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到过最恐怖的故事有哪些? - 知乎

2024-06-01T00:00:00Z | 47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6-01T00:00:0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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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到过最恐怖的故事有哪些?

日本有一个真实的案子,一对看上去再老实不过的夫妻,却在两年内诱骗了12人,将他们囚禁在一间公寓,使其互相残杀,最终将这些尸体用菜刀、锯条肢解后,再用搅拌机捣碎投入大海。

这是震惊日本的北九州监禁杀人事件,唯一幸存者服部恭子在2002年逃出这间魔窑后,这桩案件才付出水面。

让我们从那场惊心动魄的少女出逃说起——2002年1月30日凌晨4点,冬日的一个清冽的凌晨,70岁的服部荣藏和老伴服部寿子一起早早地起了床,两个人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门铃的响起。

荣藏和寿子是一对老夫老妻,居住在北九州市门司区的一处宅院里。

他们有一儿一女,儿子服部清志40岁,几年前跟妻子离婚后带着女儿独自生活,女儿服部雅子,最近因为丈夫出轨而刚刚离婚,也一个人住在北九州市内。

对于这样一对老夫妇而言,在冬日的凌晨早早起床,肯定是有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事情的缘由是,就在前一天晚上,荣藏夫妇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跟着儿子清志住的孙女,服部恭子打来的。

与平时打电话来问候的恭子不同,那天电话里的恭子听起来相当紧张,而且只敢用很小的声音对接电话的奶奶说:「现在叔叔在洗澡,我偷偷打电话给你。

明早五点我过去,别锁门。

」说完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接电话的奶奶也搞不清恭子在电话中所指的「叔叔」是什么人,但是凭直觉她感觉事情不妙,于是从一早起,荣藏和寿子两个人就紧张地守在家里,等着孙女恭子的到来。

清晨5点整,门铃响起,恭子也顾不得等爷爷前来开门,便迅速打开大门跑了进来,立刻转身把大门锁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用说,她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荣藏和寿子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而恭子抬头看见奶奶的面容,便立刻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之后几天,恭子就睡在了奶奶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卧房里。

除了吃饭和洗澡、上厕所,她整天躲在屋里,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睡觉。

看到孙女的样子,老两口不用说也能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

趁着恭子吃饭的时候,奶奶悄悄问她出了什么事,而恭子无论当时心情如何,只要听到奶奶问起这个事儿,便立刻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另外一个让荣藏夫妇担心的事情,就是恭子在洗澡前换衣服时,奶奶无意间瞥见恭子的身上到处都是淤青。

因为恭子跟父亲清志一起居住,所以奶奶自然想到了这些淤青是清志殴打恭子的结果。

于是奶奶换了个方式,问恭子「最近你爸爸怎么样啊?

」—————–1990年,清志和前妻离婚之后独自带着恭子生活。

清志的职业是一名房地产中介,这个职业在日本泡沫时期十分吃香,清志也因此攒下了一大笔钱。

1994,清志带着恭子搬进了公司的宿舍,而且与自己的父母荣藏夫妇也减少了来往。

奶奶向恭子问起清志,是因为她已经有六七年没见过他了。

听到奶奶提起父亲的名字,恭子先是犹豫了一下,但之后还是小声说道:「爸爸最近经常去国外出差,所以也不怎么见得到他。

」作为一名房地产中介,清志频繁去国外出差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奶奶也没有就此生疑,反而是爷爷,得知自己的宝贝孙女被打得满身伤痕,自然怒不可遏。

他对恭子说:「清志这小子简直太不像话了!竟然敢打你!把他给我叫回来,我要好好教训他!」而恭子只是说:「爸爸每天都飞来飞去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联系不上。

」荣藏夫妻两人跟恭子继续问到清志的近况,然而恭子就此陷入沉默,一句话也不说了。

夫妻两人只得带着满腹疑团,继续照顾着恭子。

这期间,恭子拜托爷爷荣藏,用他自己的身份为恭子开办银行账户,并且开始申请国民健康保险——日本的社会制度里不存在「身份证」,所以大多数需要身份证明文件的时候,都会要求你出示健康保险证。

一周之后的一个晚上,一名不速之客敲响了荣藏家的房门。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荣藏的大女儿,清志的姐姐雅子。

看到姑姑雅子的身影,恭子不单没有高兴地迎上去,反而惊恐地瘫倒在地上,随后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荣藏夫妇正在奇怪于孙女的异常举动的时候,雅子先开口了:「爸爸,恭子回家了您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随后雅子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后对电话的那一边说:「我在外公家呢,晚点儿再回去。

乖,你先睡吧。

」听口气,似乎是在给她的儿子打电话。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通电话打给的,是一直蹲守在荣藏家外的一名男子。

电话中的「晚点儿再回去」是两人商量好的暗号,意思是「恭子在这里」。

果然,不多时,门铃再次响起。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的斯斯文文的青年。

「您好,我叫宫崎,是雅子的男朋友。

突然来访十分冒昧,请问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荣藏赶快把宫崎让进屋,带到了客厅。

雅子和宫崎肩并肩坐下,荣藏坐在了他们对面,奶奶寿子去泡茶。

「我今天来,是想跟您正式见上一面,谈谈我跟雅子的婚事的。

」宫崎恭恭敬敬地说到。

荣藏显然被这突然的访客吓了一跳,但看对方眉清目秀,而且举止文雅谈吐稳重,于是对宫崎也慢慢放下了戒心。

据宫崎介绍,他和雅子的相识,是通过清志介绍的。

(特别提示:以下内容并非完全的客观事实,全部基于宫崎的自我介绍,以及他人对宫崎的了解)宫崎是一名电脑工程师,在清志手下工作,帮助他设计彩票中奖预测软件。

清志几年前辞去了房地产中介的工作之后,自己准备创业,而宫崎就是那一时间与清志认识的,而且两人志同道合,于是便联手开办了一家软件公司。

因为创业后的清志工作非常忙,经常要往来于海外和日本之间,于是在他的提议之下,照顾女儿恭子的事情便被委托给了宫崎负责:直到18岁前,恭子的一切日常生活和活动都由宫崎来负责打理,清志按月支付给宫崎生活费。

因为欣赏宫崎的为人,于是清志也把姐姐雅子介绍给了宫崎。

宫崎虽然长相潇洒,但据他所称,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与女孩交往。

尽管因为业务应酬,宫崎不得不带着客户,一起去一些声色犬马之所,但每当陪酒小姐围上来,宫崎总是充满了反感地把她们冷落在一边。

但另一方面,宫崎对雅子却似乎是一见钟情,经常时不时地给她打电话谈天。

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宫崎主动约雅子见面的机会渐渐少了。

然而,他还会时不时地打个电话给雅子,向她诉说自己的工作有多忙:「好久不见啦!我现在在筑波大学的讲堂里,给2000多名大学生讲课呢。

」「最近还好吗?

昨天刚刚飞到美国来,NASA这边火箭制造出了问题,叫我来给他们做指导。

」「刚刚在日本中央银行的地下金库里,因为要设计全日本的电子银行系统。

」「你猜我在哪儿?

我在海面下一万米深的潜水艇里呢!」之后听筒里传来了咚咚的敲击声。

……因为这些时有时无的电话,雅子也从心里认为宫崎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青年才俊。

之前一直被离婚手续烦恼得不行的雅子,刚刚彻底完成了离婚手续,便接到了宫崎的求婚:「雅子小姐,请您嫁给我吧!我们一起来照顾恭子,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庭。

我一定会让您幸福的!」雅子受宠若惊,没多想就答应了宫崎的求婚。

自此之后,她不但常常与宫崎出双入对,更是拿出了自己的多年积蓄,为宫崎解决了很多次公司资金周转的「燃眉之急」。

就在恭子从宫崎的家中逃走的第七天,宫崎一脸凝重地找到了雅子,对她说:「恭子偷了公司保险柜里的一笔钱消失了,我怀疑她跑到了你父母家,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因为事关重大,公司被盗是必须要去警察局报案的,我怕警察的搜查对恭子今后的人生不利,最好还是先当作家务事处理吧。

」雅子尽管喜欢宫崎,但还是怕这样一来,宫崎会打骂自己的侄女恭子,所以有些犹豫。

宫崎见雅子迟迟不肯打电话,于是接着说:「如果这事让恭子的父亲知道了,他肯定会狠狠打骂恭子的。

而且警察一旦介入调查,也会把她带走审讯。

她太小了,受不了这些的,所以咱们这是在帮助她,请你一定不要心慈手软!」雅子左右为难,但看着自己心爱的宫崎急切的样子,雅子最终同意帮助宫崎来寻找恭子的下落。

于是这就出现了我们上面看到的一幕,雅子来到了自己的父母家,在确认了恭子确实藏身于此之后,她拨通了宫崎的电话。

宫崎对着雅子的父母,也同样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他文质彬彬的外表,以及跟清志、雅子的关系,马上就让荣藏夫妇对他建立起了信任感。

宫崎也趁热打铁,开始在雅子的父母面前,谈论起他准备举办的盛大的婚礼,以及给雅子买钻石戒指的打算等等。

荣藏和寿子看到离婚的女儿还能碰到这样热情的好男人,不由得从心里高兴起来。

就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恭子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了宫崎。

她一只手指着宫崎,双腿发颤,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马上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宫崎也不急于追赶恭子,而是突然严肃地对荣藏说到:「恭子来到您这里之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荣藏便将恭子借用身份办理银行账户的事情跟宫崎说了。

宫崎皱紧了眉头,用冷静的语调对荣藏夫妇说:「恭子最近交了一些不良少年的朋友,那些人怂恿恭子做了一些坏事。

上周她来到公司,打开保险柜,偷走了250万日元现金。

我怀疑她开账户的目的,是要把这笔钱存到银行里,然后去跟这些不良少年们鬼混。

」荣藏想起来前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确实从恭子的书包里看到了几十万现钞,于是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恭子来。

宫崎接着说:「一想到清志社长把恭子全权委托给我,而我却没能履行一名监护人的责任,让恭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都是我的责任。

我愧对清志先生的信任啊!」说罢,宫崎摘下眼镜,开始哭了起来。

雅子连忙开始安慰他,荣藏也忧心忡忡地连忙说这不是宫崎先生的错,而是恭子自己太不争气了,他这个做爷爷的也管教不严。

宫崎擦擦眼泪,抬起头对荣藏说:「那我今天就把恭子带回去,跟她好好谈心,您看可以吗?

」对于宫崎这样流畅的演技,荣藏突然有了一丝警惕,他回答道:「这件事,咱们还是听听恭子的意见吧。

」荣藏和寿子上楼去,好不容易把恭子劝了下来,让她在桌前坐好。

宫崎亲切地对恭子说:「之前都是叔叔不好,不应该那么粗暴地对你吼。

现在叔叔也很后悔,而且照顾你的森阿姨也非常自责。

咱们今天就回家去,我跟你爸爸好好解释,不会让他打骂你的,你看好不好?

」恭子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一直拼命地摇头,身子往后倾斜着,仿佛坐在桌边是像在受刑一般。

荣藏见恭子如此抗拒,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疑虑。

然而如果自己的孙女如果真的和不良少年们搅在一起的话,他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对于宫崎和恭子两个人的反应,他都是将信将疑的。

于是他对宫崎说:「我看恭子她好像心里还没有完全放心,而且今天时间也很晚了。

不如这样,今晚先让恭子在这里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和她奶奶一起把她送回去好不好?

」没想到之前文质彬彬的宫崎,此时却突然变得凶相毕露,他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爷爷您这样溺爱恭子的话,我这个监护人岂不是变得没有意义了?

今后我还如何管教恭子?

无论如何,今天恭子必须跟我们走!」此时雅子也站了起来,站在宫崎身边,表示对他的支持。

恭子此时开始哭了起来。

在一旁为难的荣藏和寿子,望着丝毫不肯退让的宫崎和雅子,只好安慰恭子说:「恭子,今天你就跟宫崎叔叔回去吧。

明天一早,我和奶奶就一起去接你回来,你看好不好?

」说完,荣藏便抬头望向宫崎,宫崎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在所有的坚持之下,恭子被姑姑雅子半推半拉地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装。

奶奶寿子也跟着进了恭子的房间。

恭子草草收拾了自己的睡衣和外套,将它们塞进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趁着雅子姑姑转身的工夫,她连忙将一个纸团塞进了奶奶的手里,小声对她说:「等我走了再看」。

之后恭子便跟着宫崎和雅子两人走出门外,坐进了宫崎车的后座,雅子跟着她钻进了车中。

在大门口送别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荣藏让宫崎留下了他的住址和电话,然后老夫妇两人看着宫崎的车疾驰而去,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恭子被塞进车里的时候,后座上早就有一个人在等着她了,那个人就是前面宫崎提到的「森阿姨」。

她40出头的样子,留着不合年龄的娃娃头。

看到恭子被带到了车里,她对着恭子露出了僵硬而又诡异的笑容。

「恭子小姐,你回来啦?

」恭子此时已经彻底绝望,不敢看森阿姨的脸。

雅子和森两个人一左一右,把恭子夹在中间。

宫崎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员的位置,启动了车子。

在车上,宫崎开始给雅子和森进行互相介绍:「这位是森女士,是清志社长请来照顾恭子起居的。

她之前对恭子有些严厉,但人是个好人,非常可靠。

」「雅子女士是清志社长的姐姐,也是我的未婚妻。

我们准备明年就举办婚礼,作为结婚纪念的钻石戒指,现在正在瑞士订做,过几个月就能戴到她手上啦。

」森对着雅子也露出了笑容,「真棒呀,好羡慕你们两个人呢!」雅子跟森简单打过招呼。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公寓楼外。

宫崎让森带着恭子先回去,然后雅子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两个人开着车去海边兜了风。

当天晚上,雅子满怀幸福地,幻想着自己跟宫崎的婚后生活,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同时,还有三个人彻夜未眠。

恭子回到家中,听从着森阿姨的指令,换上了森阿姨早就给她准备好的睡衣,然后便被反锁在了屋里。

荣藏和寿子夫妇,在宫崎将恭子带走之后便心神不宁地两个人,开始讨论起了宫崎这个人是否可靠,恭子是不是真的行为不端的问题。

尽管荣藏对于整件事仍然将信将疑,但奶奶寿子出于直觉,觉得恭子其实是受到了虐待,不堪打骂才从宫崎的家里逃走的。

这时,寿子突然想起了恭子在临走时,给她手里塞的纸团。

她连忙找出来,夫妻两人凑在灯下一看,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叔叔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请一定来接我回家不然」尽管匆忙之中,恭子没能将内容写完,但写下的内容,已经让人细想之后毛骨悚然。

于是老夫妇两个人决定天一亮,就去接恭子回家。

——————第二天早晨九点,荣藏拨通了宫崎留下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荣藏赶忙说明了来意,但是电话那边的女人说:「对不起,现在清志社长和宫崎先生都还没有来到公司。

您说要接恭子小姐回去,但是她一早就出发去了打工的美发店,因为今天有新入职员工的培训。

她自己说这个培训要持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应该是联系不上她了。

」打工的美发店?

荣藏从来没听恭子提起过这件事,于是他追问道:「那么她打工的美发店在哪里?

培训又去了哪里?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电话那边的女人说完这句话,立刻挂断了电话。

荣藏此时才明白,自己被宫崎骗了。

然而与被骗之后的后悔相比,荣藏和寿子两人更为担心的,是昨晚被带走的恭子的安危。

——————几天之后,就在老两口准备报警的当口,家里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来电话不是别人,正是恭子本人。

「恭子,你还好吗?

你现在在哪儿?

给你办的健康保险证已经办好了寄到家里了,你从那边能逃出来吗?

」奶奶寿子非常急切地问,然而恭子那边的回答却令人大吃一惊。

「死老太婆,谁让你多事儿的?

谁说让你帮我办健康保险的?

干这种多余的事情,老不死的东西!」恭子在电话中不断地咒骂着荣藏和寿子夫妇,让这对老夫妇的疑惑更加强烈了:恭子的声音时断时续,完全不像是一个愤怒的人在发泄情绪,更像是照着什么东西在念出来的感觉。

电话那边的恭子,似乎是在有意激怒着这对老夫妻,然而见多识广的这对老人,心中更多的是在担忧着恭子:她明显是在被人挟持着。

电话最后,恭子扔出一句「别再找我了!不然我就去自杀!」就挂断了电话。

这更加确认了荣藏和寿子的判断,恭子的生命已经被别人掌握在手里了。

然而,他们又不敢贸然报警,因为对方很可能在报警之后对恭子不利。

荣藏拨通了女儿雅子的电话,想从侧面打听一下宫崎这个男人。

电话打通后,荣藏刚一开口,雅子便不耐烦地说:「爸爸,我的事情不用您操心。

宫崎是个可靠的好男人,恭子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

我还很忙,没事儿不要打电话来。

」就在这样的进退两难的境地里,几周时间过去了。

3月5日夜里12点左右,荣藏的电话突然响了起了来。

打来电话的依然是恭子,与上次满嘴脏话的她不同,恭子的语调又回到了最初打电话来时的样子,谨慎小心地几乎用耳语的声量说:「明天凌晨我从这里逃跑,大概五点到家,等着我。

」—————–荣藏和寿子一夜未眠,他们不知道这次恭子是真的逃跑,还是宫崎布下的又一个陷阱。

天色渐亮,时钟指向了五点,然而大门毫无动静。

五点半,令人发疯的寂静仍然在继续着。

六点整,恭子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就在荣藏和寿子以为恭子逃跑失败的时候,6:20分,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恭子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我在国道路边的加油站,地址是XXXXX,请快来接我,不然就一切都晚了!」恭子的声音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荣藏和寿子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慌慌张张地出门启动了自己的皇冠轿车。

车子沿着海岸公路飞驰着,30分钟后,荣藏在和恭子约好的停车场里把车停下。

恭子此时躲在停车场边上的灌木丛里,警惕地盯着停车场里的动静。

当她确认荣藏没有被跟踪的时候,慌慌张张地从灌木丛里跑出来,直接冲进了荣藏的车里。

也许是一夜之间经受了太多惊吓的原因,或者是自己沿着国道逃跑时劳累过度,恭子随后便陷入了昏睡。

荣藏将车开回家里,让寿子先回家看看情况。

心思缜密的他,明白一旦恭子再次从宫崎的家中逃跑,宫崎一伙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来自己的家中找人。

于是他启动引擎,带着恭子一起把车开到了远离市区的山区里。

在一片寂静的森林中,荣藏将车子熄火,和恭子两个人钻出车子,站在草地上。

他递给恭子一罐橙汁,开始问她这段时间的遭遇。

然而,恭子只是紧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肯说。

荣藏把手中的烟头摔在地上,狠狠地碾灭它。

他横下一条心,用平静但坚定的口气对恭子说:「你爸爸清志,其实已经死了吧?

」听到这句话,恭子立刻泪如雨下,她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对荣藏用尽全身力气喊到:「爸爸他被叔叔杀掉了!!」荣藏心中咯噔一下,一直以来不祥的预感,果然是真的。

他强忍着自己复杂的心情,将恭子抱在怀里,对她说,「咱们去警察局报案,你别怕。

」—————-在警察局里,荣藏和恭子向警方说明了来意,随后一名女警察将恭子带到了一间单间里进行笔录。

未曾想到的是,这次笔录异常地长,持续了数个小时。

接近傍晚的时候,笔录终于结束了。

女警拿着厚厚的一摞笔录记录,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来到了荣藏的面前。

「根据您孙女的这些笔录记录,这起事件相当复杂。

」女警说话似乎有所保留,荣藏于是继续追问道:「您说的复杂,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

要么是您的孙女受到的刺激太多,精神错乱了;要么…」「要么?

」「要么就是,我们遇到了一起日本前所未有的,可能是目前为止,最恐怖的一起连环杀人案。

」上次我们说到荣藏带着恭子前往警察局报案,因为恭子所提供的案件信息过于巨大,警方暂时无法确定案件的规模。

谨慎起见,警方请作为恭子法定监护人的荣藏一起,来参加对恭子的继续询问。

荣藏走进问询室,恭子整个人缩在椅子上,还在小声地抽泣着——显然刚才那几个小时的笔录,使她的情绪出现了相当大的波动。

负责给恭子做笔录的那名女警,将笔录中的一段指给荣藏看,里面赫然写着「宫崎命令我自己(恭子)用钳子拔掉自己的脚指甲,作为逃跑的惩罚」。

看到这种光是想想就会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虐待,荣藏简直无法相信那天坐在自己家里,得意洋洋地谈起跟雅子准备结婚的那名青年,竟然如此残忍。

但事实上,这名自称「宫崎」的青年,其残忍程度要远远超过荣藏的想象。

警方为了确认恭子的伤势,以便于收集证据,利用「故意伤害」的罪名来迅速逮捕宫崎,于是要求恭子将鞋袜脱下,来看看她说的「拔掉脚指甲」是否是真实的。

恭子照办了,当她脱掉袜子的那一刻,屋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恭子的双脚的十个指甲全被拔掉,血肉模糊的脚趾前端,只残留着薄薄的一层薄膜。

顺着裤腿往上,小腿的前侧,皮肤和骨头靠得最近的部分,满满的都是青紫色的瘀伤,以及高低不平的肿胀。

恭子的笔录中,写道:「宫崎命令我(恭子)跪在浴缸边上,小腿要直接硌在浴缸上,不许用手撑着。

一旦滑下来,就必须接受惩罚:自己用木刀打小腿。

这也是避免我逃走的方法。

」看到这些,荣藏对宫崎杀害了自己儿子清志的事情,已经深信不疑了。

为了进一步核实恭子的笔录,同时对恭子这名重要证人进行保护,警方对恭子的伤势进行了处理之后,要求恭子暂时先住在警察局里。

于是荣藏回家为恭子取来了洗漱用具和睡衣,安顿好恭子后,便独自开车回家。

就在此时,宫崎果不其然,出现在了荣藏的家里。

—————荣藏回到家中,觉得气氛有些异常:门口有一双男人的皮鞋。

走进客厅,宫崎和寿子正坐在桌前,相对无言。

宫崎见荣藏回来了,还是摆出一副好青年的样子,对他说:「请问恭子是不是跑回来了?

她前几天深夜跑出去找不良少年们,我和森女士在外面找了她很久,才在公园里见到了她。

把她带回家后,她跟我们大吵了一架,昨天夜里又不辞而别了。

我们都很着急,这件事如果要是让清志社长知道了,恐怕又要揍恭子了。

」尽管刚刚目睹了宫崎对孙女的暴行,而且也得知儿子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杀害,但毕竟是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老人,明白自己如果此时跟宫崎当面对峙,在体力上没有任何优势,恐怕还会跟老伴一起被宫崎所害,所以荣藏没有在情绪上显现出任何的波动。

他平静地对宫崎说:「恭子确实是早上跑回来了一趟。

但是回来不久后,就说要去找朋友玩,大概中午的时候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走的时候也没说清楚去找谁玩,我跟她奶奶也在着急呢。

」宫崎看到荣藏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也就踏实了一半,因为他最怕的就是恭子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外人,甚至是报警。

既然荣藏没有什么愤怒的样子,估计是应该还不知情,于是他悄悄将藏在桌子下面,手中握住的匕首,收回了自己的裤兜中。

「既然这样,恐怕今天我也没法把恭子带回家了吧。

虽然清志社长将照顾恭子的重任委托给了我,但毕竟恭子已经17岁了,离之前与社长说好的照顾她到18岁的约定,也差不了几个月了。

我看不如这样,今天我们做个了断好了。

」宫崎对荣藏和寿子说到。

「你的意思是?

」荣藏警惕地问宫崎。

「之前我一直不敢跟您说,其实,恭子她喜欢上我了。

」宫崎大言不惭地说,「尽管我是她的监护人,受她父亲的委托来照顾她。

但大概是我自己比较优秀的缘故,与恭子朝夕相处,让她越来越迷恋我。

说实话,我自己也很困扰这件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接受恭子对我的感情。

您知道,毕竟我心里只有您的女儿雅子一个人。

」荣藏强忍怒火,冷眼看着宫崎表演着他的独角戏。

「如果荣藏先生能够同意的话,我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正式结束照顾恭子的责任。

我会写一个书面说明,由您和我签字,正式将恭子的抚养权转让给您,您看可以吗?

」荣藏知道事情不会像宫崎说得那么简单,于是发问:「条件是什么?

」「条件也很简单,清志社长在将恭子委托给我的时候,附加的条件是每月给恭子提供25万日元的抚养费,等到她18岁的时候,清志社长会将所有的抚养费一笔付清。

我从恭子10岁起就接手照顾她,到今天为止是7年零7个月,按照每月25万日元计算,一共是91个月,2275万日元(约140万元人民币)。

您看什么时候能够付清这笔钱?

」面对狮子大张口的宫崎,即使明知这是敲诈,荣藏也没有显出任何的愤怒。

他对宫崎说:「事关重大,这件事我还要跟寿子好好商量一下。

如果今天恭子回来的话,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的,你看今天是不是就先到此为止?

」宫崎显然还不想善罢甘休,他再次提出要找到恭子,让恭子亲笔写下「同意与宫崎断绝关系」的证明,才能放心离去。

无奈之下,荣藏当着宫崎的面拨打了恭子的手机,然而电话并没有打通——宫崎不知道,荣藏与警方早就商量好,这段时间家里只会通过警察局的座机与恭子联系,恭子所有的手机来电都拒绝接听。

看到荣藏也确实联系不上恭子,宫崎只得作罢,告别离去。

第二天的3月6日,早晨6点,荣藏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是之前出现在宫崎车上的森女士。

森女士对荣藏夫妇介绍了自己,说自己被宫崎委托,前来取走恭子的行李和衣物。

尽管荣藏说让森赶快离开,但她坚持说如果不拿走恭子的东西的话,自己就跪在门前不走。

于是寿子转身进屋去收拾恭子的衣物,将她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旅行袋里,拿给了森。

本以为森拿了东西就会走的荣藏夫妇,却发现森打开了旅行袋,当着他们的面开始一样一样清点恭子的衣物——事后想起来,自称是「森」的这个女人,显然对恭子的每样东西都烂熟于胸。

她坚持要带走恭子的一切东西,显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森翻过了手提袋里的所有衣物,沉默片刻,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不对!!少了一件睡衣!!衣服上有小熊图案的睡衣找不到了!!」荣藏此时才想起来,森所提到的这身睡衣,已经被他们送到了住在警察局的恭子那里。

急中生智的寿子连忙说:「那身睡衣已经送给亲戚家的小孩了。

」然而森的情绪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她依然大喊大叫地嚷着「把那套睡衣还给我!!找不到是不可能的!!宫崎先生的命令是找到睡衣!!」没过多久,宫崎也出现了。

他不但没有去阻拦近乎癫狂的森,反而同样逼迫着荣藏和寿子交出那套睡衣。

时近中午,接到了宫崎电话的雅子也赶到了荣藏家里。

看到之前一直温文尔雅的宫崎先生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一般,雅子似乎也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

在门口大吵大闹是非常有失体面的一种行为,但荣藏和寿子夫妇横下一条心,坚决不让宫崎和森两个人进门。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荣藏夫妇毕竟已经是70岁的高龄,体力渐渐支持不住。

趁着宫崎跟荣藏在拼命争论的时候,森一头冲进了荣藏家的房门。

——————–来到屋中的森,二话不说直接跑上了二楼,直奔恭子的卧室。

尽管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荣藏家,但熟门熟路的样子也让荣藏十分不解。

事后想起来,这一定是宫崎他们对恭子严加审问后,恭子告诉他们的。

森进入恭子的屋子,一把拉开了衣橱的门。

原本以为恭子会藏在这里的她,看到壁橱里并没有恭子的身影,显得有些失望。

即使如此,她还是把恭子衣橱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

此时荣藏夫妇、雅子和宫崎也追到了屋里。

看着宫崎和森在家里翻箱倒柜,荣藏夫妇也无力阻止,雅子此时也皱紧了眉头。

就在宫崎和森两个人在荣藏家里胡作非为的时候,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报声。

听到这个声音,宫崎立刻站起来,对森说:「今天就找到这里吧,咱们走。

」说完就丢下了瘫坐在屋里的荣藏一家,急匆匆地从大门跑了出去。

警车开到了荣藏家附近,两名年轻的警察走下了车——邻居听到了荣藏家门前的争吵,于是便报了警。

警察们到来的时候,宫崎和森早已没了踪影。

他们跟荣藏简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也匆匆告辞。

荣藏让寿子、雅子在桌边坐下,对她们说:「清志恐怕已经被宫崎杀掉了。

刚才我在警察局里,看到恭子被宫崎他们折磨得不成样子,脚上的指甲都被剥掉了,看着真的让人心疼。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警察把宫崎绳之以法,找到清志的下落。

咱们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的话宫崎随时可能人间蒸发,清志无论是死是活,咱们都再也找不到儿子了。

一定要忍耐!哪怕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让这件事真相大白!」寿子听到儿子可能被杀的消息,立刻捂住脸开始哭了起来。

雅子尽管之前在与宫崎交往,但目睹了宫崎今天的疯狂行为,联想到宫崎之前那些夸大其词的电话,也对宫崎的真正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尽管前一天在荣藏家大吵大闹,第二天一早,3月7日上午9点,宫崎还是拨通了荣藏家的电话。

「荣藏先生,早上好。

昨天真的不好意思,因为我怕被清志社长责备,一时心急,在您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快,希望您能谅解。

我打电话来是想跟您继续商谈一下,之前咱们说好的恭子的抚养权的问题。

」「宫崎先生,你请说,我在听。

」荣藏冷冷地说到。

「是这样,既然您当天已经答应可以接手恭子的抚养权,而且也愿意先替清志社长支付之前欠下的抚养费。

我这边已经起草好了抚养权转让的相关文件,随时可以拿给您。

作为交换条件,您看是否可以先支付一部分抚养金,作为保证呢?

」贪心的狐狸上钩了,荣藏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宫崎先生,没问题,我愿意付款。

但是因为你要求的2200万现金实在太多,我一时准备不出来。

现在家里有500万现金,这个可以当面就交给你。

正好今天恭子也回家来了,现在正在楼上睡觉,你看如果方便的话,是不是能过来一趟,咱们三个人一起面对面地,把事情说清楚呢?

」「太好了荣藏先生,我们马上就来。

」说罢,宫崎便挂上了电话,带上森一起急匆匆地出门了。

而荣藏这边,其实有满满一屋子荷枪实弹的刑警,在等待着宫崎的上钩。

经过这两天对恭子的询问,尽管警方仍然对恭子的证词内容存在着很多疑问,但从初步的户籍记录、案件卷宗等对照结果来看,「宫崎」这个人,应当与多起诈骗、失踪、情杀有着重大关联。

于是福冈县警方特意成立了特别行动组,从3月6日夜间就悄悄进驻了荣藏的家里。

刚才宫崎与荣藏的对话,其实都在警方的监听之中:荣藏的所有回答,都是按照警方给出的提示进行的。

与此同时,大约20名便衣警察也已经埋伏在了荣藏家的周围,甚至连邻居家中都有警员在待机。

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宫崎来投。

————–2个小时以后,宫崎和森坐着出租车,来到了荣藏家门前。

100米外的一间空置三层公寓楼里,两名警察带着恭子,用高倍望远镜远远地监视着荣藏家门前往来的人影。

看到疑似是宫崎一行的身影,警察马上叫恭子来确认。

「没错,就是叔叔和阿姨。

」收到了恭子的确认,公寓楼中的警官用无线步话机向现场发出了指令:「等目标进入屋中,立即逮捕。

」————–宫崎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将一摞文件摔在桌面上,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荣藏先生,起草这些文件也是很辛苦的,你得给我增加一些酬劳才行……」话音未落,埋伏在洗手间和厨房的刑警们一拥而上,将宫崎直接按倒在地面,用手铐反铐了起来。

森此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也马上被刑警们从身后捉住两只胳膊控制住。

「以非法监禁,非法入侵家宅,以及故意伤害的嫌疑,对你们实行拘捕!」刑警们对宫崎和森宣布。

森此时深深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而宫崎则拼命反抗着,大喊「你们有到逮捕证吗!?

我要看逮捕证!!你们这是违法的逮捕!!」「戏演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

松永太先生。

」一名老练的刑警冷冷地用逮捕证拍了拍「宫崎」的脸,用嘲笑般的口气对他说。

听到「松永太」这个名字,「宫崎」立刻变得沉默起来。

他和「森」两个人,就这样正式被警方逮捕。

尽管恶人被警方逮捕,但是荣藏和寿子两个人还是一头谜团:这个叫做「宫崎」的男人,到底是谁?

「松永太」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而自称「森」的女人,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是时候让大家知道(一部分)真相了。

「宫崎」是这个叫做松永太的男人的化名。

在他和服部荣藏、清志、恭子这个家族交往的时候,他一直都自称为「宫崎良男」。

即便是被他监禁了7年之久的恭子,也对他的真名一无所知。

「森」是他为他的同伙,绪方纯子起的一个化名。

同样,恭子也只知道她叫做「森阿姨」。

松永太和绪方纯子,自1992年起便在各地以化名流动作案;每到一个地方,他们两人便会使用新的名字,两人的关系也会根据需要,变成情人、夫妻、上下级甚至是兄妹。

在2002年落网之前,他们两人所做的事情,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

脱轨的命运松永太和绪方纯子的故事,也许要从1980年讲起。

1980年,松永太和绪方纯子18岁,两个人从福冈县久留米市的同一所高中毕业,但是不同班。

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仅仅是个脸熟而已。

松永家是在当地制作榻榻米的一间小作坊,家境中等。

松永太从小就是班里的活跃分子,学习成绩不错,而且擅长运动,为人开朗,但是有些过于喜欢表现自己。

高中毕业后,他没有考上大学,而是在家里闲散了下来。

也许是从小自命不凡的缘故,松永太对父亲的榻榻米生意完全没有兴趣,他所梦想的是成为世界一流大企业的掌门人,呼风唤雨。

也许是在这样的动机驱使下,他开始有意地接近绪方纯子。

—————绪方纯子的家境,要比松永太高出许多。

绪方家是久留米市安武町的名门望族。

绪方氏族的祖上是武士阶层,而绪方纯子一家正是绪方氏族的本家,在这个村子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纯子的祖父是村长兼县议员,伯父和叔叔中有大学教授、律师、企业家;父亲绪方誉,是地方农业协作会的理事。

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村庄里,绪方家的家教是出了名的严格。

绪方家有两个女儿,纯子是长女,理惠子是次女。

纯子娴静乖巧,理惠子则有些叛逆。

因为膝下没有男丁的缘故,绪方家的家业,需要通过招个入赘女婿来完成。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松永太开始了对绪方纯子的追求。

18岁从高中毕业后,绪方纯子进入了福冈市的一所短期大学(高职),就读幼儿师范专业。

大一那一年的暑假,绪方纯子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

「是纯子吗?

我是松永太,你的高中同学。

上学的时候我欠了你50日元,一直没还给你。

你看见个面如何?

」绪方纯子对松永太这个名字并不是很熟悉,也记不起来曾经借给过他钱,但是在松永太热情的邀请下,只好答应在家附近的咖啡馆见个面。

松永太当时其实是无业状态,但为了让绪方纯子对他刮目相看,于是便声称自己继承了父亲的榻榻米事业,并且将公司改造成为了「国际化、现代化」的大企业,时常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谈生意。

他将号称是自己的高档皇冠(其实是父亲的)停在咖啡店门前,对等在那里的绪方纯子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其实,我是在无意间翻看毕业纪念册,突然看到了你照片,就再也移不开我的目光了。

不知不觉,就拨通了你的电话。

」松永太温柔又腼腆地对绪方纯子说,「其实你并不是那种让人一见难忘的大美女,但有一种朴素善良的感觉,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面对松永太这样直接且突然的表白,从小循规蹈矩的绪方纯子并没有被他所打动,反而是提高了戒备心。

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因为绪方纯子不想久留的缘故,便彼此匆匆告别分开了。

这以后,松永太也没有纠缠过绪方纯子。

就在这件事渐渐淡出纯子的记忆的时候,时隔一年,松永太再次拨通了绪方纯子的电话。

「纯子,你最近还好吗?

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聊聊,咱们还是咖啡馆见吧。

」纯子再次如约来到了咖啡馆,两个人聊了几句,松永太坚持要带绪方纯子去吃西餐,于是没有办法,纯子坐上了松永太的车,两个人向城里驶去。

在西餐馆里喝过几杯红酒后,松永太满脸愁容,对绪方纯子说:「其实,家里在逼着我跟另一个女人结婚。

」松永太见纯子没什么反应,便接着说:「上次咱们两个见面之后,我一直不能忘记你。

在那之后不久,我就遇上了一个跟你非常像的女孩子,于是就跟她交往了。

这一年来,我们的感情发展得还算不错,我对她非常好,但是总感觉欠缺了一些什么。

上个月的时候,她跟我说怀孕了,并且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我的家人。

于是家里面就天天催促着我跟她结婚。

但是,在结婚之前,我还是想跟你坦白,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你。

」松永的这种行为,大概是想要激起绪方纯子的嫉妒心,同时也想用「真情告白」的方式来感动纯子。

然而纯子并没有轻易上当:她好言安慰了松永,并且劝他「跟那个女孩好好过,既然她这么爱你,你就不应该辜负她」。

松永准备好的这番台词,显然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对了,我家的门禁是晚上10点,你得送我回家了。

」绪方纯子看了一眼手表,对松永太说。

看到对纯子的攻势毫无效果,松永冷冷地立刻叫侍者结账,带着纯子上了车。

他将车开到了绪方家的大门前,停住车子,突然扑向了绪方纯子,强吻了她。

这种举动自然遭到了绪方纯子的激烈抵抗。

绪方纯子打开车门慌忙跑回了家,而自讨无趣的松永太,再次进入了沉默期。

如果松永太和绪方纯子的事情到此结束,也许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然而,命运之轮的转动,还是将这两个人,以及跟他们相关的所有人,都推向了不幸的深渊。

—————–在第二次与绪方纯子见面之后不久,松永太同意接手了父亲的榻榻米事业。

第二年,松永太将家里的「松永榻榻米商店」进行了注册变更,改名为「世界保健睡眠集团」。

将父亲一代的老员工全部遣散之后,他将家中的榻榻米工场拆除,在原址上盖起了一幢三层办公楼:一层是自己家的住宅,二层是办公室和产品展示区,三层是社长办公室和秘书室,地下是仓库。

之后,他便开始了贩卖「保健床垫」的生意。

与那些充斥在我们身边各个小区里的「活性富氧碱性水」「玉石磁疗枕套」「活火山岩按摩床垫」「纳米高科技黄金去皱棒」一样,松永太所贩卖的床垫,也套上了各种时尚的科技名词,但本质上只是普普通通的床垫而已。

尽管如此,他制作了许多神乎其神的宣传材料之后,便开始招兵买马,让销售人员挨家挨户上门推销。

同时也是在这期间,松永太与自己的女友结婚——女朋友其实并没有怀孕,一切都是松永太编造出来企图感动绪方纯子的说辞。

松永太对于手下的销售人员的「培训」,已经开始显露出他恶魔般的本性。

随着老员工的遣散,松永太招聘进来的员工,大多数都是20出头的年轻人,甚至有很多都是初中、高中辍学的孩子。

他将这些新员工集中在一起,宣布了几条纪律:1.社长的指示就是行动的准则,任何人不许违反,否则就要受到惩罚;2.工作期间一律住在公司里,每周休假一天;3.每天早上7点要参加公司的集体早操,之后列队喊出公司的经营口号;如果缺席或者喊口号声音小,就要受到惩罚;4.每个月进行一次业绩评比,成绩最差的三个人要做检讨,大家讨论是否通过;如果未能通过大家的讨论,就要受到惩罚;5.任何人的辞职,都需要全体员工的同意;如果擅自离职,会接受最严格的惩罚;6.每次外出销售时必须三人一组,回来后分别汇报各自的行为和言论,如果有散发对公司不利言论的,需要接受惩罚;7.在公司时禁止拨打私人电话,如有违反,严厉处罚;.任何揭发他人违反规定的行为,都会收到鼓励和奖金。

可以看出,松永太的这些做法其实目的有三:第一,要求自己的绝对权威和控制力;第二,要求员工切断与他们原本生活的联系;第三,刺激员工彼此监督,彼此告密。

这些员工入职之后,在高额销售提成的刺激下(50%归个人),都非常努力地去推销床垫,然而销售效果却不太理想——床垫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低消耗品。

为了避免遭到惩罚,大多数员工都纷纷开始向自己的家人、亲戚、朋友推销。

但是,松永太给床垫的定价非常之高(100万日元一块,约合6万元人民币),所以销售状况仍然很难有长进。

另一方面,松永太也在积极挑拨员工间的关系,打击员工中具有领袖气质的人物,以此来增加自己的绝对权威。

他最初采取的惩罚,只是做俯卧撑、不许吃饭、站着睡觉这一套,但因为员工们的销售业绩都很差劲,于是他认为这样的惩罚「无法激发员工的潜能」。

不久之后,他偶然发现一名员工被漏电的电线电到后,痛苦不堪的样子,于是便让手下人开始「研制电击设备」。

所谓的电击设备,其实只是一段有着插头的电线。

松永授意手下的员工将电线剥开,分成两股,各露出大约一米长的导线;然后将导线一圈圈缠在受惩罚的员工的双手手腕上,将插头插入电源,便实现了「电击刺激」。

由于电击的强度实在太大,而且导线被缠绕在手腕上,无法挣脱,所以经过电击之后,大多数员工的手腕都会被导线勒得鲜血淋漓。

但无论如何,这样残忍的体罚措施,真的让员工们开始了「拼命工作」。

为了能够将床垫销售出去,这些员工想出了「分期付款」的主意:销售的时候用「请您试用」的名义,将床垫半强制地运到客户家里,并且不收取任何费用;一个月之后,这些员工会再次上门,要求收回床垫。

但如果客户真的试用了这个床垫,或者哪怕只是包装被打开,那么这群员工便会要求客户支付「折旧费」:每天1万日元。

面对这种几乎是敲诈的销售方法,当时的日本并无相应的法律予以禁止,所以即使客户报警,这群员工也可以有恃无恐地向警方出示有着客户签字的「试用协议」,继续向客户勒索钱财。

如果客户忍气吞声支付了这笔钱,那么他们便拿床垫走人;但如果客户拿不出这笔钱,那么下场就会更惨。

看到客户真的拿不出这笔钱的时候,松永太会亲自出面。

每次他到了客户家里的时候,会首先痛骂一顿手下的员工:「怎么能够把我们最尊敬的客户吓成这个样子?

!你们这些家伙知道怎么尊重人吗?

!」然后他会命令全体员工给客户跪下赔罪,保证不再继续骚扰客户。

就在客户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松永太便会开始向客户倾诉自己的苦衷,抱怨东西不好卖,还经常被人家占便宜不归还试用的床垫,公司里的员工们也没钱发工资等等。

说完这些,他会将早已准备好的「分期购买协议」拿出来,跟客户说:「如果您拿不出这笔钱来也没问题,我们跟银行有合作,可以给您提供低息分期付款。

利息只有1%,您看在我大老远跑过来的面子上,可不可以给个面子呢?

」听到1%的利息,其实很多客户都会松了一口气,不仔细看便签署协议,将眼前这群凶神恶煞请走。

然而,1%的利息并不是年息,而是日息……尽管1%的数字看起来不大,但是以日息1%计算的话,只要每72天,欠下的金额便会翻一倍。

松永太拿给这些客户签署的「分期付款协议」,其实都是一年期的。

也就是说,最初100万的床垫,如果客户签署了这个分期付款协议,那么一年之内连本带息就需要支付3200万。

而大家可别忘了,这些买床垫的客户,其实大多数是松永太员工的家人、亲戚、朋友。

这样一来,松永太的员工们,便自然而然被身边的人「绝缘」了。

利用欺诈销售的手段,松永太获得的不仅仅是金钱收入。

因为公司的制度实在太缺乏人性,所以即便是要接受电击的惩罚,但还是有很多人选择了退出,或是偷偷逃跑。

为了弥补人手不足的状况,松永太开始命令员工们把那些交不出钱的客户们绑架回公司里。

松永太将这些人关在地下室的公司仓库里,要求他们给家人打电话支付「赎金」。

如果连家人也联系不上的人,松永太便会强制他们「入伙」,加入贩卖床垫的队伍。

根据后来松永太公司里的前员工回忆,松永太逐渐对电击越来越痴迷,他经常一边得意洋洋地给女孩打着电话,一边用手势指示手下的员工对惩罚对象进行电击;有时候在电话里聊得起劲,忘记了发出停止电击的手势,通电的时间会长达10分钟以上。

而且,公司里所有的电击,都需要在松永太的面前完成。

尽管电击的痛苦非常大,但是松永太命令所有接受电击的人不许发出惨叫,否则就要延长电击时间。

就这样,在这间「世界健康睡眠集团」的三层社长办公室里,每天都在不停地上演着电击的酷刑。

——————-另一方面,真正成为了「青年企业家」的松永太,也开始有了更强的自信。

他对绪方纯子的追求,再次开始了。

而这一次,他真正地将绪方一家人都推入了地狱。

1994年,松永太的欺诈销售床垫生意开始有了起色——因为使用了恐吓、敲诈等手段,而且手下的员工也一个个都变成了唯自己命令是瞻的奴隶,松永太再一次拨通了绪方纯子的电话。

毫无疑问,他如此执拗地纠缠着绪方纯子,其实盯上的,只有绪方家的资产。

「好久没见了,一起去开车兜风吧!秋天的景色真的是美极了。

」松永太在电话里对绪方纯子说。

纯子此时刚刚跟上一任男朋友分手,想到去兜风散散心也不错,于是她便欣然赴约。

松永开着车,沿着海岸公路一路飞驰,不知不觉便开到了非常远的地方。

眼看天色渐晚,纯子要求松永返程,松永也一一照办。

然而,当车子开到了临镇的地方,松永却拐进了这个镇子,将车停在了一间情人旅馆的车库里。

不由分说,他便拖着纯子开了一间房,在客房里强奸了纯子。

纯子遭到强奸后,哭着对松永太说:「我连初吻都没有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明明都结婚了!」厚颜无耻的松永太对绪方纯子回答道:「因为我一直爱着你,想要得到你。

都是我不好,我一时糊涂才做下了这样的错事。

请你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还有我对你的一片真心的情面上,不要告发我好吗?

」说完,松永太声泪俱下。

单纯而简单的绪方纯子,刚刚遭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奸,却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悔过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怜悯,于是她答应了松永不会声张此事。

在这一天夜里10点,松永还是在门禁之前,将绪方纯子送回了家。

这年的圣诞节,松永太邀请了绪方纯子来自己的公司参观。

为了能够在绪方纯子面前好好表现,他提前命令公司员工将三层的社长办公室,布置成了乐队演出剧场的样子,并且让员工们抓紧练习乐器,他自己担任主唱。

圣诞夜当天,松永太的公司外面挂起来条幅,写着「超人气乐队-SuperYoung松永组合圣诞节特别演出!」,然而来到这里参观的居民寥寥无几,舞台下面只是稀稀拉拉聚拢着几名当地的年轻人。

纯子来到会场,松永和他的员工临时组成的乐队正在舞台上卖力地演出,松永的歌声像是在嘶吼一般。

在这里,纯子看到在舞台下面,站着一名肚子隆起的孕妇,那就是松永太的妻子。

而她,也同时是纯子从小学到高中的同班同学。

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松永太选择了这名与纯子一起长大的女性做为自己的妻子。

也许通过这样的关系,松永太可以更加详细地了解绪方纯子吧。

纯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觉得自己跟松永太的肉体关系,其实是在破坏松永家的家庭。

然而,她也觉得松永对她的感情是真实的。

一方面不想破坏松永的家庭,另一方面又不忍心伤害松永的感情,在这样的两难境地里,绪方纯子默默地忍受着松永对她肉体上的要求,同时也不知道这段关系该如何结束。

松永太对绪方纯子的控制,是通过肉体上的支配完成的。

每周一次,他都会带着绪方纯子来到情人旅馆幽会,并且有意当着她的面,给妻子打电话吵架。

有几次,松永在跟妻子吵完架后,便会一脸委屈地凑在纯子的身边,跟她说:「我真的不想继续这样的关系了。

我要跟她离婚,跟你真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要我放弃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也没关系,如果能跟你在一起的话,即使让我入赘你家,我也不会犹豫。

」就在绪方纯子依然犹犹豫豫的这段时间里,松永太和绪方纯子在餐厅吃饭的样子,被纯子的叔父一家看到了,并且告诉纯子的父母。

而由于松永太的公司的恶行,在当地已经让人小有耳闻,所以绪方誉和绪方静美夫妇勃然大怒,让女儿纯子把松永太叫来,准备当面训话,终止两人的联系。

与此同时,绪方家也动用了自己的势力,对松永太本人进行了调查。

调查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原来松永太早在1年前,便已经开始通过私家侦探,调查起绪方家的家业来,甚至连纯子母亲娘家那边的资产都成为了松永太的调查对象。

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松永太无疑是准备将绪方家,甚至是与他家相关的家族的资产,都囊括到自己的手中。

为了这个目的,松永太选择了这个家族中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入手:绪方纯子。

为了劝女儿纯子迷途知返,绪方誉决定与松永太正面对决。

然而在正式见面之前,他还是决定先让纯子的母亲静香先出面,来探探松永太这个人的虚实。

纯子将母亲静香要与松永太见面的消息,传达给了松永本人。

精神敏感的松永当即发起火来,「谁让你把咱们的关系告诉你的父母的?

!你母亲这是明摆着不信任我!」尽管如此,松永还是决定赌上一把,去见一见绪方静香。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间高档料亭(日式高级餐厅的称呼)。

当松永赶到的时候,穿这一身素雅和服的绪方静香早已带着纯子,坐在了桌前。

松永当天穿着一套笔挺的灰色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举手投足都显得相当文雅的他,当即就获得了静香的好感。

在三个人吃饭的这段时间里,松永太滔滔不绝地向静香表达着自己对于纯子的爱慕之情,还不时穿插上几个小笑话。

一顿饭下来,纯子的母亲静香对于松永太的敌意,就烟消云散了。

听到妻子静香对于松永太的描述,原本极力反对纯子与他交往的绪方誉,也不由得开始对松永这个人开始感兴趣。

绪方家与松永太的第二次见面,同样是在高级料亭进行的。

这次绪方家出席的是绪方誉与静香夫妇,松永太独自前往,还是与上次一样,极力地扮演着好青年的角色。

在他巧舌如簧的游说下,绪方誉和静香夫妇竟然同意了对他与纯子的交往不加干涉。

尽管绪方誉对松永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但从静香的表现看起来,已经是把松永太当作半个女婿了。

尽管松永当时还是有妻室的人,但似乎绪方家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三个月后,松永太跟着纯子,一起来到绪方家正式拜见纯子的父母。

他拿出了一份有着他和纯子签字的《婚约保证书》,交给绪方誉。

「伯父,这是我和纯子商量好后起草的婚约保证书,请您过目。

」绪方誉接过这份文件,拿到自己和静香的面前仔细看了起来。

在这份文件中,除了松永对纯子作出了先离婚再娶她的保证之外,还写到了自己愿意放弃松永家长子的地位,入赘到绪方家的意愿。

担心后继无人的誉和静香夫妻,看到这份「颇具诚意」的保证书,显得相当满意。

对于入赘后继承家业的问题,绪方誉还心存疑虑,并没有当场答应。

但母亲静香却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在席上便提出让松永尽快离婚,早些迎娶纯子入赘绪方家。

谈到离婚,松永太似乎突然改变了主意——尽管离婚后入赘绪方家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但从当时他犹豫的做法来看,这无非也只是讨绪方一家欢心的一个说辞而已。

「离婚这件事,恕我直言,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在创业的时候,曾经受到过内子家里很多照顾,开办公司的钱也是由她家里提供的。

尽管我非常想跟她分手,但是现在还做不到,」松永解释道,「请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能还上这笔钱之后,再向家里提出离婚。

」绪方夫妇见松永说得如此坚决,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当天会面结束之后,松永对纯子的态度,却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出现的变化,是松永在纯子面前的态度,从温柔体贴变成了居高临下。

两人的关系对绪方纯子父母公开之后,就像松永在绪方家找到了另外的依靠一样,他开始以纯子的未婚夫自居。

尽管松永太和绪方纯子依然保持着每周一次的见面频率,但见面之后两人的活动,却从开车兜风约会,变成了由纯子「交待历史问题」。

每周约会的那一天,松永会命令纯子带上她从中学开始记下的每一本日记,然后去酒店开一间房。

松永坐在床上,让纯子跪在地板上。

然后他会按照时间顺序,每一页每一页地翻看纯子的日记,一旦出现男人的名字,或者是句子中似有所指,他便会停下来,要求纯子交待与这个人的关系,或是句子背后究竟在写什么事情。

毕竟因为年代久远,纯子有时会答不上来,于是松永就会站起来,用脚狠狠地踢纯子的腿。

而对于那些纯子还记得起来的人名和事情,松永会刨根问底地让纯子坦白一切细节。

当他看到纯子高二时的日记里,写到纯子在暗恋班里的体育委员,他当时就气不打一出来,要求纯子立刻打电话给这个体育委员,并且按照他的指示,在电话中痛骂对方一顿,并从此不许往来。

也许大家还记得第一章里,服部恭子在第一次被「宫崎」带走后,给奶奶打了一次全是脏话的电话。

其实松永在此时对纯子使用的手段,与之后对服部恭子用的方法是一样的:通过逼迫被控制对象给与自己熟识的人打去这种让对方不快的电话,使被控制对象从自己的生活圈子中被孤立,最终导致被控制对象的外部联系完全切断——即使试图逃跑或求援,都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

然而绪方纯子并不知道这些道理,从小对人温柔亲切的她,此时想的只是如何获得松永太的信任,让他平复情绪,不再对自己这么生气。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原本那个温文尔雅的人,才是松永太「本来的面貌」。

几周时间下来,日记的审阅结束了,绪方纯子基本上把身边的人都打电话骂了个遍。

纯子以为这样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未曾想,这仅仅是个开始。

————–松永太的暴力继续升级。

两个人开车外出兜风的时候,纯子无意间谈起了自己很喜欢的一个男歌手,结果松永太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说:「你来开车,我累了。

」无奈,纯子换到了驾驶座上,松永坐进了副座。

车子启动后,松永命令她把车开上高速,然后就把皮鞋脱下来,用鞋跟猛敲驾驶着车子的纯子的脑袋,和她握紧方向盘的手,一边打一边说:「你觉得他比我帅,是吧?

你觉得他的歌唱得比我好,是吧?

你这个见异思迁的蠢女人!!」纯子怕出交通事故,既不能躲避也不能还手,所以只能强忍疼痛继续开车。

松永的气还没有消,于是他命令纯子拐下高速,将车开到情人旅馆后,不顾纯子的反抗再一次强奸了她。

—————-在这一段时间里,松永太也开始加紧了分裂绪方家的计划。

纯子在遭到几次松永太的殴打之后,似乎明白了自己只要招供,便会引来松永更加恶劣的虐待。

于是有一次当松永提起了纯子在幼儿园工作时的同事的时候,纯子坚决地予以否认,说自己跟那个人完全没有交集。

然而,松永太却大吼到:「你别装蒜了!你妈妈已经全都告诉我了!」纯子大吃一惊。

松永太继续说:「第一次见面之后,你妈妈就喜欢上了我。

那天见面后不久,她就单独约我出去喝咖啡,之后就跟我在酒店里上了床。

她跟我说,你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乖女孩,也经常跟以前交往的男人出去开房。

」「我没有!我的第一次真的是给了你!」纯子拼命辩解到。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贤惠优雅的母亲,怎么会跟自己的「男朋友」上床,又怎么会编造这些对自己不利的谎言。

单纯的纯子想不到的是,松永说的这些话,其实目的是在于要切断纯子对家庭、对母亲的联系,在纯子和她母亲静香之间制造对立。

而且,编造出「跟自己女儿男朋友上床」这种谎言,即使是纯子去找到母亲对质,静香也绝对会矢口否认。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从中兴风作浪,一面让纯子认为自己的母亲行为不端,另一面让纯子的母亲认为女儿不可理喻。

—————-日记事件发生大概2个月后,在一次约会的时候,松永对纯子说:「纯子,你爱我吗?

」「当然爱你。

」「你怎么证明你爱我呢?

」纯子亲了亲松永,但是被他推开了:「这并不能证明你从心里爱着我。

」纯子以为他在开玩笑,于是便顺着他的话说:「那你要我怎么证明呢?

」松永回答说:「如果你想证明给我看的话,就应该在你的身体上,烙印下我的名字。

」纯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接着问他应该怎么办。

松永说:「如果你在身上纹上我的名字,那么其他的男人也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你敢吗?

」纯子最初不想答应,但话刚说出口,松永马上就要翻脸。

害怕松永殴打自己的纯子,只得答应松永的这一无理要求。

第二天,松永太把纯子叫到酒店,让她脱光衣服,然后用带来的简易纹身工具,在纯子的大腿外侧歪歪扭扭地纹出了一个「太」字。

纯子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在纹身的过程中一只哭哭啼啼。

但是纹完之后,松永觉得还是不够明显,于是又用烟头,在纯子的胸口上烫出了一个「太」字的疤。

这些在纯子身上的记录,直到他们两人被逮捕,都还深深地印刻在纯子的皮肤上。

——————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纯子的精神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

一方面怀疑着母亲是否真的与松永太有染,另一方面又被松永太在精神和肉体上折磨着,1985年2月,绪方纯子因为精神衰弱和营养不良,昏倒在了工作的幼儿园里。

之后几天,趁着在家里静养的时候,纯子用父亲的剃刀割开了手腕,躺在泡着水的浴缸里,自杀了。

因为自杀的时间是白天,所以马上便被照顾她的母亲静香所发现,送往了医院。

经过伤口处理和输血后,纯子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更加虚弱,还没有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

闻讯赶到医院的松永太,看到了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的绪方纯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他对守在病房外面的绪方誉和静香夫妇说:「纯子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前几天她一直在跟我说,家里对她的管教太严格了,让她不堪重负。

而且因为我还没有离婚的缘故,誉先生和静香女士也多次催促过她,而她看到我每天辛劳的样子,也张不开嘴来向我提这件事……」说到这里,松永太哽咽了起来,他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如果二老同意的话,我想在纯子苏醒过来之后,带她去我那里住上几天。

我会放下工作,陪她好好修养。

您看可以吗?

」绪方誉面露难色,因为纯子自杀的事情,在村子里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考虑到家族的名誉,绪方誉不想在村子里再惹出什么笑话来,于是他与静香商量之后,便同意了松永太的请求。

三天之后,松永太带着公司里的几名员工,将绪方纯子抬回了他那间「世界健康睡眠集团」。

这恐怕是绪方一家作出的一个最坏的决定。

—————-回到自己的公司后,松永太马上撕下了他文质彬彬的面具,他把绪方纯子关押在三层的一间屋子里,揪住纯子的长发,把她的头摁在地板上。

「你知道你的自杀,让多少人为你担心吗?

你这个蠢货!」「你这样一自杀,自己是一了百了,但是外人怎么看待你的父母?

怎么看待身为你男朋友的我?

我们对你这么负责任,你怎么一点也不想到为我们尽一些责任呢?

」「你就是一只自私自利的猪!你不配当人!你这个样子让我恶心!」松永不断用这些歪曲的大道理责骂着虚弱到站不起来的纯子,一步步摧毁她原本对身边人充满仇恨的心理,让她变得麻木,变得不知所措:继续这样活着会让自己受尽折磨,而选择死亡又会给身边人造成连续的麻烦。

自杀未遂后的纯子,大脑中的思维已经渐渐混乱,似乎无论怎样,都无法洗清她「自私、不负责任」的罪责。

「对你这样愚蠢的人,再多的照顾也是白搭。

从明天起,你要在这里工作,用劳动来让你的脑子清醒起来!」松永太对纯子宣布。

于是,从医院出院的第二天,绪方纯子就坐上了松永办公室里的那只「电击椅」。

—————从小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绪方纯子,自然无法承受连续的虐待和电击。

不到一周时间里,她就变得行尸走肉一般,平时呆滞得像一尊雕像;但只要听到松永太的命令,就会触电般地跳起来,开始紧张地工作起来。

这种状态几乎一直持续到她最终被捕的那个时刻。

在公司里,因为人人自危,都在彼此监视着对方的行为,所以绪方纯子根本无法逃出这间公司。

而为了避免绪方纯子与外界接触,松永给她指派的工作是社长秘书,让她不离左右。

即使是每天持续电击虐待纯子,但松永还是会常常给绪方誉一家打去电话,汇报纯子的「康复状况」——自然是编造出来的谎言。

纯子被松永关押了一个月左右的时候,绪方家突然收到了一封挂号信。

拆开信一看,内容让绪方誉和静香夫妇大吃一惊:这是纯子亲笔写下的,一封要求断绝关系的信件。

信中说,因为纯子自己觉得给家里丢尽了脸面,再也无法面对父母亲戚,也不愿继承家业,所以请父母认可自己与家里断绝一切关系。

看到这封信,觉得难以置信的绪方夫妇马上拨通了松永的电话,询问缘由。

而松永在电话中的声音,既温和又显得很为难。

「二老您好,那封信是纯子坚持要发给你们的,我劝了她很久就没有办法。

我这边也很为难,您看是不是能够直接劝劝她?

」说罢,松永就将电话塞给了身边站着的绪方纯子。

听到了久违了的父母的声音,绪方纯子却丝毫没有温情的感觉,她不客气地在电话中说:「断绝关系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必须同意。

如果不同意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去福冈那边的妓院里卖身,然后把照片发给你们。

」听到乖巧的女儿说出这种话,绪方誉当即挂掉了电话。

「断就断!这种女儿留着有什么用处!」不用说,纯子的那封信件,是在松永太的威胁下写成的。

而在电话中纯子的回答,也都是按照松永太写在纸上的回答,她照样读出来的。

松永太对绪方纯子的完全控制,在这时就算是彻底完成了:她丧失了一切外部可以依靠的对象,连自己的家人都从此断绝了联系。

眼前的这个恶魔般的男人,松永太,就是她能够活下去的唯一依靠——尽管是以一个行尸走肉的身份活下去。

纯子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她是怎样一步步走向犯罪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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