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成澜
2024-08-12T00:00:00Z | 27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8-12T00:00:00Z
淼淼成澜
初恋,旧爱,新欢
聂氏总裁和当红小花拉扯图片,刷爆了全网。
聂氏官微直接艾特我:正牌总裁夫人
我看了一眼,也转发了微博:
没交往,没恋爱,一直很尊重聂老师。
1
我在一场酒局上和聂靖澜重逢。
觥筹交错间,他坐着,众星捧月,我站着,沉默寡言。
这个场景多年前时常出现,只不过位置是完全反过来的。
此时想来,聂靖澜对我的怨恨并非全无因由。
只是谁会轻易承认自己有错呢,尤其是爱一个人,哪怕只是在自我感动。
我自嘲一笑,经纪人黄姐在旁推我,兴奋地催促我去向聂靖澜敬酒。
她最近才帮我谈下的一个美妆代言,就是聂氏集团旗下的,而聂靖澜正是聂氏如今的掌舵人。
满身华贵熠熠生辉,与从前那个穿着掉色牛仔服的寡言少年判若两人。
终究是要面对的,我扯出个笑,端着酒杯优雅地踱步过去。
才走到一半,就看到他旁边的位置被推过去了一个人。
是个叫孙曦若的年轻演员,比我出道晚个三年,是在大学时被星探挖掘的,小白一个被骗进了一家小娱乐公司,资源虐收益低,之前在我演女二号的古装剧里演过我的丫鬟。
人呢就是单纯内向,性格也绵软,对谁都客气谦卑,说话都不会大声。
被她的经纪人硬塞到聂靖澜身边,僵硬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还是要强撑出笑脸。
圈里的龌龊我早已心知肚明,甚至自己也经历过,但同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的。
单薄的年轻女孩,局促又惊慌地陷入恶意环伺中,孤立无援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我。
快步走过去,我挡下了聂靖澜和孙曦若相碰的酒杯。
「聂总,我来陪您喝吧。」
黄姐虽然讶异于我的莽撞,但也只能陪着笑脸向聂靖澜介绍我,言语间颇多溢美之词。
但聂靖澜根本没在听,他只是盯着我看,目光细细逡巡,似乎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
我莫名心慌,却还是将孙曦若拽起来挡在身后,对着聂靖澜笑:「聂总赏个脸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侧身让黄姐给我倒了杯酒,看着他的眼睛一饮而尽。
他没说话,我就继续,一连喝了三杯,他终于伸手拿走了我的酒杯,面色微沉:「可以了。」
我识相地致谢,转身准备去敬其他人,被他拉住:「刚才已经是你的量了,不准再喝了。」
「我酒量早就被磨出来了,不然怎么在这圈里混啊?」我轻轻甩开他的手,笑得风情万种:「没有人会一成不变的,聂总不是最清楚吗?」
我眼神将他从头扫到脚,意思不言而喻。
聂靖澜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又抓住我不放,我挣扎间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我甚至清晰听到黄姐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聂靖澜却没太大反应,上次被我打时至少还气得红了眼眶。
是了,现在的他早就不再需要愤怒或者屈辱那样的情绪了。
他有一百种方式让我为自己的冒犯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黄姐的电话,说聂氏集团暂停了与我的代言合作。
黄姐数落了我一顿,让我立刻从床上滚起来,捯饬好自己,然后登门去给聂靖澜赔罪。
我看着床头柜上见底的酒瓶,觉得自己昨晚那场宿醉像是笑话,从始至终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受尽折磨。
「怎么赔……卖笑吗?」
「你就是卖身也得把这个代言给我找回来!后起的小花比你年轻又比你豁得出去,你失去这个代言,二线的咖位稳不住,很快就会被踩在脚下了……」
话虽然难听,却不假。
我当初进圈只是为了赚钱还债,对于发展没有太大野心,四五年下来还是不温不火的。
最近靠着暑期档的古偶剧有了些热度,黄姐便花大价钱买了一波营销,想把我推上二线女星的位置。
聂氏的代言是团队磨了许久才拿到的,被我轻飘飘一巴掌就给打没了。
卖身吗?恐怕我愿意,聂靖澜都不会愿意的。
……毕竟我从前也不是没试过。
2
作为美妆品牌执牛耳的聂氏集团,总公司主楼霸气恢宏,顶层直上云霄。
从前的老聂总运筹帷幄,将聂氏成功运作上市,资产雄厚。
聂靖澜接手后更是敢想敢干,涉足了房地产和影视业,实力更上一层楼。
我站在聂氏大楼的门口,仰望着那一层层明亮的落地窗,满是恍如隔世的唏嘘。
从前那个阴郁自卑的私生子终于凭借自己的本事,站在了这个城市的最高处俯瞰众生。
连一向看不上他的亲生父亲都不得不为他惊叹,甚至暗暗畏惧。
聂靖澜长于暗处,远比常人更狠绝,一朝权柄在握,聂家那些人也得看他脸色。
呵,命运这东西真是没道理。
就好比我和聂靖澜,明明缘分已尽,却偏偏纠缠不清。
我叹口气,快步走到前台,摘下口罩打了个招呼:「我找聂总,需要预约吗?」
前台的小姑娘认出来我:「不用,聂总交代过了。您请左转电梯上楼,36 层,聂总的大秘会接待您的。」
我点头笑笑,转身就变了脸色,聂靖澜早就料到我会来了,他知道我无法拒绝。
到了三十六层,秘书迎上来:「聂总正在开会,您去他办公室等吧。」
「不怕我偷看你们的商业机密?」
秘书面不改色:「聂总让您进去,自然是不怕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眉头轻皱,并未多言,进去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聂靖澜的办公室就跟他本人一样刻薄寡情,除了基础办公陈设和会客沙发外,多余一件零碎都没有。
我来来回回地溜达了两圈,最后坐在聂靖澜的椅子上转圈,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笔筒。
入眼一支黑色磨砂材质的钢笔,首尾的金属壳都已见磨损,显然年岁久远,又被人时常拿在手里摩挲。
我看了半晌,拿起来装进兜里,正好聂靖澜推门进来,看见我坐在办公桌后头也没说什么。
只走过来按下内线电话吩咐助理:「泡杯咖啡进来,三块糖一杯奶小半勺盐。」
「不用了,我早就不喜欢那样的了。」
聂靖澜一愣,没挂断电话:「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不是来喝咖啡的,我是来赔罪的。」
「我没见过有人赔罪是这种态度的。」
「抱歉,我也没给潜规则的人渣认过错,不太熟练。」
冷嘲热讽,气氛一时紧张。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了:「我没想让你认错,我只是……想见见你。」
「哦,这样啊,既然聂总如此宽宏大量,那我就先走了。」
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我刚起身就被他一把按在椅子上,宽厚的手掌抚上我腰际。
我惊怒:「聂靖澜,你干什么?」
他指尖微动:「这里,有道疤,是我欠你的。」
上大学时,聂靖澜因为不肯帮着班里的男生作弊,被一群人困在巷子里打。
我为了护着他,侧腰上被刺了一刀缝了十二针。
时隔多年,伤口早已不痛不痒了,此刻被他按在掌下,竟莫名生出了些麻意。
我不自在地动了动,掏出水果刀扔在桌上:「怎么,想还给我?那自己动手吧。」
聂靖澜错愕:「你来见我带着刀干嘛?」
我避开他的眼睛,无法直白地说出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他这个伤疤。
确实是他欠我的,我总要借此拿回些利益吧,比如本就属于我的代言。
这是世事变故与残酷现实教会我的心机,我羞耻又骄傲,却无法摒弃。
聂靖澜却似完全没看出来,只是沉沉凝着我:「原淼,回到我身边吧。」
「聂总这是想包养我啊?」我起身拢了拢头发,顺势握住颤抖的指尖:「做梦吧!」
这话是聂靖澜曾经对我说过的,如今被我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看他一瞬间白了脸,我不由猜想,当初的我是否也如他这般,痛的那么明显?
3
我和聂靖澜的故事,像极了烂俗的言情小说。
最初注意到他,不过是因为室友们经常提到他,人帅才高脾气臭,出了名难啃的骨头,连我们系花都在他那里铩羽而归。
恰好去年的系花评选我以两票惜败,一直耿耿于怀,便打算拿下聂靖澜来证明自己。
首先是想尽各种办法出现在他周围,但他的生活实在单调无趣,加之他始终无视我,没多久我便失了耐心。
又改为用钱砸,各种书籍、零食、礼物甚至游戏装备一股脑的送过去,被毫不留情全部扔了出来。
我觉得受辱,跑去质问他为什么要狠心伤害一个喜欢他的人。
聂靖澜却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喜欢?花钱雇人占我旁边的座位、挑选的书籍也不是我的专业、甚至不知道我根本不打游戏……原淼,我从没见过谁的喜欢是这样。」
寥寥数语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第一次觉得无地自容。
自小家境优渥又是独女,我被父亲宠的不像样子,在我有限的认知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花钱得到的。
比如限量版的芭比娃娃、绝版的藏书名画,抑或被别人买走的最后一块巧克力蛋糕。
随心所欲的优越感让我忽视了聂靖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让我碰了好大的钉子。
但我并不打算放弃,如果说最初是抱有目的的,从那之后我才开始真正想要去了解他。
聂靖澜没有朋友、不爱笑、很节俭、总是自习室里最后离开的人。
很多人在背后吐槽他假清高不合群,还有人恶意扒出了他的家庭情况,单亲、清贫、没有背景……由此便又多出了一个嘲讽他的理由,且更加肆无忌惮。
某次竟然在食堂公开内涵他吃的饭菜还不如自家狗吃的,气得我端起餐盘就扣在了对方头上。
聂靖澜却不生气,甚至对我勾了勾唇角:「有什么看不惯的,你用钱侮辱我的时候,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生生憋红了眼眶,最后也只能道了个歉,再也说不出其他。
或许要同他经历一样的落魄,才能对他的过往感同身受个十分之一吧。
一念及此,我决定去他打工的餐厅里兼职。
聂靖澜见到我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耐烦,大概以为我又是一时兴起或者来作秀的。
我憋着一口气,也不和他多说,只是卯着劲的工作,几天下来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靠在后门的巷子里给父亲打电话,自然不敢说我是为了追男人,只说是为了锻炼自己。
父亲心疼地连声叫我宝宝,最后却还是鼓励我自立自强,语气中掩不住的担忧和欣慰。
如果我足够细心,当时就该察觉到父亲的反常,他从来不舍得我受一点委屈的。
可是聂靖澜来了,他倒完垃圾从我身边经过时,扔给我一盒膏药。
很便宜的包装,味道却很冲,跟我偶尔在他身上嗅到过的一样。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我才欢欣了一半的胸口立刻像被石头堵住一般:「你说的是哪里我不该去,这里,还是你的身边?」
他不说话,抬脚往回走,我在他身后大喊:「你等着看吧,这两个地方我都会坚守住!」
说大话容易,真要做到很难,不管是餐厅的工作还是追到聂靖澜。
几天后的夜晚,我遇到了点麻烦。
餐厅里的客人借着酒疯对我动手动脚,我哪忍得住,拿着酒瓶给他开了瓢。
不就是赔钱嘛,我有。况且错不在我,餐厅也是有监控的。
所以在聂靖澜警告我快走再也不要来餐厅时,我还满不在乎的振振有词,结果下班就被几个壮汉给堵了,凶神恶煞地说要给我好看。
我吓的连连后退,忽然从二楼泼下一盆热水,浇得那几个人鬼哭狼嚎,聂靖澜跳下来拉住我就跑。
他的手掌很热,当晚的夜风很凉,我被他鼓起的衬衫蒙住脸,爱意在黑暗中疯狂滋长。
后来我曾无数次猜想,聂靖澜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如果没有,那他奔跑时回头看我的眼神不该那么温柔;如果有,又怎么忍心对我那样决绝。
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直到我看到那支钢笔。
是我在餐厅打工时用来记单的,被堵那晚逃跑以后,我俩双双失业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回去过……
我长叹口气,侧躺在汽车后排座椅上,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聂靖澜急切的声音传出来:「你拿我笔了?还给我。」
「那笔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来而已。」
对面沉默许久,挂了电话,黑掉的手机屏幕映出我泫然欲泣的脸。
回到公司后,黄姐兴奋地抱住我,直夸我厉害,连聂总都搞得定。
聂氏已经通知她合作继续,明天开始拍摄广告。
4
谁都没想到聂靖澜会亲自来片场。
毕竟只是一只小广告,对于日理万机的聂氏总裁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他就是来了,不仅来了,还比我到的早,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喝咖啡,弄得周围人都噤若寒蝉。
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谱真大!
我暗自腹诽,明面上还是要客气着,同他点头示意,就去化妆了。
出来后发现聂靖澜竟然坐到了导演身边,隔着镜头直勾勾地看我,搞得我别扭极了,姿势怎么摆都不对。
偏他还在那指手画脚,一会说我衣领太大了,一会又不让我抬手说腰露出来了。
眼见着工作人员开始窃窃私语,我连忙叫了停,过去笑着把他「请」到了休息室。
「你闲的吧故意过来整我,赶紧走!」
「你这么说是承认会被我影响了?」
「废话,就是条狗被你那俩大眼珠子盯着也容易发毛啊!」
「我可以走,但是你得把笔还给我。」
「凭什么?又不是你的。」
聂靖澜长腿一跨,瞬间就到了我面前,眸光炙热而伤痛。
「就凭我想了它的主人五年。」
私心的猜想被证实,我有一瞬间的怔忡,不由后退了两步,被他攥住手腕扯进了跟前。
「原淼……你有想过我吗?」
想过吗?
想过的。
在父亲猝然离世、债务累累、住的别墅被查封拍卖、我独自提着行李东躲西藏风餐露宿的时候,确实是想过的。
想他以前的生活是否就是这样,想他现在去了哪里生活是否好了起来。
当年他因为我失去了餐厅的工作,也没再出去找兼职,大概是怕我又跟着。
但他还要生活,便开始有偿给同学们写论文写作业,但是绝对不帮着考试作弊,怕有个万一会毕不了业。
也是因此才会被人堵在巷子里打,原本他怕被处分不敢还手,见着我受伤后却疯了一样将伤我那人按在地上,打成了脑震荡。
后来我住院,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却还是依着我的请求把聂靖澜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
我怕他内疚,只说是还了上次餐厅外他救我的恩情,算是不亏不欠了。
聂靖澜不置可否,忽然俯身抱了我一下就快步离去,之后再也没来看过我。
直到我出院回了学校,才听别人说他最近魔怔了一般疯狂赚钱,什么事都做,甚至冒险去当枪手。
我跑过去质问他,他却只是沉默,最后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原淼,其实我是个私生子。」
当时我只顾着惊诧,又赌咒发誓绝不会告诉别人,很久以后才明白,他只是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
但我并不懂得他的自尊,心疼他为了赚钱累的吃不好睡不着,便偷偷花钱雇人去找他买作业买论文,花三倍的价钱。
聂靖澜很快就发现了,这次他比从前生气得多,将那些钱全部扔在我脚下:「原淼,你这是想包养我吗,做梦吧!」
弄巧成拙之后,我们好不容易有所进展的关系又跌落回了冰点。
室友都劝我放弃吧,说他那样的人敏感又自卑,就算在一起了也会很累的。
我却不舍得就此放弃,打算尝试最后一次。
用自己做手工赚的钱,去店里亲手制作了一对马克杯,在我生日那天找到他,正式告白。
那天的他少见的颓丧,浑身上下都透着戾气,没等我说完就要走。
我想拦住他,他不耐烦地挥手,将我捧着的礼盒打落在地,杯子摔碎了一只。
一同碎掉的还有我的心。
胸口的剧痛让我浑身颤抖,屈辱和不甘也让我喘不过气来,抬手扇了他一耳光,才发现自己手抖的根本用不上劲。
聂靖澜却红了眼眶,侧头看了我一眼,走远再没回头。
我大受打击,跟学校请假回了家,也是那时才发现家里的生意出了很大的问题。
父亲瘦了很多,精神也濒临崩溃,每天都有讨债的人上门闹,父亲催促我躲回了学校。
然后在第二天夜里,跳楼自杀了。
我接到公安局电话时,正在医务室拿药,原来胸口痛了一上午,竟早有预兆。
天骤然塌下,我像是魂魄离体般浑噩,甚至不知道哭,只是麻木地安排父亲下葬。
当夜,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家里,才后知后觉地泛出疼痛,哭的昏天黑地。
房子里父亲的气息还未散尽,人却已经成了灰,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也离开了,我从此孤身一人。
不过悲伤没有持续太久,我还有一屋子债主要面对。
我不想父亲死了还要背着欠债的骂名,便办理了退学,在表弟的建议下进了娱乐圈。
改名换姓,先从模特做起,后来被黄姐看中,一步步带着我从镶边小龙套走到如今也被人叫一声前辈了。
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结果也算差强人意。
债务基本还清了,只是我自己穷的叮当响,名下没房没车,只有跟公司签的卖身契还剩五年,仍需当牛做马。
万般皆是命,我并不怨天尤人,更是跟聂靖澜没关系,他那时已经被学校保送去了国外交流学习。
只是他现在问起,我又不免想起那段最痛苦的时日,难免迁怒于他。
「没有,一次都没想过。」
聂靖澜手微微收紧,随即松开,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在意,仍旧揪着那支笔不放。
我不胜其烦,只好妥协:「笔我放在家里了,明天派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不相信你,收工后我亲自跟你去取。」
呸,取笔是假,我看这货摆明了就是想去我家!
5
聂靖澜得偿所愿,终于不在片场「折磨」我了,余下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结束后卸妆时,孙曦若带着奶茶来探班了,说她恰巧也在隔壁棚拍广告。
之前我与她交情并不深,至少不到如此地步,想来是感念我那日为她解围。
又见她四处张望,像是找什么人,便了然一笑:「行了,别害怕,聂总走了。」
孙曦若面色一僵,随即低头搅着手指,含糊其辞,其实就是怕得罪了聂靖澜以后被打压。
我觉得她属实是多虑了,但还是安慰她:「都是误会,聂总不是那记仇的人,你看这不还给我广告拍吗?」
她这才不忐忑了,聊了几分钟后就告辞了。
我让黄姐他们先离开,才鬼鬼祟祟地上了聂靖澜的兰博基尼,坐惯了房车,这车憋屈的要死。
「你下次你能不能换个大点……低调点的车?」
聂靖澜勾着唇笑:「下次一定遵命!」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这话有歧义,但也懒得解释,告诉他家里的地址后就戴上墨镜装睡。
到家后拿了笔扔给他:「慢走不送!」
他也不勉强,挥挥手走人了,顺手还带走了我的垃圾。
我走到窗边看着他的背影,又在他转身抬头时猛地缩回窗帘后头,心跳如雷。
当晚我不出所料的失眠了,往事浮浮沉沉,裹挟着我漂浮不定的心。
我进圈这些年,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早已磨平了棱角,却唯独对聂靖澜压不住火气。
很明显,他依旧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这个认知让我懊恼,辗转反侧一夜,索性起了个大早出去跑步。
回来时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聂靖澜,这次换了辆库里南,手里提着热腾腾的早餐,皱眉打量我。
「跑步怎么不带护膝?」
我大三体测时膝盖受过伤,他竟还记得!
「大夏天戴什么护膝,傻不傻?」
「等腿疼你就知道了。」
我不再理他,径自回了家,洗漱完了出来,聂靖澜已经把早餐摆好了。
包子,豆浆,还有奶油面包,跟从前一样,咸甜搭配,独属于我的怪异嗜好。
聂靖澜叫我:「快点过来,一会该凉了。」
我故意先去吹了头发,又换了衣服,再出来时他已经用微波炉把饭又热过一遍。
看着他一脸的「我就知道」的样子,反而觉得自己幼稚的像个傻子。
我走过去坐下,伸手把面包推开:「我不吃面包了。」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口味的?」
其实我是嫌奶油热量太高,出口的话却变了:「口味都是会改变的。」
聂靖澜拿面包的手一顿:「……那人呢,曾经很喜欢的人也会变得不喜欢吗?」
我咽下嘴里的豆浆,尽量严肃地开口:「这世上的许多事都有时机,一旦错过就再没机会了。」
聂靖澜也不回话,沉着脸大口地吃面包,奶油沾在嘴角白乎乎的也不擦一下。
我看的强迫症犯了,抽了张纸递过去,他不接,我就直接按在了他嘴上。
「聂靖澜,你要是愿意咱俩就做朋友吧,你不愿意我也不沾你的光……唔……」
话还没说完,那张纸又被按回到了我嘴上!
聂靖澜起身,冷冷逼视我:「原淼,我只给你这一次拒绝的机会,没有下次了。」
我简直要被他逗笑了:「你跟我这演霸道总裁呢?别忘了我才是演员,我演过的套路比你见过的都多!」
「别人的套路我没兴趣,你的我倒能看懂。就是怕胖才不吃的,跟我扯些有的没的。以后再胡说,就不是用纸堵你的嘴了!」
「那用什么,用钱吗?你个土鳖暴发户!」
聂靖澜猛地凑过来,灼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用嘴。」
我仰着脖子往后躲,椅子差点掀翻过去。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某人被聂氏栽培了几年,不仅改头换面成了商业奇才,怎么撩人技能也突飞猛进了?
要是这样,我很难保证不会沦陷啊!
聂靖澜冷着脸走了,我以为今天至少能消停了。
结果到了外景拍摄场地,远远就看到他独自坐在遮阳伞下头,眼神都不给我一个。
呵,正和我意了。
二十分钟后,一切就绪,开拍。
阳光灿烂的海边,提着裙摆的少女奔跑跳跃,晨风扬起长发,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镜头是好看,我就受罪了。
由于光线和风向的问题,导演反复拍了二十多条,短时间重复的运动量让我的膝盖有些超负荷。
拍完后,聂靖澜大步走过来,作势要背我,吓得我躲出两米远。
拜托,我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有什么接触!
他明白我的顾虑,只跟在我身后:「反正你也躲不开我,别人迟早是要知道的。再说了,有钱人就不能正经搞对象吗?就你满脑子龌龊思想!」
我扭头瞪他:「你敢说你一开始不是那意思?」
「从来都不是。」聂靖澜停下脚步:「我出不起那个钱,因为对我来说,你无价。」
「那曾经被你轻易摒弃的我又值多少钱呢?」
我问出口也后悔了,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去追究,可看他如此笃定忽然又想要一个交代了。
凭什么他聂靖澜想怎样就怎样,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委屈就得我一个人受?
我不想承认我是在报复,但我确实想让他也痛一痛。
无边的沉默蔓延开来,许久,聂靖澜轻轻开口:「对不起。」
伤人必先自伤,我突然就懂了这句话。
因为我的胸口在他失落垂首的瞬间,同时泛出了细密而长久的痛意。
6
这是聂靖澜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过后,他就消失了。
我其实并没太多意外,他骨子里的骄傲绝不会允许他做死缠烂打那种事。
所以,道歉了也拒绝了,就是我和他最好的结局。
生活还在继续,他不过同某个黄昏的一阵晚风差不多,来去匆匆不留痕迹。
好吧,其实是留下了的,在我心里。
只是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为爱情患得患失的年轻小女孩了,我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前几天,黄姐说有一个都市偶像剧的制作团队主动递本子想邀请我出演女一号。
班底很不错,导演编剧都有奖项在身上,投资方是聂氏旗下的影业公司,发行很有保障。
黄姐兴奋地感叹我走了狗屎运,我却明白,这大概算是聂靖澜的补偿吧。
才说了我在他这里无价,转头不过用一个资源就把我打发了。
呵,男人啊!
我并不想领这份情,但我拒绝不了。公司是要赚钱的,这也是他避开我本人直接联系公司的原因。
一个月后,新剧举行了开机发布会,晚间的宴会上,聂靖澜住在主位上,看我的眼神像是陌生人。
这样最后。
我被导演带着向他敬酒,旁边还跟着孙曦若,她的新东家为她争取到了这部剧的女二号。
大概是来前被叮嘱过了,这次她勇敢了许多,对着聂靖澜也能谈笑风生,聂靖澜也很给面子,笑着和她碰了一杯。
目光扫到我时,一瞬间沉寂下来,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酒都没喝。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让我有种被背刺的感觉,心里拧巴的很不舒服,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躲去了卫生间。
依稀还能听到外头的欢声笑语,将我的矫情衬得越发可怜和没道理。
我补了补妆,约莫着外头喝的差不多了才出去,众人正勾肩搭背地准备离开。
环视一圈,并没见到聂靖澜。
「聂总呢,去哪了?」
「哦……聂总喝多了,刚才看到好像是曦若扶着他一起走了。」
我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一跳,脚下已经不受控制地跟了出去。
停车场里,孙曦若将聂靖澜扶上车后,正弯腰打算跟着坐进去。
我叫了一声,她僵硬地转过身来,露出了靠在座椅上的聂靖澜,正努力伸着脖子往外看。
「淼淼……」他叫我,缓慢向我伸出手:「过来……」
孙曦若眨眨眼:「淼淼是姐姐的真名吗?」
我摇头笑笑,她也笑,说经纪人还在等她就先告辞了,自始至终再也没看聂靖澜一眼。
直到我上车坐到了聂靖澜身边才发现他脸红的不太正常,呼吸也急促粗重,询问了他两句,说最后是喝了孙曦若经纪人敬的酒……
这明显是加了料啊,再结合孙曦若这两次的行为,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个天大的怨种!
什么潜规则什么解救,我分明就是坏了人家爬床的好事嘛!
幸好聂靖澜只是意思意思喝了一小口,否则……
我发狠地在他后背拍了一下,他轻哼一声倒在我怀里,我悬着的心才忽悠悠落了地。
聂靖澜握着我手不放,我只得跟着他回了家,埋着头和司机一起把他弄回了卧室。
司机说聂靖澜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保姆阿姨都是和他错开时间的,现在早就下班了,他也不敢多呆,只能麻烦我照顾聂靖澜了。
我指指自己:「……我不是外人吗?」
「您自然不算。」
司机说完就逃命一般溜了,我只得撸起袖子给聂靖澜脱了衣服鞋子,又去卫生间拿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做完这一切之后,突然发现我回不去了!他的别墅太偏,司机又跑了……
我懊恼地瘫坐的沙发上,抬眼间心头轰然一震。
客厅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画中人白裙飞扬笑容灿烂,正是我第一支广告的海报。
旁边还做了一整面的照片墙,全是我各种角色和广告还有写真以及生活照,每一张的右下角都标着时间。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聂靖澜曾沉默地陪着我走过所有来时的路。
胸口涌上浓烈的酸涩,我闭上眼,泪水滚滚滑落,不知何时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大亮,卫生间里传出洗漱的声音,很快聂靖澜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与眼睛肿成核桃的我四目相对,俱是一愣,我打了个嗝,拔腿就跑。
这副丑样子绝对不行,和满屋子的美照对比太明显了,我真的会死的!
聂靖澜几步追上来,从后头把我抱进怀里:「发现了我的秘密还想跑啊?你得对我负责!」
我捂着脸低头,他就用下巴轻轻摩挲我脸侧,缠绵地叫我。
「淼淼,我终于抓到你了,再也不会放手了!」
周身的冷意渐次退去,我转过身投入聂靖澜的怀抱,不想再去纠结任何无谓的东西,只能抓住触手可及的温暖。
那时的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孤注一掷的勇敢,终究还是被辜负。
7
聂靖澜与从前相比变了很多,毕竟财富和地位就是人的底气。
他绅士、深沉、睿智、温和,再也寻不到半分当初的阴郁和自卑。
尤其是面对我的时候,总是很温柔。
会抽时间陪我,也会按照我的意思不暴露我们的关系,几乎没有脾气,什么事都顺我的心意。
我知道他可能是想补偿我,或者怕我反悔。
可我却觉得这不是健康的情侣关系,更知道一个人的本性不会被轻易改变,是以一直为此悬着心。
我甚至故意无理取闹,试着跟他吵架,他却一退再退,哪怕气得再狠也只是沉默以对。
直到我接到一个电影邀约。
大荧幕一直是我的目标,也是我进阶的必经之路,我自然是跃跃欲试。
聂靖澜却明确表示反对,还特意给我安排了新助理小莫,实则是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拒绝过,但是无效,又不敢被黄姐知道,只能忍耐,然后单方面开始和他冷战。
本以为闹一闹他就会迁就我,没想到他意外地坚持,甚至开始通过聂氏向公司方面施压。
黄姐不明所以,气愤公司竟然给我推掉这么好的资源,还要去找高层理论,被我拦住了。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聂靖澜对我的控制欲只是被他刻意隐藏在了体贴之下,一旦被触发,就很难反抗。
我情绪低落,拍戏也不在状态,被导演训了一天,收工时孙曦若来约我去喝一杯。
开机宴之后,她应该知道我已经识破了她对聂靖澜的企图,索性抛却了小白花的伪装,两人心照不宣,相处反而坦然了很多。
眼下想必是有话要说,我并没多问,跟着她去了。
是家私密性很好的高档会所,圈里很多同行都会选择这里来谈事或者消遣。
孙曦若随意点了两杯酒,推给我一杯,我端起来举了举,没喝。
她也不在意,只是指了指我们右前方的某个包厢:「你不用防着我,今天我是来帮你的。」
我正莫名其妙,就看到包厢的门被人从里打开,聂靖澜和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并肩走出来,相谈甚欢。
「那位是陈氏传媒的千金,是聂靖澜的正牌未婚妻。呵,他倒也是用心良苦,竟能瞒得你滴水不漏。」
「这圈里没什么坚贞,只有利益。我告诉你这些也不过是不想你蒙在鼓里,但你若愿意,跟着他自然还是前途无量的,总好过我们没有机会。」
孙曦若语声嘲讽,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老练世故,也不在意我的反应,径自离去了。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聂靖澜逐渐远去的背影,连追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就有些理解他从前的心情了——怕口口声声的爱意是玩笑,更怕彼此的身份永远无法对等。
就像现在,陈氏千金是众所周知的联姻对象,而我只是他人眼中抱聂靖澜大腿的小演员。
相隔经年,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已天翻地覆,我却还天真地以为能找回彼此,自欺欺人地在他给的宠爱里沉溺。
如斯美梦,终究该醒了。
我长叹一声站起身,到一半又猛地跌坐回原地,心口剧烈抽痛,全身的力气都挤压到眼眶,扑簌簌落下泪来。
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酸涩的发痛,我浑浑噩噩回了家,给聂靖澜发了条短信说分手,就关掉手机睡了个天昏地暗。
被敲门声吵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黄姐急冲冲地走进来:「你怎么关机了,天啊,你知道出了多大的事吗!」
先是有记者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聂靖澜和陈氏千金双双出入会所的视频,首爆了两人好事将近的消息。
一小时后又有人上传了一系列我和聂靖澜的照片,有我出入聂氏的、拍摄广告时上他车和他一起回小区的,还有那次他醉酒送他回家过了一夜早上才离开的……
这显然是有人有目的跟拍的,藏到现在才曝光就是想借着聂氏和陈氏的婚讯,将我钉在第三者或者被包养的耻辱柱上,就此万劫不复。
我没得罪过什么人,思来想去也只有孙曦若了,而她也恰好在我每一次被拍的相关场景出现过。
至于主动告诉我聂靖澜联姻的事,应该是想让我盛怒之下和聂靖澜翻脸,失去最后的靠山。
好缜密又恶毒心啊,我竟不知我何时让她嫉恨至此!
面对黄姐的质问,我无法回答我和聂靖澜究竟算是怎样的关系。
打开手机,也没有他的只言片语。
门铃突兀地响起,我心猛地一颤提到了嗓子眼,又在黄姐开门的一瞬间重重摔落在地。
不是聂靖澜……
我狠狠闭上眼,不想承认自己方才曾有过期待,此时也在因失望而痛彻心扉。
小莫满脸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我一支笔。
那支被聂靖澜软磨硬泡要回去的,我的笔,他还回来了。
我接过,明白了他的意思。
8
我让小莫回去吧。
既然我和聂靖澜已经分手,也不好再用她,况且我最近声明狼藉,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也没法出去工作。
剧组的拍摄也停了,导演说话有些难听,大概是觉得不必再看着聂靖澜的面子了。
我哭笑不得,明明我这些年也是靠自己走过来的,怎么突然间好像没有他就失去了一切。
小莫死活都不肯走,甚至第一次爆出了她的隐藏身份——国家级散打亚军。
我觉得她小题大做,但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证明了我有多愚蠢!
黄姐打电话给我,说公司安排我去参加一个饭局,可能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
虽然语焉不详,但我已经穷途末路,也不得不试。
伪装一番后带着小莫出了门,意外发现蹲守的记者全部都撤了,像是被谁操纵着一样。
这太诡异了,我后背莫名发毛,提醒小莫要多加点小心。
到了饭局之后,我才真正确定这是一出鸿门宴。
除了幸灾乐祸的孙曦若之外,还有一张让我痛恨又惧怕的脸,赵恒春。
他在我刚进圈时就对我心怀不轨,被我拒绝后很是给我穿了一阵小鞋,后来我慢慢出头,以为他已经把我忘了。
此时看他阴恻恻的脸,忽然想起他也是聂氏的高层,难怪孙曦若最近顺风顺水,原来是攀上了他。
虽然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但我被赵恒春叫过去敬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咬破了下唇。
孙曦若狠狠推了我一把,看上去像我扑进赵恒春怀里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副故作清高和善良的样子,都是在泥潭挣扎的人,你却总是让我感觉自己更脏!」
我咬牙站起身,周恒春的手已经抚上了我腰侧,我瞬间紧绷,胸口憋得几乎炸开。
好心被误解、守住初心也是错、拼尽全力还在无法上岸……这该死的生活,好像把酒杯砸在那丑陋的脸上。
转念间,房间门被推开,聂靖澜大步走进来,扯过我挡在身后。
「赵叔有时间在这消遣,不如去看看你的合作伙伴还好吗?」
赵恒春蓦地变了脸,而后接了个电话,脸色彻底惨白一片,还强撑着咬牙。
「好你个聂靖澜,你爸尸骨未寒,你就忍不住要除掉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聂靖澜嗤笑,眼底漫出寒意:「他就是活着也保不了你,毕竟聂氏现在是我做主,况且我和陈氏已经谈好了合作,你们再也无法掣肘我了。」
赵恒春目眦欲裂,目光在我和聂靖澜之间来回逡巡,突然想起了什么。
「当年你爸逼你就范时拿捏的那个学生,就是这位吧?」
「呵……你这个硬骨头,曾发誓一辈子不踏入聂家一步,却为了她乖乖回来从零学起,如今又对我下此狠手!」
「倒是个痴情种,就跟你那个傻帽又短命的妈一样,活该……唔唔唔……」
赵恒春被聂靖澜带来的人捂住嘴拖出去了,孙曦若和其他人也慌张溜走,房间内只剩了我和聂靖澜两个人。
我犹自沉浸在赵恒春那些话带来的冲击里,一时间似乎明白了很多事,却又觉得不够。
聂靖澜走到如今吃过的苦,他心里的痛,还有他独自煎熬的思念,我通通都想知道……
他却反身抱住我,似疲倦又似松了口气:「淼淼,对不起,不分手好不好?」
9
当年聂靖澜父亲病重,长子也因车祸去世,后继无人之下才想起了这个流落在外从没养过一天的私生子。
派人找了来,聂靖澜却因为母亲郁郁而终的恨,坚决不肯回去。
他父亲便以我为胁,说要对我家的生意下手,要让我毕不了业。
聂靖澜深知他父亲的手段,只能决然拒绝了我的表白,与我划清界限后一走了之……
说起这些时他仍旧带着不甘和遗憾,对于他回到聂家后的艰难却只字不提。
我追问,他却只是把我按在怀里,轻轻摇头:「我努力走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你不必再知晓那些苦难。」
「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当年你父亲出事,我怕真是那人下的手,暗地里查了很久,确定没关系之后才敢继续想你。」
「后来你进了娱乐圈,我就逼着自己快速强大起来才能护住你,可惜还是迟了些。」
「赵恒春吃里扒外,勾结陈氏的一个副总企图架空我,邀你参演的那部电影就是他俩搞出来企图用你要挟我的。我便将计就计,找了陈氏千金合作,各自清理门户。」
「还有那个孙曦若,我也不会放过她,你受的委屈我都会给你找回来的……」
聂靖澜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将脸埋在我肩头:「淼淼,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你看到那些龌龊,看到我的算计与阴狠,我怕你会觉得我很可怕。」
「但比起让你误会、失去你,这些又都不算什么了。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就是了,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指尖颤抖,哽咽着:「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不说故意做很多事,就是为了让我心疼你。」
「那你心疼了吗?」
「不止心疼,聂靖澜,我爱你。」
他身体微微一颤,发狠般抱了抱我,忽然起身跑进卧室,片刻后抱着个纸盒子回来。
里头装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左边那个杯身上有裂纹,像是碎了以后重新粘起来的,右边那个则是全新的。
「当年你亲手做的杯子被我打碎了,我躲在树后看你离开了又捡回去一片一片粘好。」
「之前你不愿再接受我,我就去了你从前学做杯子的地方,跟老板又学做了个一样的,底部也刻了你的名字。」
「淼淼,我们好一辈子!」
我重重点头,泪水落下缓慢渗入杯子的缝隙之中,像极了我的心一寸寸被填满。
只因拥有了这个人,连生命都重新变得饱满而鲜活起来。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应该是你为了保护我受伤的那次吧,我突然发现,比我自己受伤更痛……」
我仰头吻住他的唇,将他缠绵的爱意咽入胸怀,滚烫如火,无需再多言,我已明了。
窗外皓月当空,爱的人手捧星光,穿过岁月隔阂,终于彼此相拥。
惟庆幸,你仍爱我如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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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宁岁月
初恋,旧爱,新欢
月澄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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