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星光
2024-08-11T00:00:00Z | 28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8-11T00:00:00Z
揉碎星光
初恋,旧爱,新欢
在一场十分重要的投资会上,发生了三件事:
一、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二、甲方爸爸拦腰接住了我。
三、我抬眼一看,发现甲方爸爸是被我绿了的前男友。
……怎么办,我现在装失忆还来得及吗?
1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早上 9 点半有一场十分重要的投资会,投资方是老霍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找来的资本大佬——高盛。
这笔投资关系到新产品能否上市,关系到公司存亡,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我起了个大早,到公司时还不到 8 点。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老霍来得更早,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早啊师父,您今儿穿得很正式嘛。」
老霍是我职业生涯的领路人,我师父,也是我如今的合伙人。
老霍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也不差啊丫头,今儿穿得像个人。」
我白眼翻出天际。
8 点一刻,我和老霍领着公司七八个员工一起,在写字楼下等高盛的爸爸们。
老霍看了看手表:「说是 8 点到,这都迟到 15 分钟了,该不会不来了吧?」
「不可能,高盛资本名声在外,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揉酸痛的脚踝。
老霍道:「怎么了?」
「没怎么,太久没穿高跟鞋了有点不习惯,而且,我这鞋跟儿好像有点松……」
「要不去换……」
老霍话没说完,几台轿车依次停在了门厅前,为首的是一台银灰色宾利。
我立马起身,跟着老霍迎上前去。
「咔哒——」
细微且清脆,是我的高跟鞋,细长的鞋跟卡进地缝的声音。
这里为什么会有个缝?
我试着拔了拔,居然……拔不出来。
草……是一种植物。
我赶紧抓住老霍的手臂,示意他别再往前走了。
老霍:「怎么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脚:「卡住了。」
老霍:「……」
老霍:「赶紧拔出来。」
我疯狂点头,并暗暗用劲。
银灰色宾利的司机下了车,开了后排的车门。
老板位上下来一条颀长身影。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手工西装,金丝眼镜。
我身后的员工们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感叹「好帅」。
我聚精会神地拔着高跟鞋,匆匆一瞥只觉得这个帅哥有点熟悉。
老霍迎上前握住帅哥的手:「林总,久仰久仰。」
帅哥的嗓音低沉悦耳:「堵车迟到了,抱歉。」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低沉悦耳且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就是白总吧?」
白总,嗯,帅哥是在跟我说话。
我暂时放弃了和地缝的博弈,抬头看他。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差点惊呼出声。
林,林典?
我默了片刻,硬生生将震惊、悸动、疑惑等各种情绪按了下去。
当着公司这么多员工,以及高盛这么多人的面,我不能失态。
「您好林总,我是白晓。」
我伸出右手,嘴边露出一抹职业假笑。
林典看了看我的脚,极轻极浅地握了我的指尖。
肌肤相亲的一瞬,我有些恍惚。
老霍对林典比了个请的手势:「林总请。」
一群十几人浩浩汤汤往写字楼走,我的鞋却还卡在地缝里。
一咬牙使劲儿一拔。
「啪嗒——」
鞋跟儿断了。
草……是一种植物。
我一个站立不稳,直扑地面。
被林典拦腰接住。
额。
四目相对,我默了。
高盛的爸爸们默了。
老霍和我的员工们,也默了。
林典眉头微皱。
我:「鞋,鞋跟断了。」
林典:「脚崴了吗?」
崴了,疼。
但我若是在此时说自己受伤,那投资会就开不成了。
我摇头如拨浪鼓。
林典:「能走路吗?」
「能。」
林典松开揽在我腰上的手:「那走吧。」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声冰冷,颇有些不近女色的霸总架势。
和当年跟我耳鬓厮磨,一遍一遍说爱我的男孩,判若两人。
我看着林典的后脑勺,心里泛起酸楚。
当年他有多爱我,现在就有多恨我吧?
罢了,谁让我当年绿了他呢。
2
我是一名设计师,设计无人机。
毕业后我怀揣着满腔的热情和飞行梦进了大 J 科创,认识了老霍。
彼时老霍是我的顶头上司,觉得我有几分灵性便收了我当徒弟。
老霍是个亦正亦邪的角色,浪迹江湖多年,早已被磨平了棱角,为人处世和他的肚子一样圆滑。
我跟着老霍在大 J 科创干了两年,厌倦了无止尽的开会和开会和开会,便灌了老霍一场大酒,聊了一整晚人生和理想。
我:「师父,梦想之所以是梦想,乃是因为它存在一个不确定性,能不能实现,多久能实现,实现的路上会遇见什么发生什么,这些未知和神秘就像攀一座雪山,充满了挑战和刺激。」
我:「师父你爬过山吗?披星戴月,雪路难行,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登顶。当天光出现的时候,当你看到眼前壮阔的日出和云海,你就会觉得这一路的崎岖和泥泞,都是值得的。」
我:「师父,我们是设计师诶,难道要把梦想淹没在无止尽的会议和方案里么?难道你不想设计出一款牛逼的无人机并亲自给它命名么。」
我:「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要拥抱大风和烈酒,要热爱孤独和自由啊师父。」
老霍抬手打断我的叭叭叭:「别说了。」
老霍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干!」
第二天我和老霍一起递了辞呈,开始创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梦想很贵,造无人机是个烧钱的活。
我拿出为数不多的全部积蓄,老霍顶着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卖了房子。
我们省吃俭用,没日没夜,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做出来这台「蜂鸟」。
今天这场投资会是老霍舔着脸求了好多人求来的,如果拉不到这笔投资,蜂鸟项目将被雪藏,而我们这个负债累累的小公司也将宣告破产。
我做梦也没想到高盛派来考察蜂鸟项目的 ED 会是林典。
他竟然没继承家业,跑去投行?
而且还做到了 ED?
……
我将满肚子的疑惑和情绪按下,脸上挂起职业笑容,垫着一只脚开始讲解 PPT。
这次的招投方案是我亲自写的,熬了好几个通宵,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烂熟于胸,甚至在讲解的时候该用什么语气,什么时候该停顿都已经预演过无数遍。
所以即便此时我踮着脚尖,忍着脚痛,内心波涛汹涌,也没能影响我的发挥。
整体而言,我把蜂鸟的优势和值得投资的点都讲解得十分到位。
高盛的人除了林典个个面露欣喜,频频点头。
老霍暗戳戳冲我挑眉,眼中的激动神色藏都藏不住。
高盛的人小声讨论着。
A 道:「说实话我在来之前对你们这个项目不抱期待。国内的无人机行业寡头独大,没点东西很难在这个行业里站稳。」
B 道:「没错,想不到蜂鸟有点东西,令人意外。」
我听他们这样讲,笑得眉眼弯弯。
老霍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哎呀,我们公司虽然小,但我这徒弟可是个厉害角色,很有想法,很有想法啊,哈哈哈。」
上首的林典盯着我的企划案,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那是他认真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毕竟这个项目能不能投,拍板的人是林典。
高盛的人都看着他。
我和老霍也看着他。
会议室一时静极,都在等着林典开口。
半晌,林典将我的企划案放下:「方案做得不错,蜂鸟设计得也很好,如果能上市或能异军突起,成为黑马。」
老霍听到他这样讲,激动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我却眉头一皱。
我太了解林典了,他惯喜欢先扬后抑,他这个开头,必定跟着一个但是。
「但是。」林典看向我,喜怒无色:「白小姐,你忽略了几个问题。」
我心里咯噔一声,完蛋。
3
蜂鸟的优缺利弊我再清楚不过。
投资方案里我刻意回避了这些致命的问题。
但,林典一个学金融做投行的,竟将这些问题挨个摘了出来,每一棍子都打在蜂鸟的七寸上。
林典:「声噪和续航的问题好办,我相信技术上的问题难不倒白总。作为投资人,我更关注的是蜂鸟项目的盈利水平。」
老霍:「是是是林总,就国内的无人机来说,蜂鸟在声噪和续航这两方面算不上最优秀,但绝对是上游水准。」
林典:「蜂鸟最大的问题是造价太高。新产品入市的定价通常有两种形式,一是撇脂一是渗透。像无人机这一类高精尖电子产品一般采用撇脂法。」
我:「林总说得没错,我们在定价时也是采用了撇脂法,即一开始定高价,随着产品迭代更新,价格逐渐下调。」
林典:「白总的金融常识还是牢固的。」
呵,我的金融常识,不都是你教的么。
林典:「所以白总应该很清楚,以蜂鸟的成本,定价必然很高,至少和大 J 科创最新一代的无人机同等价位,否则蜂鸟只能赔本。」
他说的没错,我们的定价的确是参考大 J。
林典:「那么问题来了,同样的价格,消费者为什么不选品牌知名度极高,且消费者评价良好的大 J,而去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出品的蜂鸟?」
林典问完,直勾勾地看进我的眼睛,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慌。
转头向老霍求助,老霍脸上写着「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林典敲了敲桌子,对他带来的人说道:「给大家 5 分钟时间,5 分钟后投票。」
我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尽量让自己淡定:「不好意思,我去上个洗手间。」
我一瘸一拐地出了会议室,余光瞥见林典跟了上来。
他落后我半个身位,就在我左侧方的位置,贴得很近。
手臂被扶住,林典掌心的温度隔着衬衫我也能感受到。
大概是看我走路不顺溜,特意扶我一把。
若是平时,我也许能云淡风轻地说一声谢谢。
可命运偏偏让我们在这样的情境下重逢,他刚刚还把蜂鸟说得不名一文。
那是我和老霍赌上全部身家的心血,即便他说的都对,我还是忍不住情绪上头。
拐个弯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我一把将林典的手甩开。
我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林大少爷,你放着林家硕大的家业不管不顾,跑去高盛体验民间疾苦么?」
林典眉头紧拧:「小白……」
我听他这样喊,鼻子猛的一酸。
那是曾经我们相爱时,他专属的昵称。
「别叫我小白!」我压着嗓子低吼,语声里带了哭腔:「蜂鸟是我的心血,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蜂鸟是你的心血。」
「那你为什么要说它没有投资价值?」
我明白我此时的表现一点也不职业。
但我面对林典,向来没法保持冷静。
林典看着我,轻叹一声:「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呢。」
我别过头去没说话,眼里蓄起雾气。
「小白,你还爱我吗?」
我心尖儿颤了颤。
林典靠近我,似是想帮我整理鬓边的碎发。
我往后一退整个人靠到墙上,动作太大扯到崴伤的脚踝,痛得倒吸几口凉气。
林典扶住我的肩膀,整个人贴上来。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此时脑子犯浑,根本不想好好说话。
「我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干?」
林典轻笑一声:「你这模样,像极了当初是我绿了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又气又恼,口不择言:「对啊,是我绿了你,那是因为……」
下半句话被林典的唇堵了回去。
靠,他居然强吻我。
我将他推开:「怎么,林总是想潜规则我么。可以,只要你肯投蜂鸟……」
林典的脸色变得阴沉,他抓着我的手举过头顶。
「白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当然有啊,此时此刻还跳得飞快。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他的眼里,有压抑的痛楚和疯狂。
「你弄疼我了!」
手腕上的力道非但没松,反而掐得更紧。
他的手掌抚上我的胸,掌心的温度隔着衬衫传来,我老脸一红。
「流氓!你给我松开!」
林典的额头抵上我的额头:「你果然,没有心。」
我:「……」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一如多年前每个耳鬓厮磨的夜晚,我们紧紧相拥,我拿毛茸茸的头顶蹭他的下巴,他轻咬我的耳垂说爱我。
我的大脑有些宕机,片刻后又找回神志。
我:「你摸的是右胸,踏马的当然没心跳啊。」
林典:「…..」
我:「……」
林典:「你当初,为什么要那样?」
哪样?给你戴绿帽子么?
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妈妈。
我没好气:「不为什么,玩儿腻了。」
4
高盛来的 7 个人里有 6 人投了赞同票,唯一的反对票出自林典。
他是 ED,他有一票否决权。
我分不清他是挟私报复,还是真的觉得蜂鸟不行。
我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红了眼眶。
「林典,你是故意的对么?」
会议室里一时静极。
林典默了默:「方才我已经说过,蜂鸟的设计没有问题,但造价成本太高,不具备投资价值。」
他说得对,但我情绪上头,我不想听。
我将面前的文书一扫,摔门而去。
但我出了公司大楼就开始后悔自己莽撞。
虽然我和林典分手分得十分难堪,但那好歹是 6 年的感情。
我和他,是真心实意地爱过彼此。
我怎么就不能好好利用这一段过去,而是失控发脾气呢?
真是太不专业了。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脑子里混沌一片。
现在回去道歉求他,还来得及吗?
我抹了把眼泪,起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却看到林典带着高盛的人出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小跑上前:「林总,也许是我刚才讲解的不够好,蜂鸟项目是值得投资的。您刚才提到的几个问题……」
林典抬手打断我:「不用说了,我赶时间。」
他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林典的背影,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所以林典,你果然是恨透我了对吗?
手机响起。
老霍的语气十分不善:「人呢?跑哪儿去了?」
「在楼下呢师父。」我小声嗫嚅,声音里带了很重的鼻音。
老霍大概是听出来我在哭,火气消了大半。
「哭什么哭,赶紧回来。」
我哇一声哭出来:「对不起师父,我搞砸了,都怪我,哇——」
「哭哭哭哭什么哭,谁说你搞砸了。」
「我怼了林典,高盛不会给我们投资了,拉不到投资我太没用了,呜呜呜呜——」
「行了行了别哭了。林总虽然否了方案,但是他提的意见很中肯,不但提了意见,还点了几个方向。你赶紧给我滚回来开会!」
我有些糊涂:「什,什么意思?」
「简单讲就是,林总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只要照着他的意见修改方案,降低成本,蜂鸟项目高盛会投的。」
我默了默,转身看向林典消失的方向。
所以,他既没有挟私报复,也没有针对我,他是真的以投资人的身份在审视蜂鸟项目。
老霍语重心长且八卦地问道:「小白,这个林总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他从业多年,向来说一不二,可从来没给客户改过企划案。」
我得眼泪掉得愈发厉害,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前男友。」
顿了顿又道:「被我绿了的前男友。」
老霍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不愧是我徒弟。」
事实上,我并没有绿他,那只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伤他。
和他在一起的 6 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 6 年。
和他分手后,我再难将别人看入眼,单身至今,甚至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他太耀眼了,被他爱过,还有谁能替代呢。
5
大三那年,我在一个极度尴尬且饥渴的场景下认识了林典。
这个饥渴是字面意思的饥渴。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出门忘了带保温杯和早餐,在没有空调和暖气的阶梯教室里熬了一上午,下课后直奔超市买水买食物。
那天超市的人格外多,结账的队伍排了整整两列,每列都有二十来号人。
超市的过道狭窄,两列队伍挨得很近,挤挤攘攘。
我渴得嗓子冒烟儿,肚子还饿的咕咕叫,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结完账吃东西喝水,压根儿没注意到我旁边站了个大帅哥。
但,我注意到了帅哥手上那杯热腾腾的,香喷喷的奶茶。
奶茶的吸管不高不低,不偏不倚,正好摆在我嘴边。
我皱着鼻子闻了闻,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是我爱喝的草莓奶盖。
握着奶茶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我顺着手往上瞅了瞅,是一条优越的下颚线,好看的侧脸。
帅哥在打电话,眉头微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
饥渴难耐的我咽了口唾沫,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悄咪咪喝一口,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下一刻我的嘴已经含住了他——手中的吸管。
啊——
真好喝,真丝滑,真解渴,真香。
我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并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好喝吗?」
头顶响起一把好听的男声,语气中有按捺不住的戏谑笑意。
我抬头,和林典四目相对。
林典笑得星目璀璨,嘴边两个极深的酒窝。
我记得那天的阳光格外明媚,透过校园超市干净的落地窗照进来,在林典身上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色光芒。
我仰着头看着那样耀眼的林典。
猝不及防,心跳漏拍。
打那以后我就对林典念念不忘。
我大概是对林典一见钟情了,且钟得十分魔怔。
好看的皮囊年轻的肉体,谁不爱呢。
我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得知他是大一新生,经管学院,风云人物。
为什么是风云人物,因为长得太妖孽,情商高,成绩好,巨有钱。
据说林典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恰逢学校百年校庆,他妈妈以林典的名义给经管学院捐了一千万。
我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听到这则八卦后就立马前去考证。
果然在经管学院门口的石碑上发现了林典的名字。
「emmm……」我右手抱胸左手摸着下巴,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觉得不愧是我白晓一眼看中的男人,简直完美。
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完美的男人,我拿得下吗?
「你在看什么?」
正思索着,一把好听的男声在我头顶响起。
我指着林典的名字,想也没想就回道:「看我未来的男朋友。」
「呵……」
好听的男声笑起来愈发好听,我转头去看。
男孩一头利落的短发,穿了一身休闲运动装,两颊的酒窝深陷,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仿佛揉了漫天的星光。
林典冲我挑了挑眉。
我:「……」
我脸红了。
林典:「你也是经管学院的?」
「算半个吧。」
「哦?为什么是半个?」
我咽了口唾沫,攥紧了拳头豁出去道:「你迟早是我的,你是经管的,所以我算半个经管的。」
林典大概没想到我竟敢这般大胆没脸没皮,扑棱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半晌,俊秀白皙的脸庞渐渐红了。
后来我通过技术手段搞到了林典的课程表。
所谓技术手段也就是黑进了教务系统。
作为一名工科女大佬,黑个系统简直易如反掌。
起初我只是猫在教室外头偷偷地瞄几眼林典的后脑勺,偶尔他回头和我四目相对,我微笑示意,他却立马梗着脖子看回讲台。
好家伙,害羞了不是。
我见林典这般英俊且害羞的模样,愈发喜欢,索性将自己的课表和他的课表做了个对比,但凡我没课的时候就会去他的教室蹭课。林典上课总是坐在固定的位置,这个特殊的癖好简直正中我的下怀,每堂课都能提前去埋伏。
原本我还担心他的旁边有人,但以林典为圆心,方圆 4 个座位基本都是空着的。
起初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发现是林典自带清冷气质,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架势,男生女生都不太敢挨着他坐。
呵,既然这样,那学姐我可就不客气了。
蹭课第一堂,林典看到我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也只错愕了片刻就恢复如常。
他微红着脸冲我点了点头,我笑得眉眼弯弯递给他一瓶养乐多。
林典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拿出课本开始认真听讲。
我歪着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真好看。
林典耳根微红,梗着脖子不敢看我。
我收回目光开始看自己的书。
不多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那瓶养乐多推到我面前,盖子是揭开的。
我:「嗯?」
林典压低了声音:「通常女生把水递给男生,是因为拧不开瓶盖。」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谢谢。」
林典轻咳一声继续听课,我喝着微酸的养乐多,心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甜。
6
那时候林典的迷妹非常多,不仅是经管的,还有很多其他学院的女生。
但估计是林典的光环太盛,敢像我这样放下矜持没脸没皮地凑上去的女生并不多。
但不敢凑上去不代表她们没想法,她们只是把对林典的欲望压抑在心底,暗中观察。
当她们看到我凑上去,且没被林典推开,就仿佛火星子掉进了油锅,瞬间引发了大火。
自我蹭课后不久,林典不管在哪里,不管上什么课,他旁边的座位都挤满了女生,据传有的女生为了占下午的座,不惜 7 点起床。
堪称丧心病狂。
得知这个情状后我十分苦恼,生怕自己占不到位,于是起了个大早加入占座队伍。
彼时我已经大三,为了备考研究生在校外租了房子,去教室的路程比女生宿舍远了两倍不止。
所以校内的妹妹们 7 点起床占座,那我势必 6 点过就得起床,真是困煞我也。
不过为了追到林典,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那天我熬了大夜温书,起得稍微晚了一点点,到教室的时候林典专座方圆几排都已经没位置了。
我立在教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蹭课。
有几个占到座位的妹妹看到我,开始交头接耳。
虽然我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从她们的表情不难猜到她们嘴里没什么好话。
其中一个绿色衣服的女孩,坐在我往常坐的位置上,抱着胸得意洋洋地冲我扬了扬下巴。
好家伙,赤果果地挑衅啊这是。
我扶了扶眼镜,当即决定留下来蹭课。
我冲绿衣服小学妹甜甜一笑,背着书包走到她面前。
一屁股坐到了林典专座上头。
「你……」
「我怎么?」
绿衣服小学妹杏眼圆睁,你了半晌没个下文。
后排的小学妹 A 嚷道:「这是林典的座位,你凭什么坐这儿?」
我头都懒得回:「他的座位?写他名字了吗?」
小学妹 A:「……」
小学妹 B:「这位大姐,你又不是我们学院的人,天天来蹭课也就算了,还非得蹭林典旁边的位置,要不要脸啊。」
我:「怎么,哪条校规写了不许旁听的?老师都没说半个不字,轮得到你来指摘?」
围着我的这一圈儿小学妹见我如此嚣张,瞬间团结起来一致对我。
「什么人啊,就是冲着林典来的呗,也不看看林典到底理不理她。」
「就是,听说她到处散播留言说自己是林典的女朋友,可是连林典微信都没有。」
「对啊,林典根本都不拿正眼瞧她的……」
她们越说越离谱,我被「没有林典微信」这几个字戳中痛点,略有些恼怒,将课本往桌上大力一拍。
「别说微信了,他家住哪儿我都知道,你们吶,还是太年轻。」
话音刚落,林典自教室外进来,手里拿着一杯草莓奶盖。
刚才的对话,不知道林典听到多少,但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善。
我垂下眼帘,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委屈。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追男孩子,追了这么久连他的微信都没有,还被学妹群起而攻之,多少有些难堪。
林典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走来,在绿衣小学妹的座位旁停了下来。
林典看了我一眼,就这一眼,我忽然鼻子一酸,眼里升起雾气。
林典将草莓奶盖递给绿衣小学妹。
小学妹红着脸捂嘴惊呼:「给,给我的吗?」
林典低沉的嗓音没什么情绪:「可以帮我个忙吗?」
小学妹点头如捣蒜:「当,当然可以。」
林典:「什么都可以吗?」
小学妹:「嗯嗯嗯,什么都可以,我,我,我叫张……」
林典对她叫什么并不感兴趣,指了指后排角落的位置,打断她的话:「那请你跟我换个位置吧。」
绿衣小学妹愣了两秒,抓起包包捂着脸跑了。
奶茶都忘了拿。
小学妹们:「……」
我:「……」
林典施施然坐下,将奶茶推到我面前:「和上次一样的味道。」
我鼻子酸得愈发厉害,眼泪差点掉下来。
林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更多的却是戏谑:「不喜欢这个味道?」
「喜欢,当然喜欢。」我摁了摁眼角:「你买的我都喜欢。」
林典笑道:「加微信这种事,当然应该男生主动的。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后排的小学妹 B 看不下去了,气鼓鼓地问道:「林典,你不是说你不想谈恋爱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嗯,我的确不想谈恋爱。」
林典盯着我,目光灼灼:「可如果是你的话,我倒也不介意谈一谈。」我眨巴眨巴眼睛。
林典笑得眉眼弯弯。
我:「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林典:「嗯,是的,原本是想圣诞……」
不等他说完,我扑过去亲了他一口。
教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林典愣了一下,将手覆上我的头顶揉了揉:「看来我要更主动一点,不能每次都让你先。」
7
C 市的秋天形同虚设,短短几日便入了冬。
我出门时忘了查天气,只穿了件薄薄的风衣,站在风口被吹得有些瑟瑟。
银灰色宾利由远及近,林典下了车,皱着眉将我打量一番。
我吸了吸鼻子:「你迟到了。」
林典:「嗯,堵车。」
林典:「怎么就穿这么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给我披上。
他的双手将我环住,细心地帮我整理着衣领和头发。
在路人看来,仿佛是将我拥在怀中。
林典整理了半晌,他温热的气息离得太近,我耳根有点发烫。
「降温了,出门记得带一件外套。」
我点点头,声如蚊蚋般嗯了一声。
「咳咳——」
一阵刻意的轻咳声传来,是我师父老霍。
「那个,打扰一下二位,咱们是来吃饭的吧?」
老霍这人毒舌又八卦,我知道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是「不是来谈恋爱的吧?」
一个大白眼翻给他。
林典面不改色淡定点头:「GO 的张总带了几个狠角色来,一会儿你少喝点。」
这个你,指的是我。
老霍大手一挥:「别介,小白的酒量那是一顶一的好……」
林典扶了扶金丝眼镜,看了眼老霍。
「霍总就是这么带徒弟的?」
老霍吃瘪,摸着后脑勺看天。
我:「我师父说得没错,我酒量的确还……」
林典一个眼风扫过来,我立马将话锋一转,笑得十分谄媚:「呵呵,您说了算。」
今晚的饭局是林典动用了林家的关系攒起来的。
为的是将蜂鸟的传感器价格谈下来。
只要传感器的价格能低 5 个点,那蜂鸟就能达到高盛的及格线。
事实上这一点我和老霍之前就考虑过,但是蜂鸟是新产品,量上不去,供应商根本给不出低价。
GO 是国内最大的传感器生产商,如果能和他们达成合作,那不但能降低成本,还能让蜂鸟的整机质量再上一个台阶。
我和老霍暗暗发誓,今晚的饭局就是喝到胃吐血也得把张总拿下。
林典他,也别想拦住我。
偌大的包房里坐了七八号人,主位上的男人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很好,既没秃顶也没啤酒肚,整个人看上去干练又精神。
想必他就是 GO 的张总了。
张总的身边坐了位妙龄女郎,打扮得精致又时髦,自打我们进了包房的门,她的目光就没从林典身上挪开过。
通常酒局上出现在老板身边的女郎不是秘书就是小三。
小三,我心里做了个判断。
不过这女郎看上去有点眼熟。
我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妙龄女郎感受到我的注视,终于将自己的视线从林典身上摘下来,笑眯眯问道:「学姐,不记得我啦?」
我一脸问号。
林典介绍道:「这位是张总的千金,张蓉蓉,也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仍一脸问号。
千金上前来拉了我的手:「学姐,当年你追林典的时候,跟我抢座位来着。」
好家伙,我想起来了。
是那个被林典用一杯奶茶换了座位的绿衣小学妹。
……
好家伙,今晚的酒局善不了了。
8
我们从晚上 7 点一直喝到 12 点过。
万万没想到张总带来的七八个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张蓉蓉。
这妹妹竟是个千杯不醉。
林典明里暗里想护着我,张蓉蓉一句「我们女生喝酒,男人不要插手」就把他堵了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被灌了多少酒。
但我自踏入社会以来,从没醉得这么厉害过。
我借着酒劲,问得半真半假:「蓉蓉,学姐真的喝不过你,你这是在报当年的一座之仇吗?」
张蓉蓉笑得开怀:「对呀。」
顿了顿又道:「不瞒你说,我喜欢林典很多年。你们分手后我又追了他很久,不过他跟冰山一样捂不热,根本就追不到。这么多年一直单着,坊间甚至有传闻说他不喜欢女人。但我心里清楚,他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不喜欢除了你之外的女人。」
这些年,他也一直单身么?
我柔肠触动,不露痕迹地看了眼林典。
张蓉蓉放下手里的酒杯:「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当年被你们撒了一嘴狗粮占了座,今天说什么也要灌醉你报个仇。」
她说得这么坦荡,我竟不知该接什么。
「不过,我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我灌你酒是我的事,谈生意是我爸爸的事。这顿酒过后我们两清,GO 要不要跟你合作,我爸说了算。」
好家伙,是个敢爱敢恨快意恩仇的女孩儿。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就冲你这几句,我干了。」
从酒局出来,老霍和我都醉得迷迷瞪瞪。
林典喝得不多,头脑清醒。
老霍像一只树袋熊挂在林典身上。
老霍:「林总,我真的谢谢你啊……没有你,GO 拿不下来,蜂鸟也没法上市啊。」
老霍:「蜂鸟是我和小白的心头肉,这项目要是黄了,我欠一屁股债,没法跟爹妈和孩子交代啊……」
我师父其实是个性情中人,他说到此处略有些哽咽。
林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喝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老霍点点头:「多的不说了,林总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不必记恩,坦白说我不是帮你,是帮小白。」
老霍:「……」
我:「……」
老霍:「不管怎么样,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随时啊!」
林典点点头,冲他的司机打了个响指:「罗叔,送霍总回家。」
罗叔接过醉醺醺的老霍:「是,少爷。」
顿了顿又道:「那您……」
林典看了眼醉醺醺的我:「我叫个代驾。」
我喝得很大,但尚存半分清醒意识。
林典将我拦腰抱起,我双手缠上他的脖子。
我:「可以了吗?」
林典:「什么?」
我:「可以投资我的蜂鸟了吗?」
林典小心地护着我的头,将我在后排安顿好,然后坐到我旁边。
我浑身无力,整个人靠到他身上。
林典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让我靠得更舒适一些。
「GO 给了 12 个点的优惠,蜂鸟的利润很高,我没理由不投。」
我仰头看他,笑得有些憨。
「嘻嘻,12 个点啊,不愧是我的阿典。」
林典垂眸看我,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圈,眸色渐暗。
「你刚才,说什么?」
夜黑风高,酒精作祟,车里的氛围变得极度暧昧。
我要是不借着酒劲儿干点什么都对不起林典这张帅脸。
也对不起这些年我对他的念念不忘。
我抬手抚上他高挺的鼻梁。
「我说,不愧是我的阿典。」
不多时,车子到了我家楼下。
「住几楼?」
林典一手扶着烂泥一般贴在他身上的我,一手去按电梯。
「18。」我故意凑近他的耳根,我知道那是他敏感的所在。
林典的身子僵了僵。
电梯平稳上行,我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踮起脚尖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张蓉蓉说你单身多年,为什么?你是不是还爱我?」
「叮——」电梯门开了。
「几号房?」林典的声音低沉暗哑,显然是在克制。
「2 号。」
「密码?」
我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我们初次见面的日子。」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密码锁上飞快地按下一串数字,门锁应声而开。
进了屋,林典将我压到沙发上。
「为什么是这个密码?」
没开灯,屋里漆黑一片。
但我将林典的眼神和情绪看得分明。
他的眼中满是深情。
这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此时此刻我笃信他也还爱着我。
我红了眼眶,喉咙哽噎,说出口的话软糯又委屈。
「因为我爱你啊。」
没有丝毫犹豫,林典的唇覆上了我的。
9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忙到脚不沾地,平底起飞。
蜂鸟上市,需要张罗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放心假手他人,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
林典早安晚安嘘寒问暖,不管我忙到多晚都会在楼下等着接我下班。
我们都没提过和好二字,但都默契地回到了热恋状态。
当然,我们也没提过当年的「出轨事件」。
这天下午,我办公室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林典的妈妈。
「好久不见,白小姐。」
我略有些惊讶,又觉得合情合理。
放下手里的活礼貌问候:「您好,好久不见。」
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长大了。」
我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客气疏离的笑来:「是啊,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女孩了。」
林妈妈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更多的却是赞许。
「耽误你一会儿,聊几句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冲外间的助理喊道:「小美,冲两杯咖啡。」
又对林妈妈道:「我们进屋说吧。」
林妈妈打开手机,翻出几张图片摆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是我和林典在一起的照片。
我:「是的,我们和好了。」
「我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质问你或者拆散你们。」
她顿了顿,露出一抹堪称慈祥的笑容。
「当年你们的确不合适,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都成长了,我也老了,不会再干涉你们。」
我垂下眼眸,好一句这么多年过去,您说得可真轻巧。
当年我们在一起没多久林典的妈妈就找到了我。
彼时她倒也没说什么狠话或者甩一张支票叫我滚。
不过是同我聊了几句,并得出「你们走不远」这个论断。
换句话说,在林妈妈眼里,我不过是她儿子情窦初开的玩物,林典大了,也该谈个恋爱了。
但令她失望的是,林典对我并非一时兴起,我们彼此相爱,在一起越久越觉得契合,什么三年之痒五年之痒,在我们这里从来就没出现过。
那时候我们彼此认定,对方就是唯一契合灵魂。
可。
林典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
而我家境普通,顶多算个中产。
林典家的厕所比我卧室还大。
跨越阶层的爱情,注定会败给现实。
我们在一起的第 6 个年头,林典亲手打了两枚戒指。
没有蜡烛,也没有玫瑰,他只是在我煲汤的时候,从背后环了我的腰身,将那枚戒指戴在了我的左手无名指。
我心尖儿颤了颤,想起他妈妈愈发频繁的刁难,以及我躺在 ICU 的父亲。
我爸爸得了癌症,家里房产都变卖了,也只够支撑几个月的医药费。
「嫁进林家,需要签婚前协议吗?」
我看着那枚戒指,说得半真半假,像是玩笑又像认真。
林典对他妈妈的反对毫不知情,只当我是在揶揄。
「不需要,你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的鼻子酸得厉害,赶紧摁了摁眼角不想被他发现我在哭。
我知道他是真的想娶我,而我亦是真的决定要离开。
毕竟我收了他妈妈的钱救我爸爸的命,就要按照他妈妈说的去办。
10
一句话勾起诸多过往。
但林妈妈今天显然不是来同我叙旧的。
「您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呢?」
「我来找你有两件事。第一是想告诉你,其实这些年阿典他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
我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也是。」
她轻叹一声,说起从前。
「当年我和林典的爸爸为了拼事业,一直没要孩子。等到生意做大我想生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
「我身体不好,备孕怀孕都很辛苦,阿典是早产儿,我们母子两的命都是医生捡回来的。」
「中年得子,我把阿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生意也不管了,一门心思栽培他。阿典也很争气,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也很听话。」
「阿典从小就不缺女孩子喜欢,但是我管得严,他一个姑娘也没谈过,直到遇见你。」
我点点头:「嗯,这些事我也听阿典提过。」
林妈妈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
「丫头,你别怪阿姨当年拆散你们。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等你当了妈妈,你就会明白儿女的婚事,门当户对是多么的重要。」
「当年您给我钱救我爸爸的命,这是一笔交易,我自己选的,我没怪过您。」
顿了顿又补充道:「可是,您大可不必要求我演一出出轨的戏码。」
「我当年怕阿典对你念念不忘,这才想出这个法子。男人嘛,都受不了被戴绿帽子。」
我别过头,这个误会横在我和林典中间多年,是我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后来阿典去查过那个男的,他知道那是你演的戏。」
「什么?他知道那是假的?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来找过你?」
我点点头。
「因为阿典和我签了个协议。他知道你拿钱是为了救你爸爸,也知道即便他来找你,我还是会想办法拆散你们。」
「你们签了什么协议。」
「他说会在 30 岁之前证明自己,如果他做出成绩,我不再干涉他的人生,如果他做不出成绩,往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他去了投行?」
林妈妈脸上露出骄傲神色:「是啊,从底层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了 ED。」
我掐指一算,林典今年刚好 30 岁。
「他上任 ED 的第一天就接了蜂鸟项目。事实上这个项目高盛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投,是阿典费了很多心思说服了其他合伙人,亲手接了这个项目。」
林妈妈拍了拍我的手背:「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我有些惊讶,鼻尖也有些泛酸。
我以为,这些年只有我念念不忘,而他必定恨透了我。
却不知他默默地做了这么多。
林妈妈继续道:「丫头,我今天来的第二件事,想跟你说一声抱歉,这些年,苦了你们两了。」
是的,我这些年的确过得不容易。
我爸没能扛过癌症,我妈伤心过度,第二年也跟着去了。
那些日子里我没日没夜地忙工作,不让自己闲下来。
因为闲下来就会想起父母,想起林典。
林妈妈又拍了拍的我手背:「好孩子,希望你别因为当年的事和阿典产生隔阂。」
我点点头:「嗯,您放心,我们好着呢。」
11
夜幕四合。
我走出写字楼,一眼便看到停在门口的银灰色的宾利。
林典穿着黑色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着和我同款的红色围巾。
他不过是随意靠在车门上,就引来无数的瞩目和私语。
不愧是我的男人,真好看。
我小跑上前扑进他怀里。
林典挑眉:「你今天心情不错。」
我笑得眉眼弯弯:「当年你打的戒指还在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从包里掏出来我那一枚放到林典的掌心。
林典:「什么意思?」
我将左手伸到他面前。
林典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
「你什么你,快点啊。」
林典的笑意滑进眼底,将那枚戒指戴在了我的中指上。
我皱了眉:「几个意思啊林典?」
「总不能每次都让你主动吧。」
林典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精致的盒子:「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林典往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在我面前。
我愣了几秒,红了眼眶。
林典仰着头看我,眸光中像是揉碎了满天的星星。
「嫁给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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