦耳好听。

不似穆澜现在的长相,一样惊艳,但少女的惊艳里却带着一丝攻击性,想靠近,却又害怕荆棘遍布,会越发变得胆战心惊。

而少女的话,让穆澜惊愕无比:「你怎么会是我。你是前世的吗?」

「18 岁那年,我赶着去参加生日 party,结果却发生了车祸,醒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你。」少女的声音不疾不徐的,看的出很好的教养,「还有哦,我的名字叫许蓁蓁。记住,许蓁蓁是你,你就是许蓁蓁。」

少女仍然笑着,话音落下,少女的脸不见了,周围的一切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穆澜在梦境中走着,一直走到了宽阔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是穆澜没见过的,高楼林立,和大周截然不同,街道上还无处飞驰而过的叫做车子的东西,速度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穆澜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震惊无比。

而脑海里的思维却开始逐渐的混沌起来,很多东西一点点的破茧而出,她的脑袋越来越疼,想阻止这样的感觉,但是却怎么都无法阻止。

最终,穆澜尖叫出声。

而就在穆澜尖叫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小车快速的朝着穆澜飞驰而来,她发现,自己的一切武功都变得没了用武之地,甚至无法闪躲,这车子撞上了穆澜,穆澜在飞出去的那一刻,是一种彻底绝望的感觉。

再没任何回旋的余地。

而后,就是一片漆黑,越来越黑。

穆澜的尖叫声也渐渐的薄弱了起来,最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直到柔软的亮光重新把穆澜包围了。

那叫许蓁蓁的声音才平静的传来:「我是你,你也是我。穆澜,你不能死,你要活下去。你死了,你就亲手把你们的情缘斩断了,那我也没有了将来了。我们是一个人,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许蓁蓁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一直到彻底的听不见了。

穆澜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纤长的睫毛就如同扇子一样,扫过自己的眼帘,而眼前的一切已经逐渐变得明朗了起来。

这里是关押她许久的天牢。

阴冷而潮湿。

但是穆澜的记忆却变得格外的清醒,她忽然恍然大悟,原先梦魇里模糊的一切都层层叠叠的变成了崭新的记忆。

她是许蓁蓁,而非是穆澜。

穆澜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许蓁蓁的。

所以,她没有穆澜几岁前的记忆,因为一场车祸,让许蓁蓁穿越到了穆澜的身上,占据年级几岁的穆澜的身体,才会让穆澜的一生彻底的改变了。而穿越来的许蓁蓁,并不像小说里说的那般,无所不能,甚至是留下了自己的记忆。

那时候的许蓁蓁没了自己前世所有的记忆,但是却带着前世的脑子,活在穆澜的身上,一晃十几年,所以许蓁蓁学会了刺绣和医术。

因为许家,就是最著名的医学世家,许蓁蓁年近 18 岁,就已经越级到了研究生,在最顶尖的医学院里面。而许蓁蓁的外婆的家族,从清末开始,就一直都是江南最顶尖的刺绣。

所以,这些东西在许蓁蓁看来,再容易不过。

原来是这样——

穆澜从来没想过,自己活了这一世,甚至重生,会是这样的原因。

而穿越来的那一世,却因为许蓁蓁天性的浪漫,相信了李时元是自己的两人,才一步步的把自己逼死,再没任何回旋的余地。

再重生的时候,就好像一切开启了重启键,上一世的梦魇不会再发生。

而许蓁蓁梦境里告诉自己的情缘,是和李时裕的吗?

因为不甘心,所以她回来了。

而姬娘也和穆澜说过,她和李时裕之间,有三世情缘,这一世才是第二世。

所以她从现代穿越而来,是为了这第二世的情缘吗?

那第三世呢?

穆澜的心跳很快,太多忽然而来的消息彻底的充斥着穆澜的每一根神经。

李时元现在关注不到龙邵云的情况,因为他会认为龙邵云已经被剥夺了兵权,就是一个无用之人,翻不出太大的水花,自然也想不到龙家还有隐藏的死士。

而李时元现在的心思全都在玉玺的身上。

穆澜看向元柱:「多谢。穆澜感激不尽。」

「娘娘言重了。」元柱应声。

很快,元柱转身离开,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就好似不曾和穆澜说过话一般。

穆澜低头,安静的吃着送来的食物,虽然和在东宫以及穆王府的时候不能比,但是起码也是干干净净的。

而天牢内,又恢复了一片的死寂。

穆澜在等。

原本这一日,她的体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却被李时元的提前到来,打回了低谷,她要贸然行动,只会赔上自己。

所以,穆澜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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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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