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那个学神
2024-07-30T00:00:00Z | 27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7-30T00:00:00Z
看上那个学神
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我一腔热血救下校霸手中的被霸凌者,他却冷冷一瞥,「你说谁被霸凌?说反了吧?」
我更可怜他了,这家伙被欺负得连真话都不敢说了。
「你不用害怕的,我保护你,你相信我!」我拍拍他的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直到男厕所门口,校霸冲他低头哈腰,「璟哥好。」
陆续地,又有两个男生喊了两句「璟哥。」
我茫然顿住,他回头轻笑一声,「怎么,不继续跟着吗?」
1
我拉住一个出男厕的男生,低声问他:「刚刚那个璟哥,是谁啊?」
「韩璟啊,这都不认识?」
男生啧啧两声,以一副看弱智的模样走开了。
我拔腿就跑。
作为一名入学没几天的大一新生,我听说的第一个风云人物就是韩璟。
韩璟,A 大知名冷面学神,校霸都不敢惹的一个存在。
他是计算机系百年一遇的天才学生,大一开始创业,现在大四,已经有了自己的游戏公司。
江湖传言此人极为冷漠且狂妄,目空一切却备受追随。
「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校霸和他的两个小弟对他拳打脚踢!」我气喘吁吁跑回宿舍,和室友们吐槽。
「那叫行为艺术!」我们宿舍唯一一个计算机系学生张栗开口了,「最近我们系的研究生有个游戏 IP 是武侠类的,韩学长那是帮他们研究正常的推打动作呢,为的就是向玩家展现真实的手感。」
我麻了,我还以为他被霸凌了,我还自视正义地把他从校霸手中拉走……
一个室友突然激动地坐起来,「看论坛,看论坛!」
学校论坛炸了,词条一个接一个。
#传奇学神韩璟和神秘女生同行#
#女生陪韩璟上厕所#
#与韩璟同行女生是大一临床系楚笑笑#
……
结果下一秒再去刷的时候,所有的话题都不见了。
我们一片目瞪口呆,只有张栗感慨道:「看吧,韩学长出手了。」
2
谣言归于平静,我和韩璟没再有交集,大家也就逐渐不再提那场乌龙。
我也在不久之后遇到了一个人。
高个子,干净的长相,性格温柔阳光,唱歌还好听。
他叫宋承,计算机系研究生。
迎新晚会上他唱了一首《告白》,结束后台下一片欢呼,他却看向了我。
虽然没有心动的感觉,但我并不排斥和他相处。
所以就按照他说的,先做朋友。
同样是计算机系的,他难免会提起韩璟。
他说韩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我们学校的计算机系是全靠他撑起来的。
他也说,他一个研究生,比起本科还没毕业的韩璟,还是差了一大截。
其实是他谦虚了,室友张栗说过,宋承虽然天资不及韩璟,但他也是除了韩璟之外的佼佼者,尤其是情商方面,碾压韩璟。
所以我拍拍他的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我觉得你比他好多了!」
宋承浅浅一笑,似乎并不相信。
3
元旦这天,宋承请我陪他去参加一场聚会。
我本想拒绝的,但他可怜兮兮地,「就当帮朋友一个忙吧,参加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地,我太孤单了。」
听着有些好笑。
我和他进去时全屋一片「咦」的呼声。
「哟,宋承,终于交女朋友了啊!」
「这嫂子好看!老牛吃嫩草啊你!」
「别乱说,普通朋友。」
……
杂乱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礼貌地点头招呼,直到看到了角落里的韩璟,我倒抽了口气。
他跷着二郎腿,指尖夹着一根烟,另一只手在滑着手机。
听到声音后,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将烟移到嘴边又吞吐了一口,而后淡淡抬眸。
隔着一层缭绕烟雾,我和他不屑的目光相撞。
我僵硬地移开目光,向前坐下,故作淡定。
他只淡淡一扫,又低下头去,仿佛周身的嘈杂与他无关。
看起来又拽又戾。
4
他好像不记得我了,这是好事。
聚餐开始时,韩璟说了一句话:「你们好好庆祝,我随意。」
「行!韩璟能来已经是给我们面子了!」
一众人附和道。
我才知道,这是之前张栗说的那个游戏 IP 的庆功会。
整场聚餐韩璟都在玩手机,其间快速地扒拉了几口菜,那个进食速度,其实很容易导致胃胀。
至于我为什么观察得那么仔细,很没出息,因为他太好看了。
宋承已经是我见过的上等帅哥,但是和韩璟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精致的眉眼鼻梁,极具冲击力的分明棱角,我单方面宣布是百年一遇的皮相和骨相。
可惜了,之前仅有的一次接触太过短暂,都没好好看看这等女娲炫技之作。
其实不止我,在座的各位女同学,没有几个不瞟他几眼的。
也有个学长调侃:「璟哥一来,我们的女朋友得丢半天魂儿。」
「嗐,受着呗,能怎么着?璟哥不来她们也不来啊!」
韩璟轻笑一声,只举起酒杯点了点餐桌,一饮而尽。
「少抽点烟,女孩子在。」他悠悠提醒一句。
我才发现他身边没有女生,莫非没有女朋友?
想想也合理,传言中他是不近女色的,当然,男色也不近。
5
宴至兴头,大家玩起了游戏。
规则是摇骰子,上一局赢的人定惩罚规则,本局输的人执行。
前面几局甚是热闹,有罚酒的,起哄接吻的,还有现场扭秧歌的……
直到那一局我输了,上局定下的规则是和右边第五个人拥抱五分钟。
我数了三遍,右边第五个人都是韩璟。
他不玩游戏的,所以我要抱的是他旁边的男生。
那男生的女朋友正警惕地看着我。
我哽了一下,举起酒杯,「自罚三杯。」
宋承正要夺过我的酒,沉默了大半场的韩璟突然开口了。
「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
现场瞬间安寂了几秒。
我茫然看他,怎么,他这是要玩?
「我过去还是你过来?」他咸淡不经地倒了杯酒喝下,微微抬颌,狂野不拘。
「璟哥难得有兴致,陪他玩一玩吧。」其他人纷纷相劝。
宋承也点了点头。
我是惶恐的,虽然他好看得确实让我有扑上去的冲动。
但他是韩璟欸,这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我的腿已经软了,我努力定了定心神,还没做好准备,他倏地站起,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
淡淡的烟草味道混着一股薄荷清香,却并不突兀。
起哄声响起,而我听到的是他一声沉闷的轻笑。
带着莫名的玩味。
我不安地一挣,他接着紧了紧束着我的胳膊,凑到我的耳边。
「眼光不怎么样。」
6
聚餐结束之后他们转场 KTV,大一新生查寝查得严,所以我提前走了一步。
宋承没喝酒,正好借了同学的车送我回宿舍。
「抱歉啊,今天是不是让你不适应了?」宋承扶上方向盘,露出愧疚的神色,「我以后不带你参加这种场合了。」
「啊?」我愣了愣,他是指我和韩璟拥抱的事情吗?
我倒没觉得什么。
人家是学神,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是万千女同学可望而不可即的梦中情人。
怎么算都不算我亏。
所以我使劲摇摇头,「没有,免费蹭吃蹭喝,多好的事儿!」
说着我仰头靠得舒服了些,脑海里闪过韩璟的影子。
当时,我和他抱了不到一分钟,他便接起一个电话匆匆离开的背影,连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冷酷极了,也神秘极了。
「笑笑,笑笑?」
宋承伸过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猛地坐直,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怎,怎么了?」
宋承无奈地笑了笑,递过一瓶水。
我不好意思地喝了两口,耐不住冬困倦意,不一会儿眼皮就打起了架。
「你可以先眯会儿,离学校还远。」宋承提醒道。
我「嗯」了一声,很快就没了意识。
半小时后我是被宋承唤醒的,车已经停在了宿舍楼下,距离门禁还有两分钟。
我忙不迭地道谢下车,一口气冲进了宿舍。
回到宿舍后,我隐约觉得嘴巴有点不舒服,对着镜子一照才发现上唇有些轻微的肿,透着一股丝丝缕缕的疼意。
正奇怪着,宋承发过来一条消息:多喝点水,他家的辣子鸡料太重,容易上火。
原来如此,我今晚就盯着那盘辣子鸡吃了,嘴巴不肿才怪。
7
元旦之后,各专业进入了考试周,大四生也陆续开始毕业开题报告。
那天我刚考完细胞生物学,张栗兴奋地拉住我,往答辩教室走。
「去干什么?」
「看开题答辩会。」
我停下脚步,「计算机系的我去干吗?」
她冲我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韩璟在。」
韩璟啊……韩璟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原地不动,但当我看到韩璟迈着闲散的步子拐过楼梯时,我还是恍了恍神,多看了他两眼。
莫名其妙地,想再看一会儿。
「求你了,陪我。」张栗摇着我的胳膊,使用美人撒娇计。
「咳……你赢了。」我故作无奈。
我是因为张栗冲我撒娇才去的,可不是为了看韩璟。
结果一进教室就撞上了宋承的目光。
看到我时,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我也轻微示意,和张栗坐在了最后一排。
韩璟是第一个答辩的。
说是答辩,但他全程没说几句话,只是上台展示了一段源代码,然后运行。
随着他几句简单的介绍,掌声很快雷动,我也跟着鼓起掌。
我听不懂,看不懂,听张栗解释说他这不叫开题报告,他是已经完成了毕设,甚至还能申请专利,大赚一笔。
这样我就明白了。
他好像生来就该高高在上,俯瞰平生。
8
当天晚上我在自习室复习到很晚,但效率不高。
因为韩璟在讲台上认真操作电脑的画面,时不时出现在脑子里,影响我背书的速度。
奇了怪了,我不过才见过他三次,这就色迷心窍了?
我拍拍脑袋,提醒自己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一直熬到自习室只剩我一个人,我才拖拖拉拉准备离开。
刚拿起书包,宋承推门走了进来。
他笑得和往常一样温良无害,我却陡然一阵心惊。
「这么晚了还不走?」他悠悠地走近。
「准备走了。」我往另一扇门侧了侧身子,心里盘算着冲出去需要几步。
他紧随着跟过来,递给我一杯奶茶,「热的。」
「晚上喝这个会长胖。」我摇摇头,推脱道。
「不会,喝一口就好,暖胃。」他缓缓地靠近,缱绻目光逐渐变得晦暗不明,眼底的红血丝仿佛在一根一根炸裂。
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
上次我陪他参加聚会之后回到宿舍,嘴巴不舒服,他说是那家餐厅的辣子鸡料太重的缘故。
后来我鬼使神差地又去吃了一次,甚至一口气吃了两盘,也没出现之前的症状。
这或许是没有道理的臆测,但还是让我对宋承有了几分忌惮。
而现在他关上教室的灯,扼住我的脖颈,强行要我喝下奶茶,我知道事情真的有些变态了。
我紧闭牙关挣扎着,可他终究是一个成年男性,我的每一次反抗都转为无力,最终被他捂住嘴低声警告:「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喜欢他。」
他?他是谁?
我试图顺着他,「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不!你喜欢,你看他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他气急败坏地扯住我的头发,漆黑的双眸在黑暗中更加慑人,「乖,喝下去,喝下去就睡着了。」
他捂着我的嘴,我发不出声。
所以上次他递给我的水,也加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用下巴蹭着我的头发,「不喝明天可就喝不到了……你想要铁链还是麻绳?」
周身昏暗,我仿佛坠入了深渊,每挣扎一分便往下陷一分,绝望的恐惧悉数散开,渗透进骨缝里。
突然想起刚刚背的知识点,人的身体有二百零六块骨头,四肢上有一百二十六块……
我还想背下去,却怎么都想不起下一句。
我还想活下去,但我越来越使不上力。
9
绝望无力间,一束光从门缝里照了进来,宋承动作一顿,拖拉着我往角落里躲,开关声响,周围瞬间大亮。
我还没适应这突然的强光,身后的人已经闷哼一声,被一个身影踩在了脚下。
我眯了眯眼,看清了那张脸,韩璟的脸。
棱角分明,神情漠然。
他面不改色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踩着宋承的脚又用力一碾。
「出去。」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我仍坐在原地,直到他用提醒的目光看我一遍。
我才明白,哦,他说的是让我出去。
我乖乖地出去,靠着走廊的墙缓缓瘫坐下去。
他们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我只听到宋承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韩璟」。
透着难以和解的恨。
我猛地站起来,着急无措地迎上出来韩璟,「你们说了什么?他会不会伤害你?我……」
「不走吗?」
他淡淡看我一眼,将我无数的问题打断。
「走……走。」
我走在前,越走越趔趄,不得不放慢脚步。
韩璟似乎看不下去了,快步走到我前面蹲下,「上来。」
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犹疑了片刻,为了避免他再不耐烦,还是乖乖趴了上去。
他的背好宽敞,好暖,踏实得让人想哭。
但我还是忍住了。
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他,最终只挑了最重要的一个,「韩璟,你为什么救我?」
他波澜不惊地,语气轻了些,「之前你不是保护过我一次吗,还你个人情。」
我保护他?
我绞尽脑汁,直到回宿舍躺下我才明白他的意思,初见他时我确实保护了他,保护他不被「霸凌」。
10
对于宋承的行为,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忍不了,所以想报警。
那间教室的监控早就坏了,不是人为的;
宋承没有对我造成任何生理上的伤害;
韩璟的目击证据说服力微乎其微……
「至于你说喝了他给的水之后嘴肿了,有证据吗?」警官又问。
没证据。
问这句话的时候,韩璟就在旁边,是我把他叫来当证人的,却让他看了笑话。
出警局之后他难得地停下脚步,耐心地和我说了一些事。
「宋承他有狂躁症,尤其是在求而不得的时候容易病发,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病发症状,或许是囚禁,或许是自残,又或许是……」
我愣住,所以他这是狂躁症使然?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我面前病发过,自残。」
「你?对你求而不得?」我瞄他一眼,事情不太对劲。
他轻叹了口气,像是在看智障,「因为我比他强太多,和我争项目,他输了。」
我哽了哽,这样啊,这样才合理。
「你和他不是两情相悦吗?怎么惹得他发病了?」他悠悠道。
?
谁和他两情相悦了?
我将那团乱麻拆了拆,和他分析起来:「他好像是喜欢我,但是好像又误会我喜欢你。」
他低低「嗯」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感兴趣,甚至转身就走起来。
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
脑子一热,我追了上去,鼓起勇气挡在他面前,「如果不是误会呢?韩璟,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呢?」
他站定看着我,不说话,也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我心虚地低了低头,强调一遍:「我是说如果。」
「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他毫不犹豫,不留任何余地。
然后走远了。
我缓缓蹲了下去,心底那盏灯好像突然灭了,闷得慌。
11
我心情不好,因为拿宋承没办法,更因为一场没有名分的失恋。
所以我考完主科,拉着张栗去散心。
不知不觉几杯长岛冰茶就下了肚,怎么越喝越上瘾呢?怎么茶还能让人喝醉呢?
怎么这么难受呢?
原来我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韩璟的人那么多,被拒绝的又不止你一个。」张栗摸摸我的头,试图扶我起来。
她这人真不会安慰人。
不过想想也没错,我不过是落俗的其中一个,凭什么会有结果呢?
手机叮咚一声,是宋承发来的。
我点了几下没点开,还是张栗替我打开了消息框,他发来的是一段视频对比。
左边是在车里,一男一女在接吻,男的是宋承,他试探地,仔细地吻着女生,而那个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闭着眼很僵硬的女生,是我。
我昏迷不醒,他在亲我。
我如五雷轰顶。
那晚喝了他给的水之后的情景,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右边的视频是我和韩璟拥抱的、韩璟背着我的两段视频剪接。
然后宋承又发过来一句话:「乖乖,能不能只爱我?」
我恶心得想吐,一路冲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开始洗脸,尤其是嘴。
太脏了,实在太脏了。
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
直到我把嘴皮都揉破了,还是恶心。
张栗跑过来抓着我往外走,我又猛地挣回去,继续洗。
「楚笑笑。」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缓缓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镜子。
是韩璟,他正站在我身边,有淡淡的酒气。
我更加不知所措起来,强装着淡定,「韩……韩璟,你是不是也收到那个视频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威胁我说,如果不把新项目『逍遥叹』让给他,他就公布视频,说我是小三。」韩璟语气平淡,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紧张起来。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去找他……我去……」
我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如果我告诉宋承我只爱他,事情会不会好一点?
手腕被韩璟握住,我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被他拽过去,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抚上我的后颈,猛地将我抵在了洗手台旁,俯身亲了下来。
我浑身一滞,陌生的触感与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刚刚被揉破的伤口被覆压,竟透着一股甜蜜。
他在吻我,吻了好久,直到我磕到洗手台一角,他才握住我的腰,缓缓将我从他的怀里放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是醉意还是情意,将他的双眸熏得发红。
他依然抚着我的后颈,一字一句,声音沙哑,「楚笑笑,你记住,这才是吻,之前的不算。」
说完了,转身就走。
我滞愣了很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消失在门口,我踉踉跄跄要追上去,最终被张栗拖回了宿舍。
我一路号叫。
「他为什么亲我?」
「他凭什么亲我啊?!」
张栗按住我的头,「还觉得恶心吗?」
我抿了抿嘴,眨眨眼。
不仅不恶心,还有点甜。
12
第二天我被张栗摇醒,说「逍遥叹」项目落到了宋承手里。
竞标会已经结束,我给宋承打了无数的电话。
他接起的时候,语中满是得意,「笑笑,要不要和我一起庆祝?」
我压住要爆粗口的冲动,「宋承,『逍遥叹」不属于你。」
「属不属于不是说出来的,是要靠争取的。之前我问过你,能不能只爱我,你不是……」
「能,」我屏住呼吸,试图和他商量,「宋承,我只爱你,我们只要属于我们的东西好不好?」
宋承突然哈哈大笑一声,那边的声音也空阔了许多,「听听,听听!韩璟,笑笑她说只爱我……」
我猛地挂断了电话。
所以韩璟都听到了?他应该听得出来吧?那不是真心话……
不过想想,就算听不出来,他应该也不会介意。
我还是去找了韩璟一趟。
他的公司离学校不远,面积不大,清冷的灰白色调。
加上韩璟,总共四个人。
其他三人围坐一团,在办公室中间讨论得热烈;而在办公室角落,韩璟孤零零地坐在那儿,眉眼淡漠地敲着键盘。
浑身上下都透着与世隔绝的气势。
我敲了敲门,离门近的眼镜男生小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找谁?」
我也跟着低声,「我找韩璟。」
男生叹了声气,「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来找他的女孩子太多了,他统一不见。」
……
他还真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那,能不能说是我,楚笑笑?」
「楚笑笑?你这名字和你挺搭的啊,不过你是他什么特别的人吗?」
我想了想,还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眼镜男生继续为难地看着我,「我是真不敢帮你叫,之前因为这个我差点被他开除。」
既然这样,那我等。
在办公楼走廊的长椅上,我从白天等到黄昏。
到了下班时间,周围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们还是没有下班的迹象。
直到晚上八点,韩璟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人终于出来,那位眼镜男看到我时又叹了声气,「璟哥一般都是凌晨下班,或者直接睡在公司。」
还真是拼命三郎。
我干脆自作主张地进去坐下,还找到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喝。
实在忍不住了,我站在远处试探地开口:「韩璟,你不下班吗?」
他浅浅瞥我一眼,一往的冷淡,「楚同学,我没有请你进来。」
我一本正经,「嗯,我是自己进来的。」
他没再说话。
看他忙碌的程度,我总觉得我一旦打断他,可能会被他扔出去。
所以我继续等。
很奇怪,单是和他共存于一个空间里,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13
十点的时候,键盘声戛然而止,他仰了仰头,将头搭在椅背上,温噋出声:「什么事?」
我赶紧走过去,表明心之所想,「「逍遥叹」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
「你说你只爱他都没用,你觉得什么有用?」
他轻嗤一声,将我的话打断。
……他果然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了,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我只是觉得……」
我只是觉得宋承不应该得逞得这么容易,至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给他。
「你有没有想过,他一旦把视频发出来了,没有人在乎真假,大家只会津津乐道于你脚踩两只船,我,是小三。」
「想过。」
确实挺不好听的。
但是听起来还蛮搭的。
「楚同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我,没事别往自己身上揽。」
他说着一堆大道理,不耐烦地拿起衣服往外走,「不早了,走吧。」
「你不是凌晨下班吗?」
「你的宿舍门禁不是十点半吗?」
所以他这是……要送我?不可思议。
我礼貌性地推脱一番,「我一个人回去没事的。」
「那你自己回吧。」
「别啊,谢谢。」
他这人真没意思。
到了宿舍门口,趁着天黑,我鼓起勇气问他:「韩璟,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
「你是指什么?」
「你……你亲我了。」
「记得。」
「为什么?」
「喝多了。」
?
流氓行为?
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挺拔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之下,随意而清冷,「楚笑笑,以后别一个人在外面待到太晚。」
14
数着日子过完寒假,返校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韩璟住院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女人正把韩璟从病床上拽起来。
「韩璟,这是你欠我们的!别以为病了就可以当作借口!」
动作粗暴,言语刻薄。
韩璟被迫坐起来,颤颤巍巍地下了床,接着却冲她弯了弯腰,「杨阿姨,钱我已经打过去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所谓的「杨阿姨」又恶狠狠地推他一把,「最好是!」
我甚至以为是我看错了。
那个强大到不可一世的韩璟,此刻倚墙俯首,像个在忏悔的罪人。
他不该这样的。
我推门冲进去,挡在了韩璟前面。
「这位阿姨,韩璟他病了,有什么事能不能等他好了再说?」
「哟?交女朋友了?是谁说要一心一意照顾我和贺青他爸的?」她上下打量我一顿,目光越来越犀利,「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可惜眼光不行。和他亲近的人啊,命短。」
贺青又是谁?
我笑了,「阿姨,谢谢你让我知道,新世纪的泼妇是这样骂人的。」
「你……」
我怎样?
我倒想和她战上两个回合。
可韩璟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了他身后。
病弱的背影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他一字一句,喘着粗气,「她不是我女朋友,『命短』这样的话,也不应该说她。」
「你还护起来了……」
话音未落,韩璟倒了下去。
那个女人见状直接转身离开,甚至轻蔑地笑着,哼起了歌。
韩璟是胃穿孔住的院,主要是和他那透支身体的作息、不规律的饮食有关。
医生说他需要好好休息,别再受什么情绪刺激,就没有大碍。
想起刚刚的情景,心突然一阵抽疼。
我抓住他的手,细细地看他。
倔强的眉眼,冷峻的睡颜,这样的人,怎么会弯腰呢?
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开始呓语:「笑笑,你走开。」
说梦话都是让我走开,是有多嫌弃我?
可是明明嘴里说着让我走开,手却又反抓住我,越来越紧。
15
我不过是去打了份饭的工夫,韩璟就不见了。
护士说不敢拦,他非要去抽烟。
昏暗的楼梯转角处,唯有高处的方窗能照进几缕光,投在他的肩膀上。
烟坛里有几根带着火星的烟头,他半靠在墙上,头发遮住了半个额头,一吸一呼,完美展现了情绪电影的颓废感。
他也没抬头,只是不耐烦地用食指敲了敲烟头,「你怎么还没走。」
我顾左右而言他,「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嘴角微动,轻笑出声,「傻子也知道。」
我靠近几步,作为一名医学生,看到病人这样嚣张地糟蹋自己的身体,实在没法忍。
我伸手要去夺,「你都躺下了还抽?」
他猛地举起拿烟的手,双眸倏地收紧,威胁的意味,「楚笑笑!」
我面不改色地瞪回去。
他总不能打我吧?
整治熊孩子我就用这一招。
他看了我片刻,终于泄了气般,转手将烟扔进了烟坛,「你管太多了。」
我拉住他,「韩璟,你和刚刚那个杨阿姨的事情,我可以问吗?」
「最好别问。」
「知道了。」
我知道,能让他放下骄傲的人,一定是个能击溃他的内心的人。
或许这也是他将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理由。
不用了解,我就觉得一定很残忍。
他深呼一口气,不无无奈道:「回去吧,这次没法送你。」
「不想回。」
「你究竟要怎么样?」
「我想做你的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
「但我需要。」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受委屈,想保护他。
我知道,他明明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坚不可摧。
他的下颌线缓缓收紧,像是在酝酿情绪的猛兽,几秒钟后,他猛地扶住我的后颈,将我抵到了墙角。
他俯下身来,将近未近地,鼻尖蹭过我的额头,眼尾泛红,「楚笑笑,是你先招惹我的。」
一路下移,唇与唇相贴之际,我紧急撑住他的胸膛,「韩璟,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这种事情,清醒着才算数。
他按住我的肩膀,沉默了很久。
紧促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分不清是生病所致还是情绪所致。
他缓缓转过身去,低了低头,声音无奈又沙哑,「没事招惹我干吗?」
回病房之后他没有再赶我走,甚至不嫌弃地吃了我剩下的半个包子。
我大跌眼镜,「你没吃饱吗?」
他又闷头喝了口粥,「不想浪费而已。」
哦,还挺贤惠。
16
那天之后,我们的关系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偶尔去找他,和办公室的三个同事玩成一团,他顶多提醒我一句:「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他不再处处疏远,甚至会在我碎碎念的朋友圈上点个赞。
张栗激动地抱住我,「我是不是抱上大腿了?」
「什么大腿?」
「你这条大腿啊!和韩大神的关系进化到这种地步的,应该只有你一个。」
不久之后,张栗兴冲冲向我报喜,她通过了韩璟的公司见习助理的资格。
「只通过了两个人!」张栗嘻嘻笑着,「我对我的能力还是有数的,这事要是和你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说实话,我对她的能力也有数。
但我也不太信,韩璟会因为我,而选择让她通过。
我拍拍她的肩鼓励她:「你还是相信你走了狗屎运吧。」
张栗去报到的第一个周末,他们公司就举行了团建。
我作为张栗的家属,顺理成章地去蹭了一波。
和第二次见韩璟时一样,他坐在房间角落,跷着二郎腿,指尖夹了一根烟。
但烟没有点,只是无聊地在指尖打转。
我径直朝他走过去。
时间久了,我早已经免疫他身边的冷空气,甚至能对着他的冷脸说冷笑话。
「璟哥,你家属呢?」爱挑事的同事率先活跃起气氛。
他慢动作抬眼,淡淡瞥了我一眼,又坐得正了些,「没有。」
一阵起哄声起,又不知谁添了一句:「笑笑,你是谁的家属啊?」
我若无其事般坐下,「张栗的啊。」
「张栗你怎么回事,别人都是异性家属,你怎么……」
「怎么了?姐妹不行啊?你这就俗了吧?」
很快,气氛热闹起来了。
干了两杯啤酒之后,韩璟给我倒上了橙汁,「酒量那么差,少喝点。」
「嗯?」我凑过去,托着腮看他,「你怎么知道我酒量差?」
他伸手将我的头掰回去,「猜的。」
很快他的手机响了,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显示「杨阿姨」。
杨阿姨?
是之前在医院撒泼的那个。
韩璟抓起手机匆匆跑了出去。
他在外面待了很久,我出去找他时他正在窗台前抽烟。
没忍住烟味的刺激,我轻咳了一声,他随即将烟掐灭,从缭绕的烟雾中朝我走过来。
我抓住他的胳膊,「韩璟,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又欺负你了?」
他怔愣了一瞬,然后淡淡一笑,笑得勉强极了,「没有,回去继续。」
回去后他一个人开始猛喝酒。
大家喝得比他还猛,并没有在意。
但我实在看不下去,按住他的酒杯,「你胃不好。」
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额前的青筋明显地爆起,然后按住我的手,「没事。」
我直接把酒杯夺过来,「有事没事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好,你说了算。」他配合地应着,整个人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
旁边的同事不可思议,「笑笑,有句霸总文语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
「我从没见璟哥这样温柔过。」
……
聚餐结束之后他们计划转场去剧本杀,我看韩璟兴趣寥寥,所以提议兵分两路,「你们谁想去海边散步?」
「散步这种古老的运动,我不合适。」他们纷纷退回去,留韩璟站在原地。
天不算晴,人不太多。
我拉着他在海滩上坐下,看游艇靠岸,看烟花秀落幕。
海风吹过的时候,他将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我的身上。
我蹭蹭他的肩膀,「韩璟,我觉得你把我当朋友了。」
「所以呢。」
「所以你有什么委屈的话,可以告诉我。」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低下头轻叹了口气,喊我一声:「楚笑笑。」
「嗯?」
他随即靠近,将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了我的腰,一寸一寸地收紧。
我脑子顿住,双手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
而后他沉闷的声音响起,「朋友之间可以抱吧?就一会儿。」
17
临近暑假的时候,「逍遥叹」项目结束了。
听说项目很成功,宋承还因此受到了表彰。
「你这段时间小心点,万一他还来找你。」张栗提醒我。
说起来,自从宋承接了「逍遥叹」项目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偶尔听张栗提起,说他几乎吃住都在项目组,连春节都没回家,拼命程度堪比韩璟。
对于他热爱的计算机事业,他会不择手段,也是可以拼上性命的。
既然已经半年没见,他应该没什么找我的理由。
我忙于期末考,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那晚我去解剖实验室找完老实之后,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宋承。
他神采飞地,想是因为「逍遥叹」狠狠风光了一把。
晚上九点钟的校园还算热闹,可这条经过人体解剖室的路,一直都很少有人走。
看到我警惕后退的动作,他放慢了脚步,看起来还是温文尔雅的模样,「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但我并不想见。
「有事吗?」我问他。
他兴奋起来,「笑笑,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名利双收!」
「恭喜你,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呢?」他的表情倏地变暗,「笑笑对不起,我之前伤害了你,但这半年来我一心投入工作,累了的时候总是想起你。」
他慢悠悠地说完,却猛地加快步伐,将我狠狠抱住,拽进了路旁边的林丛里,「你不是说过吗,你只爱我,现在还算数的对不对?」
我被他勒得快要窒息,只能依靠胳膊肘的力量抵出狭窄的呼吸空间,连话都说不出。
他从来都不温文尔雅,他是衣冠禽兽。
他疯了一般,「这次我赢过韩璟了,你看到了吗?」
他松了些力气,我得空喘了口气,顺便回他一句:「你不配和韩璟比,你永远都不配。」
「你再说一遍!」他捏紧我的下巴,一副要贴上来的样子。
一瞬间,我又想起了半年前,看到那条拼接视频的感受。
恶心,恶心得想吐。
可我仿佛陷进了沼泽,越动弹陷得越深。
好像只能任他宰割。
我怎么能任他宰割呢?我拼尽全力咬住他的手指,他猛地一挣,将我甩到了地上。
他蹲下捂住我的嘴,解起了扣子。
我突然好想韩璟。
上天仿佛听到了我的祷告。
就在那一瞬间,林间照进来一束强光,我还没反应过来,宋承闷哼一声,被压倒在地上。
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等我看清的时候,韩璟正钳着宋承的脖子,将他抵在树干上。
韩璟狠狠地瞪着他,深眸凝成看不见的黑洞,一呼一吸仿佛只要他死。
我没有见过他这般暴怒。
看到宋承的呼吸逐渐吃力,我跑过去抓住韩璟的胳膊,「韩璟,松手。」
可他根本听不进去,指尖用力得发白。
我吓得哭出来,向前将他抱住,「韩璟,你松开手好不好?」
韩璟这才有了意识般,缓缓停下来,绷着的手臂落到我的背上,他轻轻抚着,然后将我更深地揽进怀里。
宋承飞快地逃走,四周寂静无声。
良久,韩璟颤颤巍巍地开口:「笑笑,对不起啊。」
18
没过几天,宋承被韩璟告上了法庭,以涉嫌抄袭代码的罪名。
宋承的父母以他的狂躁症为由,和韩璟百般周旋。
但韩璟拒不妥协。
一切都合乎情理,又在意料之外。
但好像都在韩璟的掌控之中。
宋承被判决的那天,韩璟给我发来了消息:「没事了。」
有他在,不会有事。
我可以确定,那晚我被他抱在怀里汲取的能量,足够驱走宋承带给我的所有阴霾。
我想着下次见面,我该告诉他,我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可就在我计划去找他的当天,他又住院了。
车祸,脑震荡,听说是见义勇为。
我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韩璟口中的杨阿姨走出医院。
她头发散乱,左脚一瘸一瘸地,看起来也是受了伤。
我猜了个大概,韩璟却说是他走路忙着看手机,被车剐到的。
我没反驳他,心底却还是生出一个疙瘩。
他从来都不给我了解他的机会,从来都不。
所以陪他出院之后,我没再主动联系他。
两天之后,他却追到了车站,我拉着行李箱正准备回家。
他气喘吁吁地,跑得很急,「怎么不回消息?还有回家怎么不说一声?」
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
我扶正行李箱,冲他笑了笑,「韩璟,我回家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是我的谁啊?朋友吗?朋友之间没必要这么关心的。」
我气上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生怕他一个转身离开,我说不痛快。
不过他没走,反而上前几步,「怎么了?」
怎么了?我矫情呗。
「反正你从来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说,没人能干涉你。
「但你知不知道,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
「我总是自以为地离你近了好多,可也总是自以为而已。」
说完了,我抹一把眼泪,「韩璟,我不想喜欢你了。」
检票开始,我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没有影视剧里拍着车窗追车的情景,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不是,他凭什么看起来那么可怜啊。
19
回家的当天晚上,吃完饭后我和妈妈下楼散步,我妈耐不住诱惑加入了广场舞大队,我坐在公园一角发呆。
夏天的蚊子太凶猛,我的腿上不一会儿就多了几个红肿的包。
我狠狠挠了几下,手却突然被抓起。
是韩璟。
他单膝跪下去,挤了些药膏抹到蚊子包上。
我反射性地抽腿,他却一把握住,细细地将药膏抹匀,丝丝清凉盖住了火辣辣的痒。
我还是不敢置信,试探地问了一句:「韩璟?」
应该不是幻觉吧?
「嗯。」他回应一个字,也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静静地仰视着我。
「你怎么来了?」
「来道歉。」
道歉?
堂堂学神竟然会道歉,还是向我道歉?
我想一定是昨天的太阳没有落下去。
「笑笑,我错了,我……从来没有和你坦诚过。」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一下子就心软了,「那你起来说。」
我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拉不动。
他保持着姿势,说起了贺青。
韩璟曾经有过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叫贺青。
他们两个一起升初中,读高中。
高一暑假的时候,韩璟约贺青去爬山,下山途中却遇到了暴雨。
暴雨引发泥石流,两人都被卷了进去。
后来贺青没抢救过来。
贺青的父母没法原谅他,杨阿姨,也就是贺青的妈妈,无休止地打骂羞辱他。
韩璟承诺会把他们当作亲生父母来照顾,会用一生来赎罪,可这远远不够。
说到这里,韩璟承受了什么,已经可以想象。
所以他在无尽的愧疚中将自己封闭起来。
杨阿姨不会放过他,甚至不会放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前几天是贺青的忌日,韩璟和杨阿姨去看贺青。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酒驾司机,眼看着杨阿姨要被撞了,韩璟跑过去推开她,自己受了伤。
后来杨阿姨给他发消息说,贺青给她托梦了,让她不要再恨下去。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在赎罪中度过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是遇到你之后,我想要挣扎一下,但我真的怕,怕杨阿姨会伤害你。」
听完了,我强忍住眼泪,「如果杨阿姨还是不放过你,你是不是还是不会理我?」
「我会想办法,」他坚定道,然后握住了我的手,「笑笑,你再喜欢我一次,好不好?」
「你……这是表白吗?」
「我爱你。」
我心一颤,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张开手,想抱他。
「笑笑,我现在很清醒。」
「什么?」
没来得及反应,他起身将我吻住,然后握住我的腰,将我抵在了凉亭的石柱上。
未尽的语声淹没在缠绵激烈的吻里,我被卷入了一道炽热的洪流。
大脑一片空白,感官被无限放大。
「笑笑,回家了,笑……」
我妈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我脑子一蒙,猛地将韩璟一推,但为时已晚。
我妈却看得两眼放光,「挺帅的啊。」
韩璟自来熟般迎上去,「阿姨您好,我叫韩璟,是笑笑的男朋友。」
男朋友?经过我同意了吗?
但我妈是同意了,看起来还挺满意,「那……你们是回家还是继续?」
20
回家的路上,我掐他一把,「凭什么说是我男朋友?我同意了吗?你都没追过我。」
「那从现在开始追。」
所以新学期的校论坛又被韩璟霸了榜。
#韩璟成医学院苦工#
#韩璟帮楚笑笑打扫鼠舍#
#韩璟被人体解剖模型吓到起飞#
【完】
□ 柚子不是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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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梦曲与冬日烟火
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草渐青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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