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永安
2024-07-22T00:00:00Z | 26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7-22T00:00:00Z
予你永安
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在酒店睡到半夜,被前男友扫进了局子。
他说:「苏予安,你正经一点!」
「我不正经能怎么样?」
「那我就——」
他说着直接一个擒拿的大动作。
「——逮捕你。」
1
为了庆祝周贺高中顺利毕业,我舅斥巨资赞助了我俩云省七日游。
整整八千块,他让我俩不花完不准进家门,务必在外面待到口袋空空。
我跟周贺都不怎么爱花钱,凑在计算器前稍稍一合计,八千块钱玩七天,一天一千多的预算,干什么都够用。
于是周贺直接订了机票,我们当天便飞到了理川市。
出了机场我就傻眼了,我俩就这么横冲直撞的飞过来,压根儿没做任何攻略,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更让人难受的是订房 APP 上显示附近的所有酒店都爆满。
不得已周贺只能选一个距离市区远的酒店订房,价格不便宜,位置还很偏。
我俩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刚下车我就后悔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都没有什么大型建筑物,只有一个酒店亮着光。
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深夜鬼故事,身子下意识抖了起来。
「苏予安,你怂了?」周贺欠欠地问。
冲着旁边的周贺翻了个白眼,我大步往酒店门口走去。
「我苏予安字典里就没有『怂』这个字!」
登记的时候,前台拿着我俩的身份证看了又看,然后依依不舍地将身份证还了回来。
无视前台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拿到房卡后迫不及待挎着包包往房间走,周贺拉着行李箱吭哧吭哧地在后面追。
刷卡进屋开了灯,我直接瘫在了沙发上,指着里面的房间道:「今晚你睡小套房,一会儿记得把未来几天的酒店订好,这地儿太偏僻,明儿我可不过来了。」
周贺点头,把我的行李箱留在客厅,拎着自己的行李往套房走。
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我起来冲了个热水澡,回到房间关灯睡觉。
睡到半夜,民警破门而入。
我睡觉本就沉,就算到了陌生的环境,依旧没有影响睡眠质量,直到灯亮起来,这才悠悠转醒。
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我楞了半晌,磕磕绊绊地问:
「私……私闯民宅?」
冲在最前面的男人纠正:「错了,是警察办公。」
可能是没睡好有点懵,我下意识反驳:「警察同志,我可是积极向上的好青年,祖上三代贫农,才刚刚大学毕业,立志要建设美丽家园,爱国又敬业,诚信又友善,我能犯什么事啊?」
这时,周贺被他们从套房里带了出来。
2
「什么情况?」
看着不远处的周贺,我整个人都懵了。
站在我床边的警察好心解释:「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所以过来抓捕嫌疑人。」
这下子我立刻就清醒了,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在我身上还套着一件睡裙,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太过尴尬。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们就是来这里旅游的,落地都不到五个小时,做什么都没有时间啊。」
那几个警察看了看被铐住的周贺,又看了看穿着睡裙的我,显然是不太相信的模样。
这件酒红色睡裙是我爱豆同款,也是我的心头好,几乎每次旅游我都带着。
这时,一个警察从周贺的套房里走了出来,掷地有声道:「报告队长,屋内检查完毕,没有可疑物品,没有异味,一切正常。」
倚在门边的警察这时才抬起头,闲庭信步地走到了我面前。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呼吸一顿,心中酸涩横生。
宋淮,我两年未见的前男友。
知道他毕业以后会当警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还是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他突然开口。
我直言:「纯纯的亲戚关系。」
他不太相信,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
「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我跟周贺的关系?
我顿时尬住了。
周贺刚刚高中毕业,手机是新买的,手机号是新办的,就连微信也是新注册的。
我俩加了好友以后一句话没说过,对话框里唯一存在的是四千块的转账记录,还是我转给他的。
我舅给的那八千块,我俩说好一人手里拿一半。
好家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3
见我不说话,宋淮脸色更黑了。
过了半晌,他才在队友示意下开口:「身份证。」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旁边站着的警察连忙解释:「宋队的意思是请出示你们两个的身份证,我们需要登记。」
拿到周贺的身份证后,宋淮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牙切齿:「苏予安你真有能耐!」
我不服反驳:「都分手两年了,你凭什么管我?」
宋淮眉头一挑:「就凭我身上穿的这身衣裳,我还就管定你了。」
「管前女友找男朋友?你家住太平洋?太平洋警察估计都没你管得宽!」
我嘲讽技能全开,穿着拖鞋下床,晃晃悠悠地走到宋淮面前。
「还是说你想和我重归于好?」
「苏予安,你给老子正经一点!」
宋淮后退几步,身子站得笔直,就连唇角也紧紧地抿起。
「我不正经能怎么样?」
我跟着向前两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那我就——」
宋淮说着,一个擒拿的大动作,我们的位置便来了个对调。
「——逮捕你。」
4
因为不能证明我跟周贺的关系,我俩被一起带到了警察局,还是分开关押。
周贺这一路上一直都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还有点不好意思。
有一说一,周贺这表弟能处。
我一张嘴叭叭乱说,他是真不反驳。
在警察局喝了半宿的热水,在天快亮之前,我终于又见到了宋淮。
他穿着一身警服推门走了进来,眼神锐利地在四周观察了一番,然后干脆利落地坐到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那挺直的身板看起来赏心悦目,特别是那一双大长腿,审讯室的桌子根本放不下,不得已只能伸出来一些。
正当我沉迷男色无法自拔时,宋淮略带嘲讽地开口,「周贺?你男朋友?」
「对啊,我男朋友,帅吧?」
我抬头挺胸,一脸骄傲。
宋淮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那我怎么听你妈说,周贺管你叫姐姐,管她叫二姨,管你姥叫奶奶呢?」
我:「……」
尴尬。
尴了个大尬。
看着他傲娇的模样,我先发制人:「你怎么有的我妈电话?你调查我信息?警察同志你这样不合规矩你知道不?」
「不不不。」宋淮笑得放肆,「我只是以小辈的身份问候阿姨,更何况阿姨的电话我三年前就有,可没有调查你身份信息。」
听到他的话,我沉默了。
三年前,我和宋淮爱得轰轰烈烈。
他拉着我的手见了家长,我也带他去了我家,把他介绍给我爸妈。
我以为我们会白首到老,可惜世事无常,一年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归还彼此于人海。
虽然,我还是很喜欢他。
虽然,我看到他依旧疯狂心动。
整理好思绪,我抬头扬起一抹笑:「既然宋警官已经知道他是我表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道:「再等等。」
我一刻都不想面对他,语气嘲讽:「莫非这警察局放人还得选个良辰吉时?」
宋淮抬头,看我的目光专注而认真:「等十五分钟后我下班,到时候我送你出去,再帮你重新订酒店,你们昨晚住的那个地方不安全。」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我气闷地转头不想说话,余光却在偷偷看他。
虽然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可是情感根本不随我控制,我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
5
五点钟,天光大亮,宋淮准时下班。
我跟着他一起走出警局,周贺在后面拉着我俩的行李箱,神色有点萎靡。
走到外面的停车场,宋淮从周贺手里接过行李箱,把两个箱子放到后备箱里后,他重新站回我面前。
「苏予安,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我摇头拒绝,用冷漠给自己铸就一道盔甲,不过是怕自己因为他的一句话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宋淮沉默良久,再抬头时语气清冷:「随你。」
他沉默着开车把我和周贺送到一家酒店,先是去大堂帮我们办了入住,后又将行李箱提到房间门口。
「收款码给我,我把房费转你。」
看着他转身要走,我连忙伸手拦他。
宋淮头都没转,直接继续往前走。
「不用,我请你。」
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转身走进了房间,努力控制自己的双腿不去追他。
周贺安静地跟在我身后,默默把行李归位,然后走到对面坐了下来。
「你还喜欢宋淮?」
虽是疑问句,但他语气中满是肯定。
这事没什么好遮掩的,我点点头,诚恳抬眸:「对,我还喜欢宋淮。」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跟他谈谈?」
顺手将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我低头看着地面良久,才缓缓开口:「没什么好谈的,他有他的理想,我有我的未来,没有谁能在原地等谁,我不可能总是做受委屈的那个。」
周贺点头,没再追问。
他去厨房烧了热水,将水杯放在床头,然后默默关上了房门。
6
我和宋淮高中相识,大学相恋,周围的朋友都夸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双方父母都满意得不行。
我们之间无话不谈,他对我有求必应。
他曾经为了见我一面,连夜从京市坐火车到 R 市,第二天再坐车赶回学校上课。
他曾经在瓢泼大雨中排了两个小时的长队,只为了买我喜欢的那家蛋糕。
他曾经不眠不休,彻夜为我写一幅《上林赋》。
他曾经用时半个月,亲手给我雕了一支桃木簪。
可是两年前,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不再回我消息,不断挂我电话,再到后来直接人间蒸发,消失了一个月。
天晓得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可等到再次见面时,他只是沉默又冷淡地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又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杳无音讯。
冷暴力真的要人命。
即使我那么喜欢他,可却没了继续和他在一起的勇气。
所以我提出了分手,删除了他的微信,拉黑了他的电话,屏蔽了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我以为我会释怀,可是再看到他时的悸动,那种铺天盖地的难过将我紧紧包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伸手碰了碰脸颊,泪水不知何时溢出眼眶,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偏偏挣脱不得。
7
睡醒时已经到了下午,过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的余晖洒在床头显得格外温柔,那一抹晚霞红得让人心醉。
我换了身衣裳,化了一个美美的妆,涂上了最喜欢的烈焰红唇,然后敲响了周贺的房门。
「一会儿出去玩吗?」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后点头:「好,等我一下。」
等着周贺换好衣服,我俩先是去楼下大堂吃了饭,然后顺着导航去了理川市最热闹的街上闲逛。
七月正是旅游的旺季,街上来来往往的游客格外多,他们穿着各具特色的民族服饰,两侧满是贩卖饰品的小商小贩。
我俩从街头逛到街尾,又从街尾逛到街头,周贺手上已经拎满了购物袋,那是我们给家里长辈挑的纪念品。
就在他蹲下来挑选乳扇时,一股陌生的气味从身后袭来,我只感觉头脑一昏,来不及留下一句话,便没了知觉。
8
再次有意识时,眼前一片漆黑,嘴上被贴着什么东西,双手也被反绑在一起。
感受着身下的颠簸和外面的轰鸣声,我猜测自己应该在行驶的车里。
我身下应该是辆面包车,或者是辆越野车,因为我趁着颠簸的空荡,腿往周围扫了扫,位置很宽敞且没有感受到身旁有人。
司机和车内的人在聊着天,时不时会有两声应和,车里应该有好几个男人,估计最少有三个,我不敢轻举妄动。
趁着后座的遮掩,我尝试着悄悄动了动手腕,好在手腕处的绳子没有变紧,他们只是用普通的手法把我绑住。
老天保佑,我跟宋淮谈恋爱时,他曾教过我这种情况下怎么挣脱,恰好我还记得一点,能想起他教过的大部分动作。
车里的人太多,我只能继续装作昏迷,脑海里一直在模拟演练,手上也跟着悄悄动了起来,但是幅度并不大,也没有挣脱绳子。
在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我依稀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下了车,车门可能没有关上,有阵阵微风拂过我的脸颊,空气中还带着废旧铁皮的味道。
又过了一会,我被从车上抱了下来。
陌生的男人,陌生的胸膛,陌生的手臂,我心里紧张得要死,却依旧努力放松身体,将全部的重量交给他。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惯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察觉不对,所以我只能赌,赌他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我赌赢了,他抱着我走了一会儿,然后把我放到了冰凉的地上,还好心地拨弄开我鬓边的碎发。
陌生粗粝的手指顺着鬓角滑到脖颈,就好像有蚂蚁在上面爬过,我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格外强劲,呼吸也不由得乱了几分。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说话声,那人动作一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悬着的心这才回到原位,身子也跟着软下了几分,周围更加浓郁的铁锈味此刻也钻进了鼻子。
眼前依旧是乌黑一片,周围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远处的说话声因为距离问题,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我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安静地等了一会,这才装作悠悠转醒的模样,身子也在地上动了动,弄出了极小的声响。
周围依旧寂静无声。
我这才将脑海里已经预想了无数遍的动作付诸行动,在失败了四次以后,我终于把手腕处的绳子解开。
与此同时,「吱呀」一声,从不远处响起。
9
我吓得全身僵硬,保持一个姿势动也不敢动,又过了许久许久,才又试探性地用身子弄出声响。
周围还是寂静无声。
我这才将眼罩摘了下来,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厂房,屋内有铁皮存在的痕迹,铁锈味也很是明显,但是现在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小窗户,照亮了墙边的方寸之地。
远方的天际已经亮起了鱼肚白,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昏迷了半宿。
我跟周贺大概是下午六点出的门,在街上逛了两个小时左右,就按现在四点来说,我已经失踪了至少八个小时。
周贺现在应该报警了吧?
兜里没有手机的存在,我想自救都不知如何开始。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形。
四周真的好空荡,完全没有任何能利用的东西,我在寻觅一圈无果后,再次把眼罩戴到了眼上,重新躺回了最开始的位置,同时把手腕处的绳子打了一个活结。
这也是宋淮教我的。
没有能力自救的情况下,我只能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尽最大可能让自己活下去。
昏昏沉沉之间,厂房的铁门被推开,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走到了我身边。
眼罩被不太温柔地摘下,我再次重见光明。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10
「醒多久了?」
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的身子随之被扶正,我从躺着变为了坐着,后背倚靠在了墙上。
抬眸看着眼前人,一身民族风的衣裳被他穿得格外有个性,他的模样逆着光看不真切,但给我的压迫感却是十成十。
这种压迫感,我只在宋淮身上感受过。
见我半天没回话,他这才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你的嘴还被封着。」
语罢,他撕开了我嘴上的胶布,人也半蹲了下来。
在那双略带侵略性的眸子下,我的眼神下意识向一旁飘,嘴角也紧紧抿起,身上寒毛耸立。
「妞儿,傻了?」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脸,眼中满是玩味。
可能是太久没有喝水,我刚开口便觉得嗓子一阵刺痛,下意识便咳了出来,等我直起身子,他已经开了一瓶水放在了我嘴边。
我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来的水,也不知道水里加了什么东西,尽管嗓子已经渴得冒烟,我却只能紧紧闭着嘴巴。
「怎么?怕我下药?」
他说着说着自己笑开了,用目光扫了我一眼道:「就你现在这任人宰割的模样,还需要小爷我下药吗?」
他说得有道理,但我不敢赌。
就这么僵持了半天,他好像认命一般,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把瓶子又送到了我嘴边。
「这下你放心了吧?真没下药。」
见我依旧不为所动,他好像没了耐心,直接捏开我的嘴把水灌了进去,换来我又一阵声势浩大的咳嗽。
嗓子因为有了水的滋润,也变得没那么难受,看着眼前的男人,我纠结几番,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这里是哪儿?」
他笑得不怀好意:「这儿啊,你猜。」
我抿唇摇头,眼中带泪。
他直接席地而坐,平视我:「这里是西城。」
11
西城位于北回归线以南,东南与老挝相连,西北与缅甸接壤。
虽然不知道这里离理川市多远,但我对西双版纳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看着我眼中的震惊,他笑得更欢。
「我刚刚回答了你的问题,作为回馈,你也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没等我发表意见,他自顾自问道:「你和宋淮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他轻笑,问题一个接一个向我砸来:「那他为什么放你出来?为什么要去酒店帮你开房?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我没回复,仰头反问:「你叫什么名字?这里离理川多远?为什么要把我抓来?」
「呦,学得挺快。」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一个个回道:「我叫池野。这里距离理川六百二十公里。抓你自然是因为宋淮啊。」
宋淮。
竟然是因为宋淮。
心口密密麻麻的泛疼,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流出,落在面前的地上,激起了几缕尘埃。
「该你了。」池野冲我努了努嘴。
我诚实道:「把我放出来是因为他们抓错了人。帮我开房是他们表示歉意的方法。我真的不是宋淮的女朋友。」
「那你为什么哭?」
池野挑眉,眼中带着恶作剧般的趣味。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因为我是他前女友。」
12
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池野愣了一瞬,然后重新笑了起来。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他从兜里掏出我的手机,鼓捣了两下后在我脸上一扫,手机解锁打开。
这一刹那,我真的恨死人脸识别。
手指灵活地在手机上摆弄了一阵,池野最终将手机通讯录对准我,问道:「这里面哪个是宋淮的手机号?」
「没有。」我毫不犹豫道,「微信删除,电话拉黑,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样啊!」池野想了想,直视我的眼睛道:「我猜你一定记得他的号码,告诉我好吗?」
我摇头不语,嘴唇紧紧的抿起。
他皱了皱眉,开始低头点起了手机。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嘴里就念出了一串数字。
正是宋淮的电话号。
然后我就又被蒙着眼带走了。
虽然不知道池野找宋淮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凭借着之前在车内听到的只言片语,大致内容我应该能猜到。
宋淮昨天确实是接到举报,可要扫的不是我的房间,而是同一栋楼的另外两间房,他和队友双管齐下,理应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可惜阴差阳错,酒店的门牌号松动,309 变成了 306,我和周贺成了被无辜牵扯的可怜人。
而真正 306 房间的人,早就跳窗逃跑。
池野,应该是他们的管事人。
13
这次眼罩摘下后,看着面前略显奢华的装饰,我愣了刹那。
「这是哪儿?」
池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道:「我家。」
「过来。」他冲我招了招手。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到沙发角落。
「坐那么远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起身,拽着我坐到了沙发中间,然后低头把我手腕上的绳子解了。
我抬头时,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不愧是宋淮的前女友,竟然还能偷偷把绳子解开,这他们要是一不小心,还真容易让你跑了。」
我抿抿唇,没说话。
心跳咚咚咚地加速,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好在池野没追究,坐在那里喝完一罐啤酒后,带着我上了二楼,指着其中一个房间道:「你这两天就住这里,等着宋淮把小爷的兄弟们放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看着他下楼的身影,我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他要是不放人呢?」
池野回头,放肆一笑:「那你就在这里住下,以后一直陪着小爷,小爷还真挺喜欢你这又奶又野的劲儿。」
14
走进房间,我透过窗户看到了远处的景象,西城的原始森林果然名不虚传,现在给我机会跑,我都找不到方向,估计只能迷失在森林里。
我在这里住了两天,这两天里池野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没再提任何关于宋淮的事。
第三天清晨,推开我房门的人是宋淮。
他看起来很憔悴,脸颊处的胡茬都没来得及打理,眼眶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安安。」
他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惊恐,还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摇头,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外面是几辆警车,周贺正坐在里面。
15
警察局内,我又坐在熟悉的位置,开始做起了笔录。
听说池野给宋淮打电话,是想拿我作为威胁,让他放了那夜被抓到的兄弟们,可是宋淮没有同意。
经过两天三夜的追踪,他们最终确定了我所在的地点,然后对我实施救援,可是到的时候人去楼空,只有我在二楼的客房睡得香甜。
经过这么一遭,我和周贺一点旅游的心思都没有了,匆匆收拾行李回了 R 市,我俩对在云省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虽然池野那日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我还是开始失眠、恐惧,甚至变得犹如惊弓之鸟。
我放弃了谈好的 offer,选择在学校内继续读研究生,学校学习的氛围能给我一种安全感,学生脸上的笑容仿佛能赶走一切阴霾。
16
一年后,一个普通的周末。
我妈喊我去饭店吃饭,在饭桌上我再次遇到了宋淮。
他今天没有穿警服,一件黑色衬衣、一条黑色西装裤,显得整个人斯文又禁欲,与身着警服时的冷硬完全不同。
我妈热情地拉着他入席,还把他安排在了我旁边,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起身去招呼其他人。
他有些局促地跟我打招呼,然后便是长久的相顾无言。
我以为再见到他时,我会怨,会恨,会质问,可事实是我现在心里平静如水,仿佛曾经的爱恨情痴都在西城的那两天里消失不见。
我妈回来后,看着他拘谨的模样,兀自笑了开:「小宋啊,几年不见你怎么都不爱说话了?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和安安聊天的吗?」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可能是太久未见,一时竟没有了话题。」
「怎么太久未见?去年你们不是还在云省见过……」
我妈说到一半,忽然捂住了嘴巴,匆匆找了个借口便坐到了离我很远的地方。
去年?
在云省见过?
我和周贺分明对去年的事情三缄其口,我妈怎么能知道我在云省见过宋淮?
我探究的眼神看向宋淮,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眼里带着如我一般的迷茫,然后给我夹了一块糖醋小排。
我暗自将疑惑压下,回去后便给周贺打了电话。
「去年的事?我没说过啊!」
他语气中带着疑惑,又带着些小心翼翼:「那个,安安姐,我前几天跟我爸喝酒听到了一件事,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你?」
「讲。」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他道:「其实咱们去年去云省旅游,钱虽然是我爸出的,可地点却是我二姨定的,她指定了咱俩去理川市玩一周。」
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虽然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我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好,我知道了,这事你别往外说。」
周贺又内疚了起来:「安安姐你放心,咱俩在云省好好玩了七天,其他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17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疑问,我不敢去找我妈求证,我怕听到那个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回答,怕打破这一年来粉饰的太平。
三个月后,宋淮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他说:「安安,我调职了,以后就在 R 市工作,当一名普通的人民警察。」
他开始每周给我送一束花。
他开始换着号码给我发消息。
他开始为我做曾经做过的一切。
好像之前两年的隔阂不存在,好像我还是他捧在手心的娇娇。
但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在他放弃了我选择忠于他的使命时,我们的关系便再不可能回转。
我尊重他的选择,但心里不会原谅。
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我好像又慢慢接受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存在。
习惯了每周收到的花。
习惯了每天收到的短信。
直到有一天,我没再接到短信,周末也没收到鲜花。
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感受同三年前一模一样,这种感觉让我惶恐又无助,如同被全世界抛弃一般。
18
几天后的夜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一阵接着一阵,电话里陌生的声音响起:「你好,请问是苏予安吗?」
「是。」
「我是宋淮的队友,他现在中弹在医院抢救,手机设置的紧急联系人是你,你有时间来一趟市医院吗?」
后面他又说了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循环往复的只有四个字——「他中弹了」。
不知道怎么到的市医院,等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手术室外,那里还有着他的父母以及队友。
其中站在墙角的男生特别眼熟,好像是当初在酒店查我的那个。
他在墙角来回踱步,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走到了我面前:「安安姐,宋队是被报复性射击,这已经是他今年第二次中弹了。」
第二次?
「什么意思?」我问。
「还有一次是在三个月前,宋队养了整整三个月伤,这才调回了 R 市的警局。」
他纠结半晌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又犹豫片刻,这才把信纸递给了我:「这是我三年前在宿舍垃圾桶捡到的,也许它可以解答你的部分疑问。」
我接过信纸,颤抖着将它打开。
「安安,展信佳
「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当走上这条路时,我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几年的所见所闻所感也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与决心。
「利刃所指,使命必达。
「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只有你。
「你那么爱哭、那么爱闹、那么娇俏,没有我在一旁护着,我真的好怕你会受委屈。
「可是你成长得很快,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的生活。
「那么,我或许可以暂时退出你的生命。
「在生死面前,情爱并不重要,你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我活着走到最后,如果那时你还单身,我一定会重新追求你,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
「如果你身侧已有良人相伴,那我也会默默祝你幸福。
「「我忠于国家,也忠于你。
「那是我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你是我想白头偕老的姑娘。
「最爱你的宋淮绝笔」
我一字一句看着他的信,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一滴滴落在信纸上,将一块块墨渍晕染开。
「安安姐,宋队真的很喜欢你,你就是他的软肋,是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可他当时做的任务很危险,且不能向外透露分毫,他只能把你从生命中剔除,这样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我点点头,紧紧攥着信纸,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仿佛这样能多一些安全感。
部队战士出任务的时候,总会写上一封遗书,若是他能安全回来,那么遗书会被销毁;若是他不幸殉职,那么遗书会被送到亲属手中。
我没想到他会给我留遗书,也不理解宋淮他分明不是战士,为什么会留下类似于遗书的东西?
而这封遗书写下的时间恰好是三年前,他对我冷暴力又消失的时候,那时候他在做什么?在执行什么任务?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突然灭了,宋淮被从里面推了出来。
老天保佑,白布没盖在他脸上。
19
宋淮是在第二天醒来的,彼时桌子上有他妈连夜熬好的鸡汤,还有不少同事们送来的果篮。
而我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发呆。
因为身份问题以及安全原因,他在床位紧缺的医院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单间,托他的福,我陪床的时候不至于太难过。
「你怎么来了?」
他看到我有些惊讶,眼神在四周环视一圈后,紧紧盯在了我身上。
很久没被这种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注视,我下意识紧张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后抬眸道:「昨天你队友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受了伤在医院抢救。」
顿了顿,我从手边的包里将信纸拿出来,问:「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就是我陪了他一夜的目的,我想听到一个亲口解释,就当缅怀逝去的爱情。
看到信纸的刹那,他有些手足无措,支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因为无力颓然地跌回了床上。
「你……都看到了。」
我点点头,然后仰头逼回流到眼角的泪水,我不想在他面前流泪。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嘴角也紧紧抿起:「我可以解释,我全都可以解释。」
「去年在警局门口,你说想和我谈谈,是谈这个吗?」
他有些无措地点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好,我等你的解释,在你出院后。」
语罢,我起身离开了病房。
20
几天后,我约了宋淮队友在咖啡厅见面。
他拘谨地坐在我对面:「安安姐。」
我微笑点头,将菜单推了过去。
「别紧张,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他点头乖巧坐好,身姿挺拔。
「你是宋淮大学同学对吧?」
「对。」
「他大学的时候去执行任务了?」
「对。」
「他是警察,为什么会写遗书?」
「这……」
他似乎有些纠结,过了良久才开口道:「因为他曾经是一名缉毒警察,大三那年应学校要求,他去了缅北做内应,那次行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愈发沉默寡言,后来也没再在宿舍提起过你。」
原来如此。
他当时的种种反常,一瞬间便有了理由。
「他为什么调回 R 市?」
「因为他前段时间中弹,不再能执行任务,在医院养了三个月后,宋队打了调职的报告,地点指定为 R 市。」
「最后一个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当初我在云省被绑架,你们为什么在两天以后才找到我?」
「或者换句话说,在池野让他放人后,他做了什么?」
他默了默,许久不语。
空气安静得不像话。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道:「他疯狂地调理川市的监控,无数次推演可能出市的路线,一直在找寻你的踪迹,从未有一时半刻的停歇。」
顿了顿,他继续道:「去森林别墅接你的那天,是他不眠不休的第 56 个小时,他从接到报案后便一直找你,状态几近疯狂,直到你被安全找回。」
「还有宋队上次中弹,也是因为他主动去追击嫌疑人,而那伙人正是曾经绑架过你的那批,他和池野在江边互相狙击,他也因此中弹负伤。」
语罢,他起身道:「安安姐我先走了,今天咱们的谈话,我希望宋队永远不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你们曾经那么好。」
试着给他一个机会?
我只是释怀,但还没有真正放下。
21
三个月后,同样的地点,这次我对面的人换成了宋淮。
他身穿一身警服,挺直得如同小白杨般的身板,吸引了大部分小女孩的目光。
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看到他就走不动道的小姑娘,经历了这么多事,独自生活了这么久,我也成长了很多。
他坐在那里,眼中满是深情。
「安安,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不加糖的咖啡找回了我些许理智,再抬头时我眼神已经清明。
「咱们直入主题,你可以开始了。」
宋淮点点头,真诚道:「当时学校给我分配了毕业任务,让我们几个同学伪装成初中辍学的民工去缅北,目的是拿到他们走私的路线。
「我们十二个同学一起去的缅北,最后成功回来的只有三人,我是其中一个。
「这也是我第一次失联,因为上面发下来的任务,并不能告知家中亲属,所以我很抱歉。」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当时本来想着,完成任务回来再好好哄你,努力求得你的原谅,可在咱们要见面的前一天,我又接到了另一个任务。
「不得已,我只能沉默。
「但我没想到那任务一做就是三个月,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将我的一切消息屏蔽,就算我去学校找你,你也避而不见。」
「还有吗?」我继续问。
他点头,接着说:「还有去年在云省那次,其实阿姨事先给我打了招呼,我也问了你的朋友,但没想到你当时是和表弟一起去的,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没在机场接到你。
「原本只想带你在云省玩几天,感受一下那边的风土人情,但是没想到让你遇到了绑架,我后悔又内疚。」
我又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任由苦涩在唇齿间蔓延,良久以后抬头问:「那你是怎么找到的我?」
他神色变换几番,垂眸道:「池野告诉了我地点。」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震惊,那个人的样子在我脑海中逐渐模糊,只记得他逆光走来时的那一身民族服饰。
「我们还有可能吗?」
宋淮有些期待又有些卑微地开口,脸上的谨慎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我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我暂时还没有恋爱的打算。」
宋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没关系,我可以等。」
22
结束了这次谈话,我整天都闷闷不乐。
宋臻宜看不过眼,把我拽到她家开起 party,客厅里装上了炫彩的小灯,四周的窗帘全部降下,屋里只有我们几个女孩子喝酒唱歌。
人一多自然就热闹了起来,好像所有的烦恼都随之消散。
宋臻宜拿着酒瓶坐在我旁边,倒了半杯递给我,问道:「听说宋淮准备重新追求你,你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喜欢他了?」
我低头沉默,开始思考。
前几年喜欢宋淮,已经成了我的生活。
后几年不想宋淮,也变成了我的习惯。
喜欢要是这么好戒,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我只是怕了,义无反顾地喜欢过他,真真切切地受到过伤害,我害怕再次重蹈覆辙,也害怕没了疗伤的心力。
「还喜欢吧!」她拍了拍我的肩,洒脱道,「要是喜欢就上呗,否则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你往回看现在,一定会后悔。」
宋臻宜最让我佩服的一点,就是她的洒脱随性。
当年刚大一的时候,她面对前男友修罗场时,整个人淡定得一批,在他们面前游刃有余,我见证了她的情场得意。
反观我这边,连一个宋淮都搞不定。
「来,喝!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宋臻宜一直往我杯子里倒酒,酒味道不怎么重,度数倒是不小,我也就喝了几杯,整个人已经是微醺。
意识迷乱之间,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是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我将酒杯放下,低头喃喃自语:「我醉了,竟然会看到宋淮在这里。」
「你没醉,他真的在。」
宋臻宜在我脸上重重捏了一把,刺痛感让我清醒,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他温柔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在宋臻宜以及我那几个小姐妹的怂恿下,我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脸上满是惊喜,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出了门,七扭八拐地绕过一栋栋楼,走过一条条小路,最后停在一块空地处,那里铺满了鲜花。
星光下,月色中,鲜花里,他虔诚地看着我,有些颤抖发问:「安安,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和你度过漫漫余生,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重新追求你?」
许是酒意正盛,许是月色撩人,看着眼前紧张又坚定的人,那颗如同死水般的心犹如枯木逢春,再次鲜活地跳动了起来。
「好。」
23
许久许久以后,我窝在宋淮怀里,指着他胸口的疤痕问:「你怎么运气这么好,要你命的一枪偏偏打歪了?」
他揉着我的头宠溺地笑。
「他故意的。」
24
池野日记
我在旧厂房见到了一个小姑娘,她聪明坚韧又很会审时度势。
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车上,那时我亲自抱她下车,她虽然已经醒了,但一直都在装晕,要不是我经验丰富,还真被她骗过去了。
后来我抚开她的碎发,果不其然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加快。
即使她头上蒙着眼罩,嘴上贴着胶带,我还是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就如同带着利爪的小奶猫一样。
原本我想用她当人质,换我几个兄弟出局子。
可在看到她那双带水的眼眸时,我犹豫了。
我把她带到了我的森林,想要将她据为私有。
我还让宋淮二选一,选她的命,还是选他的使命。
果然,他忠于的永远是国家。
即使人质是她最喜欢的女孩子。
可是她在我的森林里并不快乐,整天夜里睡不着觉,犹如惊弓之鸟。
就连睡的最安稳的几个小时,也是因为我在房间里偷偷点了双倍安神香。
我知道她还是被我吓到了。
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怎么可能经受人间的疾苦?
我们短暂的相逢,就如同一场瑰丽又绚烂的梦境,南柯一梦不过如是。
我放手,只要她可以幸福。
她是向阳而开的花,我只想她永远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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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瘾症
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不是卿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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