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来
2024-06-01T00:00:00Z | 68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6-01T00:00:00Z
谁准你来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第 56 节 谁准你来
小莲很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撒谎,而这下穆澜立刻走到了窗棱边,掀开帘子后,穆澜很快就看见了外面的嘈杂,确确实实就如同小莲说的,龙邵云是被禁卫军羁押的朝着北边走去。
那地方,西域关押死囚的冰牢,进去的人,几乎有去无回。
而现在龙邵云是被送去这里吗?
若不是出事,这些禁卫军又何必用这样的姿态来关押龙邵云,穆澜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这是穆澜想不明白的,除非是找一个知情的人来询问。
而这个知情的人——
穆澜的眸光很快看向了那个相同的门帘处,这件事,怕唯有李时裕才会知情了,这下,穆澜没迟疑,第一次朝着门帘的位置走了去。
这个举动,小莲看见了,一时有些愣怔,等小莲回过神的时候,小莲立刻跟了上去,是在劝说穆澜:「小姐,您冷静点,千万不要冲动,您这样贸贸然的去找皇上,不是让皇上震怒,回头再把您给牵连了吗?」
小莲说的格外认真,看着穆澜,是在阻止穆澜。
穆澜安静的看向了小莲:「不会,放心,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不要担心。但是这件事,我定是要问问看。」
穆澜有穆澜的思量。
自古君王无情。
能在帝王位上的人,思量的东西远远比他们这些人来的多。龙邵云就算是无辜的,但是不意味着李时裕不会因为江山社稷而把龙邵云给牵连进去。毕竟龙邵云和大周的江山比起来,那就不值得一提了。
最重要的是,穆澜很清楚,自己和龙邵云之间的关系,很长时间来,在李时裕的心中都是一个梗,加上他们的争执,所以穆澜也不敢保证是否会发生什么。
这样的想法,让穆澜有些慌乱。
特别是这段时间,什么也做不了,被羁押在这里,穆澜是有余而力不足,那种被动,显而易见。
再说,这件事本来就不简单。
所以穆澜并没停下自己的脚步,小莲知道穆澜的倔强,也知道劝阻不了穆澜,最终就只能被动的跟了上去。
但是在门帘处,穆澜却被小莲给拦了下来:「小莲,不要跟着我,免得再把你给牵连进去了。」
小莲紧张:「小姐,您这样只会让奴婢更紧张的。如果您出事了,奴婢回了京都都不知道怎么和穆大人交代。」
「不会,你放心。」穆澜再一次的给了小莲保证。
小莲还是担心,而穆澜已经松开了小莲,掀开门帘,朝着李时裕的寨子走去,短短的几步路,穆澜走的汗涔涔的,就好似经历了一段幽长而漆黑的道路,就连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窒息起来。
「谁准你过来的?」李时裕第一时间就已经注意到了门帘的动静,眸光锐利的看了过来。
那眼神落在穆澜身上的时候,带着一丝的阴沉。
容九也已经看了过来,见到穆澜的时候,容九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容九的脑门就一阵阵的疼,是真的没想到穆澜忽然来了。
这下,容九二话不说就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态度倒是恭敬:「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属下送您回去。」
虽然没用皇贵妃的称呼,但是对于穆澜,容九的态度一直不曾改变过。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容九。容九在穆澜的眼神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摇摇头:「属下保证,什么事都没有,还请您先回去。」
再不回去,怕是后面的这尊佛要恼怒了。
这几日来,跟在李时裕身边的人,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就算是跟随李时裕十几年的人,都难以摸清李时裕的想法,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李时裕给训斥了。
若是无事,绝对无人敢靠近李时裕。而这个寨子里的气氛一直都显得低迷的多。这原因是为何,每个人心中都有数,而现在这个肇事的主竟然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下,容九才会显得紧张无比。
而穆澜在容九的话里,安静的看向了容九,只是穆澜没开口。而容九的眼神一再给了穆澜肯定的答案。
这下,穆澜才没多问,冲着容九颔首示意,她倒是清楚,容九没必要问了这样的事情欺瞒自己。
而今日在寨子外看见的情况,那就必然事出有因,是李时裕布的局,穆澜就无需担心了。
「有劳容大人。」穆澜礼貌应声,而后才重新掀开门帘,转身要走,全程是没看过李时裕一眼。
而屋内的人并不多。
除去容九,在暗处的还有两个影卫,剩下的就是几位亲信的大臣,这些是穆澜认识的人,她很清楚,这些人不会乱说话。
沉了沉,穆澜知道,自己是冲动了。
「你们先退下。」李时裕的声音忽然传来。
寨子内的人很快站起身鱼贯而出。
但是在走出去的时候,忍不住还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穆澜,但是也就只是一眼,众人就立刻离开,生怕再引起别的麻烦。
穆澜听见李时裕的声音,安静了下,但是脚下的步伐并没迟疑。
而李时裕看向了穆澜:「你留下。」
穆澜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李时裕,福了福身:「民女给皇上请安。」
李时裕冷笑一声:「现在倒是记得给朕请安了?」
穆澜倒是没应声,容九的头皮发麻,但是表面还是淡定从容的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时候,容九不着痕迹的冲着穆澜摇摇头,明白的告诉穆澜,不要再激怒李时裕了。
穆澜没说话。
两人仍然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就算容九离开后,两人的距离都不曾拉近,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安静的看着彼此。
「是打算让朕亲自请你过来?」李时裕的声音阴沉的传来,眸光落在穆澜身上的时候,更是显得一瞬不瞬的。
穆澜这才被动的提步,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来。
李时裕没说话,就只是这么沉沉的看着穆澜,一直看见穆澜站在自己面前,李时裕才开口:「来西域已经两月,从来不曾见你走过这扇门帘,因为你害怕落人口舌,而现在倒好了,你被下令不准离开寨子一步,倒是从容的从这扇门里走了过来,不管不顾的,难道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这话,李时裕是在质问穆澜。
穆澜并没马上应声,而李时裕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朕倒是好奇,谁能让你这么兴师动众的亲自来找朕。」
话音落下,李时裕也已经站起身,整个人压着穆澜,给人沉沉的压迫感,穆澜仍然抿嘴没说话,安静的站着,好似也不惧怕李时裕现在的情绪反应。
见穆澜安静,李时裕更是一阵莫名的恼怒,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捏住了穆澜的下巴。
那张平平无奇,但是却素净的小脸一下子出现在李时裕的面前,没任何的血色,苍白无比。
「是因为龙邵云吗?」李时裕问的直接,「看见龙邵云被禁卫军带走,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来质问朕了吗?」
是一语击中。
两人彼此纠缠是数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穆澜就算是不说话,但是李时裕也很清楚,自己才对了。
「朕猜对了,是吗?」李时裕冷笑一声,而后松开了穆澜,「龙邵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真的就只是愧疚吗?还是别的原因?他的一举一动,你可以放在心上,你们的默契,无人可及,那么朕呢?你把朕摆在什么位置?」
“……”
「甚至是今日走进这里,你是不是真的都以为朕会对龙邵云下手?」李时裕的口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的心,到底有几分是在朕的身上。朕真的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
这是李时裕对穆澜的控诉。
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晰无比,就连看着穆澜的眼神都是指责。
穆澜无声的叹息,想过这样的事,但是却也是没想到李时裕现在的情绪会变得如此的激动,穆澜到嘴边的话都被彻底的堵住,或者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怎么?不说话了吗?」李时裕的口气仍然是紧迫的,没放过穆澜的意思。
穆澜很久才无奈的开口:「我并没有。」
「没有吗?」李时裕嗤笑一声,「你对朕从来就不曾信任过。在你的心中,朕不过就是一个帝王,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为了大周的江山和自己的帝王位,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的,是吗?」
其实也并不是,就只是——
算了。
穆澜知道自己多解释多错。
而就在穆澜踌躇的要如何离开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扣住了穆澜的手腕,这下,穆澜一愣,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这人,而李时裕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牵着穆澜,就朝着营寨外走去。
已经渐渐入冬的西域,营寨外和营寨内的温度截然不同。大周的寒冬再冷,也不会冷到西域这个模样,而今年的西域,好像更是让人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穆澜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这个温度,一出寨子,那寒风吹来的瞬间,就让穆澜脸上仅有的血色都悉数退尽。
原本手心的温度就不高,这样一来,穆澜的手心直接凉的彻骨。
李时裕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低咒一声。
明明是在和穆澜闹不痛快,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却不可能做到视而不见,他立刻把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脱了下来,快速的穿到了穆澜的身上。
李时裕的披风很宽大,还带着这人的体温,瞬间就驱散了寒意。
这样的举动,让穆澜安静了下,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止不住的笑意,下意识的,她的手微微聚拢了披风。
而李时裕已经把披风上的帽子给穆澜戴了上去。
但是全程李时裕的眼神都不曾从穆澜的身上挪开:「我有时候真的想弄死你。」
不太正经的话,好似又带着威胁,看着穆澜,深邃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好似要把穆澜彻底的吞噬其中。
穆澜只是微微笑了笑,倒是淡定的反问:「皇上想吗?皇上要一个人的命,易如反掌。」
李时裕不说话,很快转身,重新牵起穆澜的手,很快带着穆澜走入了雪色之中。
穆澜任李时裕牵着,她并没开口询问。
反倒是李时裕主动开口:「不好奇朕要带你去哪里吗?」
「好奇并没用,不是吗?」穆澜淡定的笑了笑,「这个方向,如果民女没猜错的话,是去冰牢的方向。如果皇上要把民女关押起来,费不着这么费心费力的亲自把民女带过去,找个侍卫就可以了。所以民女想,冰牢今天大概有大事要发生了。」
「哼。」李时裕冷哼一声,并没多说什么。
但是牵着穆澜的手也不曾松开。
穆澜安静的跟着李时裕走着,一直到两人走到了冰牢门口。
门口的守卫不仅仅有禁卫军,还有高骞的人,看见李时裕的时候,倒是恭敬的请了安。
而李时裕好似也不着急进入冰牢,忽然转身看向了穆澜,穆澜安静了下,低敛下了眉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倒是不急不躁的。
只是穆澜的心跳有些快。
「要朕用什么方式,你才肯说实话?」李时裕压低声线问着穆澜。
穆澜始终镇定:「民女并没什么是隐瞒皇上的。」
「是吗?」李时裕轻笑一声。
常年握剑的手,带着厚茧,摩挲着穆澜细腻的肌肤,好似有些轻佻,又带着若有所思。但是这样的眼神里,穆澜竟然看见了一丝冰寒的意味,那是一种阴沉。
穆澜倒是面不改色。
而李时裕也没说什么,牵起了穆澜的手,朝着冰牢内走去。
……
——
冰牢内。
李时裕带着穆澜来的时候,冰牢内的人也惊讶了一下,龙邵云被禁卫军关押着,跪在冰块上,那种渗骨的冰寒,看着,都可以感同身受。
而一旁还有何申。
显然何申看见穆澜的时候也楞了下,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竟然会带着穆澜前来,穆澜不是应该要被软禁了吗?穆澜和龙邵云越过了底线,李时裕怎么会留着穆澜。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让何申也有些难以揣测了。
这下,何申没说话,被动的看着李时裕:「皇上,这——」
「何爱卿有话要和朕说?」李时裕挑眉,已经从容的坐了下来。
但是在李时裕坐下来之前,倒是亲自扶着穆澜入座,再命人送了热茶上来,避免在冰牢里的阴寒,让穆澜受不了。
这样的举动,更是让何申胆战心惊。
在今天龙邵云被关押到冰牢的时候,何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结果这冷不丁的画面,却让何申忽然不那么肯定了。
何申的脑子转的飞快,好似在想着如何回答李时裕的问题。
而李时裕并没给何申更多思考的机会:「何爱卿这几日倒是辛苦了,把龙邵云通敌叛国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的,这是立了大功,朕回了大周,必然重重有赏。」
好听的话,李时裕说在前面。
但是这话,何申听着却没任何的得意,反倒是越发显得小心起来。
「现在这人也被关押来了,朕也在这里,何爱卿有话倒是可以直说,把这些证据递上来。」李时裕说的直接,看着何申的时候,倒是满脸笑容,好似对何申这样的行为格外的满意。
全程,龙邵云都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只是偶尔,龙邵云眼角的余光看向了穆澜,好像在询问穆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穆澜回了一个安定的眼神,并没说话,始终沉默的坐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龙邵云微微放下心,只是拧着的眉头并没舒展开,仍然沉默的跪着。
何申在李时裕的话里,被牵着走着,在何申看来,这件事明明是他掌握了主动权,为何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让何申觉得自己陷入了被动。
「何爱卿?」李时裕忽然开口,叫着何申。
何申这才回过神:「皇上,这是臣这几日调查清楚的证据,每个证据都指向了龙邵云通敌叛国,和周围的敌军勾结,甚至还威胁到了西域的安全。西域和大周素来交好,现在却存在这样的阴险小人,这样的人留不得,请皇上当即下令处死龙邵云,也为了还两国的友谊邦交,以儆效尤。」
何申的声音抑扬顿挫的,说的格外的激动。
而证据也已经被容九拿了过来,亲自递到了李时裕的面前。
何申对这些证据倒是毫不担心,反倒是看着在李时裕边上的穆澜,何申却怎么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穆澜可以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些,何申的眉头微拧。
如果穆澜出现在这里,那么接下来——
而这样细微的动作,穆澜看的清清楚楚的,她低敛下眉眼,脑子转的飞快,好似想到了什么,而后,穆澜倒是意外主动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不动声色:「有事要和朕说。」
「冰牢阴寒,民女想回去了。」穆澜淡淡开口,说的很是平静。
「怎么忽然要回去了?」李时裕的口气听不出情绪的好坏,「不是要在这里看看朕是否冤枉了好人?还是你这是心虚了?怕是这些事也和你有所牵连?」
李时裕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穆澜也并没动怒,在李时裕的眼神里,她看见了漫不经心,这话听起来严厉无比,但是却是一种无形的波光流动,好似要穆澜配合。
那是多年的默契。
不需要言语,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民女不敢。」穆澜应声。
李时裕轻笑一声:「你是不敢。若是你敢,朕定会株你九族。」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脸色白了白,好似极为惊恐,而何申看见这样的画面,忽然那颗提着的心就跟着放了下来,他现在就笃定的认为,李时裕带着穆澜来,是为了杀鸡儆猴,对穆澜的怀疑,从来就没结束过。
而现在穆澜主动要回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李时裕也没给穆澜再开口的机会:「来人,送许蓁蓁回去,如果这路上出了什么差池,你们就等着提头来见。」
「是。」侍卫恭敬应声。
很快,侍卫走上前,把穆澜带走了,表面上是侍卫押着穆澜,但是穆澜却很清楚,这些侍卫根本没用任何力道,反倒是给了穆澜支撑点,不让穆澜走起来太费劲。
穆澜没说话,低敛下眉眼,安静的走出了冰牢。
在穆澜离开后,李时裕看向手中的证据,手中的证据是天衣无缝,每一点都足够让龙邵云死无全尸,但是李时裕的脸色上并没任何的变化,就好似看了一份无关紧要的奏折,记录的都是流水账。
「何爱卿,你确定这些证据属实?」李时裕反倒是没问龙邵云,而是淡定的看向了何申。
何申被问的一愣,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这是臣这几日来连夜调查的结果,绝对属实,还请皇上明查秋毫。」
李时裕冷笑一声,看向了何申,看的何申头皮发麻。
而后,李时裕才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眼神,那态度还是漫不经心的,而是问着一旁始终不说话的高骞:「这件事,西域王怎么看?」
这忽然而来的问话,更是让何申心惊肉跳的。
龙邵云全程没说什么,也好似从来不曾为自己辩解什么。
高骞淡笑一声:「本王倒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噢?」李时裕挑眉,「说来听听。」
高骞并没开口,而是拍了拍手,很快两个黑衣人走入了冰牢之内,何申看见黑衣人的时候,脸色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震惊的看向李时裕和高骞。
「何爱卿,还有话说吗?」李时裕半笑不笑的开口,「朕以为何爱卿和他们应该很熟稔,嗯?」
何申这下明白,这才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难怪这些天来,任何事情处理起来都格外的顺手,没任何人出来,结果现在却是请君入瓮。
「何爱卿不和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李时裕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散漫。
「这……」何申一怔,但是嘴上仍然还在强词夺理,「皇上,这里必然是有误会,臣……」
「误会什么?」李时裕的口气瞬间阴沉了下来,眸光看向何申的时候,是凌厉的,「误会你栽赃陷害龙邵云,误会你刻意给龙邵云下毒,让朕看见淑妃和龙邵云苟且吗?误会你和边界小国的人不断走动,把大周的机密透露给这些人?」
一边说,李时裕一边朝着何申的方向走去。
而冰牢厚重的门,瞬间被关了上去,何申就算想逃,也插翅难飞,更不用说,这附近都是重兵把守。
「朕还误会你进入西域的这两个月来,周密布局,不仅在朕的身边安插了人,还收买了王猛,想挑唆龙家的骑兵谋反?用的什么名头?一边在朕这里喊着龙邵云通敌叛国,却一边在对外说着朕是一个昏君,只会谋害忠臣?」
李时裕越发凌厉,一字一句的质问何申。
何申的脚底发软,但是脑子却转的飞快,在想自己是否漏出了什么破绽,但是很快何申冷静了下来,这些事,他做的素来周密,李时裕最多就只是判断,不可能有确切的证据。
这下,何申放宽心:「皇上,臣是被冤枉的。臣对皇上对大周是忠心耿耿,这些日子来,臣尽心尽责的调查,怕是被人陷害了。臣不可能做出对不起皇上和大周的事情,还请皇上明鉴。」
李时裕没说话,就只是看着何申表演。
「何况何家侍奉大周也已经三朝君王了,皇上,可不要冤枉了臣。」何申哭天喊地的。
但是这话字里行间都是在威胁李时裕。
李时裕似笑非笑:「朕冤枉何爱卿了吗?」
何申一脸肯定:「臣不敢。但臣绝对不曾背叛皇上。」
李时裕但笑不语,很快,冰牢内走出了另外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这下何申看见对方的时候,简直惊愕的说不出一句话。
黑影跪了下来,看向何申:「奴才参见勋王爷。」
这下,何申更是说不出话,因为黑影已经转身看向了李时裕,无一例外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李时裕,顺便附上了证据,这上面的证据,才是何申从来不曾对外泄露过分毫的何家的机密。
那是何家通敌叛国,包括私下圈养军队,在京城里拉帮结派,私下侵吞国库等等。
黑影不仅仅是口诉,甚至给了完整的证据,一点都不曾有任何的迟疑,看着何申的眼神早就没了最初的恭敬,反倒是带着一丝的冷漠。
「你你你……」何申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而龙邵云才淡淡开口:「你能说动王猛,难道皇上就不能让何大人身边的人叛变吗?何况,聪明的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站在谁这边,不是吗?」
这下,何申是彻底的变了脸色,已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这是兵败如山倒,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姿态,现在彻底的软了下来。
「来人啊,把何申抓起来。」李时裕阴沉下达命令。
何申想也不想的就推开了冲上前的人,二话不说的拔剑,是冲着李时裕的方向来的。
李时裕冷笑一声,原本被控制的龙邵云却已经忽然像没事的人一样,第一时间扣住了何申的利剑。
「何大人,刺伤皇上是死罪一条。」龙邵云淡淡开口。
而身后的禁卫军已经上前,控制住了何申,何申不断的后退,但是早就无路可退了,但是何申的面色却仍然显得猖狂无比。
「李时裕,你以为你能拿何家如何吗?何家有免死金牌,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对何家如何!」何申搬出了先皇给的免死金牌,是完全的有恃无恐。
李时裕就只是冷淡的笑了笑,看着何申就好似看一个笑话一般。
何申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何申却不能紧张,只能保持镇定。
「难道你要违背先皇的旨意,你这才是大不敬。更不用说,当今太皇太后也是何家的人,你动不了我。」何申的口气越发显得嚣张起来。
李时裕全程冷漠,看向了何申。
而一旁的程得柱这才抑扬顿挫的开口:「何大人,这免死金牌只能免一人,而非是整个何家,您犯得的这事,是要株连九族的。太皇太后若是知道,您觉得太皇太后还会站在您这边吗?」
「你……」
「何况,这免死金牌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指不定,您说,咱家说的对吗?」程得柱笑呵呵的,说的话好似完全无害一般。
这下,何申惊慌失措的拿出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免死金牌。
看见免死金牌的时候,何申的脸色更是惊变。
因为这枚免死金牌早就被掉了包。
所以在场的人,并没下跪的意思。
「何申,你可知道私自伪造免死金牌是何罪吗?」李时裕冷声质问。
何申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不可能,怎么可能,我的免死金牌呢,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李时裕并没说话,一旁的影卫已经把一枚免死金牌拿了出来,递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放在手中把玩,而后才看向了何申:「何申,你可是再找这个?」
那是才何家原本的免死金牌。
这下,何申的脸色更是骤变,而李时裕当着何申的面,直接把免死金牌丢到了火堆里,瞬间,金牌被融化,永远不复存在了。
这下何申的脚彻底的软在地上,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李时裕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来:「何申通敌叛国,陷害同僚,企图谋害朕,蓄意起兵造反,证据确凿,行刑伺候。」
在李时裕话音落下的时候,侍卫立刻走上前,把何申拖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快准狠,不留一丝的余地。
甚至就没离开营寨,而是在营寨的空地,就连刽子手都准备好了,安静的营寨,现在摆明了就是冲着何申来的。
何申连回到京都的机会都没有,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直接被压上了断头台。
「李时裕,你会后悔的。」何申惨烈的叫出声,「你以为动了我就能动何家吗?你痴心妄想。你以为你这个帝王位坐的就牢靠吗?你做梦!」
「还有话说吗?」李时裕面不改色。
何申凄厉的笑着:「李时裕,就算死,我也会拉着你在意的人一起下地府的,这样路上也不会寂寞的!」
李时裕看着何申,倒是知道何申说的是谁,安静了下,李时裕低头转了转手中的扳指,倒是没回应何申的话。
穆澜是谁?
何申上一世就不曾和穆澜过过招,就算听过穆澜的名字,也忽略了穆澜的能耐,更不用说,这一世的穆澜早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若是穆澜那能这么好被得逞,那又岂能是穆澜。
在冰牢内的两眼对视,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都可以轻易的知道对方的想法,也就只有那一刻,李时裕的情绪是放松的。
好似多年前的默契又这么悄然无声的回来了。
想到这些,李时裕的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而何申却又忽然肆意的笑了起来:「皇上心心念念的把淑妃捧在手心,所以淑妃是谁呢?怕是现在已经死了吧。」
这话,让原本还带着笑容的李时裕瞬间阴沉了下来,不言而喻的阴沉。
他看向了何申,周围的人也已经捏了一把冷汗。
不管穆澜是谁,但是跟着李时裕的人都很清楚,现在穆澜是李时裕的心头好,任何涉及到穆澜的问题,对于李时裕而言都是大忌。
更不用说,何申还想要穆澜死。
「斩。」李时裕没再和何申多说一句。
刽子手听见李时裕的命令,那刀利落的斩立决,何申的眼睛瞪大,而后,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周围瞬间就布满了血腥味。
而李时裕冷淡的看着这一切,很快站起身,冲着高骞颔首示意:「这件事,有劳了。」
「客气,正好本王也可以清理门户。」高骞倒是不以为意。
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很快就站起身,朝着冰牢外走去,而在李时裕走出冰牢的时候,侍卫匆匆跑来,脸色有些慌乱。
「启禀皇上,在穆小姐的营寨里,抓到了刺客。」侍卫说的直接。
「她人呢?」李时裕阴沉的问着,脚下的步伐并没停下来。
侍卫立刻说道:「穆小姐倒是无碍,倒是穆小姐边上的奴婢受了重伤,容大人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刺客,现在此刻还在营寨之中,容大人让奴才第一时间来通知您。」
李时裕没再开口,快速的走向了穆澜的营寨。
龙邵云也很快跟了上来,但是全程,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
彼时,营寨内。
穆澜回到营寨,小莲就已经探头出来了:「小姐,您回来了。」
穆澜嗯了声,小莲带着穆澜走入了营寨内,还没来得及开口,穆澜忽然惊呼一声:「小莲,小心。」
小莲回过神,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二话不说扣住了她的脖子,那种窒息的感觉瞬间传来,完全不给小莲任何活口的机会。
而穆澜的脸色瞬间变了。
想也不想的,穆澜开口喝道:「放开她,我保证不会喊人。」
这些杀手都是亡命之徒,哪里会信穆澜的话,手心的力道完全没松开过,再一个用力,小莲瞬间就会人头落地。
「小莲——」穆澜不顾一切的超前。
刺客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小莲的胸口,而后他松开了小莲,下一秒,那匕首就朝着穆澜刺了过来。
穆澜虽然没了内力,但是反应的灵敏是一直在的,她快速的闪躲,刺客显然没想到穆澜的反应这么敏捷,下手不免又狠戾了几分。
穆澜不能留活口。
若是留着,那他就必死无疑。
这一前一后,穆澜很快节节败退,而若不找人来的话,那么小莲会死在自己的面前。
穆澜一闪而过,快速的拿起桌面上的瓷勺子,敲碎后,拿捏在掌心,在估算自己还有几分的力道,可以在对方靠近自己的时候,一举毙命。
刺客已经逼近。
穆澜的掌心也已经捏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在穆澜面前的刺客瞬间就被人制服了,容九已经第一时间出现在穆澜面前,那利剑毫不犹豫的刺向了刺客。
「留一条命。」穆澜的声音阴沉的传来,高悬的心松了下来,「另外,马上传御医来。」
「是。」容九没有迟疑。
刺客被塞住嘴,不让他有任何自尽的可能。
而后刺客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伤口也仍然在滴着血。
穆澜并没理会,而是快速的走向了小莲,小莲早就昏迷,整个人虚弱的不行了。
「小莲,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穆澜的声音带着坚定,先给小莲处理了伤口。
刺客手上的匕首还带着毒,那么深的伤口下去,凶多吉少了。
容九看见的时候,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他们每天血雨腥风,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但是看着穆澜的脸色,容九也更是明白,穆澜绝对不会让小莲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小姐,已经去传御医了。」容九应声。
「有劳了。」穆澜应声,「容大人,帮我拿东西来。」
「是。」容九应声。
穆澜没废话,快速的说出自己要的东西,容九很快找到给穆澜拿了过来,这里面都是一些奇珍药材,都是李时裕给穆澜准备的,但是穆澜却毫不犹豫的给小莲喂了下去。
把伤口处理好,小莲好像有了一丝恍惚的意识。
「不要说话,不会有事。」穆澜说的直接。
而后穆澜示意容九把小莲抱到了床榻上,穆澜沉沉的看着小莲:「小莲,今日谁伤的你,我必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她的口气阴沉的可怕。
小莲就只是笑了笑,然后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里。
而御医也已经第一时间赶到,看见这样的画面时,御医也惊了一跳。
穆澜看向御医:「我要保证她安然无恙,不然的话,你们也是提头来见。」
御医被穆澜吓到了。
容九立刻开口:「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
御医不敢迟疑。
在御医接受后,穆澜这才站起身,朝着帘子外走去,外面还有今天要处理的人和事。
那一步步,穆澜走的并不慢,但是却让人觉得阴森无比。
容九好似很久不曾看见这样的穆澜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皇后娘娘……」
穆澜很淡的扫了一眼,没说话,容九立刻禁声了,而穆澜也已经走到了帘子外,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杀手。
遇见这样的情况,杀手的本能是想自尽,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他显然没了自尽的渠道。
穆澜并没着急,甚至面色格外的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里带着一丝的冷凝,一点点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那眼神落在杀手身上的时候,久经腥风血雨的男人,却忽然开始颤抖。
那是一种本能的惊恐。
人活着,最可怖的不是被人一刀刺死,而是在极端的痛苦中,慢慢的死去。
「谁让你来的?」穆澜每一个字都问的直接,声音听起来轻柔,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阴沉。
杀手不肯说,就只是这么把头转向了别处。
穆澜冷笑一声,完全不介意杀手的反应,容九的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他跟着李时裕这么长的时间,和穆澜打交道也已经多年,太了解穆澜的一举一动。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穆澜,那么这个人的反抗就显得无力的多,穆澜多得是方式可以让你把所有你不想说的话一一如实招供,在穆澜这里反抗,并没任何意义,还会让你陷入无端的痛苦之中。
在穆澜的冷笑里,她忽然看向了容九:「容大人,烦请帮我把药盒里的药拿过来。」
容九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穆澜:「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要知道,这药箱里面都是一些奇珍异草,都是用来给穆澜续命的,所以穆澜忽然这么开口的时候,容九就认为是穆澜不舒服。
虽然现在穆澜被废了皇贵妃之位,但是容九却很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回到京都,李时裕要给穆澜的不是皇贵妃之位,而是后座。
因为,穆澜原本就是大周的皇后,她也只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坐到了自己应该坐的位置上。
所以在听见穆澜这样的话,容九是紧张的。
「自然不是。」穆澜应声,表面却淡定的不能再淡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容九不敢迟疑,立刻按照穆澜的吩咐去做,穆澜并没着急打开药箱,而是指向了杀手的某一处穴道,容九不需要穆澜开口,走上前,封住了杀手的穴道,让杀手可以说话,但是却没了咬舌自尽的能力。
黑衣人在这样一系列的举动里,有些不明就里,他以为自己会被严刑逼供,但却没想到也仅仅就是如此。
在得到说话自由后,他冲着穆澜低吼:「有本事就给个痛快。」
「那可能还真的没本事。」穆澜冷淡的笑了笑,手中的几枚药丸已经被分别刮下了一点粉末,重新糅合在一起,变成了新的一颗药丸。
而后,穆澜一步步的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黑衣人心里的警惕显而易见,穆澜并没在意,掐住了黑衣人的脖颈,不可能致命,但是却可以让他被迫张嘴,而后穆澜快准狠的把药丸丢入了黑衣人的喉间,确认他吞了下去。
黑衣人惊恐不已:「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让你快乐的东西。」穆澜笑了。
这样的笑容显得格外的平静,但是这样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的阴森,是完全不留余地,自然,这样的说辞也让人大打折扣。
而几乎在黑衣人说完后,穆澜就已经退到了一旁,那口气里的狠戾却完全没发生任何的改变:「说,谁让你来这里的。」
黑衣人岂能说。
穆澜倒是不介意,耐心的等着,而后,她看向了容九:「容大人,把门帘掀开,这屋内的一举一动,我要让人听的清清楚楚,过路的人即都是人证。」
「是。」容九恭敬应声。
很快,门帘和窗帘都已经被掀开了,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穆澜站着,丝毫没觉得任何的冷意,甚至这样的寒风下,屋内的烛火也跟着扑灭了。
原本暖和的屋中,变得冰寒了起来,穆澜的脸色有些发白,站着,容九反倒是担心的看着穆澜,生怕再出任何的意外,他的人也已经第一时间去通知李时裕了。
原本在地上被迫跪着的人还显得格外的坦荡,但渐渐的,容九就看见对方的脸上出现了各种各样惊恐的表情,甚至在原地开始不断的自残,这样的自残无法伤及性命,却又可以让人痛苦不已。
容九看的有些震惊。
而穆澜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杀人不一定亲自动手,让他们自残也是极好的。是药三分毒,这些奇珍异草适量配比之后,让人服下,会让人出现幻觉,你明明在平地,却好似陷入了幻境之中,只能不断的自残。」
容九认真的听着,倒是不觉得奇怪,穆澜的手段历来残忍,只是现在的穆澜不再是当年的穆澜,所以她收敛了很多,不想给自己惹来任何的麻烦,但这不意味着穆澜会任人欺负到头上。
穆澜是最护短的人,没有之一。
「而这样的自残,会折磨人的意志,一直到最后意志涣散,你问什么,他便会从实招什么。只是用了这些致幻的毒药,这个人的一辈子也就废了,就算活着,那也是苟且偷生。」穆澜缓缓解释。
这话好似是说给容九听的,但是容九却明白,这些是说给已经陷入幻觉之中的黑衣人听的,在幻觉里,这样的话极容易溃散人心。
穆澜现在是内力全无,她不可能亲自动手,但是不意味着穆澜会就此算了,她一样可以借助外力。
就好比现在。
「小姐说的是。」容九应声。
而黑衣人的幻觉越来越严重,面部表情已经扭曲了,跪在穆澜面前做出了各种各样慎人的动作,那都是在自残,鲜血透过黑色的布料,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地面上却已经沾染了腥红,渐渐的传来了血腥味。
这样凄厉的叫声,周围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进来,在看见这样的画面时候,大家的面色也开始逐渐变得惊恐,捂着自己的口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无动于衷的人是穆澜。
一直到穆澜觉得差不多了,她冰冷无情的开口:「说,是谁拍你的来的。不说的话,那就继续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话,没任何玩笑的成分,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晰不过。
在穆澜的话里,已经被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到疯狂的黑衣人根本遭不住了,他拼命的摇头,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冲着穆澜吼着:「不是我,不是我,是熹贵妃,是熹贵妃让我来的。」
这话,清晰的传入屋内的每一个人耳中,而屋外看热闹的人也惊愕的听见了,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不敢多说一句话。
容九的眉头微拧,其实对于这样的答案,他并不觉得奇怪。甚至容九清楚的知道,谁是幕后主谋,穆澜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但穆澜用如此残忍的手段,除去要折磨眼前的人,为小莲清算,也为了去熹贵妃那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穆澜从来都不是一个意气用事,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人。不管是何时何地,都是如此。
就如同在冰牢内,和李时裕眼神交换的瞬间,也是如此,那是彼此的默契。这样的行为是被李时裕默许的,冰牢内的情况,暂时无人得知,而任何涉及到何家的事,都必须小心谨慎而为,这才是今天事情真正的开端。
「求求你放过我……不是我……是熹贵妃……不要啊……啊……」黑衣人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
穆澜没再理会,而是快速的走向了营寨外,黑衣人被留在了原地,容九立刻跟了上去。
禁卫军从门外冲了进来,看着黑衣人。
容九冷静的下达命令:「小姐没下令之前,这人的命留着。」
「是。」禁卫军齐声应声。
穆澜全程没说一句话,脚步也丝毫没任何的停缓,纵然此刻的穆澜因为这样的剧烈走动,已经开始变得气喘吁吁,甚至有些疲惫,但是穆澜的手心紧攥,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的偏差。
那低敛下的眸光闪过一丝阴沉和无情。
容九紧跟在穆澜的身边,冷静的看着周围的情况,而周围原本看热闹的奴才和侍卫,见到穆澜出来的时候,立刻退避三舍,丝毫不敢阻拦穆澜。
更不用说,明眼人都认得出,穆澜身上的披风是李时裕的,这意味着什么,众人皆知。
而全程,穆澜没说一句话,一直到了熹贵妃的营寨前才停了下来。
没人知道冰牢内发生了什么,熹贵妃自然也不知道,在现在穆澜被废的情况下,熹贵妃自然回到了后宫之首的位置,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见到熹贵妃是要叩拜请安,而非是如此嚣张而直接的走进去的。
但是穆澜却丝毫没理睬这些。
门口的侍卫把穆澜拦了下来:「这是熹贵妃的营地,岂是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出的。」
穆澜冷淡的看向了侍卫,并没理会,直接推开侍卫走了进去,侍卫想也不想的阻拦,很快就被容九训斥,这下,侍卫的脸色微变,不再开口,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容九并没跟进去。
穆澜走入营寨之中,熹贵妃也已经听见了动静,在看见穆澜走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微变,自然知道派出去的人失败了,但是熹贵妃对于自己派出去的杀手很是自信,就算失败,她也明白不可能把自己招供出来,所以熹贵妃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熹贵妃的眉眼带着一丝的奚落,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许蓁蓁,你现在已经不是皇贵妃了,见到本宫难道不应该下跪请安吗?」
这话说的不紧不慢的,是常年在深宫里历练出来的气势,随时可以抓到一个关键的点,让你无法反驳。
而穆澜冷淡一笑,并没理会熹贵妃的嘲讽,而是走上前,忽然扬手,给了熹贵妃重重的一耳光子。
熹贵妃错愕了,完全没想到穆澜会忽然出手,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你……你这是造反了吗?」
穆澜阴沉的看着熹贵妃,无动于衷的站着:「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眼皮下动了我的人?还想要我的命?」
这是在质问。
熹贵妃面色一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不知道。」熹贵妃就没理会穆澜的意思,「而你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对本宫动手,你以为你还是皇贵妃吗?本宫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穆澜面对熹贵妃的威胁,就只是这么冷淡的笑了笑:「你确定?」
这话,让熹贵妃有些惊慌,但是想到现在的情况,想到何申手里的那些证据,熹贵妃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今天没让穆澜死,是她没想到的,但是穆澜既然主动送上门,她自然就不可能让穆澜活着离开。
挑衅贵妃,原本就是死罪一条,更不用说,穆澜还动手了。
熹贵妃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看着穆澜:「那就试试看。」而后她厉声传话,:「来人啊,把许蓁蓁给本宫抓起来,本宫要严加惩处。」
要知道,这附近都是何家的人,熹贵妃的营寨里的侍卫也是效忠何家的,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所以熹贵妃有这样的自信。
但是她没想到,她的话音落下,竟然没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下,熹贵妃也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她的脸色渐渐的不再淡定,显得惊慌失措起来。
而穆澜一步步的朝着熹贵妃走去。
熹贵妃下意识的后退,一直退到了椅子边,那种踉跄,让熹贵妃狼狈的跌落在了椅子上,穆澜彻底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来人啊,你们是要造反了吗?」熹贵妃瑟瑟发抖的叫着屋外的侍卫。
屋外仍然一片安静,无动于衷,这下熹贵妃很清楚的知道,大事不好了。而站在眼前的穆澜,更是让熹贵妃下意识的惊恐,穆澜眼底的阴森,几乎直入人心,让人觉得瘆得慌。
「你……你要干什么?」熹贵妃的声音已经变得结巴了起来,「本宫是皇上的妃子,当朝太后还是本宫的姑母,你是要造反吗?你不怕皇上知道了,要了你的命吗?」
熹贵妃是在威胁穆澜。
穆澜听着熹贵妃的威胁,就好似听了笑话一般,她淡淡的看着熹贵妃,不急不躁的开口:「熹贵妃,你知道我很久不曾杀人了吗?」
熹贵妃的脸色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很久没尝过杀人的快感了,可能是到了年纪,没那么冲动了。比起一刀让人致命,现在的我更喜欢把人堵在角落,生不如死的折磨。」穆澜的话寡淡的就好似在和你讨论今天的饭菜如何。
「你……你……」熹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我什么?」穆澜仍然不疾不徐的,「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吗?」
熹贵妃下意识的摇头。她和穆澜从来就不相识,又岂能知道对方讨厌什么,对于穆澜,在熹贵妃看来,就只是一个必须处之而后快的绊脚石。
「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动我的人。」穆澜一字一句把话说完,「小莲是怎么出事的,我也会眦睚必报的用在你的身上。」
熹贵妃脸色更是一变:「你……你不敢。我是贵妃娘娘,你就是一个草民,你不敢。」
「是吗?」穆澜冷笑一声,眉眼里都是冷淡,完全不给熹贵妃留任何的余地。
熹贵妃拼命的呼喊,但是寨子外依然安安静静,并没人出现,而寨子里,穆澜已经一步步的走向了熹贵妃。
熹贵妃的脸色苍白无任何血色。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熹贵妃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和穆澜比起来,穆澜在熹贵妃的面前才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就只是穆澜的气势惊人。
而熹贵妃回过神,想也不想的拿起自己头上的金簪子,直接朝着穆澜的胸口刺去。
「许蓁蓁,想要本宫的命,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许蓁蓁说完,眼神都变得狠戾,那金簪快速的刺入穆澜的胸口。
穆澜闪躲。
但是没等穆澜闪躲,忽然,一股迥劲的力道已经扣住了许蓁蓁的手腕,一个用力,就听见了骨头的碎裂声,许蓁蓁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痛楚,她又岂能接受。
穆澜因为许蓁蓁忽然而来的力道,下意识的踉跄了一下,但是却没摔在地上,而是跌入了坚实而温柔的胸膛之中,熟悉的檀香味传来的时候,给穆澜的是心安的感觉。
「谁准你这么一个人来的?」李时裕低头,拧眉看着穆澜,声音有些严厉,但是并没太多的责怪之意。
严厉是因为穆澜不管不顾的自己前来,若是出了危险,李时裕不敢想,要知道,现在的穆澜和以前截然不同了,李时裕不会放心。
「还让容九在门外,你以为自己的身体很好吗?你以为你还像以前那样反应敏捷吗?你要知道,朕若不是及时赶来,今天她的簪子就已经刺在你的胸口,你以为你有几条命?」李时裕越说越是恼怒。
他低头看着穆澜,眉眼里的不赞同显而易见。
而熹贵妃看见是李时裕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跌落在地上,脸上因为手腕被人硬生生折断的痛苦,让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但是无人理会。
熹贵妃知道,李时裕的出现和对穆澜的袒护,她和何家都已经大势已去。
但是熹贵妃还是挣扎着起身,匍匐的爬到了李时裕的面前:「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有人要陷害臣妾,还请皇上明察啊。皇上……」
李时裕根本不曾理会,眉眼里看见的就只有穆澜。
穆澜倒是淡定,看着面前的李时裕,忽然笑了:「我怕什么,我真出事,不是有你吗?」
「如果朕赶来不及呢?」李时裕冷声质问穆澜。
穆澜就只是这么看着了李时裕,原本阴沉的眉眼倒是带了丝丝笑意,说出口的话是笃定的:「你不会。就算你赶来不及,你也已经未雨绸缪的安排好了。外面有容九,这里的侍卫也早就换成了你的禁卫军,他们又岂能让我出事呢?」
这些事,穆澜看的明明白白的。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向穆澜的眉眼里带着一丝的笑意,这样的笑意直达眼底。
而这样的画面看的熹贵妃更是怨恨,她在李时裕的腿边继续哭着:「皇上,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臣妾还给您怀过皇子,若不是被小人所害,这皇子也不会出事。您看在这些事上,您也要明察秋毫,臣妾是冤枉的啊……」
熹贵妃的哭声越发的悲凉,任何人听见了,都觉得委屈无比,就好似李时裕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而在熹贵妃这样的凄厉的哭声里,穆澜看向了李时裕,态度倒是有些淡了下来,李时裕自然是注意到了。
他安静的看向了穆澜,穆澜并没任何表态。
而后李时裕这才看向了熹贵妃,态度却始终淡漠:「你是否有罪,只要蓁蓁说了算,她若说你无罪,你便无罪,她若说你有罪,那你便是有罪。」
李时裕说的直接,这话让熹贵妃的脸色全无,因为她很清楚,这就等于李时裕把自己交给了穆澜,而落在穆澜的手里,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
这下,熹贵妃直接抱住了李时裕的腿,只是熹贵妃还没靠近李时裕的时候,门外原本一动不动的守卫却忽然闯了进来,眼疾手快的把熹贵妃抓到了一旁,不让熹贵妃再靠近李时裕一步。
李时裕的眉眼始终冷淡,看着熹贵妃,早就没了往日的情分。
「皇上——皇上……」熹贵妃仍然在凄厉的叫着,那是人求生的本能。
李时裕这才走向了熹贵妃:「不是朕不念旧情,是你一点点把朕对你的旧情给消磨干净了,你背着朕做了什么,难道你心里不知道吗?而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动蓁蓁,这是犯了朕的大忌,知道了吗?」
这话,不带一丝的情绪,一字一句的决定了熹贵妃的命运:「蓁蓁要你死,那你便要死。」
这下,熹贵妃彻底的面色灰败。
「扣着她。」李时裕冷淡开口,「剩下的事情,交给淑妃处理。」
面对这些奴才,李时裕对穆澜的称呼还是淑妃,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在明白不过。
奴才们跪了一地:「奴才谨遵皇上旨意。」
而后,熹贵妃被人拖了出去,狼狈不堪,这是熹贵妃入宫一来从来没有过的狼狈,昔日的风光早就不见了。
在熹贵妃被人带走后,李时裕才看向了穆澜:「这样处理,你满意吗?」
穆澜没说话,也就只是嗯了声,而后平静的看向了李时裕:「皇上不干涉吗?毕竟就像她说的,她伺候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最初的时候,她应该不是这样的。」
最初入宫的熹贵妃,穆澜是见过的,那时候的熹贵妃眉眼里有着少女的娇羞,看着李时裕的时候,那是一种崇拜和欢喜,甚至只要一眼,都觉得心满意足,从来不会逾越一步。
而后来,大概是权势一点点的把熹贵妃逼上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人心是会逐渐贪婪的。
以至于走到现在,熹贵妃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的位置,也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异心,就如同最初的何家一般,渐渐的在权势里迷失了自我。
而李时裕的淡漠,难道不也是罪魁祸首吗?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问题,低敛下眉眼,回答的倒是很镇定:「不会。」而后,他看向了穆澜,「后宫的任何女人,在朕的心中都只是替代品,朕无需对一个替代品有任何的想法。」
这话残忍无情,但是却道出了李时裕最真实的想法。
不论穆澜是否还在,立妃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平衡,很多事不可避免,但是李时裕的心里只有穆澜,能在李时裕心中占据高位的也就只有穆澜,所以不管是谁,进入后宫,或多或少都有穆澜的影子。
但她们终究都是穆澜的替代品,替代品,李时裕又何须在意。
这是帝王的残忍和无情。
穆澜面对这样的回答,很久才无声的发笑。
「你笑什么?」李时裕捏着穆澜的下巴,安静的问着。
穆澜没说话,倒也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李时裕任穆澜看着,也不急不躁的。
很久,忽然穆澜开口:「皇上,民女只想要一是一生一双人。」
这话淡淡的,但是却说出了穆澜最真实的想法,李时裕微微拧眉,看向了穆澜,这对于李时裕而言,好似有些不可思议。
「朕对你,难道不是一是一生一双人吗?」李时裕反问。
在李时裕看来,对于穆澜,他已经是捧在手心呵护,不会让穆澜受任何的委屈,可以给穆澜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而在他的心中,也就只有穆澜一人,所以穆澜的话,让李时裕有些不明就里。
穆澜倒是也不动气,就只是安静的开口:「只有你和我。」
这话让李时裕一愣:「朕……」
「不说了。」穆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先去处理这件事。」
说完,穆澜转身要走,而李时裕的手第一时间扣住了穆澜的手:「你生气了?」
「不会,就像你说的,谁都无可奈何的时候。」穆澜笑,很淡。
确确实实,谁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更何况是李时裕现在的帝王位,所以这话,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穆澜很明白。
而后,穆澜就把自己的手从李时裕的禁锢里抽了出来,李时裕看着穆澜:「你……」
穆澜没给李时裕再开口的机会:「皇上,不是还有何家的事情要处理吗?和民女在这里纠缠并不合适。」
「你是朕的妃。」李时裕说的直接。
「民女就只是一个被废掉的皇贵妃而已。」穆澜的声线仍然平静。
李时裕看着穆澜:「蓁蓁,等回了宫,朕立你为后。」
这话,说的笃定,穆澜安静了下,没说什么,而那手也已经从李时裕的手中抽了出来,安静的看着李时裕,微微颔首示意,而后就转身朝着寨子外走去,李时裕这一次并没跟上去。
他仔细交代容九:「看好娘娘,不准出任何意外。」
「是,属下遵命。」容九自然不敢怠慢。
而后容九就跟了上去。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却看向了寨子外,寨子外,龙邵云在原地站着,穆澜经过龙邵云身边的时候,两人虽然就只是颔首示意,但是或多或少还是会交谈两句,但是不用靠近,也知道问的是彼此的情况。
李时裕手心的拳头微微攥起。
那种压抑,经久不散。
但是李时裕知道,对于穆澜和龙邵云的过往,那是李时裕无法介入的,但是不意味着不介怀。
沉了沉,李时裕低敛下眉眼,并没再说什么,很快,龙邵云也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来,两人的眼神碰撞,但最终谁都没说话,李时裕转身走出了寨子,龙邵云跟着走了出去。
……
彼时——
熹贵妃被侍卫直接推入了牢笼里,那种狼狈,从来不曾有过,熹贵妃原本精致的容颜也已经被地上的污泥沾染了,发簪早就已经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混乱了起来。
代表贵妃象征的衣衫也已经被脱了下来,现在的熹贵妃身上穿的不过就是普通的囚衣,在被推入牢笼里时,侍卫并没手下留情,那过重的力道,让她撞到了墙壁上,脊背生疼的感觉传来。
几乎让人窒息。
而穆澜淡漠的看着,并没开口说上一句,那眼神里的冰冷,熹贵妃看的清清楚楚的。
她早就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声音结结巴巴的,被动的看向了穆澜:「你……你要做什么……」
熹贵妃眼中的惊恐显而易见。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熹贵妃节节后退,一直到熹贵妃靠在了牢笼的最边缘,而穆澜却仍然一动不动。
这下,熹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莫名,不知道穆澜要做什么。
她以为穆澜要给自己酷刑。而现在,穆澜就只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甚至并没靠近牢笼。
可是这样的画面,却让熹贵妃眼中的忐忑变得更为的明显:「许蓁蓁……你到底要做什么!」
穆澜这才冷淡的笑了:「做什么?」她仍然在原地站着,「不做什么,只是让你感受下小莲出事时候的痛苦。」
这话,让熹贵妃更加忐忑不安。
她哪里知道小莲出事是什么样的,而穆澜这样的态度里,下意识的熹贵妃觉得小莲是死了,而穆澜要杀了自己。
人在临死的时候,不可能不害怕,熹贵妃也是常人,所以那种惊恐显而易见,她想也不想的就拼命摇头:「你不能杀了我,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穆澜的眉眼不带一丝的情绪,一瞬不瞬的看向了熹贵妃,「你敢动傲风的时候,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笔账会算在你的头上吗?你真的以为,你动傲风,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熹贵妃惊愕的看着穆澜。
「何家还在,你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你就能保证何家能护着你一辈子?就比如现在。」穆澜嘲讽的看着熹贵妃,「何家自身难保的时候,你绝对是第一个被送出去的。」
「太皇太后不会不管的,她最疼爱的人就是我!」熹贵妃低吼着,「她老人家要知道你做了什么,一定不会放过你。」
穆澜怜悯的看着熹贵妃:「太皇太后能在这个位置上,绝非是你想的无脑的人,她的年事已高,又何必拿自己一生的清誉陪葬,一个何家而已,她早就嫁入李家,她又岂能干涉更多?」
熹贵妃被穆澜说的面色更为的灰败。
但是嘴上,她却怎么都不肯认输:「许蓁蓁,你以为你现在得宠就可以拥有一切吗?这后宫的妃子,哪个不是你这样的想法。你天真了,皇上心里就只有已故的皇后,没有任何人。我和你不过都是替代品。」
这话,熹贵妃几乎是怒吼出声的:「你护着太子又如何?你真的以为太子会把你当亲娘吗?你痴心妄想。你动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会生生世世的缠着你,让你没日没夜的在噩梦里度过。」
到后面的时候,熹贵妃几乎已经陷入了自我的疯狂里。
穆澜安静的站着,听着,好似完全不为熹贵妃的话影响。
忽然,穆澜一扬手,熹贵妃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因为熹贵妃发现,关押她的地牢的门已经彻底的关上了,她看不见外面的一切,周围被密密实实的堵住了,能看见的就只有脑袋上的一口天井。
这让熹贵妃越发惊恐,到嘴边的话已经变了样:「许蓁蓁……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穆澜没回应。
熹贵妃看着自己的脚下已经渐渐堆满了水,水一点点的淹没,别说她不识水性,就算有水性,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无处可逃,这个地牢太深,可以把她深深的禁锢在里面,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一点点的额耗尽,在窒息中死亡。
谁能不怕。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熹贵妃看着已经走到高处的穆澜,苦苦的哀求着。
但是穆澜始终冷脸,居高临下的看着熹贵妃,一句话都没说,看着水一点点的被注入地牢,很快熹贵妃整个人被淹没在水中。
之前的声音也渐渐的变得微弱了。
但是熹贵妃看着穆澜的眼神却带着怨恨,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能把穆澜凌迟处死,只是穆澜完全不介意,就只是这么冷眼看着,看着熹贵妃在冰冷的水里挣扎,再挣扎。
而下面忽然蔓延而上的绳索捆住了熹贵妃的脚踝,一点点的把熹贵妃拽入了牢底,连挣扎的余地都不给了。
熹贵妃的脸色越来越白。
在熹贵妃被拽入牢底的时候,她忽然歇斯底里的叫着:「许蓁蓁,你也会不得善终的,你以为天下的秘密,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这话,让穆澜的脸色冷凝了一下,但是她并没在脸上表露太多的情绪。
很快牢底的水混合着脏兮兮的淤泥,就只能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渐渐的淹没其中,最终一动不动。
……
「娘娘,人是死了。」下面的侍卫确认后,这才匆匆走上来和穆澜汇报了情况。
穆澜嗯了声,甚至没多看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
地牢有些阴寒,穆澜没办法待太久,而对于熹贵妃,她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
容九见穆澜转身,很快也跟了上去:「娘娘,回寨子吗?」
穆澜没否认,点点头,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停缓下来,也没顾忌到自己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她想回去看见小莲,确定小莲的情况。
但穆澜是医者,她很清楚,小莲是凶多吉少。
这样的想法,让穆澜的脸色始终阴沉,容九自然知道穆澜在想什么,他还是宽慰的说道:「娘娘,有御医在,小莲不会有事。」
穆澜没说话,藏在袖子里的手心微微攥成了拳头,但手心却没任何的温度,冰凉无比。
容九也不再开口,两人匆匆回了寨子。
寨子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御医来来回回的走动,面色都显得凝重的多,看见穆澜走进来的时候,御医跪了下来,请了安:「臣参见娘娘。」
「免礼。」穆澜示意御医起身,「小莲情况如何?」
在穆澜的话里,御医有些面露难色,被动的看着穆澜,好似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穆澜倒是直接:「实话实说。」
「凶多吉少。」御医这才开口,「刺客掐着小莲姑娘的脖子,几乎让她送了命,更不用说那一刀在她的胸口,纵然娘娘给她喂了保命丹,但也是因为这个保命丹,才让小莲留了一口气在这里,不然的话怕是……」
剩下的话,御医没再说下去:「是臣无能,还请娘娘赎罪。」
穆澜始终没说话,这个结果,穆澜心里其实很明白。
等了一阵,她才看向了御医:「如果回大周,她是否能熬得住?」
这是穆澜的私心,如果回大周,还有鬼手,或许就有回天的可能。但是在御医的眼中,穆澜就已经明白了。
「启禀娘娘,若是带着小莲姑娘回京,怕是在路上就……」御医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轻。
穆澜闭眼,站着,一言不发。
御医也聪明的不再开口,安静的站在一旁,而寨子里,御医院的人仍然还在来来回回的走动,不仅仅是大周的,还有西域的,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无法好起来。
御医来回走了多久,穆澜就在原地站了多久。
不管是谁劝说,穆澜都不理不睬的。
一直到李时裕处理完何家的事情,回到寨子的时候,就看见穆澜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脸色苍白,就连唇上都看不见任何的血丝。
「你们怎么伺候娘娘的。」李时裕冷声呵斥现场的人。
奴才们更是大气不敢喘,齐刷刷的跪地。
要知道,穆澜站着,他们都没人敢靠近,说不出原因,就好似被穆澜震慑住了一般,最终所有人都只能被动的在原地站着。
穆澜站了多久,现场的人就陪着站了多久。
而穆澜的身体,不是亲近穆澜的奴才,其实并不清楚,自然也没人开口劝过什么。
「和他们无关。」穆澜回过神,淡淡开口。
而李时裕拧眉看向穆澜:「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还这样站着,你是不要命了吗?」
看起来好似在训斥,但是字里行间是紧张,而后李时裕看向了御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穆澜阻止了。
「不用,我很好。」穆澜淡淡应声。
是真的有些乏了。
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陪伴在身边多年的人,最终竟然自己没能护住,那种感觉让穆澜有些窒息,就如同当年的养父母,她无能为力,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就算重生,也不曾再挽回这一切。
而小莲几乎从穆澜入宫开始,就一直跟在穆澜的边上,算是穆澜最为信任的人。穆澜从来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小莲会因为自己而死。
这样的感觉,让穆澜也觉得窒息不已。
穆澜安静的朝着床榻走去,没多说一句话,李时裕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薄唇微动,但是到了嘴边的话,很快就吞了回去,没再开口多言什么。
只是在穆澜走近床榻的时候,李时裕轻轻的拥住了穆澜:「不要多想,这件事和你无关,不管怎么样,小莲知道你尽力了。」
穆澜被动的被李时裕拥着,那种窒息的情绪一直都在。
「你也替小莲报了仇。小莲若是跟着我们回到京都,怕是路上就会出现意外,留在西域是最好的选择。」李时裕劝着穆澜,「在西域,高骞不会不管的,也许还会有奇迹出现,不是吗?」
这些道理,穆澜都懂。
很久,穆澜才无声的叹息,从李时裕的怀中退了出来:「我知道。」
「知道的话,就不要多想。现在你需要休息。」李时裕的口仍然平静,「你若是把自己拖垮了,别说小莲,任何一个和这件事有牵连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这话带着一丝的不正经,威胁着穆澜。
穆澜仰头看向李时裕,才想开口,就已经被这人的薄唇给堵住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一字一句却说的格外清晰:「乖,睡觉,后天我们启程回京都。京都还有事要处理。回去的路上不会太轻松。」
而后,李时裕就没再开口,拥着穆澜,靠在床榻上。
回程的路,确确实实不会太轻松了,和来时不一样。何家的势力被剿灭了无数,但是剩下的部分余孽,在回程的路上都会开始反扑,他们没有路可以选择,而回京都后,李时裕要面对的还有更多棘手的问题。
确确实实是应该要养精蓄锐。
而穆澜是真的疲了。
她靠在李时裕的怀中,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但是在睡梦里,穆澜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样的梦几乎把穆澜给套了进去,一切都显得无力的多。
在梦魇里,穆澜就觉得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不断的挣扎。
很快,穆澜看见了在层层迷雾后的黑山,就好似在幻境里,她重新走回到了黑山,她拧眉,而后小心翼翼的朝着黑山内走去,只是这一次,黑山之神并没躲着穆澜,而是在黑山内等着穆澜。
穆澜看见黑山之神的时候,倒是渐渐的镇定了下来,她平静的开口:「黑山之神,你是要来取我的性命吗?」
黑山之神挑眉:「为何你会这么想。我既然要了你身上的三件东西,自然就不会要你的性命。」
这话,倒是让穆澜的眉眼紧锁,有些费解。
而黑山之神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穆澜的想法,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拿走了你的健康,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你的命吗?」
穆澜一愣,被动的看着黑山之神。
黑山之神倒是笑了笑:「不,比你的性命,我更想看看人心。人心才是最叵测的东西,就好比你和李时裕。」
穆澜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都只是在看笑话,看我们的笑话。你知道他的性格必定会刨根到底,你等的不过是最后一刻,我亲口向李时裕承认,而后灰飞烟灭吗?」
人心叵测,神仙的心思你也难以猜测。你觉得残忍无比的事情,他永远能做出让你更难以接受的事情。
穆澜微微闭眼:「你就如此笃定我会承认吗?既然我的性命无忧,我为何要承认?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承认,他又何须做什么?」
「是吗?」黑山之神笑。
穆澜被笑的有些瘆得慌。
而周围的一切就忽然这么烟雾弥漫起来,黑山之神的身影消失不见,但是他的声音却已经缥缈的传来:「穆澜,你是龙女,还未列入仙班,意味着你是妖,人和妖又岂能有好结果,上一世,你痛过,这一世,你还要再来一遍吗?」
穆澜没说话。
「十里红妆,江山为聘,但那是踩着鲜血而来的啊——」黑山之神的声音越来越轻。
穆澜陷入这样的梦魇里也越来越深,但是她却浑然不觉,甚至再梦魇里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李时裕第一时间就已经觉察到了:「蓁蓁。」
他叫着穆澜的名字,只是穆澜并没反应,李时裕有些紧张,立刻把穆澜的脉搏,看见她的脉搏仍然如常,这才跟着微微放下心来,但是穆澜却好似怎么都醒不来了。
以至于到最后,李时裕叫的是穆澜的本名。
穆澜在幻境之中,渐渐听见有人唤自己,好似才一点点的清醒,醒来的时候却看见自己在寨子之中,面对的是李时裕焦急的面容,穆澜这才回过神,无声叹息。
「做噩梦了?」李时裕问。
穆澜嗯了声,也算是承认了。
李时裕见状,眉头微微拧起,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李时裕从来没见过穆澜这么布满阴云的脸,这样的穆澜就好似心中有着无数的事,但是却怎么都释放不出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怎么可能不担心:「做什么噩梦了?和我说说?」
他的声线仍然温柔,深邃的眼眸看着穆澜,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让穆澜看向自己,不想穆澜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穆澜却很淡的笑了笑:「忘记了。先人不是说,做梦醒来,忘记了,这才是好事。何况,就算记得,梦也是反的,对不对?」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轻笑一声,倒是低头亲了亲穆澜的唇瓣,而后才戏谑的说道:「胡说八道。」
穆澜但笑不语。
两人的气氛不好也不坏。
而穆澜醒来,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李时裕也看的出来,转身下了床榻,穆澜很自然的拿起一旁的衣裳给李时裕更衣。
李时裕倒是把穆澜的手按住:「这些事,让奴才来就好。」
穆澜挑眉看了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认真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她低敛下的眉眼倒是藏起了的心思,因为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多久了。
因为这样,所以穆澜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的仔细,一点点的把李时裕的衣裳穿好,李时裕阻止过一次,见穆澜没放弃的意思,也就不开口,安静的站着,看着穆澜给自己更衣。
「在想什么?」那是多年的默契,就算穆澜藏的极好,李时裕也可以清楚的感受的到,他低头问着穆澜。
穆澜系好腰带,这才抬头看向了李时裕,然后才笑着摇摇头,并没把心里的心思说出口。
但是原本晶亮的双眸就好似氤氲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越发的让人看不透穆澜现在的想法。
李时裕看着,穆澜倒是也不回避。
「不准你胡思乱想。」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笑:「我并没胡思乱想。」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有心思的时候,眼睛会变得混沌,而非是最初的清明透亮。」李时裕欢欢的说着,「而你的手会有很多不自觉的小动作,那代表你在思考。」
穆澜一愣,是真的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些细节。
而李时裕仍然看着穆澜,好似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最终是穆澜无奈的叹息,她倒是知道李时裕的坚持。
「我在想我自己的身子,这身子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我都不知道能多久的时间,我怕有朝一日我撒手离去,傲风还只是一个孩子。」穆澜淡淡说着。
这确确实实也是穆澜的担心。
别的不说,李长懿就很直接的说过,她的身体最多十年,十年还是用奇珍异草维持下的。但是穆澜却很清楚,黑山之神昨日在梦境里的话,他不取自己的性命,不过是让自己衰亡而已。
若是离开,傲风怎么办?
大周必然还有自己的国母,穆澜不敢奢想李时裕可以常年就只有傲风这么一个孩子,若是失势,那么傲风会陷入危险之中。
在这样的情况系下,穆澜岂能不担心。
而穆澜的话音落下,李时裕就在低头,捧着穆澜的脸,薄唇覆了上来,直接吞没了穆澜所有的声音,好似不想听见穆澜这样的声调一般。
穆澜闷哼一声,在李时裕狂风骤雨的亲吻里,最终是无奈的叹息。
很多事,无法逃避,但他们却都在逃避。
「绝无可能。」一直到李时裕松开穆澜,他才沉着脸,说的直接,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的清晰,而落在穆澜身上的眸光更是不带一丝的玩笑成分,「我说过,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不可能去任何地方。」
穆澜回过神,很久,就只是冲着李时裕淡淡的笑了笑。
李时裕仍然看着穆澜,一言不发。
穆澜没再继续开口,在李时裕的眼神里,穆澜很清楚,再开口说下去,就不见得是他们都想讨论的话题了。
而李时裕好似也感觉的穆澜的不愿意,最终,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平静的看着穆澜。
一直到李时裕的手抚上穆澜的脸颊:「不准胡思乱想。听见没有。你只能是我的。也不准你隐瞒我任何事情。」
穆澜的心咯噔一跳。
「回宫后,我会下旨立你为后,立后之日,我希望你能把你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如实的告知于我,嗯?」李时裕淡淡开口。
而听着李时裕的话,穆澜却没任何的惊喜,反倒是一阵的担心。
她了解李时裕,这是李时裕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在大婚之前,她要向李时裕承认自己的身份,若不然的话,李时裕也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说出口。
想到这些,穆澜有些无奈,看着李时裕:「一定要这样吗?」
李时裕并没回答,手指轻轻抚摸上了穆澜的脸,而后就转移了话题:「我让人给你送晚膳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邵云他们还在等着我。」
何家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处理好的,所以李时裕忙碌是正常的,而这也意味着李时裕不想和穆澜交谈这件事,更是明白的告诉穆澜,这件事他已经决定了。
穆澜有些绝望。
而李时裕却没说什么,转身吩咐奴才们伺候好穆澜,很快就离开了寨子,穆澜没跟出去,就只是这么看着李时裕离开的身影,无声的叹息。
就在李时裕走到寨子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穆澜,穆澜一怔,不知道李时裕要做什么。
她的眼神并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认真的看着。
反倒是李时裕很是直接:「还有一件事,我不希望你再去见邵云,若是要见,我一定要在。我也不想再引起任何的麻烦和误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淡淡的,但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听明白了吗?我不喜欢,我会嫉妒,你和邵云之间的一切,我一直很嫉妒。」
这话,李时裕说的直接,看着穆澜,眸光里的坚定并没发生任何的改变。
穆澜的红唇微动,到嘴边的话,最终没说出口,只是无奈的嗯了声。
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再触及两人之间的底线,穆澜也知道,龙邵云一直都是李时裕心中过不去的梗,唯一庆幸的事,李时裕对事不对人,很多事情还是是非分明的,不然的话——
而在穆澜的应承里,李时裕这才转身离开,并没再多说什么。
穆澜站在原地,就只是无声的叹息。
……
——
两日后,他们启程回了大周,高骞仍然一路相送,小莲拜托给了高骞,穆澜很仔细的交代过,高骞倒是应允了下来。
「娘娘无需担心,本王自然会让人照顾好小莲姑娘,每月也会让信使送信到大周,告诉娘娘小莲姑娘的情况。」高骞开口保证。
穆澜嗯了声:「有劳西域王。」
「娘娘客气了。」高骞颔首示意。
在仔细的交代后,穆澜进去看了一眼小莲,小莲的气息仍然还在,但唯独小莲却好似睡着了,怎么都没醒来的意思。
穆澜很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去,小莲其实支撑的时间并不会太长,稍有差池,小莲就会魂断西域。
想到这些,穆澜的眼眶有些微红,她安静的站着,看了很久的时间,在外面的奴才催促后,穆澜这才仔仔细细的给小莲盖好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队伍启程,高骞一路相送到了边境,这才带队离开。
李时裕知道穆澜的担心,把穆澜拥入怀中:「人各有命,你尽力了,不管是什么情况,小莲都会铭记在心。」
「嗯。」穆澜应声。
而一旁的傲风倒是乖巧,也觉察的出穆澜的沉闷,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内吃着小点,低头看着书卷,倒是不吵不闹的。
马车隔绝了外面的喧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外面是相安无事的。
李时裕大部分的时间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穆澜,就算李时裕不在的时候,马车边上也一定会有容九,马车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和来时的悠闲截然不同。
傲风也感觉到了:「娘,是不是出事了?」
「不会有事,傲风不要担心。」穆澜笑,低头揉了揉傲风柔软的发丝。
傲风嗯了声,重重的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又低头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花卷,他看的都是一些灵力怪神的传说,仰头问穆澜的时候,穆澜也没任何的不耐烦,认真的讲解。
「娘,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吗?」傲风问着。
穆澜嗯了声:「鬼怪和神明皆存在的,人要存着敬畏之心,就算不信的时候,也不可以大放厥词。」
「我知道了。」傲风似懂非懂的,他的大眼眨了眨,忽然抓住了穆澜的手,「娘,你一直都会在我身边是不是?」
穆澜一怔,而后才点点头:「是。但是呢,娘也会生老病死。」
生老病死,傲风知道。
只是傲风看着穆澜的眼神,意外的多了一丝的忐忑,这让穆澜微微拧眉:「傲风在想什么?」
「娘——」傲风叫着穆澜,声音拖得很长,「宫内一直都在传,说您的身体不好,我怕您……」
说着,傲风的眼眶有些红。
傲风历来就是一个早熟的孩子,从小没了娘亲,宫内的冷暖,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以这些话,别人以为傲风听不明白,但是傲风都很清楚,那些人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穆澜不会陪着自己太久,很快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了。
这样的话,傲风怎么都不愿意接受,但是却有不敢询问穆澜。
穆澜听着傲风的话,无声的叹息,而后,她轻轻的把傲风拥入怀中,并没主动开口。
傲风见状,越发显得紧张,牵着穆澜的手:「娘,不会的,是不是。」
「是。」穆澜给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而后,她拉开距离,看着傲风:「傲风,回京都以后,你想去哪里,想玩什么吗?」
傲风毕竟就是一个孩子,小孩的心境很明显的,被穆澜这么一说,傲风一下子就被带歪了主题,眼睛眨巴的看向了穆澜:「什么都可以吗?」
穆澜嗯了声。
「我还想去京郊吃馄饨,想去市集买小玩意,想让娘带着我放纸鸢,但是不要在宫内,想去那边的白桦林……」傲风说了很多,都是在宫内不能做的事情。
穆澜认真的听着,记了下来:「好。」
傲风开心的拍手。
母子俩低头聊天的时候,李时裕已经回到了马车上,穆澜看向了李时裕,在李时裕的眼神里,穆澜知道外面刚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那是何家的人在垂死挣扎。
但是两人表面都不动声色,从来不曾在傲风面前提及这些。
「太子你和你母妃在说什么?」李时裕倒是淡定开口。
傲风听见李时裕的话,有些傲娇的哼了声:「这是儿臣和母妃的秘密。」
言下之意就是不告诉李时裕了,李时裕也没把傲风的小孩子性子放在心上,很自然的在穆澜的边上坐着,马车仍然在快速的行进着。
傲风见李时裕回来,也聪明的不开口了,他倒是知道,李时裕多不喜欢有人在自己和穆澜之间当绊脚石。
所以傲风又不吭声了,低头认真的看着书卷。
李时裕看了一眼,哼哧了声,像是说傲风识趣,而穆澜无奈的摇头,倒是把书卷放了下来。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穆澜问。
李时裕知道穆澜问的是什么,嗯了声:「处理好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何家的事情完全结束了,不会再有任何人引起麻烦。
穆澜也并不意外,李时裕这一趟秋祭之行本就是安排好的,从西域开始,到这一路回去,皆是如此。这一切也算是在计划之内。
「京都那边呢?」穆澜又问。
「战骁第一时间就控制了何家,何元原本就是年事已高,现在何家当家的是何申,所以何元自然是跑不掉的,这一路上都是何申的死士,清理干净了,就自然相安无事了。」李时裕并没瞒着穆澜。
穆澜点点头,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微微咬唇:「我有些担心太后。」
「太后无需担心,何家做了什么,太后比谁都清楚,而太后历来都是个聪明人,能走到今天绝非等闲之辈,所以在何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太后就已经去了寺庙念经,带着李嬷嬷,也拒绝任何人觐见,所以这件事,太后不会干涉。」李时裕解释。
这也在穆澜的预料之中,所以这样的结果,穆澜也是猜的到的。
但就只是——
穆澜安静了下,而后看向了李时裕:「我总觉得,何家就只是一个开端,并不是结束。」
「何家背后还有人,但是对方藏的极深,这些年来,我和战骁一直都在调查,只是顺藤摸瓜到了何家这,所有的线索就断了。」李时裕淡淡开口。
「是宫内的人吗?」穆澜问。
这些事,穆战骁偶尔会和穆澜提及,穆澜到现在也有些摸不清方向,所有的事几乎都只能靠猜测。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低敛下眉眼安静了下:「不知。」
这下,穆澜看向了李时裕,倒是有些意外:「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李时裕说的直接,「有人布了一场局,而且是不慌不忙的局。你要知道,人心的贪婪,很容易在长时间等待后,就变得迫不及待起来,而后就逐渐路出马脚。就比如何申。」
是这个理。穆澜并没反驳。
「但是这个背后的人,却始终不急不躁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曾出现过,这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就连何家安耐不住,他们也似乎不急不躁的。」李时裕轻笑一声有些嘲讽,「你觉得,对方是在做什么呢?」
「等待时机。」穆澜应声,「一个天衣无缝的时机。」
现在的李时裕过于强盛,要想轻易的从李时裕的手里把权利夺过来,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所以只能等,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隐隐的,穆澜想到什么,但是却怎么都理不顺脑子里的那条线,最终就只能被动的放弃了。
「你没任何想法吗?」穆澜问。
李时裕安静了下:「有。但是总觉得不可思议,而最终也会被排除。」
李家并不是只有这些皇子,还有很多是在李长天时期就已经夺位失败被分配到别处的李家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就只是这样的嫌疑轻易的就能被洗脱。
反而一切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不准胡思乱想,静观其变。」李时裕知道穆澜的担心,「我会护好你们母子,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池。」
这是李时裕的承诺,从开始到现在,从来不曾改变过。
穆澜的红唇微动,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嗯了声,而傲风在前一会,已经被玲珑带到了前面的马车上,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两人,自然这些话,傲风也不可能听见。
李时裕拥着穆澜,让穆澜靠在自己的怀中。
穆澜也并没拒绝。
忽然,李时裕的声音平静的传来:「这一生一世,我只可能让你给我生下孩子,别的人,绝无可能。」
穆澜一愣,看向了李时裕,而后穆澜很淡的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李时裕也没说什么。
马车仍然快速的朝着京都的方向飞驰而去。
……
回京都的时间,比来时缩短了一半,自然疲惫感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穆澜并没多说什么,好似习惯了这样的疲惫感,
而回到了京都,李时裕就显得格外的忙碌,穆澜回了凤清宫,宫内的人变得安静的多,不敢再有任何的话语,已经西域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回了京都。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而在回宫的第一时间,李时裕就已经下旨,册封穆澜为皇后,群臣并无任何异议,跪下领旨。
何家的人被满门抄斩,一个都不曾放过。
龙邵云重新拿回了兵权,手握重兵,而穆战骁直接接替了何元的位置,成了大周的当朝丞相。
朝堂自然是热闹无比。
太皇太后就如同李时裕说的这般,早早的在寺庙里抄佛经,就不曾在宫内出现过。
穆澜回了宫,也如同之前一般,一直都在凤清宫内,并没离开。而后宫的嫔妃在熹贵妃的事情后,早就敛下了所有的想法和野心,老老实实的每日毕恭毕敬的到凤清宫给穆澜请安,而后就匆匆离去,一秒都不敢迟疑。
这大周帝宫的后宫倒是也跟着清净了不少。
而因为小莲出事,李时裕很自然的把玲珑调回了穆澜的身边,穆澜并没异议,玲珑自然也是愿意的,很多事,他们彼此明白,却始终没说出口,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立后大殿是在开春。
这个冬季,是这十来年来,大周最为静谧的一个冬季。
白雪皑皑,又带着祥和和平静。
……
——
在大周的新年前,穆战骁和徐婉莹成婚,李时裕亲自主持的婚礼,这也是李时裕登基后,大周难得的喜事可以让李时裕亲力亲为的。
而徐婉莹是带着五岁的孩子嫁入穆家,要知道,现在的穆战骁是大周的当朝丞相,也是当今皇帝李时裕的生死之交,
就凭穆战骁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无需娶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还是徐家庶女,但偏偏,穆战骁做了,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京都不免议论纷纷。只是这样的议论,穆战骁充耳不闻。
而在穆战骁大婚的这一日,也是穆澜第一次见到徐婉莹。
和穆澜想象中的徐婉莹有些差别,面前的徐婉莹温柔可人,甚至和自己的强势截然不同,和李时裕口中的徐婉莹也有所差别。
穆澜不免好奇。
李时裕拥着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穆大人好像对徐婉莹……」穆澜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李时裕看了穆澜一眼:「战骁对她怎么样?」
「说不上来。」穆澜摇摇头,「说不在意的话,他的眼神又一直在徐婉莹的身上,若说在意的话,他们之间又显得寡淡的多,甚至相敬如宾都称不上。」
这话,倒是让李时裕挑眉,而后低头轻笑:「你的观察力一直很敏锐,战骁没和你说过徐婉莹的事情吗?」
「不曾。只是提及。」穆澜实话实说。
而后穆澜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倒是淡定:「他也不曾和我说过,大概是为了保护徐婉莹。」
穆澜有些莫名,是真的被李时裕的话牵扯出了好奇心。
李时裕是一国之君,自然要周旋的事情很多,特别是穆战骁这样的身份,李时裕虽然不会真的干涉穆战骁娶谁,但是或多或少对穆战骁娶的人还是要有所了解的。
而这个徐婉莹——
想到这些,李时裕倒是看向了穆澜,而后才解释:「几年前,战骁去了金陵处理一些事,而后大概半年的时间在金陵不曾回京都,很多人以为战骁是被先皇派去了,但是并不尽然。」
穆澜仔细想了想,确确实实,那时候穆战骁是在金陵,而那时候她和李时裕还在胶着期,自然不会多关注穆战骁的事情。何况,穆战骁自打被册封后,其实极少居住在穆王府内,加上三房的人素来低调,没什么注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现在想来,看来是有蹊跷了。
「就是那半年,战骁认识的徐婉莹。最初我没在意,后来才知道,战骁和徐婉莹之间的一些恩怨过节,战骁那半年身受重伤在金陵,是徐婉莹照顾的,但是战骁受伤,却是徐婉莹一手导致的。」
李时裕沉了沉,继续说道:「这是事后才知道的事情,只是战骁没提,我也就不曾再提,战骁做事历来都有分寸。不过这件事要真的调查起来,好像到徐家也就戛然而止了。」
说到这里,李时裕没再开口。
穆澜一怔,忽然想到什么:「就像前朝公主的事情?」
李时裕嗯了声,没否认。
「有关系吗?」穆澜反应的很快。
「不知道。」李时裕实话实说,「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显然在这件事上,不管是为了战骁这个儿子也好,还是徐婉莹也好,起码战骁目前没动徐婉莹的意思。就只能看着。」
穆澜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而穆战骁已经朝着两人走来了,今日穆战骁是新郎官,和平日的硬朗比起来,倒是多了一丝的柔和。
「臣参见皇上,娘娘。」穆战骁请了安。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无需多礼。」李时裕很是直接。
穆澜颔首示意,看向了穆战骁,倒是也没说什么。
今日的穆王府显得格外的热闹。
但是穆澜很快就发现了,徐婉莹就孤身一人,边上就只徐婉莹贴身的奴婢和一个老嬷嬷,而徐府倒是浩浩荡荡来了不少的人,对周围的大臣来往攀谈,只是见到徐婉莹的时候,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也并没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事,外人无从干涉,就好似她和李时裕一样。
这大婚热热闹闹的到了深夜,因为穆战骁的身份摆在这里,自然也不敢有人提出要闹洞房这件事,穆战骁也并没着急回到新房,而是把所有的人都送走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新房之中。
新房之中,挂着红色的青纱帐,戴着头纱的女子安静的坐在床沿边上,一动不动。
穆战骁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就是这样的画面,但是穆战骁的脸上并没多少的喜悦之色,而是多了一层淡淡的阴鸷。
「既然是本王的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很明白。不要让本王发现你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不然的话,后果自负。」穆战骁的话带着警告,「至于这盖头和交杯酒,就此免了。」
话音落下,穆战骁已经走了出去,新房内空荡荡的。
而在红色的头盖之下,一双晶亮的双眼早就氤氲了淡淡雾气,很快,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滑落在身上的织锦缎上。
空气里都带着一丝悲凉的气息。
……
——
在穆战骁大婚后,大周迎来了新年,这是中元节前最大的节日,家家户户辞旧迎新,但偏偏就在新年前夕,一直在寺庙抄佛经的太皇太后却传来了病重的消息。
李时裕亲自去了一趟寺庙,御医院的御医也都去了,但是却无力乏天,太后也没想回帝宫的意思,而是想在寺庙里安然的走到最后一刻。
但在太后快弥留的时候,李时裕和穆澜还是亲自去了寺庙,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穆澜有些吃不消,不过穆澜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在李时裕的边上。
太后在寺庙住在厢房里,虽然比不上凤鸾宫,但是除去大小差异外,也并没太大的差别了。奴才也跟到了寺庙,尽心的伺候,更不用说,常在太后边上的御医。
「什么情况?」李时裕见到御医出来,开口问道。
御医不敢迟疑,立刻应声:「启禀皇上,太皇太后怕是……」
剩下的话御医没说,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太皇太后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挥挥手,御医站起身,安静的站在一旁。
什么也不用做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嬷嬷匆匆走了出来,这是太皇太后边上数十年的老人,从小就跟着太皇太后,算是极为亲信的人,所以在李嬷嬷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也安静了下。
而李嬷嬷却只是匆匆请了安,就看向了穆澜:「娘娘,太皇太后请您进去。」
这下,众人更是惊讶,看向了穆澜,穆澜安静了下,而李时裕的眼神也落在了穆澜的身上,每个人都有些费解,就如同穆澜都有些不明就里。
如果她的身份是之前的穆澜,那么太皇太后找自己的话,穆澜还是可以想的明白,但是现在穆澜的身份是许蓁蓁,和太皇太后从来不曾有任何的交集,又岂能专程传唤穆澜?
「朕陪你进去。」李时裕看出穆澜的困惑,倒是说的直接。
穆澜安静了下:「皇上,臣妾自己进去就行。毕竟太皇太后只让臣妾一人进去。」
她平静的看向了李时裕,倒是显得淡定无比。
李时裕看了一眼穆澜,最终没说什么,只是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换,而后,穆澜颔首示意,就从容的跟着李嬷嬷走了进去。
李嬷嬷把穆澜带到了厢房里,这才开口:「娘娘,太皇太后在里面等着您了。」
「有劳嬷嬷了。」穆澜点点头。
李嬷嬷没说什么,安静的隐在了门帘后,没再开口多言什么。而穆澜从容朝着厢房内走去。
厢房内安静的吓人,只留了一盏烛光。
穆澜看了一眼烛光,烛光已经微弱无比,穆澜很清楚,这烛光熄灭的时候,太后就会仙逝,安静了下,穆澜从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走向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好似感应到了穆澜的到来,原本闭着的双眸吃力的睁开,挣扎了一下。
穆澜很快走上前:「臣妾见过太皇太后。」
「淑……淑妃……你扶……扶哀家……哀家起来……」太皇太后的声音都显得断断续续的。
穆澜没迟疑,小心的扶着,在太皇太后的腰后给她垫了一个枕头,让她靠起来能舒服一些。
而后,穆澜才开口:「您专程找臣妾可是有事。」
但太皇太后就只是看着穆澜,很久才开口:「你是她吗?」
这话问的直接,那眼神里的坚定不曾改变,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字里行间用的是肯定句,那眼神更是不曾从穆澜的身上挪开。
穆澜有些意外。
要知道,她就算入宫,但是和太皇太后却极少有接触,太皇太后能猜出自己的身份,确确实实让穆澜觉得惊讶。
不过穆澜没承认,就只是安静的看着太皇太后:「臣妾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太皇太后摆摆手,好似不介意穆澜的否认,淡淡开口:「只有她,才可以让皇上这么的挂在心上,可以让皇上不顾一切。」
这声音显得虚弱无比,而后她低头轻笑一声,才继续说着:「哀家最初倒是没多想,后来才怀疑的,特别是何家的事情,哀家才真正的把你和她想到了一起,只有她才可以这么冷静,遇事不慌乱。」
穆澜仍然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太皇太后,她知道,太皇太后主动和自己说这些,应该是话中有话,而非只是表面这般简单。
穆澜没打断太皇太后的话,安静的听着。
一直到太皇太后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哀家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哀家也知道,能劝得动皇上的人,就只有你,哀家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太后说的严重了,臣妾若能做到的,必然都尽力而为。」穆澜说的直接。
没答应也没拒绝,就只是耐心的等太皇太后把话说完。太皇太后倒是不介意,知道穆澜的脾气,安静了下,那苍老的眼神看向了穆澜。
「哀家告诉你,这幕后之人……」太皇太后咳了几声,呼吸开始有些不顺畅了。
而这话,让穆澜的眼神微眯。
要知道这幕后之人,李时裕找了多久都没能找到,而太后却可以轻易的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吗?或者说他们原本就是有关联的吗?
不过穆澜虽然这么想,但是表面却始终不动声色,她知道,以静制动这个道理。
「你答应哀家一件事。不要对何家赶尽杀绝。」太皇太后的声音越发显得局促,「何家现在败的败,死的死,几乎已经满门抄斩了,哀家知道皇上是想把何家斩草除根,所以就连何家在南边的支系,那是哀家的娘家,皇上也不打算放过。」
太皇太后说的情绪紧绷,好似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穆澜其实可以理解太皇太后的想法。
她对于何家这件事不动声色,是因为她明白,这件事已经无法控制了,但是身为何家人,太皇太后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何家的人被斩尽杀绝的。
但是对于李时裕而言,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避免再伸出枝节,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太皇太后才会苦苦哀求自己。
穆澜不知道应该答应还是拒绝,特别是太皇太后提出了这样的交换条件后,这下,穆澜倒是保持了沉默。
而太皇太后的手却忽然扣住了穆澜的手腕:「答应哀家,哀家知道,唯有你可以劝得动皇上,只要答应哀家,哀家就告诉你……」
然后——
就在这个时候,穆澜敏锐的觉察到了耳边的一阵风,但是穆澜的速度已经跟不上这样的掌风速度,她惊呼一声。
一枚银针就已经刺入了太皇太后的脖颈边,原本还在抓着穆澜手的人,一下子松了手,撒手人寰了。
穆澜看着面前的一切,立刻松开了太皇太后的手,快速的走到了窗棱人。
而在厢房外的李时裕也已经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这下,二话不说的就朝着厢房内走了进来。他的速度很快,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穆澜快速的朝着窗棱边走去。
而太皇太后已经仙逝了。
「有刺客。」穆澜说的飞快。
李时裕在太皇太后的脖颈上也已经发现了银针,再试探了下鼻息,知道太皇太后仙逝了。
他差人进来处理,但是表面却始终不动声色,安静的看向了穆澜,穆澜也没开口,他们都知道,这里并不是交谈的好时机。
很快,李时裕下令:「关闭寺庙,让所有的沙弥都在寺庙内不得离开,朕要一个个查过去。」
「是。」容九不明就里,但是仍然快速应承。
很快,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太皇太后仙逝了——」
厢房外的人跪了一地。
寺庙里也跟着混乱了起来,所有的和尚都被集中在一起,但是在所有人中,并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这些人原本就是在寺庙内的。
而这段时间,因为太皇太后在寺庙内,加上这个寺庙基本上极少对外开放,都是皇室的人,所以这段时间,更是严加把手,不可能有外来人进入。
这意味着什么?
穆澜和李时裕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倒是心中清楚,不过两人并没当即开口,而是冷静的处理了太皇太后的身后事。
一直到了入夜,这件事才缓和了一下,穆澜的体力被逼到了极限。
李时裕不敢迟疑,立刻带着穆澜回了宫。
在回宫的马车上,穆澜闭着眼,一动不动,是真的已经支撑不住了,李时裕拥着穆澜,亲了亲她的额头:「是我不好,不应该让你在这里陪着我这么久的时间。」
「无妨?」穆澜倒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李时裕也没说什么,看着穆澜,眉眼里尽是关心。
而穆澜好似缓和了一阵,就很快的开口:「太皇太后在去之前,告诉我,让你放过剩下的何家人,她愿意告诉你幕后的人是谁。」
这话,让李时裕看向了穆澜,但是他问的并不是这些:「太皇太后为何要找你?因为你的身份吗?」
这话虽然没明说,但是穆澜也隐隐听出了李时裕的意思,他想问穆澜,是不是就连太皇太后都知道了,而唯独穆澜还是没和自己承认。
穆澜有些无力,但是却又无法说李时裕任何不是的地方,这样的情况下,确确实实人人都会误会。
穆澜看着李时裕,最终还是平静的开口:「大概太后觉得,你能一路对我刮目相看,所以才觉得我可以说服的了你。」
这个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
李时裕没说话,眸光很沉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也没开口,平静了下,很淡的继续把话题绕了回去:「也就是在太皇太后要开口的时候,刺客就出现了,那枚银针刺入了太皇太后的脖颈,要了她的命,也让她把到嘴边的话,没办法说出口。」
李时裕安静的听着,低敛下的眉眼好似在思考什么。
「我想,这个幕后的人,如果太皇太后知道的话,就两种可能,何家所做的一切,太皇太后都是清楚,另外一种就是太皇太后对于这个人一直都是熟知的。」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
「而寺庙内的和尚,显然没任何出入,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有人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寺庙,所以这件事必定是寺庙内的人所为。」
穆澜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并没分神,脑子转的飞快:「怕是这个宫内,并没我们看见的这般太平,而何家的这件事后,也等于斩断了和幕后人的一切联系,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只能等着对方再露出马脚。但是这人可以隐藏这么长的时间,怕是很难。」
穆澜把自己的想法分析完,就没再开口。
剩下的事情只能等李时裕做决定,她无从干涉。
李时裕的眸光一沉:「何家的人不能放过。何况,太皇太后已经死了。就算她说了这幕后之人,也会留有余地。」
只是背后的人,动了杀机,所以不管太皇太后说不说,怕是都活不过今日了。而太皇太后也不是无脑之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算告诉穆澜,也是会有所保留的。
不一定是谎言,但是也不一定是完整的事实。
所以——
穆澜嗯了声,倒是并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你无需担心,我自然会让人查个清楚,怕是何家的余孽里面还是有所问题的。」李时裕冷静开口。
穆澜点点头,很快,李时裕把穆澜拥入怀中:「睡会,别多想了。到了宫中,我再叫你。」
「好。」穆澜应声。
很快,穆澜沉沉睡去,马车一路朝着宫中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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