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看《金瓶梅》会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 知乎
2024-07-17T00:00:00Z | 12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7-17T00:00:00Z
为什么我看《金瓶梅》会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在风月禁书的外衣之下,《金瓶梅》其实描绘了一幅晚明时期的底层人物在情欲和物欲中苦苦挣扎的故事。
以潘金莲为例。
15岁她被亲妈第二次卖给别人,18-24岁她正在床上伺候60岁的张大爷,24岁被迫与短小不精悍的武大郎做夫妻。
那本该是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光景。
25岁,她爱上了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自己的小叔子武松。
但武松却一直都把她当「娘」。
从此之后,她的行事风格多有「性决定大脑」的倾向,最终以悲惨结局收场。
在潘金莲的身上,能感受到一种「众生皆苦」的绝望感——生而为人,我们一点点被这个社会捶打,掉入生活的泥潭中,挣脱不得。
一、天上掉下个潘金莲第一个死的人叫潘裁,他是小潘的父亲。
他早逝虽惨,却扔给潘家人一个更大的悲剧:挣钱的死了,花钱的都活着呢。
潘家家底薄,一家七口很快到了饥饿的边缘,七双眼睛全是逮什么吃什么的目光。
潘妈妈蚂蚁搬家一样,每天典卖家里的东西。
后来想今儿卖个大件吧,于是女儿潘六(潘金莲家中排行老六)被卖了。
(原文:做娘的度日不过)买家王招宣是个伟大的收藏家,有人收藏古玩,有人收藏字画,招宣同志负责收藏美女。
大概老王不喜欢二手货,所以他的收藏注意从娃娃抓起,看得出潘金莲是个美人胚子(还只是个胚子。
原文:自幼生的有些姿色),王招宣收入囊中。
倘若潘金莲长得跟非洲难民儿童似的,王招宣就得安排她倒夜壶了。
谁叫她看着俊俏呢,小潘每天的工作就是学习弹唱,闲暇王招宣还会教她读书写字。
这一切都是为了老王将来享乐做准备的。
美貌不一定是福气,要看人所处的环境,青楼的美貌接客多,狼窝的美貌是玩物。
三年后老王发现自己的买卖做得很值,十二岁的潘金莲就表现出惊人的化妆天赋,描眉画眼,傅粉施朱,样样在行。
有点姿色的女人一旦精通此道,想不漂亮都难。
老王很欣慰,他在等那一天的到来。
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含苞欲放,清纯可人,多么令人期待啊。
大概王招宣的行为太招男人嫉妒了,潘金莲刚满十五岁,老王就被阎王爷召唤走了。
辛勤耕耘六年,庄稼没熟种地的死了。
这是第二个。
王家乱作一团,潘妈妈突然悔恨自己当年的决定,拼着老命把潘金莲要了回来。
一家团聚了?
开玩笑,接着卖。
十五岁的潘金莲漂亮脸蛋不同往年,价钱自然高,潘妈妈赚了三十两银子(合人民币一万八千元左右)。
其实,以宋朝律令,潘金莲完全可以出嫁,不给家里添负担。
奈何,潘妈妈为了钱,已经把良心放秤上卖了。
这是人类最常见的勾当,人心起于无奈,终于龌龊,管你亲情友情,都是他虚伪的遮羞布。
这回的买家张大户可不同寻常,万贯家财,光房屋就有一百间,去他家转一圈的时间基本等于逛天安门广场。
但是这位「万恶的封建社会旧势力」一点也不幸福,他日复一日地忍受着老婆的压迫。
张大户小时候也像多数男人一样,想着娶好多漂亮媳妇,想找哪个找哪个。
以他的财力实现这个愿望太简单了。
可自从第一个老婆嫁进门,张大户火热的激情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这位老婆长得不咋地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母老虎。
你是个母老虎也就罢了,偏偏我还怕老婆。
有多怕呢?
如果一个主妇让丈夫总是感到怕(指确实客观存在的心理畏惧情绪),必然伤肾气,所以我们常说吓尿了。
也会伤肝气(中医肾为水,肝为木,五行相生),肝主啥,筋!男人身上的小鸟,属于中医上的宗筋,肝经路过的地方。
肝不行,男人的弟弟就不够硬啊。
因此《金瓶梅》上写张大户的小鸟「软如鼻涕脓如酱」。
说起来都是泪啊。
大奶奶余氏过门没几天,就面临着已婚女人都担心的问题,老公有外遇怎么办?
鉴于张大户那窝囊样,她决定强力镇压,想出门泡妞除非我死了。
外边不可能,张大户将目光转向家里,每次新来一个使女,大户同志都投去色眯眯的目光。
余氏果然会挑人,新来的使女虽然猛地一看有点丑,仔细一看还不如猛地一看。
张大户很悲怆,家里这么多女人,个个都是猪八戒下凡,叫我如何不心碎。
(原文:主家严厉,并无清秀使女)为了做一个有尊严的妻管严,张大户着手反击。
他找到了余氏的死穴:结婚几十年没有生育,这在宋朝可是大大的不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攻击开始,张大户在余氏面前做痛苦状:「我这么大家业,连个儿女都没有,有什么用啊。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你自己不下蛋,还不让我碰别的女人,我都断子绝孙了!余氏心里很内疚,她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自此,张大户隔两天都会来上这么一句,捶胸顿足,表情抽搐,痛斥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
余氏濒于崩溃的边缘。
「我给你买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天天给你吹拉弹唱可以吗?
」余氏开出条件。
张大户立马笑逐颜开,「相当可以。
」(大户听了大喜,谢了妈妈)此刻的张大户把祖宗撇到云彩外边去了。
其实余氏的让步很小,我是让女孩子给你唱歌拉琴,不是陪你睡觉。
但是余氏忽略了一个问题,你把一块肉放到狼嘴边,他不吃那不傻了吗?
斗争正式开始,一个严防死守的母夜叉,一个绿光四射的老豺狼。
潘金莲就是在这种时候,和一个叫白玉莲的进了张大户家里。
两个清纯的花骨朵进了张家,60多岁的张大户立刻焕发了青春,被封印了四十多年的下三滥思想喷涌而出,张大爷有钱有势就剩这点追求了。
每天一大早,小老头就迫不及待起床,天是那么蓝,树是那么绿,我是这么的帅,金莲玉莲快给我拉个曲子。
快乐的一天过去了,到了晚上,就像歌里唱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下手的时候。
张大爷刚要上前动手,余氏那张有威慑力的脸出现了:天晚了,早点睡!张大户心道我他妈能睡得着吗?
!为了防范猥琐张,余氏安排金莲、玉莲住同一个房,金莲学琵琶,玉莲学古筝。
过了几天,悲剧又发生了,玉莲死了。
纵观《金瓶梅》,潘金莲的命很硬,听起来不科学,但真实存在。
张家人待金莲更好了,余氏没事就给她些首饰物件,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潘金莲十八岁,她的美丽发生了质的飞跃:出落得脸衬桃花,眉弯新月。
气质更是了不得: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
张大爷的精神近于癫狂,三年了,难道老天爷就不肯给我个下手的机会吗?
机会来了!邻居家办宴席,张大户和余氏要去捧场。
张大户蔫头耷脑:不行啊,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余氏只好独自一个人去了,反正一顿饭的工夫。
余氏一出家门,张大户的小宇宙就爆发了:金莲!金莲!快来一下!自从张大爷和小潘有了这一顿饭的交情,两人的关系就无愧于奸夫淫妇四个字了。
一顿饭之前,小潘是个懵懂的少女,之后她跟纯洁说拜拜了,此后的行事风格多有性决定大脑的倾向。
张大爷以前是孤掌难鸣,现在有小潘的配合,行动方便多了,在任何一个没有余氏的地方,都能随时随地开展活动。
照理说这种秘密关系可以保持几年不被发现。
但是老张忘了一件事,他六十多了,他不想暴露,他的身体把秘密暴露了。
余氏已经察觉,老公最近经常流泪流鼻涕,上个厕所就得半小时,听力也变差了,最重要的是张大户老说腰疼。
腰疼!凭借多年的经验,余氏一切都明白了。
这两个混蛋,绿帽子戴到我头上了,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是病猫啊。
余氏和张大户大吵大闹了几天几夜,张大户吓得大气不敢喘。
他只有忍,忍到老婆消气,孰料余氏闹完之后就对潘金莲下手了。
女人一旦报复起来,地狱都要抖三抖。
余氏只要想起潘金莲,就要将她痛打一顿,现在的潘金莲在她手上就是只蚂蚁,她要慢慢地将她折磨死。
死只是时间问题,这就是婢女的命运。
张大户爆发了,小潘我不要了,我马上把她嫁出去!花钱买的,现在谁要我就给谁钱。
这样的人家一时还难找,但是时间紧迫,晚了小潘性命堪忧啊。
这时张家的下人们集体提了个建议,说有个寄宿在张家的人,和潘金莲挺配,不如嫁给他吧。
此人确实很配,他的名字叫武大郎。
武大郎是阳谷县人,也不知女娲造人的时候用了什么劣质材料,大郎长得比较惊世骇俗:脑袋又窄又长,皮肤粗糙得跟老树皮似的,更悲哀的是他的身高。
《水浒传》中记载武大郎不足五尺,宋朝的尺寸,一尺=31.68cm,算起来武大郎1.5米左右吧。
综上所述一句话:长得很猥琐。
其实上面的都算不得什么,自己活得快乐就行。
关键是上天赋予武大郎一个最致命的缺点:懦弱。
说得再明白点:没有男人味。
武大郎的为人原则是我不欺负别人,但是别人要敢欺负我,哼哼,那就欺负吧!幸运的是武大郎有个好弟弟武松,此人何等威猛我就不介绍了,因此武大郎在阳谷县过得还算太平。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子胆肥辱骂武松,武松是多么善良的人,骂不还口,上去一拳干死了。
自知惹的祸不小,武松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过上了逃亡生涯。
他这一走,哥哥武大郎的苦难生活就开始了。
首先是阳谷县闹灾,饿死人跟死个蚂蚁似的。
武大郎只好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富裕的县市,西门庆的故里,清河县。
清河县有个还算繁华的街市叫紫石街,这天街坊们发现新搬来一家房客。
这家人有意思,男主人长相不用说,打招呼你不俯视他都不行。
女主人更别提了,哎呀妈呀!晚上怎么睡呢,熄灯也不管用啊,这得啥手感,唉哟唉哟两天后,有街坊在聊天。
甲:哎,你看三寸丁谷树皮在街头转悠什么呢?
乙:你说谁?
甲:就武大郎啊,我新给他起的外号,跟他外形挺配吧。
乙:小声点,别让他听见。
甲:听见又怎么样,看他那怂样,我儿子八岁都能撂他一跟头。
武大郎确实听见了,他没心思生气,因为工作没着落,他什么也不会干。
老婆和女儿迎儿除了在吃饭上能帮他大忙,其他的,唉!到了晚上武大郎做出一个伟大的决定:从事卖炊饼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迎儿十二岁的时候,武大郎回家。
迎儿跑上前:爹,你看我娘睡了一天了,怎么还不醒?
武大郎急忙上去探了下老婆的鼻息,眼泪流了下来:「孩啊,你娘这是不打算醒了!」薄田丑妻家中宝,大郎算是体会到了。
老婆走了,顺便把他的好运气也带走了,半年之内武大郎一亏再亏,紫石街的房租付不起了。
武大郎只好搬到差一点的地段,租了大街坊临街的一个房子。
这房子的主人可真了不得,穿金戴银,人们都叫他张大户。
张大户的仆人们都喜欢武大郎,时常照顾他买卖。
有的仆人干脆跟张大户求情:您看武大郎怪不容易的,要不把他房租免了吧,咱买炊饼人家少收不少钱呢。
张大户怎会在乎这点东西,嗯,免了!为什么武大郎会受这种优待?
宋朝没有五讲四美学雷锋,世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原因是武大郎嘴甜,会拍马屁。
每次都让那些仆人觉得自己跟大爷似的。
(原文:闲时在铺中坐地,武大无不奉承。
)这是武大郎命运的死穴,人有所贪,才会有所畏惧,有所畏惧,才会去奉承着谁,哈着谁。
气运,气运,人有奴颜婢膝的气,自然招奴颜婢膝的运。
这天张大户找到武大郎。
张大户:「大家都说你这人不错,我想把我的使女潘金莲嫁给你,你觉得委屈吗?
」武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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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兴奋,心跳每秒三百八)张大户:「说话呀!」武大郎:「嗯!不委屈!」武大郎做千年美梦也不会料到,张大户家里那风情万种,回头率百分之一百二的美女,要嫁给他了!武大郎谨慎地问道:「小人家里贫寒,您……您要多少彩礼?
」张大户:「谈什么彩礼?
咱们什么关系?
不要彩礼,我再陪送些首饰!」好家伙,天上掉下个潘金莲!二、我的兄弟是武松余氏对老公的做法相当满意,还有什么比一个女人嫁给武大郎更悲惨呢。
每次想到潘金莲领着一个小黑煤球四处逛游,余氏就感到三万六千个毛孔没有一处不痛快。
潘金莲的幸福就此,终结!武大郎却已经幸福得飘到天上去了,简单的结婚仪式后,大美人进了他的被窝,那天夜里潘金莲对尺寸有了新的认识。
第二天一起床,武大郎满腔斗志,奋斗!赚钱!今天卖三十个炊饼,明天就卖三十一个!但是武大郎的家底已经空了,张大户迫于余氏的压力没敢给太多东西。
唉!天生的穷命啊。
武大郎低头思索着出了家门,冷不丁一个人将他拽到角落里,定睛一看,张大户。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嘘!小点声,这是十多两银子(按现在的物价每两600元人民币),我看你买卖不怎么好,光在铺子里卖烧饼能赚多少钱,拿这钱多做点,出去卖。
」(原文:若武大没本钱做炊饼,大户私与他银两。
)武大郎泪流满面,好人啊!张大户面色惨然:金莲这孩子命苦,我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这点钱也算我的心意,我盼着你们幸福。
武大郎更感动了,Thankyouverymuch之类的话说了一大筐,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大郎回家后,一口气做了满满两筐炊饼,第二天伺候潘金莲吃了早饭,挑着胆子雄赳赳气昂昂赶赴大街之上。
财运来了关上门都挡不住,武大郎当天炊饼卖了个精光,喜气洋洋往家赶。
刚进家门传来一阵美妙的叫床声,武大郎探头往里屋一看,张大户与小潘赤条条在做广播体操。
大郎怒火中烧,抬起扁担悄悄出了家门。
回头一想不对啊,我这么走了怎么可以?
又返回来悄悄帮那二位把门关上。
到了街上,武大郎心中问候了张大户父母一百遍,「还把金莲当亲闺女看,他妈你家闺女这么养啊!王八蛋,贱人,混球,fuckyou……」虽是骂着,武大郎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响做一片,跟张大户闹翻了,房子要重新找,娘子也得重新换。
虽说目前这马车两个人用,我不好歹有辆马车吗?
念及这些,武大郎心里痛快了一些。
与《水浒传》中的武大郎相比,《金瓶梅》中的武大郎心大过银河系,堪称绿帽界的扛把子,舔狗中的祖师爷。
何况,现在的舔狗赔钱搭精力,什么也得不着。
武大郎可是名誉上的丈夫。
当然,他必须面对另一个真相。
婚姻,一场交易而已。
此时潘金莲也正对张大户破口大骂:「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让我嫁给这么一货!一点上进心也没有,就会做炊饼。
尤其是晚上,那地方跟图钉似的,半个时辰都不见他动一下!我哪辈子作了孽,碰这么一极品!(原话:着紧处却是锥钯也不动)」张大户累得瘫在床上呼呼冒汗,口中不时应着:嗯嗯嗯。
潘金莲是他忍耐几年,千方百计弄到手的天鹅肉,怎么会让出去!给你找个帅哥远远地嫁出去,我回家面对那个母老虎?
开玩笑!哥心中只有性没有爱。
占有、玩弄,单从人性而言,骂张大户龌龊都侮辱了这个词。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武大郎家就像《格林童话》里写的那样,每天早上小矮人上工去了,小老头进去了。
黄昏小老头出来了,小矮人回到家里。
终于,小老头干不过小矮人,他病危了。
(原文:忽一日大户得患阴寒病症)中国有句古话叫「色是刮骨钢刀」。
在此跟各位说句实话,《金瓶梅》确是本劝人不要沉迷女色的书,《水浒传》中的潘金莲只是婚外情出轨,《金瓶梅》中的潘金莲则有了性欲旺盛的特点,人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十八岁的潘金莲如狼似虎。
张大户总想以病恹恹的小身板与潘金莲大战三百回合,结局却是一刀斩于马下。
但此次事件中,暴露出潘金莲市侩的算计和扭曲变态的心理。
她不讨厌张大户,二人是一种交易,各取所需。
而且为了满足性欲,她不在乎武大郎的脸面,也不在意张大户日渐病弱的身体,活生生榨干了张大户。
有一个女人将潘金莲看到了骨子里,余氏。
看着受了四十多年欺负的老公闭上眼睛,余氏陡然感到世界如此孤独。
大夫已经告诉余氏真相,积压一年的嫉妒、愤恨一拥而上:告诉武大郎,今天就给我全家滚蛋!(原文:怒令家僮将金莲、武大即时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