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情仇

2024-05-26T00:00:00Z | 68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5-26T00:00:00Z

爱恨情仇

爱恨情仇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很快,白桦林里传来了刀枪剑影的声音,那些在暗处的护卫也已经出现,一时之家,场面混乱无比。

「怎么会忽然这样?」穆澜冷静的问着。

「李时元的人。」李时裕打开帘子看了一眼,「李时元大概是等不了了。我们在这里的事情,李时元一直知道的,只是他在边塞不敢放肆,他的人也是陆续抵达的,李时元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的后患。」

穆澜倒也不意外,这符合李时元的性格。

而外面的厮杀有些惨烈。

显然李时元是有备而来,但是穆澜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李时元是要做些什么。

甚至,李时元的目标并不是冲着李时裕,起码这一次不是。

安静了下,穆澜看向了李时裕:「我知道了。」她一下恍然大悟,「李时元并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我来的。你先带人走,我会有办法离开的。」

「不可能。」李时裕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姑且不说别的,穆澜现在还有一个月就临产,这样的大腹便便,不管怎么的,都不可能面对这些人。

「他应该要的是活口,不然的话,我们在马车内,他不会不动手,毕竟擒贼先擒王。」穆澜冷静的分析,「所以,在李时元的目的没达成之前,不会对我怎么样。」

穆澜说的飞快。

「起码在我生下孩子之前,他不会对我下手。」穆澜说的直接,「因为他要的是我腹中的孩儿。」

李时裕因为穆澜的话,震惊的看着穆澜。

穆澜没多解释,现在也不是多解释的时候:「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再和你解释这个,这个说来话长了。你带这容九先行离开,相信我,我一定会出来。李时元有一个大周作为靠山,但是我们没有,我们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损失。」

这也是实话。

在这样的抵抗下,李时裕的人会节节败退。

「何况,现在边塞并没特别稳定,不能因为我们的事,再把边塞牵连进来,这对我们并不是好是,边塞才从瘟疫和干旱里缓和出来,也需要时间。」穆澜说的飞快,「事不迟疑。不要再犹豫了。」

她的眼神坚定无比,也不给李时裕任何思考的机会,很快就掀开帘子准备下马车。

李时裕的手扣住了穆澜的手腕。

穆澜淡定的看着李时裕:「相信我,我会平安无事。我的仇还没报,不会出事的,我很快也会回来。」

李时裕还是不放心。

「没时间了,四爷。」穆澜提醒。

而后,她的手捏住了李时裕的手,很快把自己的手腕从李时裕的禁锢里挣脱了出来,穆澜看也没看的下了马车。

原本在厮杀的人群,看见穆澜的时候,都楞了一下。

对方的人立刻说道:「要活口,穆澜绝对不能出事。」

穆澜听见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容九更是冲着穆澜吼着:「夫人,您快走。」

「不,你们护送四爷离开,我会平安归来。」穆澜说的直接。

容九错愕的看着穆澜,但是穆澜的眼神里,却不容忍和拒绝,就算是怀孕,也丝毫没减缓穆澜眼中的凌厉和威仪。

容九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平静开口:「先撤。」

容九也已经受伤了。

而李时元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所以目的性很明确,在穆澜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交战都停了下来。

「四爷,那夫人……」容九显然是担心的。

李时裕没说话。

容九见状,最终也没开口,穆澜朝前走去,淡定的说着:「你们的目的是我,和别的人无关,没必要在这里为难他人。」

而后,穆澜笑了笑:「好久不见了,大哥。」

穆战天的脸色变了变,也没想到在蒙面的情况下穆澜还能认出自己,他冷笑一声:「既然认出了,我也就不用和你废话了,跟我回去,这件事我算了。」

「好。」穆澜答应的很爽快。

穆澜的爽快,让穆战天微眯起眼,看着穆澜。

但是穆澜并没动,只是安静的朝着白桦林的最深处走去,穆战天更是不敢动手,在穆澜的手里吃过无数次的亏,穆战天有些摸不准穆澜的想法。

两边的人僵持了起来。

而穆澜安静的看着穆战天,不动声色,但是穆澜的眼神却是落在李时裕的马车上,一直到李时裕的人完全的离开穆澜的视线,穆澜这才跟着放了心。

毕竟,出了这片白桦林就已经回到了边塞的必经之道上。

在那人群密集,穆战天的人不可能做出什么,何况,在那,他们的人也远远多于穆战天的人,穆战天讨不到任何好处。

穆战天不会做这样以卵击石的事情。

「老实点,跟我回京都,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穆战天终于开口,冷声威胁穆澜。

穆澜笑了笑:「我不老实,难道你就拿我有办法?我要出了任何差池,恐怕你也没办法和李时元交代吧。」

一语就说破了穆战天现在的尴尬。

穆战天不吭声了,看着穆澜。

穆澜脸上的笑意多了一丝的诡异:「想带我回京都?可以,你过来。」

穆澜的声音显得光明磊落的多,穆战天反而更是不敢靠近穆澜,他完全摸不透穆澜的想法。

而这样的穆澜,看起来越是温顺,越是带着杀机。

反倒是一旁的人开始微微动了起来。

穆战天不动声色,并没阻止。

穆澜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大哥身边这么多精兵强将,竟然还担心我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会对大哥做什么吗?」

这话是挑衅。

穆战天在思考穆澜话中的意思。

但确确实实是如此。

现在的穆澜就只有孤身一人不说,还怀着孕,不管怎么样,穆澜都不可能拿腹中的孩子冒任何的风险,加上这里已经被穆战天的人层层包围,穆澜想从这里离开,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在这样的想法里,穆战天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很快,穆战天扬手,那些原本有动作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穆战天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穆澜不动声色的看着。

穆战天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的多。

而穆澜的手心微微捏了起来,手中多了几枚的绣花针,那是穆澜随身携带的,现在的穆澜虽然内力并不能恢复,但是不代表穆澜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直到穆战天在穆澜一米外的地方站定。

两边的人马胶着了起来。

很快,穆战天再一次的扬手,场面立刻变得混乱了起来。

穆战天的手二话不说就扣住了穆澜的手腕。

穆澜的反应也极快,并没因为怀孕,身手变得不敏捷,她手中的绣花针精准的对准了穆战天的穴道。

穆战天惊愕了。

然后穆战天惊呼一声:「快,动手,要活口。」

而穆战天的手也跟着反手转了过来,想要把穆澜控制住,而周围的侍卫也跟着围了上来,穆澜几乎是被人群包围住了。

但是穆澜的面色却始终冷静。

那眸光里带着狠戾的肃杀之意。

对方的剑成了穆澜的利器,她明明已经气喘吁吁,但是却不想放过周遭的任何一个人。

而绣花针在这些人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射了出去,正中要害,让他们在这样的惊恐里,倒地身亡。

「穆澜,不用垂死挣扎,你逃不掉的。」穆战天厉声说着,「带你回去必然是有目的的,你在边塞,是无法平安生下孩子的。你不要忘记了,你身上有蛊毒,在这里只是送死。」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战天。

「你体内的蛊毒就只有姬莲莎可以解。你若是不跟我回去,你和孩子的命都保不住,在生产的时候,这些蛊毒就会彻底的反噬!你也一样是活不了。」穆战天冷声说着,「所以,你只有一条路,跟我回去。」

穆战天把话说明。

他很清楚,穆澜心愿未了,不可能让自己死,所以她必须要活下来,而现在穆澜身体的情况,穆战天也明白,穆澜不可能不知道的。

所以,穆战天觉得自己势在必行。

而穆澜却忽然冷淡的笑出声,看着穆战天的眼神,让人觉得瘆得慌。

下意识的,穆战天后退了一步。

而穆澜却没任何放过穆战天的意思,那手仍然扣在穆战天的手腕上:「大哥不是要带我回京都吗?既然要带我回京都,你躲什么?」

「你要做什么?」穆战天冷静的问着穆澜。

穆澜又笑:「做什么?」她的笑意更是让人觉得瘆得慌,「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要回京都,但是绝对不是被你带回去的,而是要光明正大的回去。」

穆战天:「……」

「而大哥既然主动送上门,也好,我解决一个,也算解决一件事。」这话,穆澜说的残忍无比,之前的戏谑都不见了,话语里尽是血腥的气息,几乎要把穆战天逼到了极限。

穆战天的脑海里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那是人的本能。

而穆澜却再没给穆战天任何挣扎的机会:「我怎么能让大哥来了,不尽尽地主之谊呢?」

「穆澜,你……」然后穆战天惊呼出声。

他整个人已经被穆澜带着跳下了悬崖。

要知道,边塞的这些悬崖,下去了,就绝对不可能活命,何况,穆澜在拽着穆战天的时候,大概是抱着拼死的想法,所以狠狠的把穆战天朝着悬崖上靠着,再甩出去。

再强悍的人,也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力。

「你疯了。」穆战天的声音被风吹散,支离破碎的。

「我很清醒。是你不明白,和人斗之前,要先了解清楚对方的底细。你真的以为我要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吗?」穆澜冷笑一声。

穆战天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而穆澜已经不给穆战天任何开口的机会,她的眸光锐利的看向了悬崖边,很快手中最后的银针就已经刺入了穆战天的脖颈。

穆战天脖颈上的青筋暴出,但是却抵挡不了死亡的命运。

他想拖着穆澜下去。

可是穆澜已经快速的跳入了悬崖边的山洞里。

穆澜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不可能对这里的一景一物不了解的,什么地方可以藏身,穆澜很清楚。

所以穆澜才会义无反顾的跳下来。

但是穆战天就截然不同了。

穆战天在这里,和穆澜斗,那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穆战天也不是省油的灯,人在临死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怨念是极为的强大的,他拔出了自己脖颈上的针,要朝着穆澜的身上刺去。

在这样的混乱里,穆澜也有些意外,甚至是闪躲不及。

穆战天冷笑一声:「好妹妹,就算死,我也会拖着你下去的。」

「你做梦。」穆澜说的毫不客气。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红光闪过,穆澜整个人落入了红光之中,穆战天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变化,红光里的一切,穆战天完全看不清。

而穆澜已经从和穆战天的纠缠里挣脱了出来。

穆战天完全没了重力点。

「你要他死吗?」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问着穆澜。

穆澜觉得似曾相识。

但是穆澜的思维却很清楚,快速应着:「他不能活。」

穆战天死了,外面的那些侍卫就如同一盘散沙,是不可能再回到京都的。

穆澜不能让穆战天毁了现在的一切。

「好。」那温柔的声音又继续传来。

穆澜觉得自己被人放了下来,很轻柔。但是随着之前的激烈,穆澜的小腹也已经跟着越来越痛了起来。

不是要生,而是体内的蛊毒因为自己的运气开始疯狂的作祟了起来,那种撕咬就好似千万只蚂蚁在你的身体内横行霸道,让你痛苦不堪,却又无可奈何。

穆澜的额头上已经是汗涔涔的了。

而后,她喘着气,几乎是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和体内的蛊毒抗争。

而在悬崖边——

那一道红光,变成了一个红衣女子,她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的刺向了穆战天的手指。

他的手指被砍了下来。

穆战天自然也抓不住山洞的边缘,惊恐的从山洞跌落了下去。

下面是万丈深渊。

穆战天尖叫出声,而这样的声音也逐渐的越来越轻,一直到听不见了。

红衣女子这才转身看向了穆澜:「他不会再活了。下面是无尽深渊,还没人从这里掉下去,能平安的活下来。」

穆澜这才认认真真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的红衣女子。

她的脸上带着红色的纱巾,把所有的面容遮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但这一双眼睛,却让穆澜觉得再熟悉不过。

那样的温柔,就好似李时裕看着自己一样,这让穆澜有些惊讶,但是在这样的惊讶里,穆澜却没放松警惕。

毕竟,她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在这样的地方,冷不丁的出现这么一个人,不一定就是好事。

沉了沉,穆澜还没来得及开口,红衣女子也已经走到了穆澜的边上:「你中了蛊毒。」

这话是肯定句。

而红衣女子已经半蹲了下来,抓住穆澜的手,穆澜并没反抗,在她的字里行间里,穆澜的警惕也跟着微微放松,起码,她能觉察的出来,这人对自己并没恶意。

甚至是善意的。

「还是姬家的蛊毒。」红衣女子很快做出了判断。

这话就足够让穆澜惊讶了。

一个人可以轻易的判断出自己中了蛊毒,绝非就是等闲之辈,而眼前的红衣女子不仅如此,还可以精准的说出自己的蛊毒。这足够让人震惊了。

穆澜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镇定了下,才冷静的问着:「你是谁?」

红衣女子就只是冲着穆澜笑了笑,面纱遮挡住了她的容颜,让穆澜分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在她带笑的眼神里,看的出她此刻的心情还是愉悦的。

「不用在意我是谁,我可以帮你解这个蛊毒。」红衣女子温婉的笑了笑,又好似在安抚穆澜,「相信我。」

穆澜听着这话,倒是平静的说着:「这个世间能解这个蛊毒的人,除了下蛊毒的原宿主外,就只有巫女的人。但是巫女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你的身份……」

穆澜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说的直接;「也是遗留在这个世间的巫女吗?」

对方倒是有些惊讶:「你果真聪慧无比。」

「竟然巫女一族的人还有血脉存在。」穆澜站起身,是有些惊讶。

「你可以叫我莲姨,我本命叫容莲,大你许多,你唤我莲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容莲倒是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也没否认穆澜的猜测。

穆澜顺从的叫了声:「莲姨。」

容莲点点头:「你已经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了?」

「还是一个月不到,就要临盆了。」穆澜解释。

「你体内的蛊毒,事不迟疑,如果再拖延下去,你们母子都会性命难保。」容莲说的直接。

「你要如何解除我身上的蛊毒?」穆澜问。

因为涉及到体内的孩子,所以穆澜也变得极为的谨慎,她情愿自己出事,也不想这个孩子出事。

那眼神看着容莲的时候,不带一丝一毫的玩笑:「我不能也不愿意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容莲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仔细的给穆澜把着脉,气氛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穆澜也没开口,看着容莲。

一直到容莲再度开口:「这个孩子,马上就到临盆的时间了。是体内的蛊毒导致你怀孕的时间变得不对,才会让所有的人觉得,你延后一个月才要生产。」

穆澜没想到,容莲竟然连这个也能看的出来。

但是想到容莲是巫女一族,能明白这些,也并不奇怪了。

「所以这段时间,你容易感觉疲惫,稍微用力,就会小腹难受,这都是要临产之前的症状了。」容莲的口气越发的严肃,「我给你去除蛊毒后,会马上送你回去,让你的家人给你找来产婆,应该就是今明两天的事情了。」

「多谢。」穆澜颔首示意,「莲姨的大恩大德,穆澜没齿难忘。」

而容莲并没在意这些。

她的眸光落在了穆澜手中的镯子上,穆澜顺着容莲的眼神看了过去,平日一直平淡无奇的玉镯竟然在此刻泛出了幽幽的光芒,就好似遇见了真正的主人一样。

这让穆澜惊讶无比。

而容莲的声音平静传来:「我帮你,是我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周现在混乱不堪,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而你和四殿下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这一次的劫数后,我想你们可以平平安安,再无任何劫数。」

「莲姨,你……」穆澜看向了容莲。

「认出你不难,你和四殿下的画像在大周的每一个地方,抓到你们的人,赏金无数。」容莲倒是淡定的说着。

而后,她就悄然无声的转移了话题:「事不宜迟了,去除你体内的蛊毒,还需要不少的时辰,不能再耽搁了。这地方,天亮之后,有层层浓雾,想送你出去,就难上加难了。」

言下之意,也就只有趁着天色未亮之前,就要把穆澜送出去。

「出去之后,你让大夫再来给你把脉,这样你的脉象就是正确的。四殿下大概也是误会了这个孩子的身世吧。」容莲竟然连李时裕的想法都猜得到。

容莲并没经过那一幕,除去李时裕外,并没人知道这一点。

而容莲是怎么做到的?

穆澜的眼中带着更多的困惑。

「四殿下以后会是一个明君,这一劫数,是他此生最大的劫数,我曾经以为他跨不过去了,但是没想到有了你,所以这样的劫数终究会化解的。

只要你们心中坚持自己的信念,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容莲的声音很好听,温婉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而穆澜看着容莲,听着她的话,却好似更觉得此刻像是一个长辈对自己谆谆教诲,甚至那眼神,是纵容的。

这样的感觉,让穆澜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震惊的想法,她看向了容妃,但最终,穆澜把这样的话给吞没在了喉间。

容莲倒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穆澜身上的蛊毒:「我把你体内的蛊毒逼出来,你不会有太大的异常,毕竟你的体质就是至阴的体质,不要紧张,大概一两个时辰就能结束了,这期间只要没人来打扰。」

容莲解释了一下,好似在安抚穆澜的心。

「你腹中的孩儿不会有任何事情,相信我。」这话,容莲说的格外的坚定。

穆澜嗯了声。

面对容莲,穆澜逐渐的放下心来。

之前脑海里的想法现在却变得越来越坚定。

如果穆澜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容莲,应该就是容妃,是李时裕的深渊,所以在说到李时裕的事情时,才会如此的慈爱。

而当年的容妃的事,原本就是一个迷。

无人知道的迷。

好似所有的人都以为容妃死了,那容妃真的死了吗?

穆澜的脑子变得混乱了起来。

如果眼前的人又不是容妃呢?

沉了沉,穆澜最终没说什么。

随着容莲开始给穆澜解除蛊毒,穆澜好似逐渐撑不住了一般,眼皮耷拉了下来。

容莲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而后,穆澜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两个时辰后——

穆澜幽幽醒来。

仍然还是在这个山洞里面,山洞外的天色也依旧是黑漆漆的,估摸着才两更天。

「你醒了?」容莲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

穆澜看向了容莲,点点头。

而体内那种轻盈的感觉,是这几个月来从来不曾有过的,就好似再没了牵制自己的东西,就连曾经失去或者说被压抑的内力都跟着回来了。

气息也平稳了很多。

她自己给自己把了脉,这才发觉,体内的蛊毒已经完全觉察不出来了。

而在山洞的里面,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上面还沾染着血迹,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一个黑色的陶罐,被容莲封死,那陶罐倒是吸引了穆澜的注意。

「陶罐之内,就是你体内的蛊毒。」容莲解释,「姬家的人练蛊,是人间一绝,这蛊虫留着,以后会有用处。这样的蛊虫很难找寻,会是一些致命毒素的解毒良药。」

穆澜点点头。

容莲又继续说着:「这个蛊毒,我会炼成丹药,而后会想办法让人送到你的手中,留着防身,也是好的。」

「多谢。」穆澜点头致意,而后她认真的看着容莲:「莲姨,我们还能再见吗?」

「有缘的话,终究会再见的。」容莲笑了,很温柔也很平静的说着。

穆澜看着容莲,安安静静的。

而这一双眼眸,好似在这一觉之后,穆澜更是坚定了。

在上一世,她被穆知画的人追到了悬崖,一样是掉落在悬崖里,一样也见到了一个红衣女子,蒙着面,但是她却教自己跳了舞。

那时候穆澜浑然不觉。

现在穆澜把之前的红衣女子和容莲联系在一起了,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这个世间,除去容妃,不可能有人能把舞蹈跳到出神入化的境界,那是巫女特有的,还有那一双眼睛,本就是蛊惑人心的作用。

只是这一世,容莲从教导自己跳舞,变成了帮自己逼出体内的蛊毒。

就和李时裕一样。

容莲终究也是成了和自己牵扯过深的人。

穆澜听着容莲的话,眸光专注的看着容莲,容莲倒是一怔:「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你是容妃娘娘。」这一次,穆澜没犹豫,直接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容莲的面色惊讶,显然没想到会被人看穿自己的身份,她脸上的震惊也显而易见。

但是这样的震惊就已经明白的告诉穆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容妃娘娘,我猜对了是吗?」穆澜说的直接。

容莲很长时间没说话,而后她才抬头看向了穆澜,很淡的笑了笑:「你果然是聪慧无比。」

穆澜笑了笑,才说着:「我只是因缘巧合,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才可以猜得出容妃的身份。」

对于自己重生的事,穆澜并没多言。

重生这件事,除去龙邵云外,穆澜没告诉任何一个人。而龙邵云本身和自己一样,就是重生而来的人。

那么自然的,上一世遇见容妃的事情,也不可能在这里提及了。

「你是如何猜到的?」容莲不免好奇。

「您的衣服,容妃喜红,身穿的都是红色的衣服。另外,您看着我手腕上的玉镯,眸光会变得温柔的多。四殿下曾经和我说过,这是她母妃留给他的。也是给未来正妃的玉镯。」穆澜继续解释。

容莲点点头,是对穆澜的赞赏。

「您提及四殿下的时候,那种慈爱,是挡不住的。」穆澜看着容莲,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的。

容莲笑了:「有你在裕儿身边,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为何娘娘明明在世,却不愿意和殿下相认呢?」穆澜把自己的困惑问出口。

容莲并没立刻回答。

而穆澜一瞬不瞬的看着容莲,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无比:「娘娘其实一直都知道四殿下的行踪,也知道四殿下身边发生的事情。娘娘表面看起来已经死了,但是却无时不刻的都在四殿下的身边护着四殿下。」

「……」

「四殿下在京都的时候,娘娘也在京都。四殿下现在离开京都,在边塞,娘娘也跟着四殿下到了边塞。」

……

穆澜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了。

没这么巧合的事情。

在京都,好几次凶险的时候,都化险为夷,穆澜最初以为是自己前世的记忆才会让一切变得这么顺利。

但是现在穆澜却很清楚,这背后估计还有容莲的功劳,不然的话,事情不会如此的顺畅。

就好比现在。

「您既然可以护着四殿下,为何您不出面相认呢?」穆澜有些费解,「四殿下对您的思念从来没少过,每一年,四殿下都会给您上香。我想,四殿下如果能看见您,一定是极为高兴的。」

穆澜把李时裕的想法说得明白。

他们母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血缘这样微妙的事,是很难被磨灭的。

李时裕和容莲也是如此。

「现在四殿下攻打回京,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事情。就如同您说的,四殿下是一个明君,这一次回京,四殿下必然要坐在帝王之位上。而您是四殿下的圣母,您就是太后娘娘,为何还要在这里受尽苦难,您失去的,您也要拿回来。」

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的明白。

而全程,容莲都只是在安静的听着穆澜的话,并没打断穆澜。

一直到穆澜说完,容莲才温柔的看向了穆澜。

「澜儿。」她叫着穆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穆澜想也不想的就说着。

「你和裕儿已经成亲了,你也应该唤我一声娘亲。」容莲纠正了下穆澜对自己的称呼。

这话,让穆澜一怔,然后就大大方方的开口:「澜儿见过娘亲。」

「好好好。」容莲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倒是显得激动不已。

空气中微微带着一丝悲伤的气息。

容莲反而安静了下来,好似在思考要如何和穆澜解释现在的一切。

穆澜并没催促容莲。

一直到容莲再一次开口:「裕儿会是将来的帝王。一个帝王,不应该有巫女这样的生母。我和裕儿相认,不会给裕儿带来好事,而是会带来祸端的。」

容莲安静的开口。

「如果那时,四殿下已经坐在帝王之位上,没人敢说什么。」穆澜说得直接,「给您一个合理的身份,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帝王之位的上,就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他的话自然不会有任何人驳斥。

「澜儿。」容莲淡淡开口,「你的好意,我知道,你的孝心我也知道。这帝王之位上有许多无可奈何,你却不一定知道。」

「……」

「巫女数百年来都是一个忌讳,我的家族就剩下我一个人残喘的活了下来,我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遇见长天,会被带入宫中。」容莲笑了,很悲凉的笑了。

只是这样的笑容里,又好似带着对曾经一切的怀念。

或者说,是对李长天的怀念。

「我当年被处决,就是因为巫女的身份。皇后知道了我的身份,想法设法联合了众大臣,所以我逃不掉。」容莲凄凉的笑了,「皇后用最惨烈的方式,想要我的命。我被关押在天牢的水牢里,想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

「我的容颜是皇后所毁,我的身份,只要是宫内的老人都知道,只是被禁声了。皇后给我下了药,斩断了我的手筋和脚筋,我什么也不能了,我恨这些对我下毒手的人,但是为了裕儿,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

「我用我的命,换了裕儿的一世安康。只是没想到,裕儿还是执意走上了帝王之位。」

容莲摇头,缓缓的说着这些前程往事。

穆澜安静的听着,看着容莲:「娘亲,如果皇后对您下手的话,您是如何从宫中逃出的?」

曲华裳这人,做事狠绝,就如同李时元一般,绝对不可能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要了容莲的命,必然就不会心慈手软,怎么可能给容莲外逃出生的机会。

「是长天。」容莲笑了,「那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穆澜更惊愕了。

长天是李长天,那是先皇。

「长天保了我一命。但是却没人知道。他用了和我极为相似的人,毁容后,代替我去焚烧,把我从宫中带了出来。那是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长天把我送到了京都郊外,和我说,从此以后,不得再入京。而裕儿,他会看好的。」

容莲哭着笑,字里行间里,是对李长天的思念。

「他说,他是一个帝王,不能被沾染污名,自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护着巫女。但是他爱我,所以这是他对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让我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容莲的回忆里,满满都是李长天。

那是一段悲凉的爱情。

穆澜或多或少明白了。

李长天对于容莲是真心爱过的,而曲华裳这样的人,是绝对容不得容莲的存在,所以才会大肆的讨伐容莲。

而在逐渐的深入后,曲华裳得知了容莲的身份,这才一举下手。

李长天护不了。

就如同容莲说的,帝王之位上,有很多无可奈何。

「他确确实实也做到了,在他在世的时候,起码护着裕儿不出任何的意外。裕儿虽然在曲华裳那,但是裕儿也懂得保护自己,不展露锋芒。」容莲继续说着,「只是没想到……」

而后容莲抬头:「但是,一切还是幸运的,不是吗?」

穆澜安静的看着容莲。

容莲已经抓起穆澜的手:「澜儿,裕儿如果将来在帝王之位上,他也会有他的无可奈何。能忍的,你忍过去就好了,不要和裕王计较了。你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

这话,李时裕也和穆澜说过。

穆澜缓慢的点头。

再看着容莲,穆澜忽然明白了,当年李长天看向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会是如此的热烈,为什么要执意的要自己。

因为李长天的心里一直都有容莲,他在用尽方式,找任何一个和容莲相似的人,那是李长天对容莲的思念。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最后,李时元越发不可控制的时候,李长天把李时裕叫到了身边,并不是让李时裕做些什么,而是给了李时裕逃命的免死金牌。

这一步步的,都是李长天已经安排好的。

看起来对李时裕的残忍无情,但实则却是在对容妃的爱里,能把自己对李时裕的保护做到了极致。

原来,帝王之位上的人,隐忍才是最睿智的做法。

穆澜微微闭眼。

这些,是她这个修为还做不到的。

「时候不早了。」容莲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已经缓缓的站起身,「裕儿肯定也是着急坏了。我送你出去,你快回去找裕儿。至于你来过我这里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了吗?」

「好。」穆澜应声,「娘亲,有朝一日,您终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四殿下的身边的。」

容莲就只是笑:「我不奢求这些,我只想有一天,我可以亲眼看看他就好了。」

「会的。」穆澜说得直接。

容莲笑了。

但是她却很清楚,这么做有多难。

穆澜在容莲的面前站定,抱住了她:「娘亲,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容莲应声。

而后,容莲松开了穆澜,事不宜迟的朝着山洞外走去。

穆澜没犹豫,跟了上去。

显然,容莲对于这里的一切格外的熟悉,看似凶险的悬崖,在容莲这里,就变得易如反掌起来。

大约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容莲已经带着穆澜穿过了半片悬崖,走到了一个陡坡的面前。

「顺着这个陡坡,走到尽头,就可以到之前的白桦林了。」容莲继续说,「我不能再送你上去了。而这个陡坡,是一直被隐蔽在悬崖之中,可能会让你产生幻觉,但是不用害怕,闭着眼睛朝前走。裕儿一定就在白桦林等着你。」

「好。」穆澜点头。

容莲安静的看着穆澜,这才说道:「你手中的玉镯,是巫女一族的护身符,将来也许会有用处的。如果我出现的话,玉镯会带着淡淡的光晕,你也可以感觉得到的。」

穆澜嗯了声:「谢谢娘亲。」

「去吧。」容莲站定了脚步,并没再往前。

穆澜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了。

因为腹中的孩儿,怕是不会再给自己多久的时间了。

沉了沉,穆澜安静的朝着陡坡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容妃一直在身后看着,并未曾离开,但是穆澜没有回头,容妃的选择必然有容妃的道理,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只能尊重容妃。

而遇见容妃的事情,穆澜也会放在心里。

因为对李时裕的了解,李时裕若是知道,必然不会让容妃这么流落在外,但目前得情况下,却是不合时宜。

特别是李时裕还没登上帝位,如果有心的人传出容妃未死,而李时裕是巫女之子,那么所有的先机都已经失去了。

在大周,他们更愿意相信一个暴君,而非是这样身份的人当上帝王。

沉了沉,穆澜没说什么。

很快,在走过一段艰难的陡坡。

就如同容妃所说的,这个陡坡是一个天然的屏障,里面就如同自己的幻境一般,好似走着走着就变成了断头路,让你再没了回头的余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会被迷惑了心智。

而迷惑心智的结果,就是从陡坡上彻底的摔落下去,再也无法离开这个悬崖,而一生一世的留在这里,尸骨无存。

就如同先前的穆战天。

穆澜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在遇见这样的幻境时,她闭眼,顺着自己的心,一步也不曾停留。

一直到穆澜走离陡坡,出现在白桦林。

她下意识的回头,竟然再也看不见陡坡,只剩下一片万丈深渊,就如同自己拽着穆战天跌落的时候一般看见的一切。

而之前的一幕幕,都好似真的是自己凭空幻想出来的。

穆澜深呼吸,而后才朝着白桦林里走去。

才走了几步,穆澜就听见了细碎脚步声。

还有李时裕焦急的声音:「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容九也不敢迟疑。

穆澜看见了他们手里拿着绳索,大概是想下悬崖了。

「我在这里。」穆澜平静开口,朝着人群走去。

一句话,让原本在动的人一下子都停了下来,再没了反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家看着穆澜,好像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在穆澜拽着穆战天一起跳下悬崖的时候,他们心里就一阵不安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恐怕是早已无法挽回了。

李时裕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但是每个人都没放弃。

他们知道穆澜对他们的重要性。

而现在这样,他们却看见了穆澜款款的朝着他们走来,一时之间都没了反应。

第一个回过神的人是李时裕。

李时裕快速的朝着穆澜的方向瞬移,没一会的时间,李时裕就已经出现在穆澜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穆澜。

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的捏着穆澜的手心,好似在感受穆澜的温度。

薄唇紧紧的抿着,很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反倒是穆澜无奈的看着李时裕,感觉的到这人的紧张,最终,她叹了口气,伸出手,贴着李时裕的脸颊,轻轻摩挲了起来。

「现在感觉到我是真实的吗?」穆澜轻声问着。

一个七尺男儿,眼眶开始泛红,看着穆澜,听着穆澜温柔而软绵的声音,之前高悬的心,一下子跟着松懈了下来。

想也不想的,李时裕重重的把穆澜拥入了怀中。

穆澜的肚子顶在了李时裕的身上,腹中的孩儿用力的踢了踢,好像是在抗议这样的行为。

「我回来了,我没事,我说过,我不会有事,一定会平安回到你身边的。」穆澜的声音安静的传来,极大程度上安抚了李时裕已经焦躁无比的心。

李时裕仍然紧紧的拥着,一句话都没说,甚至穆澜可以感觉的到李时裕的颤抖。

「我在这里,我不是好好的吗?」穆澜有些无奈,看着李时裕,「你再这样搂着我,我有些无法呼吸了。」

话音落下,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

他低头看着穆澜,深邃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说出那样的感觉,在看见穆澜拽着穆战天一起跃下悬崖的时候,李时裕的心就好似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若不是容九和容寺第一时间拦住了李时裕,李时裕怕是会跟着穆澜一起下去。

而穆澜眼神里的坚定,也成了李时裕最后的浮木,紧紧的抓着。

在一夜的找寻,遍寻无果后,李时裕已经笃定了要到山崖下找寻的想法,纵然下面是万丈深渊,纵然有去无回,但是李时裕也绝不后悔。

而现在,穆澜却已经活生生的出现在李时裕的面前,不是幻境,而是带着温度,真实存在的人。

这一切,让李时裕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我回来了。「穆澜又重复了一次,「真的回来了。」

「你……」好久,李时裕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而穆澜的手仍然贴着李时元的肌肤,感受这人的温度:「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说,先回到府邸,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来不及,要出来了。」

李时裕听见穆澜的话,脸色惊变。

下一秒,他没任何迟疑,抱着穆澜快速的上了马车,马车朝着府邸的方向飞驰而去。

而在马车内。

「怎么会这样……」李时裕拧眉,「明明还有一个月多的时间,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动了胎气,才会提前生产的吗?」

穆澜摇头,否认了李时裕的猜测。

但是这样的奔波下,穆澜还是有些受不了,小腹一下下的收紧,那是腹中的孩儿对自己的抗议,甚至也是因为临产的时间快到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容妃说过,不会超过明日。

「那是为何?」李时裕一怔,有些不明就里。

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生产之事并不了解。

所以在穆澜的话语里,李时裕也摸不透穆澜的意思。而穆澜却忽然抓起李时裕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脉搏上。

李时裕看着穆澜:「澜儿?」

「你摸一摸脉搏。」穆澜淡淡开口,倒是平静,只是她的眉眼里带着一丝的疲惫。

李时裕照做了,他仔细的摸着穆澜的脉搏。

然后,李时裕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接着,他不敢相信的看向了穆澜,那样的震惊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这……」好半天,李时裕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声音都有些颤抖,询问着穆澜。

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摸出了什么吗?」穆澜平静的问着。

「这……」李时裕仍然停留在这个字上,那种震惊好像怎么都消散不去了。

他原本以为孩子是在一个月后才到临产期,而现在,这个脉象就已经明白的告诉李时裕,孩子的临产期是现在,而不是一个月后。

这样离奇的事情,李时裕从来没遇见过。

「这才是孩儿真正的出生时间。」穆澜反倒是平静,也并没拿以前的事情责怪李时裕的意思,「之前你认为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是因为脉象被影响了。我和你解释过,但是你却不信。」

「澜儿……」

「但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何况,这样的事情在任何人听来都是天方夜谭,如果不是我遇见了,大概我的反应和你也是一样的。」

穆澜缓缓的讲述着。

是,如果不是这件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穆澜都会怀疑这一切的存在。

若不是穆澜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怀有身孕,在李时元那么放肆后,穆澜苏醒过来,也会质疑自己,那么这个孩子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

而现在,体内的蛊毒被清除,一切就昭然揭晓了。

自然,穆澜的孕期也会恢复正常了。

李时裕在穆澜的话里,震惊无比:「可是……」

「是,蛊毒已经被解除了。以后蛊毒威胁不到我了。」穆澜继续说着,「可能我命不该绝,所以在山下遇见高人,把我的体内的蛊毒解除了。也让我的脉象恢复了正常。」

李时裕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这样的复杂里还带着懊恼。

说不出的情绪。

就好似这么长时间来,自己完完全全的误会了穆澜,虽然不至于对穆澜的态度冷淡或者恶劣,可是,这样的误会里,两人之间终究是存了间隙的。

但现在——

「对不起……」李时裕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都带着嘶哑,看着穆澜,「是我太过于自大和狂妄,才会这么笃定的认为这些事情,而从来没听你解释,害你被误解,我……」

李时裕自责的看着穆澜,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话完整的说完。

随着话音落下,穆澜也已经再一次的被李时裕拥入了怀中。

穆澜靠在李时裕的胸口,好似之前抑郁在胸口的不畅快,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个孩子,是福大命大,命不该绝的。所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就不会像我们这样多灾多难,而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了。」穆澜听着李时裕的心跳,倒是说的直接。

「会。」李时裕的答案言简意赅。

穆澜嗯了声。

马车仍然在平缓的前进,而马车的周围跟着不少的侍卫,却格外的警惕,生怕再出任何的意外。

安静了一阵,穆澜转移了话题:「李时元怕是按耐不住了。」

「有消息说,另外一半的玉玺,就在边塞,而我们在边塞,李时元自然就更为的着急。」李时裕把京都内的消息告诉了穆澜。

「因为拿到玉玺的关键,是我腹中的孩儿。」穆澜淡淡开口。

李时裕拧眉:「你如何知道的?」

穆澜没说前世之事,只是平静的解释:「无意之间听见的。所以李时元一定要娶我为妻,包括那一日在御龙殿所做的事情,大概他的目的为的都是玉玺。只是这个玉玺所在的位置,难道李时元也已经知道了吗?」

「你腹中的孩儿?」李时裕有些不明就里,「为什么一定是你腹中的孩儿?」

「命定之人。」穆澜说的直接。

李时裕点点头,倒是没多去想,这一路来,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每一个人的神经也早就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现在的平静。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他才要留你的活口。」这样一来,所有的解释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不然的话,在之前那样的情况下,穆战天的人可以把他们堵死,毕竟穆战天是有备而来,他们却显得薄弱的多。

「是。」穆澜应声。

而在穆澜话音落下的时候,那种小腹疼痛的感觉也变得明显了,腹中的孩儿在用力的踢着穆澜的肚子,一下一下的,那种急不可耐,也已经变得明显了起来。

「澜儿……」李时裕紧张的看着穆澜骤然变化的脸色,瞬间也变得心跳加速起来。

「我好像,要生了。」穆澜的声音都跟着痛苦了起来。

她的手紧紧的抓着李时裕,而裙摆下已经渐渐被涌出的鲜血染成了鲜红色,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

李时裕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是在穆澜的身上发生的,纵然这再正常不过,但是看见的时候,还是不免胆战心惊的。

「马上到府邸了。」李时裕说的直接,「容九已经快马加鞭的先回去准备了。」

穆澜没说话,那种剧烈的疼痛一阵接一阵,几乎是让穆澜完全无法呼吸了。瞬间全身汗涔涔的。

而她的手心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抓着李时裕的手也跟着越发的用力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直到马车停靠在府邸门口,这一切才微微有了缓和。

李时裕没迟疑,快速的抱起穆澜,朝着府邸内走去,府邸的人看见这样的画面,也跟着脸色一变。

姬娘走了上来,也一脸的震惊:「这是……」然后她回过神,「夫人要生了吗?」

容九带着产婆也从部落赶了回来,姬娘不敢迟疑,立刻跟了进去,终究还是害怕蛊毒给穆澜带来麻烦。

一直到穆澜回到屋内。

产婆也利落的指挥了起来:「准备热水,干净的帕子,不相干的人都出去,这女人生产的事情,男人不应该在这里。」

说着,李时裕也被人拦了出去。

李时裕拧眉:「我要看着。」

「四爷,这……」产婆显然不太赞同。

姬娘也摇摇头:「四爷,您还是出去吧,您在这里,怕是会耽误事情。」

她倒是没说男人看女人生产,是忌讳之事,而是因为穆澜现在这样的情况,姬娘怕出事,如果穆澜出事的话,李时裕必然不会淡定。

这就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所以,姬娘不能让李时裕在这里。

而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姬娘也显得紧张不已。

「如果有消息,我一定会马上告诉四爷。」姬娘说着。

这下,李时裕才没再执意要进入,就只是这么看着姬娘:「拜托了。」

「四爷请放心。」姬娘应声。

很快,姬娘关上了屋门,朝着房间内走去。

产婆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一切,姬娘已经快速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穆澜还可以维持冷静,而看着姬娘。

「夫人。」姬娘的眉眼里包含着担心。

而穆澜抓住了姬娘的手。

姬娘回握住穆澜的手。

穆澜因为疼,所以所有的话都变成了言简意赅:「已经没事了。等生完孩子,我有话和你说。」

「好。」姬娘应声。

很快,姬娘伸手摸了下穆澜的脉搏。

然后姬娘惊呆了,看着穆澜,好半天没了反应:「夫人,您……」

「没……没事了……」穆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姬娘的震惊就如同之前的李时裕,怎么都不敢相信,竟然穆澜身上的蛊毒不见了,这让人有些匪夷所思起来。

穆澜没再解释。

姬娘也没再问。

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适合交谈这些事情。

「夫人,您先休息,再努力一下,还有时间,没这么快。」产婆的声音安静的传来,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大风大浪。

而姬娘陪在一旁。

如果穆澜体内的蛊毒已经消失,那就可以平安的顺产,她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了。

屋内不时的传来喘息声,和阵痛袭来的闷哼声。

气氛倒是和最初比起来,缓和了不少,起码不至于那么的紧绷。

……

而屋外。

李时裕却一刻都不能淡定,来回不断的在屋外走来走去,好几次想破门而入,被李时澈拦了下来。

「四哥,你冷静一点。」李时澈劝着李时裕。

李时裕怎么都没办法冷静,听着屋内的情况,那种紧张显而易见。

他经历了无数的惊涛骇浪,但是却从来没这一刻这么的不淡定,里面的穆澜,紧紧的牵挂着李时裕的心。

「四哥,你坐下来等。」李时澈看不下去,开口劝着。

李时裕没理会李时澈,仍然在来回走动。

李时澈最终无奈的摇头,但是还是不免继续说着:「女人生孩子没这么快,四哥,你着急也没用,何况,你和四嫂就隔着这一扇门,不会出什么事的。」

但李时澈毕竟不是当事人,无法感觉,也体会不到李时裕这样的不淡定。

最终,屋外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屋内的人不时的走出来,玲珑端着一盆盆的血水,不断替换着干净的热水进去。

这样的画面,看的有些让人觉得瘆得慌。

「里面的情况如何?」李时裕抓住玲珑,问着里面的情况。

玲珑摇摇头:「夫人还没生,四爷您要等一等了。稳婆说,大概今天是生不了了。」

「为何生不了?」李时裕的心瞬间就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玲珑解释:「夫人是第一胎,难免会慢一点。稳婆说,快的话也要到子夜后的事情了,再慢些,就要到明日了。她让四爷和七爷回去歇着,不用在这里守着,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用处。」

玲珑的话说的清晰无比。

而后,玲珑点点头,很快又去换了干净的热水,匆匆的走进了屋内。

屋门再一次的关上。

……

果不其然,李时裕在门口等到子夜,屋内都没传来任何喜讯,可是原本还算安静的屋内,已经渐渐有了尖叫声,那是一种忍耐到极致后,迸发出来的声音,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听着的人,都觉得瘆得慌。

玲珑来来去去了也好几次。

每一次李时裕询问的时候,玲珑都耐心的回答:「快了,产婆说快了。」

而后,玲珑就走了进去。

这一声快了,一等就让李时裕等到了第二天的天亮,李时澈已经被李时裕赶回去休息了,而他仍然守在屋门外,甚至连站姿都没发生任何的变化,眸光死死的盯着屋门。

甚至,眼眶里已经一片腥红。

而屋内。

「夫人,您再用点力,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产婆也是汗涔涔的。

穆澜的体力几乎是耗尽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产婆更是着急,一旁的玲珑和姬娘也面面相觑。

毕竟生孩子这样的事情,谁都不能帮忙。

穆澜这么折腾过来,到现在还没生,确确实实也有些撑不住了。但是要在这个时候撑不住,那才是不堪设想的。

「夫人,您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姬娘抓着穆澜的手。

穆澜大口大口的呼吸,看着姬娘,点点头,那声音有些急促:「孩子生下来,第一时间取孩子眉心的血,一滴就好。」

姬娘看着穆澜,安静了下,忽然就明白了穆澜这么做的意思:「好,我马上去准备。」

「拜托了。」穆澜点头致意。

稳婆在喊着:「夫人,您再用力,马上就出来了。」

穆澜拼尽全力,尖叫一声,终于,屋内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穆澜平安的把孩子生了下来,她也彻底的没了力气,昏了过去。

屋内很快又跟着混乱了起来。

……

稳婆倒是镇定,快速的把孩子拿了出来,递给一旁的另外一个稳婆,她把孩子清理干净。

而姬娘已经走到了穆澜的边上:「夫人……」

「别担心,夫人就是昏过去了,力气用光了。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稳婆是见怪不怪了。

毕竟穆澜生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时间,再好体力的人在这一刻也都耗尽了体力,昏过去也是正常的,等休息好了就会醒来了。

她是应该庆幸这期间没出任何问题。

不然的话,她怕自己都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的。

姬娘并没完全听稳婆的话,毕竟姬娘对穆澜还是了解的,姬娘亲自给穆澜把了脉,确定穆澜的脉象平稳,确确实实就是因为体力透支晕过去,这才放了心。

「把夫人的伤口处理好。」姬娘仔细交代,「不要出任何的差池。」

「放心吧。」稳婆拍着胸口保证,「奴才一定处理好。」

姬娘点点头。

玲珑刚要把孩子抱出去给李时裕的时候,姬娘却忽然开口:「把小少爷递给我。」

「好。」玲珑倒也没多想。

姬娘接过了小家伙,把她放在了一旁的软塌上,小家伙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包裹着锦缎,生怕被着凉了。

她没迟疑,很快就从腰间取出了银针。

玲珑看见的时候楞了一下:「姬娘,你这是……」

「夫人交代的,取孩子的眉心血。」姬娘快速的解释,倒是安抚了一下,「不会出事,不要紧张。」

玲珑也没说什么,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姬娘利落的取了小家伙的眉心血三滴,装在了透明的瓶子里,而后封好瓶子。

因为疼痛,小家伙叫了起来,也因为饥饿,他的哭声倒是大的惊人,奶娘也早就准备好了,先给小家伙喂了奶,小家伙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等吃饱喝足后,玲珑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

李时裕早就站在屋门口了,那种紧张并没因为听见孩子的啼哭声而松懈下来。

他还是在门口等着,一直到玲珑打开门。

「恭喜四爷,是个小公子。」玲珑开口说着。

李时裕并没看孩子,而是看向了屋内:「夫人情况如何?」

「夫人平安无事,就只是因为生产累极了,所以昏了过去。」玲珑交代。

李时裕嗯了声,这才看了一眼孩子,在玲珑把孩子递过来的时候,李时裕并没抱起孩子,而是从容快速的朝着屋内走去。

玲珑也没说什么,倒是了解李时裕的心情。

李时裕和穆澜的感情,每个人看在眼中,两人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就连这生产前,都是心惊肉跳的。

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很快,李时裕走到了窗前,姬娘倒是挡了一下:「四爷,稳婆还在给夫人处理,等弄好了,我再来叫您。」

见姬娘这么说,李时裕才没走向前。

玲珑也已经抱着孩子走了回来,孩子重新交给了奶娘。

「您先看看孩子。」姬娘安抚了下,「夫人就只是生产太过于疲劳,昏迷过去了,我也已经让厨房那边熬了补品,等夫人醒了,就能吃了。」

李时裕颔首示意,而后他才看向了奶娘手中的孩子。

小家伙显然已经被安抚的很好了,在李时裕看过来的时候,他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很欢喜见到自己的爹爹。

「小少爷很喜欢您。」姬娘说着。

这一次,李时裕才抱起了小家伙,有些谨慎,也有些紧张,再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不免感慨万千。

这个孩子也经历了很多。

险些——

那些事,李时裕想起到现在都有些颤抖。但最终他也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

「你可把你娘亲害惨了。」李时裕安静的说着。

小家伙显然不满意李时裕这么说自己,瞬间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样的哭声里,底气十足,就连蹬着锦被都显得格外的又力气。

李时裕见小家伙慌了起来,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看着小家伙,没了办法。

奶娘倒是快速的接了过来:「奴婢来哄吧。」

果不其然,奶娘比起李时裕就有办法的多,小家伙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也许是这么折腾了一圈,这下,小家伙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一直到奶娘把小家伙放在了一旁的小床上,李时裕这才注意到小家伙眉心的红点。

这下李时裕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情况?」

姬娘马上解释:「这是夫人要求的,取小少爷眉心的血,至于原因,大概要等夫人醒了才能知道了。」

李时裕忽然想到,在回来的马车里,穆澜和自己说的话。

李时元要留着穆澜的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难道要的也就是孩子眉心的血吗?

这个原因是为了什么?

但很快,李时裕把这样的想法压了下来,低声交代:「照顾好小少爷,我去看看澜儿。」

「是。」姬娘应声。

李时裕朝着屏风后走去。

稳婆显然也已经处理好了,周围的血水都看不见了,恢复了最初的干净整洁,但是空气里却依然充斥着血腥味。

稳婆福了福身,很快就拿起自己的东西,从容的退了出去。

李时裕走到床边。

穆澜仍然昏迷,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唇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生下这个孩子,她几乎是耗费了所有的精元,才导致现在体力不支的昏迷过去。

李时裕的手轻轻的握着穆澜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摩挲了起来。眼中的心疼,显而易见。

他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穆澜,没说一句话。

很久,李时裕的手扬了起来,想轻轻的抚去穆澜脸颊上的发丝,把它勾到耳朵后。

但是这样的动作,却在下一秒,让穆澜睁眼醒了过来,她看向了李时裕,红唇动了动。

「别开口说话,你先歇着。」李时裕低声说着,「孩子很好,姬娘她们再照顾着,不会有事。等你缓过来了,别的事情再说。」

「好。」穆澜点点头。

「我先让姬娘他们把孩子报过来给你看看。」李时裕说着已经站起身。

穆澜的眼中有着期盼,那是为人母的慈爱,总想第一时间能看看自己的孩儿。

很快,李时裕从奶娘的手中抱过了小家伙。

和先前的慌乱比起来,现在的李时裕就显得镇定的多,没一会的功夫,倒是把小家伙安抚的很好。

小家伙被放在了穆澜的床边。

穆澜仔仔细细的端倪着,皱了皱眉眼:「他像谁呢?这么看,好像一个小老头,皱巴巴的。」

「以后张开了,就好看了。」李时裕倒是笑了笑,「毕竟你本来就好看。都说孩儿像娘的多。」

「那就是说,如果长得不好看,就是我的错了?」穆澜挑眉,反问了一句。

李时裕的求生欲很强,说的淡定:「那是我的错。」

穆澜嗯哼了声,这才没说什么,又仔仔细细的看向了孩子,那手轻轻的抚摸着已经沉睡之中的孩子,说不出的满足和感动。

她就这样安静的看了很久,又询问了一些问题,李时裕都耐心的回答了。

穆澜还是舍不得把孩子交给奶娘。

李时裕倒是没催促,任穆澜看着。

一直到孩子动了动,然后瞬间嚎啕大哭,穆澜也楞了下,下意识的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李时裕阻止都来不及了。

「澜儿,你……」李时裕的声音带着不赞同。

「孩子饿了。」穆澜说的直接,那是本能,「我给他喂奶。」

李时裕一愣。

而穆澜已经抱起了这个孩子,有些事情就是本能,虽然看起来有些并不娴熟,但是却也磕磕碰碰的给孩子喂了奶。

李时裕看着。

穆澜喂奶,倒是被李时裕看的有些难受:「你看我做什么?」

甚至,耳根子还有些红。

李时裕低低的笑出声,声音温柔很多:「你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穆澜:「……」

最终,穆澜干脆不说话,但是孩子却一直用不上劲,这下奶娘才走了过来,帮着穆澜调整了姿势,一切才渐渐地顺利了起来。

一直到孩子吃饱喝足,穆澜才把孩子交给了奶娘,奶娘抱着孩子去了外面,避免朝着穆澜休息。

李时裕坐在床边,搂着穆澜:「吃点东西,厨房那边送了滋补的汤来。」

穆澜嗯了声。

李时裕亲自喂的,穆澜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喝着,倒是没任何的急躁。

一直到这汤也喝的七七八八了,李时裕这才满意的把碗放到了一旁,安静的看向了穆澜:「睡一会,我陪你。」

「我不太困,刚才躺了会。等困了再睡。」穆澜应声。

李时裕嗯了声。

而穆澜的声音轻缓的传来:「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儿了吗?」

「李傲风可好?」李时裕把早就想好的名字给了穆澜。

穆澜一怔:「你早就想好了?」

「不是我想的。」李时裕淡淡开口,「是父皇在世的时候和我说的。」

这下,穆澜更意外了。

在山洞里偶遇容妃,穆澜知道了李长天对于容妃的情深义重。帝王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但是对于心爱的女人,却是一致的。

所以,穆澜也明白了李长天对于李时裕,并不是不闻不问,也不是故意为难,而是为了保住李时裕的性命。

在李时裕不曾壮大之前,李长天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李时裕。

毕竟大周是李家的国土,李长天是一国之君,不可能有人在李长天的眼皮下动手脚,李长天浑然不觉得的。

就像李时元的一切,李长天其实一直悉知,只是李长天从来不曾干涉过,只要李时元不是做的太过分,而李时元在太子之位上,有些事也不能明目张胆,所以会被抑制的住。

反倒是李时裕这样的身份,很多事可以肆无忌惮。

但是这样的肆无忌惮其实是在李长天的纵容之下,李长天不可能完全没任何的风声。

京城最大的钱庄背后的当家就是穆战骁,而穆战骁不就是李时裕的人。

这样的强大,不可能让李长天完全无所顾忌的。

甚至李长天可能都会给李时裕铺好路,所以李时裕才可以把所有的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而低调。

而李长天的纵容,现在穆澜私心的想,或许李长天有朝一日也就是想着可以让李时裕坐在帝王之位上。

他不能名正言顺的把帝王之位给李时裕,但是李时裕却可以通过逼宫来达到目的。

因为后来的种种都明显的告诉了穆澜,这一切就是李长天安排的,不然的话,到了最后,李长天也不会这么肆意妄为的让李时裕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除去交代,还有就是弥补这么多年来的父子之情。

毕竟,李时裕才是李长天最深爱的女人生的。

能昭告天下,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但是却私下把这个女人放出了宫中这座牢笼,一个爱的至深的男人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想来,却不胜唏嘘。

只是穆澜也没想到,李长天竟然连李时裕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这让穆澜有些意外。

「在边塞的时候,我跟在父皇的身边,父皇有一天兴起,忽然给了我一个名字,说那是长子的。」李时裕安静的解释,「所以我就记下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取。」

「不,傲风这个名字很好听的。」穆澜笑了笑,「我很喜欢。」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穆澜安静的看着李时裕,又笑了笑:「我想,你在先皇的心中,其实也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只是先皇不善于表达。」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没说什么。

穆澜也没继续。

这个话题,一时半会也是难以解释清楚的,除非是容妃能亲自回来。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容妃无法回来。

穆澜无声的叹息,把这样的想法给深埋在了自己的心底。

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再见天日。

「对了。」李时裕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了穆澜。

穆澜仰头,气色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好了一些:「你要和我说什么?」

「是你让姬娘取了孩子眉心的血?」李时裕问的直接,「这血?」

「取得另外一半玉玺的关键。」穆澜说得直接,丝毫没任何隐瞒。

这也如同李时裕的猜测,李时裕默了默:「但是没人知道玉玺的具体位置,虽然就在这个边塞,但是边塞这么大,部落也特别多,又岂能容易的找到玉玺的位置?」

「静观其变。」穆澜安静了下,「我觉得,玉玺应该快出现了。」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之前的那半块玉玺得到的暗示里,就是这么说明的,所以在这个孩子诞生之后,玉玺的暗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而得到完整的玉玺,就是反攻的契机到了。

李时裕登基,必须用玉玺,才可以,不然的话,就算逼宫成功,李时裕也无法成为帝王,最终也就是一个摄政王。

那不是他们想要的。

沉了沉,穆澜没再开口。

李时裕也没再询问。

很快,李时裕转移了话题:「你先休息,别再想这些,所有的事情,都等你出了月子再考虑。」

这话,李时裕说的坚定无比。

穆澜生产的时间已经和预计回京的时间比起来,多了足足一个月。所以一切也都在控制之中。

这一个月内,李时裕并不想任何事情,只要穆澜能休息好就足矣。

「好。」穆澜点头。

起码,她不能成为李时裕的累赘。

回京之路,仍然一路坎坷。

因为李时元必然会有所举动,但他们也会有所防范。

真正的较量,要拉开序幕,在彼此蛰伏了一年后,这一战,就是生死之战。

……

半月后——

穆澜已经恢复的和先前并没太大的区别了,只是整个人丰韵了一些,那是生产后的女人特有的样子,但却也不体态臃肿,人看起来更显得娇艳无比。

但是穆澜却仍然被李时裕勒令只能在床上,不能离开。

这让穆澜有些嗔怒,不过面对李时裕的坚持,穆澜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这是李时裕的好意。

而在白天的时候,奶娘会把孩子抱到穆澜的屋内,穆澜休息的时候,奶娘就把孩子带走,避免吵到穆澜。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孩子还是和穆澜在一起。

穆澜看着襁褓中的李傲风,越看越是欢喜。

半个月来,李傲风一点点的长开,和最初皱巴巴小老头的模样比起来,已经天壤之别了,这样的李傲风更是显得机灵可爱的多。

而那长相,其实并不像穆澜,除了眉眼里的光,像极了穆澜,整个五官其实都是李时裕的翻版。

任何人一眼都可以判断的出,这是李时裕的孩子。

……

今日的李时裕和容九他们在议事,每一日也都在议事后,李时裕才会到厢房找穆澜。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玲珑和姬娘陪着。

在穆澜生产后,王夫人也来过,但是却没见到王蓉儿,穆澜也没多问,王夫人倒是解释了下,怕王蓉儿再出什么事端,所以让奴才们看着。

而那件时候,王氏母女安静了很多,低调到几乎在府邸里感觉不出她们母女的存在,这对于穆澜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王夫人来的时候,穆澜也没排斥,王夫人说了恭喜的话,也和穆澜手了一些带孩子的技巧,穆澜认真的听着。

气氛倒也不差。

龙邵云托人捎来了信,恭喜了穆澜,因为穆澜还在坐月子,男人不能见,所以龙邵云自然也不可能来府邸。

府邸里,都是各族的人送来的贺礼。

已经堆的满满当当的,看的出穆澜在这些人心里的地位。

「夫人,把小少爷交给奶娘,您要吃点心了。」姬娘安静的对着穆澜说着。

穆澜嗯了声,倒是没要求什么。

很快,姬娘把李傲风抱给了一旁等候的奶娘。

玲珑也把点心给送了上来,每一天的点心都是李时裕亲自让人盯着做的,也都是穆澜喜欢的口味。

穆澜倒是没拒绝,为了奶水好,她基本都会把东西喝完。

奶娘的作用反倒是除了照顾孩子,就再没其他了。

再喝东西的时候,姬娘在一旁收拾着。

穆澜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姬娘:「姬娘。」

姬娘转身,看着穆澜:「夫人,有什么事吗?」

穆澜安静了下,倒是放下勺子,碗里的东西也吃的七七八八了,她让玲珑把东西收好,让屋内的奴才们都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姬娘和穆澜。

而后,穆澜才开口:「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姬娘说过,你的孩子流落在外,你一直无法找寻到,是吗?」

「是。」姬娘没否认。

当年离开穆王府,也是为了要找寻自己的孩儿。但是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毫无音讯,一点消息都没有。

姬娘已经放弃了。

当年在那样的混乱里,她能保得住性命已经是难得的事情了,更不用说,还能保住孩子。

那时候,孩子也才出生并没多久的时间,她交给了孩子的奶娘。

他们兵分两路,她把大部分的人引走了,但是她也不敢肯定,孩子是否一定安然无恙。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姬娘是真的没任何的办法,更是无从找寻。

而穆澜却忽然开口提及了这件事,这让姬娘错愕了,看向了穆澜:」夫人,你为何忽然和我提及这件事?」

「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如果见到她,你能认得出来吗?」穆澜并没马上说,而是问的直接。

姬娘应声:「是个姑娘。我若是见到她,我一定能认得出来。她身上有胎记,是独一无二的。那是姬家的胎记。」

姬娘说的肯定。

只是茫茫人海,连个相似的人都见不到,又何尝到相认的地步呢。

在姬娘的话里,穆澜这才看向了姬娘:「我在慕容首领那,见到了他的宠妃郦金陵,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好似看见了年轻时候的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话,让姬娘的脸色一变,有些震惊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见姬娘震惊,穆澜倒是也在预料之内,她安静的看向了姬娘:「姬娘,你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个世间相似的人也很多。总有一些巧合和意外。」

这是把丑话说在前面。

姬娘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只是穆澜刚才的话,让姬娘早就已经平静的心有些死灰复燃了,那是一种没由来的期待。

姬氏一族的人,能看的清别人的前程往事,但是对于自己,却始终无能为力,所以姬娘永远算不出自己的孩子现在在何方,是否还活着。

一切都只能靠命。

「我自然明白夫人的话。」姬娘应声。

穆澜了声:「你也别着急,然会来,但是慕容御风终归是一个男人,不可能单独前来这种事,所他的妃子,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他会带着郦金陵来。」

穆澜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姬娘。

「慕容御风的妃子虽然多,但是据我了解,他每一次带的人必然是郦金陵,极少有意外的时候,特别是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郦金陵不想来。」穆澜继续说着,「但是真的万一郦金陵没来的话,我也会再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多谢夫人。」姬娘是由衷的感谢。

穆澜继续看着姬娘:「但是那一日,你千万莫着急。有些事没摸清之前,就算你肯定了郦金陵的身份,也容不得你做出任何事情。」

这话是警告。

对于已经渺无音讯多年的人,自然会有所期待和冲动。

但是这样的冲动,在目前的情况下很容易赔上自己的性命,穆澜不想看见这样的意外发生。

所以这些话,穆澜都会说在前面。

姬娘连声点头:「请夫人放心,这些事我都知道该如何处理。」

「好。」穆澜倒也没多想。

姬娘一直都是一个处事极有分寸的人,所以穆澜并不需要担心,别的问题,也无需再问。

而姬娘却忽然想到什么事一般,看向了穆澜:「夫人,我有一件事不明,能否请教夫人?」

「你说。」穆澜示意姬娘继续说下去。

「您身上的蛊毒,是如何解除的?」姬娘把这段时间来,藏在自己心中的困惑问出口。

当时穆澜回来,身上的蛊毒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对李时裕说的是在山崖下遇见了高人,这种话可以忽悠李时裕,但是却无法忽悠姬娘,姬娘太明白姬家蛊毒的来源,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破解。

姬娘早就说过,这个世间能破解这个蛊毒的人,除去姬莲莎本人,就是巫女一族的人。

而山崖下的高人……

当时这话,就让姬娘有些拧眉。

倒是穆澜面对姬娘的问题,并没隐瞒:「巫女的人。」

姬娘震惊了:「巫女竟然还有血脉在这个世间。」

当年巫女的肃杀比姬家还让人觉得可怖,不仅仅是一个国家,而是诸多国家联合起来,巫女所去的每一处地方,都会被彻底的焚烧。

可以说,巫女的消失是众力所为,而非是别的。

所以,现在听到穆澜说,化解她体内蛊毒的人,竟然是巫女,这就让姬娘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在姬娘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穆澜却从来不会撒谎,加上这一切的事实,让姬娘不得不信。

「夫人,您这真的是天命所归,命中注定的事情。」姬娘有些感慨,「姬莲莎和李时元估计也会算到您要生产了,只是具体的时辰不一定会知道。接下来我们还是要有所准备的。」

「是。」穆澜淡淡开口。

「只是——」姬娘安静了下,「您的蛊毒已经解除,那么就和姬莲莎失去了联系,如果失去联系的话,姬莲莎感受不到您的存在,必然会有所警惕,因为这种蛊毒,就算宿主已死,蛊毒也是有所反应的。」

这也是姬娘担心的地方。

他们回京,必然要出其不备。

大举进攻,也并不和适宜。

不能给李时元任何借口和机会。

穆澜听着姬娘的话,倒是淡定:「你是说,这蛊毒在尸体上也可以有所反应是吗?」

「不一定在尸体上,只要这个蛊毒还在,那么就必然会有所反应。」姬娘解释,「只是您蛊毒已除,证明这个蛊毒就不复存在了。」

这也是姬娘担心的地方。

穆澜这下倒是放心了:「那大可不必担心。这样更好。」

姬娘不明就里的看着穆澜:「此话怎讲?」

「这蛊毒会留在边塞,起码很长时间是这样的,这一来,姬莲莎和李时元就会以为我们一直在边塞,而我们回京就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所有的将士也不用兴师动众,可以提前安排,这样的话,对于我们是大大有利的。」

穆澜分析。

若姬莲莎和李时元有了动静,那么他们就要一路攻打回去,不可能没任何的损伤。

如果姬莲莎还是靠蛊毒来判断他们是否有事的话,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

这样就会给姬莲莎和李时元造成错觉,认为穆澜和李时裕仍然还在边塞,等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李时裕已经攻打回京,那么一切就是大势所趋,李时元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了。

姬娘自然也懂的这个道理,但是姬娘仍然拧眉:「娘娘为何可以这么肯定这个蛊毒就一定会在边塞,巫女一族的人,我们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他们亦敌亦友。何况,巫女自古以来……」

穆澜打断了姬娘的话:「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这个巫女一族的人,我可以担保,绝无任何的意外。」

姬娘见穆澜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穆澜做事从来都有分寸,自然不可能引出任何的麻烦。

「既然夫人可以肯定,必然是没问题的。」姬娘点点头,「姬娘孩儿的事情,姬娘在此谢过夫人。」

说完,姬娘跪了下来。

而穆澜却第一时间扶起了姬娘:「姬娘不用向我下跪,真的要谢的话,我和四爷才要谢姬娘,姬娘多次帮助我们,大恩大德,我们一样感激不尽。」

「夫人,这是天命所归,我只是顺天而行。」姬娘平静的说着。

穆澜点点头。

而姬娘忽然想到什么,就这样看着穆澜:「夫人,您要我取小少爷的眉心血,是为了找到另外一半的玉玺吗?」

「正是。」穆澜应声。

姬娘没去询问穆澜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但是姬娘却很清楚,穆澜每一次的消息来源都异常的准确,既然穆澜有把握,也就不会出现任何的偏差。

就好像巫女这件事一样。

「只是,一直找不到玉玺所在的位置。」穆澜无声的叹息,「先前的那一半玉玺留下的线索太少了,边塞这么大,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们也不可能大肆的动起来,不然的话,太容易引起麻烦。」

这也是他们一直在原地僵持不下的原因。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玉玺找不到,他们回到京都,就算李时裕逼宫成功,也名不正言不顺,很有可能无法压制的下那些企图叛变的人,还有民间的非议。

再退一步说,万一李时元比他们早一步拿到玉玺的话,这也意味着,李时元的优势也远远高于他们。就算李时元拿的也就只有一半的玉玺。

沉了沉,穆澜的严重不免有些心焦。

那是说不出的阴沉。

倒是姬娘安静的看向了穆澜,而后才开口问着:「夫人,你可曾记得你是怎么回到白桦林的?」

这话问的,让穆澜看向了姬娘:「此话何意?」

「我们来到边塞也已经大半年的光景,但是却从来没见过下悬崖的路,就连您和穆战天一起下去后,四爷曾经想方设法的要下去,但是找遍白桦林周围的任何一个位置,都无法找到。」姬娘解释了起来。

穆澜安静的听着。

「四爷也派人去慕容首领那打听过。但是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这附近根本就没任何可以下悬崖的路。」姬娘继续说着,「慕容首领说,这数百年来,悬崖就已经存在,谁都无法下去,下去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姬娘把那天李时裕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穆澜:「而夫人能从悬崖下上来,证明必然是有路的。」

穆澜听着姬娘的话,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玉玺可能是在悬崖下面?」

「是。」姬娘点头,「之前玉玺留下的线索也是如此,孤注一掷。那就意味着,只有一个选择,而且这个选择是没任何退路的。」

这么解释下,一切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悬崖这样的地方,就是孤注一掷,没任何退路的。」姬娘继续说,「夫人当初跳下悬崖的时候,是笃定了下面有山洞,还是别的原因呢?」

姬娘把话问清楚。

而穆澜安静的解释:「不,那时候我没任何的把握,只是大概觉得下面应该会有山洞,只要能找到攀附的地点,再把穆战天弄下悬崖,这件事才算结束。但是,那时候我也没得选择了。」

这也是事实。

那时候穆澜如果不带着穆战天下去,那么穆澜必然会被带回去,结果也是一样的。带着穆战天下去了,反而还有背水一战的可能。

所以,是被逼上绝路,就如同姬娘说的,孤注一掷了。

这是赌注,唯一的赌注。

只能说,穆澜赌赢了。

姬娘听着穆澜的话,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也跟着明显了起来,她点点头:「悬崖下面,大概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但是,就算悬崖有路下去,下面的悬崖无比之大,我们要找寻到何时何地才有结果?」穆澜拧眉。

姬娘安静的开口:「只能试一试,看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或许下去了,就有新的提示,这么长时间来,我们不也是一步步按照提示才走到现在的吗?」

这话也有道理。

这么久来,他们确实是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从地图到姬氏一族的人,到巫女,再到现在的一切,就好似老天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什么人。

举兵不动的话,那就是在原地等待。

「悬崖下有路,但是那路我却感觉像是幻境制造出来的,可是我又感觉不到制造幻境的人的存在。」穆澜继续说,「龙族的人,对于幻境是极为的熟悉,我也一样。所以我分不清,那是真实的路,还是虚幻的。」

「从您上来的位置,我们走下去试试看。」姬娘快速的做出了判断。

「如果那一条路,只是让我那一次上来的话,那么我们走下去,就是自己跳下万丈悬崖,那就没任何生路了。」穆澜说的直接。

姬娘也安静了下。

好像真的就是孤注一掷了。

「赌一赌。」穆澜站起身,把话说完。

姬娘看向了穆澜:「您这样,四爷不会同意的。凡事还是和四爷商量过。」

「他也没选择的权利,不是吗?」穆澜说的直接。

姬娘安静了下来,没再开口,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忽然,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时裕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姬娘站起身请了安。

而穆澜看向了李时裕:「你来了?」

「正好说完事了,过来看看你,等下奶娘会把孩子带过来。」李时裕笑着朝着穆澜的身边走去。

随着傲风的降生,李时裕的眉眼里也多了一丝为人父的慈爱,少了最初的阴沉,但这样的温柔,也只针对穆澜母子,而非别人。

「夫人,四爷,我先下去。」姬娘福了福身,轻声说着。

「嗯。」穆澜应声。

很快,姬娘朝着屋外走去,再帮两人关上屋门。

她知道,穆澜有事要和李时裕谈。

在姬娘离开后,穆澜把之前和姬娘的谈话告诉了李时裕,果不其然,就如同姬娘猜测的一般,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

「我不赞同。」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看着李时裕没说说话,但是她的态度很坚持,两人谁都不让步。

最终,是李时裕拥着穆澜,声音低沉的开口:「下去的风险太大了。你虽然和我说过,你是怎么上来的。但是万一只能上来,下去就是万丈深渊,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因为穆澜从头到尾里,就没打算让李时裕下去,而是打算自己亲自下去。

在穆澜看来,取玉玺这件事更是藏着诸多的风险,而李时裕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她和李时裕比起来,胜率更大一些。

穆澜也在赌,赌容妃不会袖手旁观。

容妃既然能让自己上来,那么她下去的话,容妃也会有所办法。

「孤注一掷。」穆澜镇定的开口,:「先前的玉玺已经给了我们这样的预示,如果连孤注一掷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回京之路必然也是充满艰险的。」

穆澜说的直接。

她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完全没从李时裕的身上挪开分毫。

穆澜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明的极为清楚了。

李时裕看着穆澜:「你……」

「你关不住我的。」穆澜淡淡开口,「我想做的事情,也必然会做。而我们也没选择的权利了,不是吗?」

这话,让李时裕一怔。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说不出这样的情绪是为什么。

就好似被穆澜一步步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但是却又深知穆澜说的他无法反驳。

确确实实管不住穆澜,穆澜要做的事情,从认识穆澜到现在,她从来就听话过,再多的风险,她也会勇往直前,也是因为这份韧劲,穆澜能走到现在。

「澜儿……」李时裕最终无奈的叹息。

穆澜看着李时裕,知道李时裕妥协了。

她主动走上前,搂住了李时裕的腰身:「我们没退路了。只能这么走下去。不管前面是什么,总归是要去试试看的,也许就有契机了呢。如果玉玺真的在边陲,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任何反应。大概也是因为你现在的想法一样,觉得悬崖下面,不可能再有任何东西。」

「……」

「而我是从悬崖走上来的。」穆澜继续说着,「就证明,这地方,必然有路。事到如今,我们总要试试,我会小心再小心。」

「……」

她贴着李时裕的胸口,安静了片刻:「你看,我拽着穆战天一起下去,不是也回来了吗?悬崖下有高手,能救我一次,又岂能袖手旁观第二次呢?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我也怪不得任何人。」

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的清清楚楚的,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很是专注:「就像你,能死里逃生,也是命中注定。」

「澜儿,我……」

「是你的,一定就是你的。所以,我们试试看。」

穆澜话音落下,葱白的手搭在了李时裕的胸口,两人的眸光碰撞在一起,李时裕的书搂住了穆澜的腰身,轻轻把她拥入了怀中。

「相信我,不会有事。」穆澜给了李时裕保证。

李时裕没说话。

穆澜也没逼着李时裕说什么,她知道,这人能同意,已经是这人可以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不管去还是不去,一切都等你出了月再说。」李时裕很久,才淡淡开口。

「好。」穆澜应声。

什么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半个月了。

李时裕听见穆澜应允,这才嗯了声:「我和你一起去,还有姬娘和时澈。」

穆澜嗯了声。

也就只能这么多人,再多的人,就太容易引起麻烦和事端。

虽然穆战天死了,穆战天带来的人也都一一被绞杀了,但是这不意味着李时元没有人潜伏在边塞,如果动作太大的话,一样会引起麻烦。

万一玉玺真的在悬崖下,这样的动作里,只会把不相干的人吸引来,最终惹来麻烦,得不偿失。

穆澜不会做这样冒风险的事情。

而这件事,算是已经落定了。

奶娘抱着傲风也走了进来,傲风吃饱喝足,心情很不错,在襁褓里面手舞足蹈,穆澜小心的抱着傲风,看着他的时候,眉眼里是为人母的喜悦。

「傲风长的和你越来越像了。」穆澜笑着看向了李时裕,又和傲风对比了一下,「你看,这眉眼,额头,和人中都很像你。」

几乎就是李时裕的翻版。

如果容妃能看见傲风的话,想必容妃也会这么觉得的。

想到容妃,穆澜安静了下,而李时裕已经看了过来:「又再想什么。」

「时裕。」穆澜叫着这人的名字。

李时裕站着,安静的听着。

「如果我们回京一切顺利,你登上帝位,要给母妃正名身份,她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后的。」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容妃不愿意回来,不代表穆澜没这样的想法,只是让容妃回来,必然需要一些过程和手段,但终究的目的是一样的。

而穆澜的话,让李时裕看向了穆澜,最终,他安静了下:「我必然会这么做。」

就算违背天下,李时裕也会这么做。

「这件事,从长计议。」穆澜倒没再说下去,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李时裕点点头。

傲风显然不满自己被娘亲忽略了,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的,很快就把穆澜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傲风,别哭,娘在这里。」穆澜轻轻的哄着,声音格外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一下子就安抚了傲风的心,傲风马上就不哭了,冲着穆澜咯咯的笑了起来。

穆澜仍然在拍着,逗着傲风。

李时裕在一旁站着,眉眼里尽是缱绻和温柔。

「你抱抱傲风。」穆澜把孩子递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接过,结果李时裕才刚抱起孩子没多久的时间,傲风就开始拳打脚踢,然后又跟着嚎啕大哭,李时裕有些慌了手脚。

穆澜吓了一跳,把傲风重新抱了回来。

结果穆澜才把傲风抱到手中,傲风就不哭了,这反应,让穆澜哭笑不得。

「你看,孩子都怪罪你之前误会了我们母子。」穆澜旧事重提,嗔怒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自然知道穆澜说的是何事,他脸上有着歉意,把穆澜拥入了怀中:「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这么久的时间。」

「哼。」穆澜轻哼一声,「以后你要对我们母子好。」

「会。」李时裕说的坚定无比。

而怀中的小傲风却依旧是在李时裕靠近的瞬间,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这下,穆澜彻底的哭笑不得了:「好了,你别吓到他了。」

李时裕气笑了:「这小家伙,屁点大就事这么多,还懂得挑人,长大了还得了,非要狠狠的打一顿。」

「不准。」穆澜想也不想的说着。

下一瞬,穆澜已经抱着傲风朝着床榻走去,穆澜一坐下来,傲风就直接在穆澜的胸口蹭着,嘴巴一张一合的。

穆澜低低的笑出声,那是本能的反应。

很快,她解开衣裳,倒是没忌讳李时裕在,给傲风喂了奶,傲风大口大口的喝着,小手还紧紧的抓着。

李时裕看着,眸光有些沉,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一下。

那原本是属于他的,而现在竟然要和一个小人。

想到这些,李时裕想打李傲风的心就更明显了。

只是碍于穆澜,最终,李时裕没说什么,就只是安静的站着。

只是看着穆澜的眼神,越发的沉,饱含着许久不见的情动。

好像,是真的很久了。

而穆澜注意到李时裕炙热的眼神,下意识的看了过来,然后一向淡定的穆澜竟然微微红了耳根子,滚烫滚烫的。

最终,她轻咳一声,格外不自然的低头,继续给孩子喂奶,不再看这人。

也好像被这人看着,那种心猿意马的感觉变得明显了起来。

屋内,热情如火。

屋外,漫天飞雪。

……

——

又是半月。

穆澜出了月子,傲风也已经足月了。

足月的小家伙和刚出生时候皱巴巴的样子比起来就显得饱满和漂亮了,一看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越发让人觉得爱不释手起来。

而傲风的事,穆澜更是亲力亲为,奶娘倒是极少打理了。

因为穆澜很清楚,自己和傲风并没多长时间再相处了,而将来再见,她都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

可能几月,也可能一两年的光景了。

毕竟回京,在现在这样动荡不得的情况下,傲风留在边塞是最好的,这里相对安全,边塞的部落对于穆澜的臣服,可以很好的顾好傲风,避免出现任何的意外。

远远和随着他们一起回京来的快得多。

而傲风现在是他们的软肋,如果傲风出事,一切就等于彻底的落败了,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李时裕和穆澜谁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那对不起的人就太多了。

包括这个刚刚足月,仍然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所以这个决定是穆澜和李时裕共同做下的,并没任何的争议,也是目前来说,对于傲风而言最好的决定了。

纵然不舍。

但是这样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永远的团圆。

「傲风,娘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在这里等娘回来接你,知道了吗?」穆澜低头,仔仔细细的把傲风包裹好,温柔而轻声的交代着。

傲风好似听懂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回应着穆澜。

穆澜也被傲风逗笑了,弯腰抱起傲风,在屋内走着:「今儿你也足月了,爹爹给你准备了满月宴,一会的时候会有很多伯伯婶婶来看你,开心吗?」

足月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的娘亲和自己在说话,就足够让他欢喜不已。

穆澜一边抱着,一边和傲风聊着天。

一直到屋外的门被人推开,李时裕的身影出现在母子的面前:「你又抱着傲风了。」

李时裕不太赞同。

女子坐月的时候,要少动,少抱着孩子,但是穆澜却很少听话,过半月后,傲风几乎不离手,始终抱着,怎么都不肯撒手,好像大部分的时间都已经给了傲风。

贪恋而又满足的感觉。

完全不顾的自己,更是顾不得别人了。

「就抱一会,没关系的。」穆澜冲着李时裕温柔的笑了起来,整个人的表情都跟着放松了下来,「你看,傲风冲着我笑呢。」

李时裕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伸手。

这一个月来,李时裕试过无数次,只要是李时裕抱住傲风,傲风就会被吓的嚎啕大哭,一到穆澜的手中,傲风就安静的不像话,怎么样都可以。

所以,李时裕也不乐意再碰这个小家伙。

而这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变成了李时裕目前最不喜欢的人,因为他夺去了穆澜全部的注意力。

穆澜自然也知道。

她的眉眼弯弯,忍不住上扬了唇角,嗔怒的看着李时裕:「多大的人了,还和自己的娃计较这么多吗?」

「哼。」李时裕不满的冷哼一声。

他没承认穆澜的说辞,但是也没否认穆澜的猜测,很快,他走到穆澜的面前,穆澜一怔,倒是一时没明白李时裕要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时裕的手已经搂住了穆澜的腰肢,微微用力,让穆澜靠近了自己。

当然也包括了怀中的小家伙。

「你别……」穆澜还没来得及说完话。

怀中的傲风就已经嚎啕大哭起来。那是本能的反应,总觉得自己的爹爹要抱住自己了。那种哭声撕心裂肺的,就好似被人折磨了一样。

「你……」穆澜看着李时裕,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反倒是李时裕面无表情的:「来人。」

外面的奶娘不敢迟疑,立刻走了进来:「四爷。」

「把小少爷抱出去,不要在这里吵着夫人休息,我不是说了吗?没事的话,不要把小少爷给夫人,免得夫人月子都没心思。」李时裕板着脸,训着奶娘。

奶娘恭敬的应着:「奴婢知道了。」

而后,奶娘就从李时裕的手中把傲风抱走了,并没多解释什么。

奶娘是过来人,当然明白李时裕的想法,这分明就是爹爹吃儿子的醋了。倒不是冲着自己发火的,奶娘聪明的就抱着孩子走人了。

果不其然,傲风被奶娘带走后,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哪里有你这样做爹爹的。」穆澜哭笑不得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倒是淡定:「也没他这样做儿子的,每天在我和娘子之间胡搅蛮缠的。」

这口气分明是吃醋了,还吃的无理取闹的。

但是却丝毫不影响穆澜的心情,这样的感觉,反而让穆澜的心口有些甜,只是表面穆澜不动声色,看着李时裕,倒显得淡定。

李时裕低头,眸光越发的沉了下来。

看着穆澜的时候更是一瞬不瞬的。

穆澜安静了下,脸颊忽然烫了起来:「你看我做什么!」说完,穆澜马上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进来喊我的吗?外面还有宾客在,我不和你说了,我也要出去了,总不能一直在里面,这不是待客之道。」

穆澜说着就要推开李时裕。

好似推开这人,才可以缓和自己燥热的感觉。

但李时裕纹丝不动站在穆澜面前,仍然看着穆澜,一瞬不瞬的。眸光里的炙热也丝毫没发生任何变化。

「慕容首领他们在等我们。」穆澜在提醒李时裕。

李时裕好似这才有了反应,修长的手指勾起了穆澜的下巴,让她看向了自己:「澜儿,你忽略我多久了。」

穆澜的耳根子更烫了,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看着我。」李时裕的声音越发的沉。

穆澜被动的看着,但是却有些神色游离,终究还是不好意思。

穆澜并不是这么羞涩的人。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是不由自主的羞涩,说不出的滋味,就好似初遇的时候,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穆澜的心跳很快。

眸光落在李时裕身上的时候,有些闪躲,还是不怎么敢看这人。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时裕低头轻笑一声。

被这人说破,穆澜嗔怒了声:「我怎么忽略你了。这大半年来,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和在大周比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了。」

这也是事实。

除了因为穆澜怀孕,他们并没房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是朝夕相处,除去最初的几个月,他们的气氛有些冷,但是这样的冷淡也只是穆澜单方面的,李时裕始终不曾冷淡过。

就算那时候很少说话,李时裕也会日日夜夜陪着穆澜。

所以他们真的是朝夕相处,完全的粘合在一起,几乎和连体婴儿没任何区别了。

这哪里是冷落。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嗯了声,带着厚茧的指腹抚摸着穆澜细腻的肌肤,声音更是低沉了几分:「澜儿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穆澜装傻,而后立刻转移了话题,佯装生气,「你把傲风也弄出去了,外面还有人等着我们,现在你不出去,你是几个意思?」

说着,穆澜就要推开李时裕。

而李时裕的速度更快,在穆澜推开自己的瞬间,他的手收紧,搂住了穆澜的腰肢。

而后,没给穆澜任何反应的机会,李时裕已经沉沉的吻了上去。

穆澜的惊呼声被吞没在这人扑面而来的吻里,绵绵长长的。

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纤细的手臂勾住了李时裕的脖颈,两人好似交颈的鸳鸯,紧紧的贴着彼此。

屋内的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除去彼此的心跳声,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了。

一直到穆澜有些呼吸困难,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低头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是多了一份的深沉。

饱含了太多的情动。

「再给你半个月,我就不会再忍耐了。」李时裕沉沉开口。

穆澜自然知道李时裕指的是什么,她嗯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两人相依偎着,拥抱着彼此。

一直到李时裕松开穆澜,气息已经恢复了如常:「好了,我们真的要出去了。」

穆澜嗯了声。

李时裕牵着穆澜的手,朝着屋外走去。

毕竟,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

——

府邸,大堂内。

大堂内热热闹闹的,附近十几个大小部落的首领都携带家眷而来,龙邵云也从小镇赶来,大堂内更是歌舞升平一片。

在穆澜和李时裕出现的时候,大家的眸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倒是带着几分的兴味,看着两人,不过谁都没戳破两人为何迟到了这么长的时间。

穆澜的脸颊还有些烫。

李时裕倒是大方:「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无妨。」慕容御风大笑出声。

李时裕颔首示意。

穆澜和龙邵云打了招呼后,就去了女眷的桌子,和这些女眷聊着天,倒也显得热闹无比。

也如同穆澜猜测的,在这样的场合里,慕容御风带的人就是郦金陵,郦金陵和那些交谈的女眷不一样,安安静静的,虽然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但是却始终不曾开口。

她的边上站着两个奴才,是随时伺候郦金陵的。

但是穆澜看来,这两个奴才并不简单,就好似玲珑跟在自己身边一般,除去伺候,还有保护郦金陵的意思。

如果郦金陵所言不假,她想离开慕容御风,慕容御风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两个奴才怕是还要看着郦金陵,而郦金陵手无寸铁,不可能从这样的铜墙铁壁里逃出去的。

这事倒是……

穆澜安静了下,好似在思考什么。

而郦金陵很安静的看了一眼穆澜,那眼神就收了回来,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玲珑走到穆澜的边上,低语了几句,穆澜点点头,而后笑着看着众人:「各位夫人,抱歉,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好。」众人倒是没任何意见。

只是郦金陵看了一眼穆澜,穆澜倒是对着郦金陵颔首示意并没多说什么,而后她跟着玲珑走了出去。

李时裕看过来,但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陪着面前的男人们把酒言欢。

之前傲风已经被带出来转了一圈,大家都看了,现在的傲风被奶娘带回屋内,准备休息了,毕竟傲风还是一个刚足月的孩子,不能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

而穆澜走出去后,就看见姬娘在屋外站着。

穆澜安静的开口:「人来了。姬娘你还是蒙着面纱,你和她太像了,如果被人看见,总归会有麻烦的。」

倒不是什么生死的麻烦,也总归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毕竟郦金陵还是慕容御风的夫人。

慕容御风也知道郦金陵想走的心,如果看见姬娘,还真的指不定能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姬娘应声。

她已经蒙着面纱。

府内的人不会乱说话,这些都是可靠的人,但是府外的人就不好说了,而近日,府内都是外面的人,自然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穆澜点点头,很快又和玲珑一起走了回去。

……

这一次,倒是没交谈多久,郦金陵低声询问了几句,穆澜听见了,她的心思都在郦金陵那。

郦金陵想去小解。

她安静了下,才开口说着:「出门右拐,我让玲珑带你去,免得找不到路。这府内的设计不比部落,小桥流水很多,不熟悉的情况下,很容易迷路的。」

「好。」郦金陵应声,「多谢娘娘。」

「不客气。」穆澜仍然笑着,冲着郦金陵颔首示意。

而后,郦金陵就站起身,身边的奴才要跟上去,穆澜倒是看了一眼:「在我府内,不会发生什么事,你们的娘娘不会不见的,放心吧。就在这安心等着,府内四处都是机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不好和慕容首领交代。」

穆澜的话,三言两语就拦下了要跟上郦金陵的两个奴才。

两个奴才面面相觑,被穆澜这么一说,也不好这么跟上去,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安静的等着郦金陵回来。

但是两人的视线还看着郦金陵,生怕郦金陵出了什么意外。

穆澜倒是装作没看见。

而玲珑已经走上前:「慕容夫人,跟奴婢来。」

「有劳。」郦金陵很是礼貌。

玲珑颔首示意,经过穆澜身边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而后玲珑就跟着郦金陵走出了屋外。

慕容御风倒是也看了过来。

不过并没说什么。

在李时裕的府邸里,不可能有人把郦金陵带走,如果郦金陵不见了,李时裕不可能和自己交代的。

这也是慕容御风没跟出去的原因。

郦金陵安静的朝着屋外走去,玲珑在一旁带着路,她看向了姬娘的方向,姬娘顺势走了过来。

「慕容夫人。」姬娘请了安。

郦金陵颔首示意,也没说什么,一样显得安静的多。

姬娘倒是不在意:「我带您过去。玲珑是夫人身边的人,陪在夫人身边比较合适。」

「好。」郦金陵应声,「有劳了。」

而后,姬娘和玲珑对视一眼,玲珑这才转身朝着大堂内走去,姬娘带着郦金陵朝着前面走去。

「就在这里了。」姬娘停了下来,「我在外面等着夫人。」

「好。」郦金陵点点头。

而后,郦金陵走入屋内。

姬娘倒是没跟进去。

在郦金陵走进去后,忽然就一阵尖叫声传来,姬娘立刻冲了进去,郦金陵好似被吓到了一样。

「出了什么事,夫人?」姬娘紧张的问着。

「好像看见虫子了。」郦金陵拍了拍胸口,她最怕的就是虫子。

姬娘巡视了一眼,郦金陵又继续说:「已经跑掉了。」

「对不起,我这就去处理。」姬娘点头,而后看着郦金陵,「还是您需要我在这里陪着您。」

「不……不用了。」郦金陵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

姬娘倒是没说什么。

但是先前冲进来的时候,郦金陵的衣服已经被提了起来,因为惊吓,她穿的是大周特有的襦裙,导致胸口也有些耸动了起来。

这下,姬娘看见了。

看见了郦金陵胸口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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