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

2024-08-17T00:00:00Z | 30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8-17T00:00:00Z

绝爱

绝爱

初恋,旧爱,新欢

我势如破竹追了男神三年,他是高岭之花,却被我拖进沉泥,我本该愧疚。

所以当我发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并皱眉对我说「李七夏,我早就厌烦你了」时,我反而释怀了。

我对着门翘首以盼,总算听见熟悉的开锁声,立马侧躺,凹起了个前凸后翘的造型。

见来人满是倦容,我愣了愣,连忙缩回被子里:「实验又做这么晚?」

「呃……对,我们研究组查验收尾报告,所以比较晚。」他说着朝浴室走去。

「等等。」

他站住脚步:「怎么?」

我朝他张开手,猛女撒娇:「今天加班好累,要抱抱充电。」

他无奈,走来抱住我,一股陌生的味道传入鼻中,我吸了吸鼻子,确定那是女士用的花香型香水味道,低头,一抹红色埋在在他肩后。

我松开他:「你转过来。」

「怎么了?」

「让你转你就转。」

他只好转身,顿时雪白衬衣上殷红的唇印映入我的眼袭。

「这是什么?」

萧止揪过衣服看了看,眼神躲闪:「不知道。」

我撸了撸袖子:「你今天除了做实验还干了什么?」

「……好友聚会。」

我眯眼:「有女的?」

「……对。」

我向来信他,听到此彻底把袖子撸了起来:「是不是有女人趁机占你便宜了?」

「……应该吧。」

我摩拳擦掌:「是谁?看我不收拾她!」

萧止愣了愣。

「别胡闹。」

我难以置信:「我胡闹?」

遂问他:「萧止,你的意思是被占便宜很享受?还是这根本就是你主动的?」

「随你怎么想。」他冷声说完朝浴室走去。

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我看着屋子旮旯里陈旧的电视机,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本温柔的丈夫开始对我不再耐心,不再垂耳听我趣事,也不再在我经期难熬时精心熬制一碗红糖枣子粥喂我。

但现实也许就是这样的吧,哪来真正始终如一的人,厌倦和疏离,也许才是人生常态,更何况,本就是我拖累了他。

水声停止,我闭目装睡,躺在最边缘,给萧止留了宽敞的位置。

脚步声走近,我听见他叹息一声,最后躺上床,安静地熄了灯。

他至始至终什么也没解释,但是我不需要他的解释,若是他想离开,我随时会给他自由。

这是我欠他的。

……

一夜没睡好,我顶着一双难以掩盖的黑眼圈去工作,屁股刚挨着板凳,一个影子便卷着风赶来,一袋精致的早餐摆在了我面前。

抬头,眼前漂亮的男孩痞笑着:「熊猫姐,今天陪我打游戏呗。」

「没时间,吃过了。」我一个字不想跟他废话,今天得把这堆资料整理完,才有评选到季奖的机会。

张鸣星似乎料到我的想法,说:「这个月的季奖我发给你,快,陪本电竞大神练一下英雄,过几天我要打比赛呢。」

他所谓比赛就是一堆小屁孩围一起开黑罢了,不想戳穿这个「电竞大神」,抿唇盘算一下,他开的福利实在香,我便答应了:「成,今天我不加班,下午五点一起。」

「好!晚点我来找你!」

他那乐呵呵的样子,真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我无奈摇摇头。含着金钥匙出生就是好啊,为了找人打个游戏,几千块钱说出就出了。

人比人气死人,唉。

下午,一出公司,老远便看见地主家傻儿子在招手,我朝他走去。

「李七夏。」一道声音半路冒出,转头,一个时髦的女人踩着恨天高朝我走来。

我认得她,大学时一群女生私下给萧止组了个后援会,她就是领头人,叫林妮娜,以前得知我在追求萧止时,没少找我麻烦。

不过我跆拳黑带,没人能奈我何。

她走近,看看我又看看朝我招手的张鸣星,满脸不可思议:「你居然背着萧止找小白脸?你真是……」

我冷声打断她:「劝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不然以前的事重演可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她脸色一阵铁青,大概是想起当年带人找我麻烦被我反打得鼻青脸肿的惨烈回忆。

她恼羞成怒地笑起:「心虚了?男人婆,你看看你这不懂珍惜的样子,怪不得阿止昨晚会来找我。」

「你说什么?」

「阿止被你摧残得浑身是伤,昨晚憔悴地倒在我怀里……」说到这,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见我说不出话,她继续道:「你不知道吧,为了帮你还你爹那一屁股债,阿止连他们研究团队的基础器械都买不齐,还是我偷偷出钱给他补上的。」

「李七夏,听我说,别再害人了,阿止那么好,你不配伤害他!」

她说完,甩着长发,「哒哒」地踩着高跟鞋走了,留我愣在原地。

绿灯亮起,张鸣星焦急地跑过来问我:「你怎么了?刚刚那人说什么了?」

我的声音无喜无悲:「我没事,张鸣星,我不去了,你去玩吧。」

「你……好吧,你真的没事?要不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谢你,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吧。」

张鸣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萧止的研究团队收尾是真的,他今天确实闲了不少,正在狭窄的家里安静地看书。

我看着他的背影,肩背如刀削一般,比起从前挺拔的样子消瘦了不少。

走近可以看见,他的后颈处有一道狰狞的疤,虽早已愈合,仔细一看还是触目惊心。

林妮娜有一句话我很认同,萧止很好,我不配这样连累他、伤害他。

「萧止。」

他抬头。

「我们离婚吧。」

他沉默一会,说:「好。」

我深吸一口气:「这一年你帮我……」

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打断我的话:「那些钱不用还了,摆脱你已经算是求之不得的事,当分手费吧。」

他总算说出了实话,我只是笑:「当初……」

「当初是我逞英雄,说会保护你一辈子,但自从娶了你以后,每月有还不清的债务。」

「我好歹是个博士学历的研究组组长,每天累得直不起腰,饭也吃不上热乎的,账户却连四位数都没有。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上你,不过李七夏,你确实挺害人的。」

我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以后我会离你远远的,不会再害你。」

「那就好。」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指了指衣柜:「帮我把我的东西收拾进行李箱。」我抬头:「这么晚你要去哪?」

「老同学家。」他又笑了笑。

想也不用想,老同学会是谁。

「这破房子给你了,过几天我回老家拿户口本,到时候就离婚。」他临走前说。

我坐在屋里发了很久的呆,直到那人的气息渐渐散去,

外面开始刮起寒风,直刺人的背脊,我茫然地看了看翻飞的窗帘布,起身去关窗。

关窗时,看见楼下坐在行人椅上受寒风侵袭的人,我瞳孔骤缩,飞快朝楼下跑去。

到楼下时,却只见一辆红色豪车驶到那行人椅前,车上走出一个明艳的女人,她卖力地帮萧止扶着行礼箱,温柔地冲他笑。

她对他很好。

真好……

算算时间,还有半月就到月底了,每月高贷要还三万,我的工资加上加班费减去吃住费用只剩八千。

于是我找了很多分工作,奈何算下来,顶死也只有两万五。

算了,不够就不够吧,先挣了再说。

早上七点上班,晚上十一点回家已是这几天的家常便饭。

张鸣星说我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像出了什么事儿似的,但我很想说,都猜出我出事了能不能就别老发消息邀请我打游戏啊。

我什么也没告诉他,这几天都躲着他。

我挺赞同小时候算命的说我是个灾星的,瞧,克死了父母就算了,还害得身边人都不好过。

就不害你啦,小星弟弟。

月末,我拨通那个看着似笼罩阴影的电话——

「什么?每个月不都是交齐的吗,这个月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我陪笑:「龙哥,这个月出了点事儿,下个月一定连着这个月的交齐,您就宽容宽容,您看我们以前从来没拖过。」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们」两个字让我脑子一白。

错了,现在已经没有「我们」了……

「屁话!我管你怎么的,让你交齐你死了也得给我交齐!」

「听见没有?人呢?!」

我缓过神来,冷冷对话筒道:「龙伍,您有个在城区读小学的儿子吧,那离这不远。」「你、你要干什么?你这疯女人,现在法律可是严得很,你敢动我儿子试试?」

我忍不住冷笑:「呵,你还知道有法律啊?」

「你爹贷的款那是有白纸黑字为据的,你、你想抵赖?」他慌了。

我半响不说话,他更慌了:「行行行,拖到下个月照利息自己算!」

「谢谢龙哥~」

「……」

面子不能撕破。

7

.挂了电话,没松多久气儿,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龙伍。

「我这边郊区买不到中华烟了,这个月你还现金吧,用里面的钱给我买条中华一起送过来吧。」

我果断拒绝:「没时间。」

「跑路费 500。」

「成交。」

「……」

周末,我去了龙伍约的地点。他混的圈子不干净,我始终是提防着的。

「这!」龙伍在远处朝我招手,我拿着钱和烟向他那里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这里已经是一处深巷口了。

意识到不对要跑时,龙伍已经将我推了进去,那里并排站着四个人,个个拿着家伙,身后的龙伍已经跑了。

「有人叫我们收拾你,小姑娘,受着点咯。」

「龙伍吗?」

他们摇头:「别问那么多。」

兜里的拇指果断按下手机,将早就编辑好的内容发送,信息报警完成。

举起手机给他们看:「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他们脸色一变,随之为首的人笑了:「挺聪明啊小姑娘?不过我倒想看看你撑得到警察来吗?」

说完,他们已经抡起棍子砸了过来。

这里地势两边窄,反而于我有利,我边躲边退,刚好能一个个收拾他们。

只不过这几日我心力交瘁,他们又都是孔武有力的成年男性,实在吃力。最终,我还是被制住了双手。

他们吃了不少亏,很生气,其中一人捏着拳头朝我头打来。

我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动。这时一人卷着风冲来,头顶的拳头连着人被打偏,身边的人也被纷纷踹开。

他挡在了我的面前,与萧止的身影重合。

只不过他不会是萧止。

警车的声音响起,那四人灰溜溜地跑了,张鸣星举着手机按下快门。

「一个也别想跑。」他痞坏地笑,倒更像是坏人。

照完立马放下手机扶住我:「你怎么样?」

「小伤。」

「你管这叫小伤?」他一脸责备却似在嘟嘴,弄得我止不住的笑,一笑,又牵动嘴角的伤口,痛得我长「嘶」一声。

「活该。」他嘴上这么说,手却拿着创可贴伸过来。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我连忙偏头:「不用。」

「听话!」他把我的头掰过来。

「说了不用,创可贴不透风难受……」我还在挣扎,警察却赶到了。

核验身份时,那个警察愣了愣,指着我:「你,已婚?」

我点头,毕竟还没离。

警察又指了指张鸣星:「你,19 岁?」

「还有一个月就二十了。」张鸣星笑嘻嘻地回答,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小屁孩样。

「你刚刚抱着她的头在干什么?」警察朝张鸣星眯起了眼睛。

我尴尬地笑,连忙道:「我脖子抽筋,他帮我扭呢。」

「重婚犯法,了解吧?」

「警察先生您别多想,他就一小屁孩,算是我弟弟。」

「那就好,去录口供吧。」

录完口供,张鸣星带我去了个地方,坐在充满回忆的老地点,我和他相继无言。

这是一处人少的小广场,后面商场开业,在放烟花。

五彩斑斓的烟花冲上天,像挣脱枷锁的命运,「嘭」地一下,热烈又灿烂。

眼角不知何时,渐渐浸湿。

从前,我也曾拥有过热烈灿烂的人生。

那时我喜欢上一个男孩,他优秀,清冷,如岭上的莲,坠世的仙。

我站在高台呐喊心声被众人嘲笑又土又放浪时,他温声提醒我:「同学,那里危险。」自那以后,我擦去了眼皮上的烟熏妆,拉直了头发,穿上了阳光又正规的服饰,屁颠屁颠追在他身后,下定决心好好学习赶上他的步伐。

神仙不喜欢理人,惜字如金,我追了他那么久都没能听他亲口告诉我他的名字。

不知谁传播的,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父亲欠了一屁股债,还有很多仇家,所以都不敢和我玩。

没人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也不去查,只想等他亲口告诉我那天。

我给他写了很多封情书,用词热烈,每一封都夹着不同口味的糖果。他的室友偷看后见我就笑,但我并不在意,身边嘲笑我的人不乏他们,我依然勇往无畏地追求着他。

自那次高台后,他唯一跟我说的话,就是「好好学习」。

直到有一次,一个男生边朝他走去,边质问他凭什么穿一身地摊货还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躲在树后的我当下觉得好笑,伸出一只脚,把那二批绊摔在了地上。

「噗嗤。」男神笑了,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很好看。

我把那二批吓跑后,死皮赖脸地凑到男神眼前,仰着头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他轻轻地笑:「李七夏,你听好,我叫萧止。」

「萧止知道我的名字,好开心!」我乐得蹦起。

酒窝又深了些。

「你躲在树后干什么?」他似打开了话匣子。

我挑眉笑:「什么树后,我那是躲在谪仙的身后。」

他忍俊不禁:「谪仙?你喜欢看小说?」

我点头,问他:「你呢?」

「喜欢,但我不看。」

「为什么?」我疑惑。

「家里穷,我得好好读书。」

我想了想,老实说:「我家也很穷。」

这回换他疑惑:「那为什么不好好读书?」

我悄悄告诉他:「读书没用,我家照样天天被人砸。」

萧止沉默一阵,垂眼盯着我,一双好看的眸子似装了散星,他一字一句道:「正因如此,更要好好读书。」

「?」

「李七夏,你听着,读书能改变命运,我们一起改变命运吧。」

男神是在邀请我吗?我心里乐开了花,直点头:「好。」

萧止在摸索荷包,我疑惑:「你在干嘛?」

他不说话,手捏成拳从包里伸出,神秘兮兮递到我眼前,再张开,一颗被亮晶晶的包装袋裹着的糖果摊出,正是我夹在情书中的那种。

原来他一直留着。

「吃了这糖果,我们的约定便敲定了。」他郑重地说。

我乐了:「谪仙都用别人送的东西送人啊?」

他脸一红:「只有这个,我之后再……」

「不用。」我笑眯眯道:「你以身相许就好了。」

「啊?」

「所以萧止,你愿意和我交往吗?」我郑重的问。

萧止抬手,弹了弹我的脑袋:「现在要好好学习。」

「那你什么时候能答应我啊?」

「……好好学习。」

「好吧。」我剥开糖放进嘴里:「萧止,我会好好学习,一直等你答应我那天,现在,我们从朋友开始吧。」

他浅笑:「好。」

这算是给我机会了吧,心中窃喜,见他没有糖,我便从兜里掏出一颗递给他。

「这是?」

「奶糖。」

他挑眉:「你很喜欢吃糖?」

「之前喜欢抽烟,但你应该不喜欢那种女孩,就戒了,嘴里难受就含糖。」

他愣了愣:「烟伤肺,不抽是好事。」说着剥糖进嘴,转移话题:「咦,这个比那些包装得花里胡哨的好吃多了。」

我笑:「那以后送你的情书里就夹这种。」

「好好学……」

我打断他:「可以练写作。」

见他无奈地叹气,我又笑:「萧止,你知道今天我得出的最大结论是什么吗?」他不明所以:「什么?」

「谪仙原来是个老妈子。」

「……」

就这样,那个蝉鸟鸣叫的树荫下,男孩和女孩互相交换糖果,埋下了希望的星芒,静待共赴灿烂盛大的星空。

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的。

我大四那年,萧止考博上岸,我的 offer 也下来了,往日只会约我去图书馆或食堂的他突然对我说:「七夏,下午后街广场见。」

后街广场是学校出了名的情侣广场,我心花怒放地要拿起手机琢磨回复用词时,一条好久没出现过的聊天框却跳了出来,上面标着:「李友强」。

是我爸。

点进去的信息内容是:七夏,我是姑母,没你联系方式,只好用这个手机发给你,你爸出事了,你有时间就来送送他吧。

我愣在原地,曲了曲手指再说不出话,直到萧止的信息再次弹出:「奖学金到账了,给你买了你老是念着想吃的泡芙,放在楼下寝室阿姨那,记得拿。」

遂又加了句:「下午不见不散。」外加一个我经常发给他的期待猫猫表情。

那个清冷又自持的人现在语气里满是期待和喜悦,我却只能咬牙蜷住手指,回复他:今天有事,改天吧。

随后朝家里狂奔。

那个男人已安静地躺在了骨灰盒里,轻巧地走了。

他出了车祸,临死前把未受损的器官卖给了黑老板,后自己要求马上火化,省后事,姑母答应了。

她在电话那头说:「我这离你们那远,帮不上什么忙,你爸爸也是可怜,让我告诉你不要办后事浪费钱,把他的骨灰撒在风里就行了。」

「哦对了,他的肾脏眼角膜这些卖的那笔钱我明天去银行转给你,我家也穷,给你家补了一些,但不多,加起来有两万,晚点我转过来给你。」

「谢谢。」

我挂了电话,看着那又糙又劣质骨灰盒,笑了。

两万块能干什么?能让我安宁的过好这个月吗?

我自始至终没叫他一声爸。

关闭免打扰,手机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一看,全是萧止的消息:

「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样?」

「你在哪?」

「我去找你。」

我只回他:「萧止,你这个人又呆又死板,追了你三年,怪辛苦的,我已经放弃你了,别来烦我。」

紧跟一个「满脸嫌弃」表情包。

这样大概会显得更自然一些……

我没想到要债的人那么快就来了,也是,要债的人怎么会管别人的死活。

我被围堵,无处可逃,他们拽我去了后巷。

「小贱人,你爹死了,你拿什么还?」为首地扇我一耳光,火辣辣的疼痛蔓延。

我疑惑:「龙伍呢?我爸欠的是龙伍,关你们什么事?」

脸上又落下一耳光:「龙哥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你爸欠的钱是我们大家的血汗钱,你要怎么还?」

呵,违反法律的血汗钱。

嘴角有鲜血流下,我讨好的笑,说着道上的话:「各位爷,这个月的款过两天就到,你们宽宏大量放了我,过几天就打龙哥卡上。」

「呸!我们和黑老板可熟得很,你骗鬼呢?你那短命的老爹肾就只值一万五,才特么一半,你拿什么还?」

「要不小妞,你陪我们睡一晚,这个月就放过你。」旁边一口吐恶臭的猥琐男色眯眯的笑着。

而我趁他们说话不备时,挣开了控制,拔腿就跑。

但哪会是这么容易跑的?没几步被人揪回,一个重拳落下。

我躲过了。

跑不成只能硬战,我出腿踢向抓住我的猥琐男,他顿时松手捧着命根子哀嚎。「敢动手?小贱人!看老子们怎么收拾你!」

他们纷纷围上来,我咬紧牙关,从看上去最单薄的那个人开始突破。

彼时,头顶一怵,一个啤酒瓶朝我砸来,一个人突然冲过来,挡在我的身前。

随着一声闷响,啤酒瓶炸裂,玻璃块飞溅,鲜血从萧止的背颈处流下,触目惊心,他踉跄了一下,狠命拎着不知从哪来的棍子朝几人砸去。

这个书呆子,砸得没什么技巧,全是蛮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警察赶来后,他被送去了医院。

他身上青肿了好大一片,脖子被玻璃瓶碎片划伤,缝了针,像卷春卷那样用纱布包了厚厚的一层,却在对我笑。

看上去很滑稽,我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淌。

他想给我擦泪,却抬不起手,就抓着我的手哄孩子似的说:「七夏别怕,坏人已经被抓走了,我在,别怕。」

我眼泪更加止不住地掉落,怎么能做到不怕呢?我放在心尖上的男孩,差一点就要被我拖进深渊。

我擦干眼泪,吸吸鼻子笑着对他说:「你最爱的那家馄饨离这不远,我去给你买。」

他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等你。」

馄饨冒着蒸蒸热气,其中温度似我对他滚烫的感情,现在,我要托人之手送给他,算是离别的最后一封情书。

我用为数不多的余额定了火车票,将地址透露给了龙哥,开启了逃亡之路。

萧止长期住在学校比较安全,如此应该更没有人能找他的麻烦了。

车是第二天出发,我茫然地看了看雾蒙蒙的天,鬼使神差去了后街广场。

那天下了稀稀扬扬的雪,那里很宁静,只有三三两两对情侣,他们有的拿着爱心气球合照,有的并排坐着聊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以后,萧止也能找到属于他的女孩,也能这样幸福,真好。

正发呆时,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闯进了我的视线,心猛地被提起,我朝他奔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李七夏,说好的不见不散,还好你没失约,不然我可要惩罚你了,跟我走。」

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要来牵我,指尖抖的惊人。

我躲开那只手:「惩罚?你跟我什么关系?谁特么叫你帮我出头?医药费有多贵你知不知道?别再来烦我,滚啊!」

指甲陷入手心肉中,生疼,我转身就走。

「嘭!」

一簇烟花炸在天空,我愣在了原地。

女孩曾对男孩说:「若我们的梦想实现,一定要放好大一个烟花庆祝。」

男孩的声音携着清风:「好。」

「七夏,实现了,我们的梦想。」萧止吃力地走过来,牵住我的手,轻垂的睫毛占了几片雪花:「看那烟花,我们的命运也一定能像那样,挣脱枷锁。」

「……傻子,那是我的命运,不是你的……」

只是这一次,再挣不脱这个傻子的手。

……

后来,萧止告诉我,我追了他三年,其实他也喜欢了我三年,要我嫁给他。我却知道,他是想名正言顺地帮我一起还债罢了。

但他盘算得井井有条,他说,我们一起努力地工作,只要两年,便可以还清所有债务,而我,要把一辈子赔给他。

这对我而言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交易,我动心了。

却害了他。

回忆到此结束,烟花也已燃尽,我背过身去悄悄擦干眼泪。

张鸣星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七夏姐,你还记得这里吗?」

我张了张嘴,他盖过了我正要说的话,说故事一样缓缓道来:「你知道吗,电竞是我从小的梦想,但家里人从来不支持。那年我 16 岁,我爸砸了我的游戏机,我很伤心,就坐在这里独自郁闷。」

「这时,一个双眼糊着煤炭,顶着爆炸头的杀马特女生走过来,让我滚过去点哭,她要贴广告。」

「我正想骂她,肚子却叫了一声,发现自己因为怄气不吃饭又累又饿,怕是惹不起这个小太姐。」

「可恶的是,她听见我肚子的声音,竟敢嘲笑我。」

「我心说这哪能忍?正要拼口气教训她,却见她递来一个馒头……说实话,那馒头又冷又硬,真难吃。」

「下一刻,她又掏出了游戏机,问我要不要一块玩。」

「我以为她是特意来安慰我的,当下感动得爆哭,把我的心事倾诉给她听,她听完告诉我,有什么喜欢的就去追,哪来那么多沉郁顿挫。」

「我说她乱用成语,她还打我的头,岂有此理!」

张鸣星顿了顿:「不过后来啊,她擦去了那鬼一样的妆容,变成了一个阳光灿烂的乖女孩……」

我听了他的话,实在忍不住,啼笑皆非地打断他:「张鸣星你讲笑话呢?」

「听我说完!」

他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那个女孩似一束光,一直埋藏在我的心底,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她嫁给那个能改变她的人,却得到她被抛弃的消息。」

「我想,我可以……」

我突然指着他背后:「张铭星,K 神!」

「哪?在哪呢?」他四处张望,随后瘪嘴生气:「又骗我。」

「小屁孩,刚刚说那么多胡话,还不如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站在电竞台上,和你的 K 神并肩作战。」

「我马上 20 了,不小了!刚刚说的也不是胡话……」

他见我沉默,还是住了口:「算了……」

我们沉默了良久,他突然似恢复了正常,开始嘴贫:「李七夏,你欠了一屁股债,叫我一声大爷,我借钱给你啊。」

我给他脑壳一个爆栗:「没大没小。」

……

今天的烟花,点燃了心中的某些东西,一个想法渐渐涌现。

我飞快地赶回家,打开最里层的抽屉,露出一沓厚厚的情书。

我不厌其烦地将它们一个个拆开检查,终于发现,其中一封里面的糖果不见了。

我连忙跑去打开那台上了年纪的电脑,等了好久,总算成功启动。

打开浏览器,点进历史登录,登陆后进入历史搜索。

一切真相扑面而来,我没能承受住,跌坐在了地上。

电话拨给张鸣星,开口第一句话我没能忍住,哭出了声:「大爷……」

「嗳。」张鸣星美滋滋地答应一声,突然发现了事情的不对,连忙问我:「七夏?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喂?」

指甲陷进肉中,我拼尽全力压制抽泣道:「张鸣星,求你,借我钱,求求你……」

「好、好,你别哭,你说,要多少?」

「五十万。」

「啊?」他愣了愣。

他虽是富二代,但还只是个学生,没有继承家产,我知道这让他为难,便央求他:「没有那么多也没关系,现在实在是急用,你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吧,我以后分期还给你……」

电话那头静默一阵说:「好,50 万是吗?七夏,等我。」

之后我打电话给萧止,却显示他已将我拉入黑名单,QQ 微信也都把我拉黑,这个傻子!如果不是今天已经太晚,我一定立马冲去找他,还要狠狠地……教训他。

我边哭边在屋内一通翻找,终于在昏暗的挂灯上找到了一封信,如果不是我想起他说过他省钱定做了一盏星空灯,三个月以后会到,我不会发现这封信。

手在剧烈地颤抖,信纸缓缓展开,只有寥寥几句话:

七夏,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灯到了吧,小丫头,记得装上,提前看看我们共同期盼的星空,你会惊喜。

记得我们曾怀揣希望埋下的星芒吗?现在由你带着我的那份希望,替我好好活下去。

人生是一次航班,每个人都会有驶向终点的一天,所以小七夏,我只是提前抵达,你不要难过。

有幸的是,因为遇见你,这趟旅程,变得美好又灿烂。

萧止,无憾。

「滴答。」

泪浸了纸张,我埋下头,再说不出话。

半夜,眼泪已经流干,我盯着天花板,浑身冰冷。

彼时,张鸣星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憔悴:「七夏,钱转给你了,数额太大,可能明天才能到账。」

我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地道谢。

「七夏,跟我不用说谢。」

……

我冷冷对电话那头道:「龙伍,钱还清了,你如果再找麻烦,你会很惨。」

「得得得,一小姑娘戾气这么重,上次那是别人要收拾你……」

「什么人?说清楚。」

「嘟嘟嘟……」

现在重点不在这里。

我快马加鞭去了萧止的老家,那是一栋只翻修了一半的老房子,因为和我一起还债,他一直没能给父母修好新房子。

院外散着几只乱跑的鸡,房门开着,里面有萧妈萧爸说话的声音,他们虽一开始阻止萧止和我在一起,但后来对我很好。

我一时没有勇气走进去,便走到房后的枯井旁坐着,决定想一想说辞。

刚坐下,脚踩枯叶的声音传来,我连忙躲到了一棵大树后头。

萧止打着电话走来,身形看上去又瘦了不少,我似被打开了泪匣子,但紧紧捂着嘴,任何声音也不让自己发出来。

「龙伍,疾病保险那十万刚刚转给你了,死亡保险过几天转名给你,之后会还清所有债务,你别找七夏麻烦。」

「什么?全部还完了?她哪里来的钱?」

不知道龙伍又说了什么,他沉默一会,语气有些央求:「龙伍,我知道你虽然有一堆黑圈的朋友,但你自己不沾身,又是做父亲的人,算是个好人,我不在以后,请你帮我照看着点七夏,别让他父亲的仇家找她麻烦。」

电话那头的龙伍肯定又说了什么假惺惺的话,萧止对他道谢,并说要厚礼答谢他。

他那样一个不会低头的人,为了我去求一个人品低劣的人。他又怎会不知道龙伍这人的德行,却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求他。

萧止挂了电话,在风里沉默地站着,握拳的手从衣袋里伸出,张开,里面躺着一颗桃心型的奶糖。

「七夏,你要好好的。」

他的声音轻轻在风中消散。

我的脸被手捂得生疼,屏住呼吸,拼了命也不愿让自己哭出声来。

萧止,我怎么配让你这样对我……

他走后,我给林妮娜打了电话,告诉了她萧止的病情。

「肝癌晚期?!怎么会?」

「林妮娜,你听我说,肝癌手术风险太大,萧止现在不愿意做手术,你把他叫去你那里,我好跟他父母沟通一下,让他们好好劝劝他。」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我皱眉:「林妮娜?还在吗?喂?」

「在的,萧止连实验用具都买不起,哪里有钱做手术,我爸这段时间没给我钱,刚刚看了一下我的余额,只有七万,恐怕不够,我得想想别的办法。」

我松了口气,看来她确实很爱萧止,我对她说:「没关系,我这里有十万,我们一起凑齐。」

「谁要跟你一起?」她提高了音调:「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李七夏,你这个害人精还想纠缠阿止不放?」

我叹了口气:「我把钱给萧父萧母,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他。」

「你最好说到做到。」她挂了电话,没过多久,我看到萧止出了门。

我松了口气,可看到正在剥豆子的萧父母笑着聊天的情形,又悬起了一颗心。

实在不忍心将这样残忍的事告诉两个老人,这无异于刀刻在他们心上。我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了。

两个老人听后堪堪站立,差点倒下,纷纷抹起眼泪来。

我曾发誓还完债后好好孝顺他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我却亲手将利刃划在了他们的心上。

好在他们难过归难过,尚还存有理智,立马给萧止打了电话。

我把钱留下,狼狈地回了家。

我再三叮嘱过萧父母不要告诉萧止钱的来历,只要偷偷缴费,不让他看见收费单子就好了。

彼时林妮娜也会交费用,萧止自然而然会觉得那是林妮娜钱。

林妮娜对他很好,他也对她存有好感,我是时候退出了。

萧止从来是个孝顺的人,他之前不做手术,除了为了我,更是为他的父母。

手术费很贵,他在考虑,如果手术失败,我会被债务压死,他父母则会没人赡养,还会因医疗费负债雪上加霜。

所以他的算盘是,买了很多昂贵的保险,死后大概可以领到 90 万的保险金,40 万帮我还债,另 50 万留给父母。

算盘打得细致,只是完全没考虑他自己而已。

好在现在,我的债务还清,林妮娜又愿意为他出钱,加上他自己的疾病保险费,他同意了手术。

现在,他想拼一把,从死神手里挣脱,回到挂念的人身边。

自那日借钱给我以后,再没见过张鸣星,现在压力较小,每月只用还款五千,这小土豪说不用,但我依旧打款给他。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拼了命的挣钱,一边还钱,一边每周五千地打在萧父母的账上。

林妮娜来找了我。

她甩给我 10 万块,叫我离萧家远一点。

我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家不让你付钱?」

被猜中,她脸色青了青:「李七夏,你的心机可真重,一边说着要离开,还一边打款让萧父母离不开你,萧止知道了这件事,根本就不收我的钱。」

我愣了愣,对她道:「那麻烦你转告他,那些钱是还他帮我还债的情而已,我李七夏不想欠别人人情。」

她冷笑:「别说这么清高,你就是想继续纠缠萧止罢了。」

我摊手:「那你想怎么办?」

她指指我的电话:「给萧父母打电话,说你以后不会管他们死活,要跟他们断干净,然后换个手机号。」

「好处呢?」我问她。

她指指桌上的支票,一脸不可思议:「这还不够?」

我摇头:「不够,上次你叫人找我麻烦我还没找你算账,这次一块算上,还有,我不要支票,以及,记得开自愿赠予合同。」

她当场转了 20 万给我,签了电子合同。

真是地主家的傻女儿,萧止以后跟她在一起,有福。

我照她说的跟萧父母断了关系,两个老人很伤心,我也很难受,但长痛不如短痛。

我悄悄用那 20 万联系了最好的肝脏手术医生和原医生交接,并高价让他采取最先进的技术。

林妮娜有钱,但不会用。

这算是我为萧止做的最后一件事,现在我还清了高利贷,也和他撇清了关系,一身轻了。我决定和张鸣星道别,离开这座城市。

见到张鸣星时,他满脸幽怨。

他为了借我那五十万,被他老爹逼去继承了家产,见他坐在办公室数钱,我理解不了他的痛苦,但还是浅安慰了一下他。

「虽然失去了自由,但你打游戏的时间还是很多呀,在办公室好好闭关吧,说不定憋出真功夫,过断时间就能打比赛了呢。」

他的眼神似要把我戳死:「李七夏,不会安慰人你可就闭嘴吧。」

听说我要走,他似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看着我:「七夏姐,留下来吧,这座城市还有我啊。」

我只是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我和为萧止做手术的医生一直保持着联系,他告诉我萧止这段时间的观测情况,说希望非常渺茫,如果我愿意或许能来见他最后一面。

我抿唇说不,最后还是没忍住赶了回去。

也是滑稽,我才离开这座城市五天不到就回来了。

我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地在小小的门窗外看看他。

见他被病痛折磨得难以入睡,两颊的肉瘦削得惊人,我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总是将拳头放在眼前,再缓缓张开,牵动苍白的唇,冲手心里的东西轻轻一笑。

曾几次我想进门和他说说话,可是我忍住了。

我不能再伤害他。

每一天,林妮娜会从各处高档饭店,给萧止带最好的吃食。

她还会逗萧止笑,这个昔日张扬跋扈的女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温柔又体贴。

我不能去叨扰。

从前我觉得电视剧里婆婆妈妈拉扯的男女主闹人心烦,时常吐槽他们明明相爱却顾这顾那,别扭得要死,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人生有太多东西,是不能像爽文那样直抒胸臆的。27.

手术期终于到来,我躲在墙后,看见萧止被推了进去。

进门时,他似乎朝我这个角落看了一眼,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突然眼中亮起一抹什么,我再也忍不住,朝他奔去,可手术门已经关闭。

萧父母和林妮娜看见我,皆是一惊。

林妮娜瞪住我:「李七夏,你还有脸来?」

我对萧父母说的话绝情,他们撇过头去,不愿意再看我。

「抱歉,我只想见他最后一眼。」

「晚了,你早点不来,知不知道小开见不到你有多难过?」萧母责备地看着我。

小开是萧止的小名。

林妮娜有点生气:「伯母,我天天给阿止送饭,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萧母看着她:「我让你给小开送饭了吗?你看看你送的那些是什么,又油又咸,医生说了不能吃,你认真听了吗?」

「可是我改了啊!」

萧母看着她:「你们这些富家女,就喜欢施舍钱财追求刺激,上次小开吐了你一身,你嫌弃成了什么样?你推小开的样子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告诉你,你的钱我萧家可是一分没要,你离我儿子远点,我就只认这么一个儿媳妇,手术费也是我儿媳妇付的!」萧妈揽了揽我。

「你!」林妮娜恼羞成怒,看着我:「你出尔反尔!还我 20 万。」

我翻开电子合同给她看:

甲方自愿给乙方 20 万,乙方需和萧家口头断绝关系,并更换号码。

重点就在「口头」两个字上,而那天她没仔细看。

「李七夏!你玩阴的?」

「你自己没看清楚而已,我本来给了你机会,以为你会好好待萧家人,可是你做了那些事,我便不会再给你机会。」

「李七夏!」她出手要打我,被我抓住了手腕,轻轻一扭,她疼得「嗷嗷」直叫。

「你等着!」她灰溜溜地走了。

萧父萧母目瞪口呆,我拍了拍手,尽量温柔地笑笑安抚他们:「练过。」

随后萧母皱眉看着我:「小夏,就算小开之前伤害了你,你也不能就这么跟我们家断绝关系,说走就走啊。」

我垂头:「妈,是我的错,之前那些误会,是我被蒙蔽了双眼,是我不够勇敢。」

她叹了口气,伸手拉着我:「孩子,记得你刚进家门时,听说你负了债,我和你爸都不乐意,怎么能让我们唯一的心肝儿子被你拖累呢?」

「可是我却看得出来,小开他是真的喜欢你,我和你爸劝不动啊,只能看着你们领了证。」

「他妈,别说这个了。」一直默不作声地萧父拉了拉她。

我含泪朝他们笑:「没事,妈,您说吧。」

萧母继续说:「你呀,是个好孩子,当初我摔断了腿,你没日没夜地照顾我,不嫌脏不嫌累的,那时我彻底放心了,说呀,你这儿媳妇,我认了,不管你欠了多少债,我们萧家都会好好待你。」

萧父松了口气,附和她:「是个好儿媳。」

「但是,」萧母说着说着就哭了:「这次我的儿子遭这么一劫,不知道会怎么样,你对我们说那些绝情的话,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放弃了他?」

「老婆子!」萧父又拉了拉她。

「不是的妈,我从来没有放弃萧止,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我以为林妮娜会对他和你们很好,就怯懦的放开了手,都怪我……」

「不是就好。」她叹了口气,拉了拉我又拉了拉萧父:「咱们一起给小开祈祷吧,一家人齐心,就不相信这老天爷会这么狠心!」

「好!」

我有一种预感,奇迹将会发生……

窗外的梅,迎着风雪,开了。

手术很顺利,萧止一天天好转,这个中午,我开心地去给萧止买他最爱吃的那家馄饨,想着他午睡完一睁眼就能吃上。

回到病房时,林妮娜站在他的床边,萧止已经醒了。

「阿止,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推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林妮娜蹲下身子,拉着萧止的手,可怜兮兮地撒娇。

「走开。」萧止淡淡地说。

林妮娜见软的不行,就站起了身:「萧止,你不会以为甩掉我就能跟李七夏重归于好吧?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萧止。

萧止看后眼底暗了暗,林妮娜便火上浇油:「这个男大学生长得多好看,还是个富二代,你看,李七夏朝他笑得多开心。」

看到这里,我开门快步走近,把照片夺了过来,朝她道:「林妮娜,我不想跟你上演什么恶毒女人污蔑女主人的戏码,病房只有家属朋友能来,你算萧止什么人?」

我转头问萧止:「她是你什么人?」

「她爸是我合作伙伴,她?不认识。」

林妮娜生气了:「萧止!」

「病房禁止喧哗,请出去,这位陌生女士。」我警告地偏了偏头。

她脸色一青,说不出话了。

「你们给我等着!」林妮娜生气地走了。

萧止浅笑着看我闹。我朝他偏头:「哟,之前还抱人家叫人家老同学呢,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女主人,我说了,我没抱过她,而且我不是有一整个学校的老同学吗?」

我眯眼:「那你之前衬衫上的口红印还有女人的香水味是怎么回事?」

他神神秘秘地笑,让我凑过去点告诉我,我一过去,一张柔软的唇就贴在了我的脸上。我捂脸:「你学坏了!」

「女主人脸红了哈哈,等着。」他笑着,翻了翻手机,拿给我看。

那是他发的帖子,ID 叫「惊夏不止」,他问:怎样让老婆知道自己出轨了。

跪搓衣板回答:哥们玩得挺花啊,行吧,本老司机教教你,香水唇印,最基础的东西了。

惊夏不止回复跪搓衣板:谢谢,已和老婆闹翻。

跪搓衣板又回:哥们你是真的 6,人家都是想着怎么掩盖,你这……

我恍然大悟:「所以香水是……」

「店里试喷的。」

「那唇印是……」

「偷你的口红擦了自己吻的。」

「噗——」我实在绷不住了,笑到不行……

肝癌治愈率极低,萧止被治愈后,接到了采访。

他无奈,看着眼前的摄像机,一脸迷茫。

我在一旁看他那呆样差点笑死。

记者问的一切问题他都有气无力地答着,直到——

「萧先生,您能不能一下,除了本医院先进的医疗技术外,还有哪些因素使你顽强地打败了病魔?」

萧止眼皮抬了起来,眸子亮了起来:「这个吗……」

他笑了笑,将拳头从包里掏出,放在镜头前,慢慢打开,一颗桃心型的粉红色奶糖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记者不明所以,他就歪头朝我们道:「爸妈,七夏,过来。」

于是在镜头前,记者给我们一家拍了照,一张溢满幸福的照片便生成了。

记者连连称赞「此时无声胜有声」,发在网上,不一会就占了热度第一的位置。

果然,最纯粹的亲情和爱情,总是能轻易打动每个人的心弦,这就是爱的力量啊。

而我这个流浪的小太姐,终于真正有了家……

番外:

一张龙伍及他的同伙集体被捕后抱头痛哭的照片发来,我和颜悦色地回复「哈哈哈哈」。「七夏姐,来 PK。」张鸣星趁机邀请我打游戏。

我直接拒绝:「困了,不来。」

夏铭星怒了:「我可是你的债主!」

我机械地打字发过去:明天来,大债主。」

「你昨天就这么说了!」

他持续发了许多消息,手机顿时一波接一波地响,我手起指落点下免打扰。

「七夏,来 PK。」后颈传来温热的气息,我顿时睡意全无,满脸通红:「P、PK 什么?」

「打拳啊!」萧止站了起来,在我们新买的席梦思上蹦跶。

我:「?」

他放大的俊脸凑近我坏笑:「你以为 PK 什么?」

敢戏弄我,姐生气了,跳起来和他扭打起来。

他身法灵活,又养回了身体,把我的武艺都偷师了,导致我竟然制不住他,反被他一个绊腿绊倒在床上。

岂有此理,我李女侠从来没受过这种耻辱,抬起手拐趁其不备打在他身上。

他惨叫一声,倒在了一旁。

我吓傻了,连忙查看他的伤势:「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肝有伤。」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反压住我:「我受伤了,你说要怎么办?」

我见他色性大起,连忙提醒:「你肝不好,不要冲动!唔。」

他堵住我的嘴,吻了一阵,凑到我耳旁吐气:「老婆,为夫是肝不好,不是肾不好。」

「555 谪仙学坏了。」

「为夫那是为你下凡了。」

我还要说,他蹙眉阻止:「闭嘴,慢慢享受。」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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