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养的猫互穿了

2024-08-18T00:00:00Z | 48分钟阅读 | 更新于 2024-08-18T00:00:00Z

和男神养的猫互穿了

和男神养的猫互穿了

初恋,旧爱,新欢

我跟男神的猫互穿了!

男神坐在沙发上盯着我,而我,小媳妇似的,跪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听候审问。

「你究竟对流星许了什么愿?」

我一咬牙,一闭眼,「我说我想变成你的猫。」

说完,我一脑袋扎进了沙发里,发誓死也不抬头。

不行啊家人们,在他面前承认对他有企图,太羞耻了……

1

「不许摸。」

路笙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吓得我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我看到他面无表情地被我压在身下。

望向我的眼神中饱含了三分讥讽,三分薄凉,三分恼怒,还零星地夹杂了那么一分的绝望。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夏天歌,你搞什么鬼。」

于是我就知道,我又互穿了。

和路笙养的那只猫。

……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如果你要我长话短说,那我只能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董佳琪去那家从我们学校需要倒两班地铁一路公交才能抵达的偏远猫咖撸猫;

如果我不去撸猫,就不会遇见路笙;

如果我不遇见路笙,就不会见色起意想方设法地要到他的微信;

如果我没有他的微信,就不会视奸他的朋友圈,然后对着他撸猫的那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发花痴;

如果我不发花痴,就不会脑子一抽对着路过的流星许愿,想要变成路笙的猫……

现在好了,猫没变成,人倒是过来了。

2

我至今都还记得我和路笙养的那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小母猫第一次互穿的场景。

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多云转晴的……夜里。

我刚刚视奸完路笙的朋友圈,在寝室的阳台上恬不知耻地对着流星感叹:

「啊!我真的好想变成路笙的猫啊!」

流星匆匆划过,流星并不理睬。

于是我怀揣着对路笙美色的不轨之心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我似乎真的实现了愿望。

变成了那只血统高贵的纯白色波斯小母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踩上路笙的胸口,趴下。

打着呼噜享受他的怀抱。

一开始,他只是轻轻地抚摸我的脑袋,挠我的下巴。

可是也不知怎的,他动作的力度变得越来越大……

我就被他给推醒了。

一睁开眼,入目的便是男人精致似刀削般的下颚线。

距离近到,我甚至可以看清他下巴上泛着淡青色的小胡茬儿。

而我本人,正穿着印了海绵宝宝图案的睡裙,蜷缩着,整个人压在他的胸口上。

哦,是梦。

我闭上眼睛,努力找着感觉,想要把刚才那个被路笙「上下其手」的美梦再给续上。

可惜身下的人似乎并不愿意配合。

他好像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来气,脸色涨得通红,手脚并用地扑腾着。

我在朦胧中只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

推背力懂吗?推背力。

我「rou」地一下,就被人一把掀到了地上,脸蛋子着地。

借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昏暗月光,我趴在地上看着他,他坐在床上看着我。

我看见他头上冒出了薄薄的细汗,额间的碎发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贴在皮肤上。

平日里似乎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狭长丹凤眼此刻瞪得老大,神色间尽是惊恐。

怕不是刚刚做了什么可怖的噩梦。

啊这帅气的五官,啊这若隐若现的胸肌,啊这熟悉……

路、路笙?!

我混沌的大脑霎时间清醒过来。

我迅速地抬头打量四周:简约风的衣柜,简约风的地板,装修风格简约到了极致于是俗称简陋的……卧室。

这难道就是路笙的卧室?

我视线瞥到床头柜上摆着的一颗熟悉的毛球——我在路笙的朋友圈中见过,那是白月光的玩具。

没错,这就是路笙的卧室。

眼瞧着路笙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惊恐转至惊疑再变到震怒,电光石火间,我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是梦,一定是梦。

我想着。

可是,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以及口腔中泛起的淡淡的铁锈味。

嘶……疼!

我抬头看看路笙,再低头看看自己刚抽过自己的右手。

操他妈,什么情况???

3

我坐在地上死死抱住路笙的大腿。

使出声嘶力竭、哭天抢地、撒泼打滚等等一系列毕生绝学,才制止了他打电话报警的行为。

现在的情况咱们就是说。

路笙双手环胸,神色冷漠地坐在沙发上盯着我瞧。

而我,小媳妇似的,期期艾艾地跪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听候审问。

「姓名。」

「夏……夏天歌。」

「性别。」

「……这也要问是不是有点侮辱人了。」

路笙凉凉扫了我一眼。

我果断老实招待。

「女。」

「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我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说我做梦梦过来的,你能信不?」

我似乎看到路笙纤细的脖颈处被我气的蹦出了两条大青筋。

他以眼神化刀,上上下下地凌迟了我两个来回,终于怒极反笑。

「你觉得呢。」

「不能。」我整个人都泄了气,崩溃地揪着平日里爱若珍宝的头发。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就是睡觉前看见颗流星,随口许了个愿……也不是我就随口说了句话……然后我就睡觉了。

谁成想,一觉醒来,我就在……在你身上了……」

「哦——」路笙拖长了尾音,下巴矜贵地扬了扬,朝我示意道:「说说,都许了什么愿?」

「这、这个……」我试图垂死挣扎,伸出小手指比了个「一丢丢」的动作,艰涩道:「能不能,最后给我保留那么一丝的颜面?」

「好啊。」路笙答应的倒是干脆利落,可是还没等我松下一口气。

他下一句话就将我打回了原型:「那你还是去派出所保留颜面吧。」

「别别别,大人,饶我狗命。」我扑过去抱住了路笙的小腿。

事到如今,我摊牌了,我不装了。

我,夏·没脸没皮·臭不要脸·天歌,要不是尚还对这个男人有所企图,岂会如此处处掣肘?

好啊,路笙,这可是你逼我的,老娘我今天还真就不要这个脸了。

「我……我许的愿是……..就是那个……」

别怂,夏天歌,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不了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一咬牙,一闭眼,终于还是坦白:「我说我想变成你的猫。」

说完,我就一脑袋扎进了柔软的沙发里,抓过摆在沙发上的抱枕盖住脑袋,发誓死也不抬头。

不行啊家人们,太羞耻了,破大防了。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又过了许久,我方才听见路笙如梦初醒的小声呢喃。

「对啊,我猫呢?」

4

路笙住的小区跟那家名为「鼓捣猫呢」的猫咖仅隔一条街的距离。

而今天,是周一。

这也就意味着,我需要跋山涉水地换乘两路地铁、一路公交才能回到 Z 大的校园。

然后身上穿着路笙的大背心大裤衩子,塑料袋里拎着我换下来的海绵宝宝印花睡裙。

马不停蹄地赶去上老郭的马哲课。

对此我只想说……

地铁上那位格子衫大哥,您手上那俩猪肉大葱馅的肉包子能不能拿远点儿?

我倒也不是嫌弃,主要就是早上没吃饭,现在确实非常特别以及极其的饿,万一我一个没忍住给你来一口什么的,那多不好啊。

我没出息地咂了咂嘴,身子默默往路笙的方向挪了挪。

眼下正是早高峰时间,地铁上人挤着人,好像一辆飞驰在铁轨上的沙丁鱼罐头。

路笙似乎是注意到了我这边的窘境。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烦躁地伸出两根手指,拎着我的后衣领将我扯到了跟前。

而后扭身,将他原本站着的角落位置让给了我。

他面朝我,用手臂撑着我身后的墙,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了我和纷纷扰扰的人群之间。

狭小的空间内,猪肉大葱馅包子的香气离我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路笙身上清爽的兰花香。

地铁拥挤的环境将我俩之间的距离压缩得极近。

我盯着路笙衬衫下隐隐约约的胸肌轮廓,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得愈发剧烈。

同志们,不是我方实力差,实乃敌方太狡诈呀!这个路姓男子他他他……他勾引我!

我在内心疯狂土拨鼠尖叫,面上却还要故作镇定。

「咳咳。」我轻咳一声,将脸扭向一边,有些不自在地向路笙道谢:「那个……谢谢你啊。」

「不必。」路笙神色散漫地瞥了一眼上方的到站信息,声音一如既往地高冷。

他怎么连声音都能这么好听!

被如此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所包围着,我脑子里开始控制不住地跑火车。

似乎回忆起了在梦里被路笙揉脑袋、揉下巴、揉肚子的美妙经历。

家人们,我快不行了。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越升越高,视线无处安放,开始到处乱飘。

「怎么?不好意思了?」路笙戏谑的声音在我头顶处响起。

「哪、哪有……」我结结巴巴地试图否认。

却不想听他接着道:「昨天晚上摸我胸肌的时候不是还挺能的吗。」

我:「……」

好的,谢谢,我冷静了。

你说路笙好好的一个大帅哥,怎么就偏偏长了张嘴呢?

5

路笙和我同行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顺路。

他和我一起去 Z 大是为了去找他的白月光。

啊,不是初恋,是他的猫。

咱就是说,路笙是不是好像有那个大病?

好好的猫不叫咪咪、喵喵、凯瑟琳,偏偏要叫什么白月光。

啧,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哦对,忘了提,路笙的职业是一名漫画家。

要不说他们搞创作的脑洞大呢?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推理的,总之就是听到了我许愿的内容之后。

他就将我趴在他胸口上醒来、白月光不见了、我想变成白月光等等这一系列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得出了白月光现在很可能就在我寝室的结论。

按他的说法,这就叫互穿。

姐妹们,我不是吹,就这类男女主互穿我变成你你变成我最后坠入爱河的玛丽苏小说。

我不知看过多少,但问题就在于,人家那个,是魂穿啊?

我这怎么整得呢?大变活人……活猫?

当我跟路笙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沉思了片刻,然后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他慢条斯理地措着辞,态度之认真让我不由得觉得我俩在共同解开一件宇宙未解之谜。

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

「你许愿的这个流星……他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

少年,见过流星锤吗?信不信老子拿他锤死你?

6

不过事实证明。

路笙这脑洞大开的想法居然……还真他娘是正确的。

当我风尘仆仆地推开 208 寝室大门的时候。

正好看见董佳琪那个沙雕,身披被单,手持马桶搋,神经兮兮地冲着我的床位颂念咒语。

「古娜拉黑暗之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给我变!」

而我的另一位室友胡楠,则盘着腿儿坐在她的床上,一边吃薯片,一边居高临下地指点江山:

「哎呀都说了你这样没用,咔嚓咔嚓……青蛙王子看过吗?美女与野兽看过吗?咔嚓咔嚓……你得亲它呀!咔嚓咔嚓……」

董佳琪:「?」

至于莫舟舟……她在调整角度和我的被窝合影。

因为就在我的被窝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母猫正优雅地舔着自己右爪。

一双天空一般澄澈碧蓝的猫眼儿微微眯起。

冷眼瞧着这三只沙雕两脚兽上蹿下跳,那神情仿佛在说:「大傻宝。」

我站在寝室门口看着这一屋子的智障,整个人都不好了。

家人们,我的母语是无语。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就,正常人,发现跟自己共同熄灯入睡的室友一觉醒来人不见了,被窝里还睡了一只猫。

第一反应真的会是「我的室友一夜之间变成了猫」,这样子吗?

还有合影留念是什么鬼?「亲它」又是什么鬼?

哎,不是,放下,你抱我之前先把手里的马桶搋子给我放下!

董!佳!琪!

……

总之,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我终于抱着白月光杀出 208,把它交还到了路笙的手里。

「呃……那个,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尴尬地绞着手指,真诚地向路笙道歉。

他一边温柔地安抚着有些应激反应的白月光。

一边用没什么情绪的眼神看着我,把我看的心里发毛。

「不过,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对着流星瞎许愿了,真的,相信我。」

「嗯。」

路笙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了个回应。

「然后……然后你的衣服,我也会洗干净邮回给你的。」我补充道。

「不必了。」不知是不是成功找回了白月光的缘故。

路笙烦躁的情绪似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竟然破天荒地开口关心了我一句:「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我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只来得及胡乱地点了点头。

然后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路笙抱着白月光离开的背影。

呜呜呜,我的心好痛。

男人,最后关头你怎么又不毒舌我了?

你表现得辣么温柔,辣么有魅力,这让我怎么狠心删你好友?

我一边肝肠寸断,一边掏出刚刚拿到手的手机,默默删除了路笙的微信。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我要和这段社死黑历史彻底 saygoodbye。

本以为事情就此便告一段落。

直到晚上躺在熟悉的被窝时,我都还在为自己这 20 年来第一次无疾而终的暗恋而默默哀悼。

哪成想,眼睛一闭,一睁,眼前再一次出现了男人泛着淡青色胡茬儿的精致下颚。

我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手掌,这手感……温热的,硬邦邦的,疑似……胸肌?

「不许摸。」

头顶处,路笙凉嗖嗖的声音响起。

「夏天歌,你牛逼呀。」

不是,哥,你听我狡辩,这回我没许愿,真的。

7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

这不,我第一次跟白月光互穿的时候,还被路笙一把给掀到了地上,这第二回就换来了平稳着陆。

我顶着路笙要杀人的目光,手脚并用地从他的身上爬下来。

老老实实地跪坐到一边的床上,指天立誓:「我发誓,我这次真的啥都没干。」

「我……他……这……这谁也想不到,这玩意儿他居然不是次卡啊!」

我欲哭无泪。

许是我的眼神过于诚恳,我看见他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最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闻言低头瞧了瞧自己。

只见淡粉色丝绸睡裙的吊带儿不知几时竟然从肩膀上滑落了下去,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于是,凄厉的女高音划破夜晚的长空。

「啊啊啊啊啊啊————!」

8

凌晨四点半,路笙家客厅。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不同的是我今天穿着路笙最后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里面套着自己穿过来的睡裙。

至于路笙……他只能赤裸着上身,露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完美腹肌。

坐在沙发上一脸烦躁地捏着眉心。

「那、那个……你今天还要和我一起回学校去接白月光吗?」还是我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路笙深吸了口气,竭力冷静下来,沉声反问道:「怎么去?裸着?」

我看着他赤裸着的上半身,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来。

看,这就是直男——因为习惯把脏衣服都攒到一起。

昨天晚上才洗,就导致路笙现在除了我身上穿的这件白衬衫以外,没,衣,服,穿,了。

其实我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笙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又黑了一个色号,冷冰冰的眼刀一个劲儿往我身上飞。

「现在是笑的时候吗?」他冷声问我。

「对不起,对不起。」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缩了缩脖子,果断认怂。

「那咱们怎么办?」我又问他。

路笙胡乱地揉了把头发,沉默了片刻,终于想到了办法。

「这样吧,这附近有家商场,9 点开门,我先去给你买身衣服,然后我再跟你回学校。」

「好好好。」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等我回去拿到手机就把钱转给你。」

是的,互穿的时候除了人,屁都没穿过来,更别提手机了。

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流星大人的大发慈悲?

好歹,穿过来的时候多少还留下了我身上穿着的睡衣?

我俩一时间又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才听路笙沉声开口:

「那么现在,我们还是应该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是是是,讨论讨论,当然要讨论。」

毕竟我也是个花季貌美女大学生。

每天一睁开眼就躺在非亲非故的男人的胸脯子上,这算怎么回事?

虽然说,这个男人又高又帅身材又好,还是我暗恋的男神,好像我也不吃亏……

呸!

那也不行啊!

我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等龌龊的思想甩出脑海,迅速跟上路笙的思路。

「现在看来,应该是在晚上,我睡着之后,我和白月光进行了互穿,我被送到白月光所在的地方,而白月光则被送到了我入睡时的地方……」

我一边说,一边捋顺着思路。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这种互穿会持续多久,是跟时间有关还是和你入睡有关,是只要你睡着就会互穿,还是需要你和白月光都睡着才会……」

路笙接着我的话补充道。

听到这里,我眼睛亮了亮,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办法:「那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就可以试验一下?」

「你是说……」

「对,我准备熬个通宵。」我一脸的慷慨就义。

「……」路笙顿了顿,半晌不语,最终却还是点头认可了我的办法:「姑且可以一试。」

或许是觉得熬通宵总归是件有害健康的事情。

路笙从醒来就黑着的一张脸微微有了缓和,起身对我道:

「那晚上要辛苦你了,现在离商场开门时间还早,你先在我这里睡一下吧,不然怕你晚上会熬不住。」

在我这里睡一下……

我下意识就回忆起了路笙胸肌的手感,脸色「唰」地通红。

「啊这……不、不用了不用了……」

「我睡客厅。」

路笙说着不再理会我的推拒,兀自回卧室取出了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放在沙发上摆好。

「快去吧,天快亮了。」他对我难得的和颜悦色。

而这种和颜悦色一直持续到他站在女寝楼下接回白月光。

我身上穿着他早上去商场买回来的碎花连衣裙,讪笑着朝他道:「路笙,你付款码给我,我把裙子钱给你。」

他抱着白月光不甚在意地瞥我一眼。

「你微信转我就行了。」

我闻言一僵,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求生欲极强地坚持道:

「我……我还是扫你吧,我好友太多了不好找……」

于是路笙掏出手机,在我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中点了几下屏幕,而后倏地抬头。

「夏,天,歌。」

路笙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你把我删了?」

啊这……

《关于我删了男神,第二天早上却趴在他胸肌上醒来且删好友被抓包这件事》

怎么办家人们?在线等,急。

9

我承认,我最开始主动要路笙微信的原因,的确是单纯的……见色起意。

第一次遇见路笙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艳阳天。

世人关于一见钟情的描绘总是会极尽那些浪漫甚至肉麻的言语。

譬如「遇见你,惊艳了我过去的所有时光」,「我的心为你沦陷,从此只为你而跳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听见上帝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四个字:在劫难逃」……

而作为一个母胎 solo 了二十个年头的孤寡王中王,我对此一向嗤之以鼻。

直到那天,我隔着猫咖店的玻璃。

看见他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白衬衫牛仔裤,背着个太空舱样式的宠物包推门而入。

我脑海中突然便蹦出了一句不知从哪里看到的土味情话。

那日山茶花开得正艳,而你恰好穿了一件我喜欢的白色衬衫。

妈妈,我恋爱了。

此后的撸猫环节我一直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

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上面,却又不敢直喇喇地拿正眼瞧他。

我听到,他似乎和猫咖的老板是旧识,且住的地方就在附近,所以经常来这家猫咖给自己家的宠物猫洗澡。

那是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波斯血统小母猫。

我看见他用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为猫咪梳着毛,轻声安抚。

我小手下意识地就跟着一抖,薅掉了怀中那只布偶猫的一大撮毛。

救命,我不是手控,但这个男人也太绝了吧!哥哥撸我我可以!

我在内心疯狂土拨鼠尖叫。

而那只布偶猫在我怀里同样在尖叫。

「喵呜!」它剧烈地挣扎起来,一个拧身挣脱出我的怀抱,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许是布偶猫的叫声太过凄厉,亦或许是我暗搓搓地偷窥引起了他的注意,路笙突然皱眉瞥了我一眼,主动向我走来,开口道:

「你这样抱猫不对的,猫咪会不舒服,而且也容易伤到你。」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清冽,如同夏日里的一汪清泉,撞击在我的耳边。

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脏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红着脸「唰」地就给他鞠了个 90°的大躬。

「不不不……不好意思。」

路笙:「……」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我还是依稀从他脸上看出了「也不至于」四个大字。

而后一直到我和董佳琪离开猫咖,我俩都再没说上一句话。

正当我拽着董佳琪捶胸顿足、后悔自己刚刚怎么就怂了,没敢去要小哥哥微信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一扭头便是路笙的美颜暴击。

「夏天歌?」他挑眉问我。

「啊?」我呆了呆,愣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瞧我一眼,伸手将一张身份证拍到我的手里。

「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说完也不等我道谢,他便转身欲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董佳琪便在背后大力地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撞到了路笙身上。

看着路笙疑惑的眼神。

我不知怎地脑子一热,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用一种「小伙儿,买碟吗」的推销式语气问他:「帅哥,加个微信不?」

……

「要不,我扫你?」

站在女生寝室楼下,我颤颤巍巍地点开微信的扫一扫界面。

试图用卑微的姿态熄灭路笙腾腾燃烧起的怒火。

「误会,哥,这都是误会。要不然咱先加回来,你再听我跟你解释?」

「呵。」回应我的是路笙的冷笑。

「夏天歌,今天晚上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的床上,你就死定了。」

我:「……」

男人,你的名字叫无情。

10

先给大家报个平安,我还活着。

通宵有用。

我这回终于没再出现在路笙的床上。

怎么说呢?就,庆幸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丝小失落?

当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儿出现在西方哲学史课堂上的时候,吓了陈之远一跳。

他抢先一步窜到董佳琪身前,一屁股将她顶走,成功抢下了我右手边的座位,凑过脸来语气夸张地道:

「我靠,大鹅,你昨天晚上修仙了?这一脸快死的样子。」

「大鹅」,是陈之远给我取得外号,按照他的说法,取自于「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我抽了抽嘴角,一把将他推开。

「死也不会死在你前面的,谢谢。」

说完,我没骨头似的趴在了桌子上,上下眼皮一个劲儿的打架。

「哎?别呀别呀,别不理我呀。」

陈之远推了我两下,见我装死不理他,又臭不要脸地去骚扰刚被他一屁股拱走的董佳琪。

「琪姐,大鹅昨天到底干嘛了?」

董佳琪坐在我俩的后排,由于是阶梯教室,垂眼看他时很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

只见她凉凉地勾起唇角,回道:「呵,叫爹。」

陈之远:「?」

……

我昏昏沉沉地撑过了上午的课程,回到寝室连午饭都没吃便倒头就睡。

最后是被一阵浓郁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香气唤醒的。

我一睁眼,入目的便是路笙家熟悉的客厅。

昏暗的客厅中,电视上正播放着抗战剧《亮剑》的高潮剧情,李团长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喊道:「开炮!」

「开炮!」

「开炮!」

悲壮的 bgm 中,我腹中响起的叽里咕噜声清晰可闻。

「咕——」

沙发上,路笙抱着泡面,我枕着路笙的大腿。

「你口水滴我腿上了。」他端着泡面提醒我。

我尴尬地擦了擦嘴角处的晶莹,一骨碌坐直身子,熟练地打起了招呼。

「嗨,哥,我又来了。」

「那啥,家还有吃的不?」

路笙:「……」

终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11

我终于吃上了路笙亲手为我做的第一顿饭——

尽管只是两个简单的煎鸡蛋。

喜极而泣了家人们。

这回倒不是受宠若惊,主要因为我有点儿饿大劲了。

等我狼吞虎咽地扫荡完路笙家的这点儿「余粮」,捧着碗意犹未尽地长舒了口气。

「呼——终于活过来了。」

「啧。」路笙坐在我对面,托着腮观摩完我进食的全过程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咂嘴声,疑似嫌弃。

「吃饱了吗?」他问我。

我摸了摸我吃了等于没吃,依旧平坦的小腹,诚实地回答:「没有。」

路笙:「……你还真是不见外。」

我老脸一红,摸着肚子讪讪地笑了笑,在心里却再次黑体加粗了路笙「直男」的标签——

除了没有衣服穿,他家还没有吃的吃,真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存活」这么久的。

不过好在好消息是,我们这次终于窥见了这场莫名其妙「人猫互穿」事件的一点儿规律。

「这次我是亲眼看着你换过来的。」路笙说。

我连忙端正了坐姿,双手小臂交叠放在桌子上,做洗耳恭听状。

「我很确定,这次我和白月光都没有睡着,它正躺在我的腿上陪我一起看电视,可时间刚过午夜十二点,毫无征兆的,你就被换过来了。」

路笙捏了捏眉心。

我看见他的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色,想必这两天也被折腾的够呛。

其实仔细想想,遭遇这种莫名其妙地事情之后,路笙虽然总是对我冷言冷语,但实际的行为上却一直都在照顾我.

比如在公交车上护着我,给我买衣服,今天还下厨给我煎了鸡蛋。

我俩非亲非故。

对路笙来说,我大概不过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痴心妄想、扰乱了他正常生活节奏的花痴女人——

甚至我还连累了他的白月光一起受罪。

可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对我恶语相向。

我想,路笙表面看起来的孤傲冷漠或许只是他的一层保护壳,而真实的路笙内心深处,一定是个温暖而又柔软的人。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确认的几点有:

第一,互穿只发生在晚上,白天睡觉你和白月光不会互穿;

第二,只要你睡着互穿就会发生,而不由白月光是否入睡决定;

第三,午夜十二点或许是个特殊的时间点,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验证,如果你避开这个时刻之后入睡,互穿还会不会发生?

或者,白月光和你的距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呢?……夏天歌,你有没有在听?」

路笙还在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情况,却见我眼神飘忽,神思不属,面色倏地就冷了下来。

「在听在听我在听。」

不知怎的,我莫名害怕路笙黑脸的模样。

见他面色不虞,我恨不得掏出个笔记本来认真记录,以示我的确有在认真听讲。

路笙却不肯轻易放过我,他臭着张脸训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走神,你脑子里一天到底都在想什么?」

「我我我……」我被他的臭脸骇得心里一突突,嘴里下意识地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我就是想你怎么又帅又聪明又善良,你居然还会煎鸡蛋,你怎么连鸡蛋都可以煎的这么美味呀我还想再吃两个。」

「……」

路笙一时间哽住,而后肉眼可见地红了耳朵。

我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骚话——

我期末挂科求老师高抬贵手的时候大概都没这么不要脸过。

我的脸也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咳。」他轻咳一声,僵着表情道:「你……你给我认真点儿。」

「嗯嗯嗯。」我疯狂点头。

我俩沉默下来。明明是一样的环境,一样的两个人,餐厅中的气氛却莫名其妙地旖旎起来,我依稀感觉连空气中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度,燥人得很。

「那……那明天,我等过了午夜十二点再睡觉试试?」我小声问道。

「恩。」

路笙应了声后,突然起身端起我面前的碗筷:「你去睡吧,我还是睡沙发。」

「等一下!」我一个激灵蹦起来,一把抢过路笙手里的碗筷。

「你别动你别动,我自己洗。」

「……不用。」

「别别别,那多不好意思,我来我来,我自己来……」

老铁们,「撕吧」是啥意思都知道不?

我和路笙正撕吧间,我抓着碗沿儿的手一个打滑脱了手,路笙许是抢的太过用力。

在惯性作用下一个倒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听「嘭!」「咔嚓。」

人,倒了,碗,也碎了。

我张着嘴巴呆愣在原地,和坐在地上一脸铁青的路笙「深情对视」。

「夏,天,歌!!!」

路笙被我气的浑身直哆嗦,我离得老远都清楚地听见了他「嘎吱嘎吱」磨牙的声音,我合理怀疑,他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我错了!」我抱着脑袋利落蹲下,呜咽着道:「哥我错了,别打脸别打脸。」

「你!」

我感受到面前有风声呼啸而过,而后在我额头前停住。

一只温热的手掌呼在我的脑门儿上,大力一推。

「呀。」

我被推得一屁墩儿坐到了地上。

我抬头,看见路笙双腿微蜷,叉开着坐在地上,一脸灰败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小声呢喃。

「我他妈的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

靓女委屈。

嘤~

12

第二天一早,我享用到了来自顶级大厨路笙提供的美味早餐——煎鸡蛋。

八个煎鸡蛋。

是的,你没看错,早餐,八个,煎他妈的鸡蛋。

我合理怀疑这纯纯就是一个报复的大动作。

但按照路笙的说法,就是单纯知道我爱吃,特意为我准备的。

至于他自己——他优雅地夹起面前盘子里的小笼包,一口一个。

而且他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问我开心吗。

哈,哈,那我可真是,开心他妈给开心开门——开心到家了呢。

回想起昨天晚上我自己满嘴跑火车说出去的骚话。

以及路笙「不要浪费粮食」的殷殷嘱托,我只得含泪将八个煎蛋逐一吞下。

咱也说不好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何居心。

你要是说他损吧,人家一大早上爬起来下楼买菜,给我做了早餐;

你要是说他不损吧,我这一顿早餐吃完之后感觉自己一身的鸡屎味儿。

我发誓我接下来的一个月……啊不,一年都不想再吃鸡蛋了。

啊,西湖的水,我的泪。

不过好在,我痛苦的进食表情似乎极大程度上的取悦了路笙。

等我回校拿到手机,居然惊喜的发现,这位爷不知什么时候通过了我的好友请求。

还破天荒地给我拍了一张白月光委委屈屈抱着他胳膊的照片。

「这么一看,你和白月光倒确实挺像的。」

我愣了愣,不由得回想起互穿第一天,我坐在地板上抱着路笙大腿耍赖的场景,不由得老脸一红。

害你别说,怎么回想起来心里感觉还有那么点儿小甜蜜呢?

我美滋滋地抱着手机,敲敲打打了一长串的话,最后却又通通删除,只敲过去了一个字。

「喵?」

……

这一晚我谨遵约定,足足熬到了凌晨两点才睡。

而当我次日清晨再次躺在路笙的床上睁开眼时,我的心情是平静的。

这次我倒没有趴在他的胸肌上醒来。

可是眼下,他的胳膊正搭在我的胸前,线条流畅的手臂搂着我,将我牢牢圈在了他的怀里。

他用下巴枕着我的颈窝,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洒在我颈间的肌肤处,节奏平缓。

妈蛋这还平静个屁啊!!!

如果心跳能发电,我感觉以我现在的心率可以供给一整座不夜城。

大抵是颈间传来阵阵湿热的呼吸挠得人心痒痒,我受不住地侧了侧头,路笙的睡颜霎时间映入眼帘。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瞧他。

他样貌生得果真是极好的——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肤质白皙细腻。

一双平日里总是冷冷瞧人的凌厉眼眸阖起,竟显出几分惹人怜惜的单薄与脆弱。

只这么瞧着他,我原本剧烈跳动得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的心脏,便莫名平缓了起来。

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直至与他心跳的节拍合在了一处。

「扑通,扑通。」

君是人间烟火不自知,我在世俗仰望应如是。

似是被这等人间好颜色所蛊惑,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眼睫。

紧接着,便撞进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

路笙醒了。

哦豁,完球。

我动作一下子僵住,心念电转间,举着右爪招财猫似的朝他挥了挥,干笑道:「Goodmorning,Mr.Lu?」

我原以为,路笙会勾起他那带着三分讥讽三分凉薄还有四分漫不经心的臭屁冷笑,开口把我噎的哑口无言。

不想他竟伸手一捞,大力地将我扣在了怀里。

「乖,别闹,再陪我睡会儿。」他用略带着些暗哑的嗓音道。

「……」

「?」

咱就是说,大胆猜测哈,他有没有可能是……把我当成白月光了?

我很快便感觉到,路笙搂着我的手臂一僵,机械似的松开了对我的钳制。

我抬头,他垂眸,我俩大眼瞪小眼儿。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终肩负起破冰重任的还是突然响起的门铃声。

「叮咚——叮咚——」

我眼瞅着路笙「噌」的一下从床上窜起,活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我我我……我去开门。」

他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就冲出了房门。

看着路笙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抱着被子在床上呆愣了一瞬,而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哇没想到,你路笙浓眉大眼儿的,居然也有这么社死的一天?

13

想破我的小脑袋瓜儿我也没有想到,来人居然是路笙一早就约好的搬家公司。

我抱着靠枕傻坐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瞧着两名彪形壮汉跟着路笙进进出出,把一个个打包好的包裹搬下楼去。

而路笙也不知是不是还沉浸在今日晨起时的尴尬中无法自拔。

他一趟又一趟地从我面前经过,却连一个多余的眼风都没扫过我。

就在他准备抱起放在我脚边的倒数第三个大箱子时,我终于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衣角。

「哥,至于不?」我木着脸问道:「就算是为了躲我,你也不至于搬家啊?」

路笙闻言直起身子,一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瞎琢磨什么呢?」

我指了指脚边的箱子。

「不是为了躲我,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搬家?」

「……因为,我房子租期到了啊。」

路笙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难不成你以为我这家徒四壁的装修风格是我喜欢?当然是为了准备搬家清理出来的。」

啊这……想起路笙家要啥啥没有的寒酸模样,我一下子恍然。

那他要是这么说,我倒确实没法反驳。

「哈,哈哈哈……这样哦……」

「我倒是想躲你。」路·刀子嘴豆腐心·aka 冷面大喷子·毒舌大魔王·笙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喷我的机会:「问题是我躲得掉吗?」

他看着我,满脸写着「阴魂不散」四个字。

想了想我和白月光不讲道理的物理互穿,以及他和白月光之间的深厚感情。

我沉痛地摇了摇头。

「你辛苦了哥。」

「哥,那咱搬哪儿去?」

「咱俩现在这个情况……你考虑下合租不,哥?」

「你看看这事……哥你咋不早说呢,整得我还挺突然的……」

我屁颠屁颠地跟在路笙身后,帮忙搬东西。

许是被我烦的不行,他突然停住脚步冲我道:「夏天歌,能别再喊我「哥」了吗?」

「咋了哥?」

「……我被你喊的,总感觉你下一秒就要跟我拜把子。你跟谁都这么自来熟吗?」

不知为何,我感觉他最后一句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子微妙的不爽。

「啊这……」我摸了摸鼻子。

「这不,老家东北的吗,习惯了习惯了,哈哈。那,那你想让我喊啥?」我狗腿地问道。

也不知道路笙想到了什么,他耳根悄然一红,丢下一句:「你自己想。」拔腿便走。

我紧赶慢赶地跟在他身后,一叠声地问他:「路哥?笙哥?路笙哥?」

路笙两条大长腿迈的飞快,显然对此并不满意。

我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突然灵光一现:「你该不会想让我喊你爹吧?我跟你说,我是正经人,这可是万万不行的……哎?没事吧你?」

路笙出电梯时闻言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啃屎。

「夏,天,歌!」他扭头,恨恨瞪我。

我脖子一缩,小声嘀咕:「不想就不想吗,你凶什么,你想让我叫我也不会叫的……」

「……」

他把箱子往我手上一放,指着搬家公司派来的厢货货车,高贵冷艳地吐出一个字。

「滚。」

「得嘞。」

14

不得不说,路笙这人能处,有事他真靠谱。

他的新居竟然租在了距离我们 Z 大步行路程仅需 15 分钟的那处高级小区。

两室一厅,格局规整,坐北朝南——其中一间卧室的装修风格还是粉白色为主的梦幻公主房。

瞅这小窗纱,瞅这小墙纸,瞅这大衣柜……

这屋子他说不是给我留的我都不信。

感动中国.jpg

房东是一名 Z 大的艺术院柳姓老师,据说是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即将离开本市,又与路笙相识,便将房子租给了他。

她将钥匙交给我俩时,面上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房子就交给你们了。」她握着我的手,殷殷嘱托:

「小笙算我半个学生,我知道他性子有些孤僻,但人不赖,你俩以后好好处,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我听得满脑袋问号,连忙解释:「不不不,老师您误会了,我和路笙只是纯洁的同居关系……啊不是……」

「我们不是您想的那种正当男女关系……我呸!」

这人要是一着急,他就容易嘴瓢。

我急得满脸通红,头顶都快热冒烟了,一个劲儿地冲路笙使眼色求助。

「行了柳老师,您就别操心了。」路笙将最后一件行李搬进客厅,不动声色地将我的手从柳老师手中抽出。

「我们这有点儿忙,您看还有什么事儿吗?」

对上路笙的眼神,柳老师显然就是一整个「恍然大悟」的大动作。

「哎哎,我突然想起来约了同事吃饭,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忙,你们忙。」

柳老师终于放过了我。

可是直到她飞速撤退并随手带上了大门,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不对啊,路笙刚才好像,并没跟柳老师澄清我俩的关系啊?

我扭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想要从他面上瞧出些什么端倪。

「愣着干嘛?」却见他老神在在地拆着行李,指使起人来毫不留情:「还不赶紧干活儿?」

「哎好嘞。」

我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转身的瞬间,却错过了路笙微微勾起的唇角,和滚烫的耳根。

……

在我搬箱子砸到了脚、擦灰尘划破了手、端着水盆摔了个屁墩且泼了路笙一身脏水之后。

路笙终于被迫放弃了今日的收拾工作,决定将晚餐时间提前。

出于愧疚,我强烈要求晚餐由我请客,并将他带去了……Z 大的学生食堂。

声明一下,我绝对不是抠。

主要,这不是月底了吗,虽然还没和路笙确定房租该如何分摊,但总归是一笔额外的开支。

又没办法和家里明说,就只能在日常生活开销的时候选择拮据一些这样子……

Z 大食堂的脆皮鸡烤肉双拼饭是一绝,还有相思小面,麦多馅饼,熏肉大饼,杭州小笼包,老马麻辣烫,重庆鸡公煲,晓亮大炸串……咳咳,总之,就是好吃的不少。

排队点餐的时候,路笙的手机响了,我注意到他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神色间带了几分罕见的冷硬,默默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角落,接听起电话。

我心中添了几分担忧,神思不属地端着餐食走到桌前坐下,视线却一直关注着路笙那边的状况。

然后……然后便被人一把勒住了脖子。

「嘿,大鹅!」耳边一道男声炸响。

我吓得差点儿没一餐盘扣在他脸上。

我惊魂未定地扭头,待看清来人后,我只觉得天灵盖都要被他给气得掀起来了。

「陈!之!远!你要死啊!!!」我反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

陈之远此人,如果按照十六型人格的划分方式,一定是个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 esfp——天生的表演家。

按照我家母后大人对这厮的评价,就是给根杆子就能上天,想和太阳肩并肩。

我和他除了以前是同班同学,还掺杂了些许类似于……发小?铁瓷?青梅竹马?总之就是这一类的革命情谊。

同为「师二代」,我母后教语文,他老爸教数学,家里学校 24 小时监控,叫人一刻也不敢造次。

哦,只有我不敢造次。

这位爷那可是敢造的很——逃课打架,爬树翻墙,顶嘴,一样不落。

但他的成绩却不比我差,为此我没少被我妈说。

此等深仇大恨,我势必同他不共戴天。

于是等路笙挂掉电话朝这边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用两条胳膊死死锁住陈之远脖子的场景。

我还凶神恶煞地威胁他:「敢吓你爹我?你再吓唬爸爸一个我看看!」

陈之远被我勒的直翻白眼,像只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的傻狗,胳膊腿儿一边扑腾着,一边拍打起饭桌。

「投降!我投降!好汉饶命!」

待我终于松开对陈之远的钳制,一抬头,看见的便是路笙面无表情的臭脸。

15

眼下的气氛就是。

微妙中,透着那么一丝尴尬;平静中,暗藏着些许的剑拔弩张。

我看了看坐在我旁边虎着脸不肯挪窝的陈之远,再瞧瞧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剥鸡蛋的路笙,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把摆在中间的鸡柳往路笙那边推了推。

「那个……他、他们家鸡柳特别好吃,外皮金黄酥脆,里肉香嫩可口,路笙你……尝尝?」

路笙却只抬眼瞧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并不理会。

陈之远却一把将整个袋子都扯到了自己面前,用木签插起一根鸡柳就塞进了嘴里:

「恩~好吃,大鹅,还是你懂我,知道我就爱吃他们家这口香酥鸡柳!」

一边说着,一边还插了根鸡柳递到了我的嘴边。

「来,张嘴,啊——」

「?」

我惊恐地看着陈之远,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呵。」路笙冷笑一声。

「她自己买的东西,用得着你喂?」说着,他凉凉地看向我。

「大鹅?」陈之远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视线却也一眨不眨地望向我,颇有一副我不张嘴他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

家人们,要不是确定这两个男人都不喜欢我,我差点儿就以为自己是他妈的天选女主角了。

陈之远自然是不可能喜欢我的。

得益于他阳光开朗的外型条件,以及天生自带的幽默光环,他身边总乌泱泱地围着一圈儿的妹子,一个赛一个的甜美可人,温柔体贴。

而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时候我确实正处于一生之中的颜值低谷期。

黑框眼镜儿青春痘,光明顶马尾大黑头,我每天睁开眼睛就和英语单词决一死战,睡前还要默背逍遥游、琵琶行、蜀道难——噫吁嚱,危乎高哉!

虽说我现在号称哲学系一枝花,可陈之远却见证了我最昏暗的时期。

就这,他要是还能对我动心,我就只能说……兄弟,口味挺独特啊?

更何况,我也确实不好他这一口。

至于路笙……他这口我本人倒是比较偏好的,就是不知道他对我?

想想出门前我泼到路笙身上的那一盆擦地水……算了,我还是别做梦了,洗洗睡吧。

所以说,现在这搞得是哪门子的修罗场?他俩现在在争夺的难不成……是我的父爱???

……

「哎呀行了!」我忍不住劈手夺下陈之远手里的木签,用眼睛瞪他:「你不是说晚上约了室友网吧开黑吗?还不赶紧滚?」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做到同时得罪了两个人的,我只瞧见陈之远和路笙齐齐变了脸色。

陈之远吊儿郎当地嗤笑一声,朝我阴阳怪气道:「行啊夏天歌,既然你让我滚,那我就滚喽~」

说着书包一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食堂。

啊这……他这一不叫我大鹅了,我还挺不习惯的?

再瞧路笙这边。他终于慢条斯理地剥完了手里的水煮蛋,自然而然地放进了……我的盘子里。

八个煎蛋造成的心理阴影使我控制不住地有些反胃。

「要不我就不吃了吧?你自己吃,自己吃。」我夹起鸡蛋,试图将它放回路笙的盘子里,却在路笙含笑望着我的「温柔」视线中僵住了动作。

「……」

「我吃还不行吗。」

白嫩嫩的煮鸡蛋终究还是塞进了我的嘴巴。

就在我表情痛苦地咀嚼、吞咽时,突然冷不丁地听见路笙出声发问:「你怎么知道他晚上要去开黑?」

「我咳咳咳……」我嘴巴里的鸡蛋黄直接噎进了嗓子里,把我噎得眼泛泪花。

我一脸震惊地抬眼看向路笙——

不是吧阿 sir,这么会找重点的吗?

16

路笙好像是生气了。

当他又双叒叕一次等在女寝楼下。

接回白月光之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和我说,只抱着白月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身量极高,目测得有 185 左右,两条大长腿大步迈开之后,以我一米七都不到的身高,是很难赶上他的。

一开始我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后来,几乎是连跑带颠的才能勉强跟上路笙的脚步。

我正一门心思地想要跟上他的速度,不想走在前面的路笙却突然给我来了个急刹。

我反应不及,直接用自己高挺而精致的鼻梁骨跟他的大背肌来了个「硬碰硬」。

「啊呜!」我鼻子一酸,痛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现下已至黄昏,西沉的日光从路笙的背后照射而来,将他面上的表情藏在了阴影里,

我看不清。

我只听见他用低沉的声音冷冷问我:「跟着我做什么?」

我捂着鼻子仰头看他,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委屈。

「回家呀,你走那么快干嘛?」我忍不住控诉。

却听他轻飘飘地戳破了我的幻想。

「夏天歌,那是我的家。我没有说过要和你合租,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

这四个字想响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响,而后经久不息。

我不由得想起最开始刚加到路笙微信的那段日子。

我每天像个小话痨似的,孜孜不倦地跟他着我生活中的一切——

马哲课的老郭是个死心眼儿,上课必点名,三次不到必挂科。

食堂的相思面又涨价了,明明入学时还只卖 5 元钱,现在却已经涨到了 7 块。

毛概的老师一口气留了 6 篇文献,我眼睛都要看瞎了才只看完 4 篇……

而路笙的回答,永远除了「恩」,就是「哦」。

瞧,可不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如果没有这次莫名其妙地互穿。

我俩大概便会在这般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中耗光所有的缘分。

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回归生活的正轨。

可不过短短五天,我却还是在路笙被迫的迁就中,悄然生出了妄念。

我鼻子好酸。

我倏地低头,不让路笙瞧见我噗哒噗哒滚落的泪水。

我一定是生理期快要来了。

我想着,要不然,怎么突然情绪波动这么大?

「啊……对、对不起……」我忍着哭腔说道。

视线被泪水模糊成一片。

我低头盯着地面,看见路笙似乎在原地站定了好久,动也不动。

最后却还是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没有再留下一句话。

太阳将将落山,天空漫布起乌云。

我终于还是赶在大雨倾盆之前赶回了寝室。

然后在看见带着卷发器、边吃辣条边追剧的董佳琪之后,彻底泪崩。

「哇——琪姐——」我一头扎进她带着辣条味儿的怀抱,哭得地动山摇。

「我好像失恋了,呜呜呜……噫噫噫……嘤嘤嘤……」

董佳琪被我哭得一脸懵逼。

「不是,等会儿?你什么时候恋上的?我怎么不知道?」她问。

「嗝?」

我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她。

妈蛋,好像更难过了。

17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晚上抹着眼泪躺在寝室被窝里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明天醒来要用怎样矜持而高冷的态度面对路笙——

我决定再也不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我要早早起床,吃光他冰箱里的存粮,一滴牛奶也不留给他。

然后拍拍屁股溜达回寝室,等着他联系我接回白月光。

我,夏天歌,在此发誓,我明天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瞥给他。

我说的,哼。

可是谁成想,等我睡醒一睁眼,看到的依旧是我寝室床上挂着的天蓝色床帐。

???

怎么说?互穿体验卡到期了?

你这体验卡就算是论周,也得七天啊?

这怎么五天就拉倒了呢?!

我正盯着鸡窝头懵逼中,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微信的震动提示音。

wuli 阿笙:「你又通宵了?」

路笙给我发来了微信。

我捏着手机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了回复:「没有,互穿似乎……结束了。」

路笙没有回。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试图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

说真的,我其实清楚,这场莫名其妙地互穿不光给我和路笙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对于白月光,乃至我的室友们,都是一场荒唐的折磨。

白月光那只娇气的小猫咪,每天都要独自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

忍受着三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对它上下其手,无处可逃。

而董佳琪她们,虽然获得了限时的免费撸猫福利。

可却不得不为了帮我瞒下这个秘密而殚精竭虑,跟宿管大妈斗智斗勇。

甚至如果我赶回来晚了,还要被迫逃课,清理白月光遗留下的排泄物和猫毛……

这也是我迫不及待想搬出去和路笙合租的原因——我实在是不愿意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所以其实……其实就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样也好,那就……到此为止吧。」

我给路笙发道。

我看见对话框上方的标示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样式许久。

可他最后发过来的却只有一个字。

「好。」

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大滴砸下。

我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的哭声吵醒还在睡懒觉的室友们。

这次,我好像,才是真的失恋了。

18

我没想到我的酒量能这么差,真的。

周六那日和路笙发完消息,我便在床上躺尸了一整天。

直到快到晚上,董佳琪察觉我一整天都没有下床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我哭得跟俩核桃似的肿眼睛。

而后 208 寝室召开了第三届寝室大会。

前两次会议的主题分别是:

《论怎样才能让董佳琪睡觉时不打呼噜或者打呼噜的声音小些》,以及《厕所的垃圾桶究竟应该每周倒一次还是每天倒一次》。

显然,《夏天歌同学失恋后心理状态该如何恢复》这个,是几次会议中最正经的一项议题了。

董佳琪她们三个陪着我,激情痛骂路笙狗男人不识好歹有眼不识泰山一个小时。

拍着胸脯保证给我介绍优质男友半个小时。

以及共同哀叹为何我们寝室如此优秀的姑娘们却是四条单身狗两个半小时。

会议的最后,大家聊 high 了,撸胳膊挽袖子地换上了吊带短裙亮片妆,商量要一起去体验一把酒吧蹦迪。

结果由于时间已过 23 点,在寝室楼门口被宿管大妈无情镇压,灰溜溜地滚回了寝室。

睡觉前,我们约定,明晚九点半,奥斯卡酒吧不见不散。

……

不出我所料,周日的早上,我依旧躺在自己的寝室床上醒来。

最开始,这趟蹦迪体验之行,我是拒绝的。

毕竟明天就是周一,一大早的第一节,就是老郭的马哲课。

众所周知,马哲必点名,三次必挂科。

而之前为了互穿这件事,我们寝室四个人已经被点过一次了。

可惜,我最终还是中了胡楠的激将「奸计」。

她见我不肯下床,抱着胸站在我的床边,斜着眼睛看我。

「不是吧不是吧,昨天是谁和我们吹自己高中毕业聚会千杯不倒来着?怎么?今天就怂了?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被激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豪气干云:

「谁怂?谁怂了?走!老娘一根正苗红东北女汉子,还喝不过你们三个小娘皮?谁先趴下谁是狗!」

就这样,三杯下肚,我趴了。

汪。

在我的感知中,桌子是晃的,地是软的。

而我的脸颊烫的好像发起了高烧,烧的大脑一片混沌,朦胧间,脑海里全是路笙的身影。

我趴在莫舟舟的大腿上,一边嚎,一边豪迈地拎着酒瓶子往嘴巴里灌酒。

「呜呜呜,你说,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都被我碰上了,我怎么就没把握住呢?吨吨吨……」

「早知道互穿结束就拜拜,我就应该生扑他……」

「不对,我应该也算扑了啊?是我的粉色丝绸睡衣不够风骚,还是我的 36c 不够性感?路笙那个扑克脸死冰山,他怎么就不开窍呢?呜呜呜……吨吨吨……」

「你说他要是不喜欢我,他还特意搬到 Z 大附近干嘛?还租了个梦幻公主房,他粉红控吗他呜呜呜……」

「他要真是粉红控,那我的粉色丝绸睡衣怎么就不好使呢……吨吨吨……」

「呜呜呜……呜呜呜……」

董佳琪三人看着醉成狗的我,面面相觑。

胡楠:「就这?千杯不醉???」

「Excuseme?」

19

在酒吧昏暗灯光的映照中,我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美梦。

梦里我又来到了路笙新居的客厅,这个扰得我心神不宁地狗男人就那么顶着一双熊猫眼地站在我面前,神色惊诧。

「路、路笙!」我傻乎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整个人朝他怀里栽去。

「喂、喂!」他接住我,然后顺势被我揽住了脖子。

我有些软绵绵地站不住身子,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路笙的身上,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路笙你个王八蛋!」我骂他时字正腔圆,口齿清晰。

「是我的粉色丝绸睡衣不够风骚,还是我的 36c 不够性感?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你是不是瞎?呜呜呜……」

「谁、谁说不喜欢你了……」我似乎听见他在我耳边结结巴巴地回了话,又似乎只是幻听。

我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

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的力气。

我倏地站直身子,后退了半步,伸出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路笙的胸膛。

还一边摇头晃脑地背起了李白的《将进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留其名……

「来!喝酒!咱们,不……不醉不归!」

紧接着,话音未落,我便被人揽住腰一把抵在了门上。

「夏、天、歌!你和谁出去喝酒了?!」他捏着我的腮帮子问我。

我朦胧中看见他眸色愈发深沉。

眼底似乎燃起了燎原的欲望之火,肌肤滚烫,像是不管不顾地想要连带着我也一同点燃。

揽在我腰间的手臂力度加大,我能感觉到他几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却还是在强自忍耐。

但我却不想忍。

我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接下来的梦境愈发光怪陆离。

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我似乎听见路笙压着嗓子,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喜欢你。」

「不,夏天歌,我爱你。」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奶兮兮的猫叫声。

「喵~」

20

次日清晨,我蹭了蹭怀里的抱枕,思绪还沉浸在昨日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哎?不是,等一下,这个抱枕的触感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为了确认,我又蹭了蹭,又又蹭了蹭,又又又蹭了蹭……

「???」

这怎么是热的?!

我一睁眼,面前出现的居然是路笙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我看见,自己罪恶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胸口,腿也不知死活地搭在了他的身上。

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似的将路笙死死缠住——身上还穿着蹦迪那套修身吊带小短裙。

家人们,我大脑宕机了。

不是,互穿不是都结束了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流星实现个愿望,还带他妈休大礼拜的???

我「唰」地闭起眼睛,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

「醒了就别装了,起来吧。」

阿门,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

21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鸵鸟」的可爱动物。

他们遇见危险的时候,会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子里,掩耳盗铃。

可我不是鸵鸟。

所以我决定闭眼装死。

我闭着眼睛,假装完全听不见路笙说的话。

一边故意做出睡得正香想要翻身的样子,试图把自己扒在他身上的胳膊腿儿撤下来,销毁罪证。

可我刚行动到一半,腰间却突然一紧,被人拦腰一把扣在了怀里,鼻尖萦绕着好闻的淡淡兰花香。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掌揪住了我的腮帮子。

「你再装?」他威胁道。

不是,路笙怎么就确定我醒了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说,已经被架到这儿了。

我要是现在睁眼睛,那不就坐实我对路笙酱酱酿酿。

又想「始乱终弃」装睡脱身的恶行了吗?不行,坚决不行。

打死我也不睁眼。

很奇怪,当我闭起双眼的时候,似乎其他的五感突然变得敏锐起来。

我清楚地听见,路笙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随即松开了揪着我脸颊的手。

他用指尖儿将我糊在脸上的细碎发丝轻柔勾至我的耳后。

呼吸声靠得越来越近,直至最后在我耳边停住。

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廓旁,烫得人脸红心跳。

「乖,睁眼看看我。」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容我喘口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练!他犯规!!!

我感觉我内心的土拨鼠已经快要叫背过气去了。

可路笙却似乎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的手掌慢慢抚过我的脸颊,最后用拇指的指肚压在我的唇角。

动作轻柔到带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天歌,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就亲你了。」

「3——」

「2——」

「嗨,笙哥,早上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见面了哈,真巧……」

他刚数到「2」,我「唰」地就瞪大了我的狗眼。然后直直撞进了路笙漆黑的眼眸里——

深邃,清冷。看向我的目光,揶揄中又夹杂了那么几分的幽怨。

嘶……

我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会吧不会吧,昨天那个不会不是做梦吧?我昨晚难道真的……色欲熏心地把路笙给生扑了?

怎么办?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22

「怎么不装了?」

冷艳高贵の路大美人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了。

「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都干嘛了吗?」

他紧紧箍着我的腰,半分也不肯松开对我的钳制,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我。

我可能是瞎了。

为什么我竟然在路笙的眼神中瞧出了那么几分的……宠溺?

「我……」

我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子干涩得不像话,连带着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疼。

四肢绵软,提不起力气。

宿醉的后遗症潮水般袭来,让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我头疼……」我瘪了瘪嘴,一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委屈道:「昨晚我好像断片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真的……」

路笙伸向水杯的手一顿。

我明显感觉到,他在我皱眉时已然泄掉了一半儿的火气,莫名其妙地又重新窜升了起来。

他突然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只用一只手就将我两手全部控制住,按在了头顶。

冷笑道:「想不起来了?好啊,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昨天,你上来就扒我的衣服,死命往我怀里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空余的一只手指向自己。

「看见我身上的牙印了吗?嗯?你干的。」他趴在我耳边道。

男人下巴处微微凸起的胡茬擦过我的肌肤,带起的酥麻从颈间遍布全身。

我只觉原本便因宿醉而酸软的身体更软了几分,提不起一丝力气来推开他。

他却突然狠狠一口咬在我的肩头,痛的我一声惊呼。

「路笙!」

他这才终于肯抬起头,幽幽盯着我。

「夏天歌,你还说你喜欢我。」

看着路笙漆黑而深邃的眼眸,我似乎整个人的灵魂都被那双眼睛所吸走,大脑一片混沌,不知该作何反应,跟个傻子似的「啊」了一声。

路笙却挑了挑眉。

「『啊』是什么意思?夏天歌,你昨晚,说你喜欢我,你还记不记得?」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话音刚落,便觉后背一凉。路笙面上挂了一抹冷笑,看向我的眼神好似淬了冰。

「呵。」他冷笑一声,突然松开了对我双手的钳制,起身便要离去。

我被酒精侵蚀过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丝清明——路笙这个反应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喜、喜欢我?!

大概真的是酒壮怂人胆。

我现在虽然醒了,但好像又没完全醒。

我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来的勇气,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路笙的脖子,死死搂住不让他起身。

「虽虽虽……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说的应该是真的。」

我头晕脑胀,几乎不知道自己都在往外秃噜些什么话:「路笙,我对你,一见钟……唔?」

哪想我话音未落,路笙便扑了上来。

「小王八蛋。」他还咬牙切齿地凶我:「我忍你很久了。」

正当事态正逐渐往不可描述发展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似乎有某个生物正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虎视眈眈地向床上靠近。

只听「嗖」的一声。

「喵!——」

「啊!」

我被白月光一巴掌拍到了脑门子上。

「白、白月光?!」我拎着小猫咪的后颈皮,一脸懵逼地问路笙:「它怎么在这?」

狗男人单手撑头,侧卧在床上,胸膛上隐隐约约露出的红印儿令他显得骚气且妖娆。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恩,这次互穿大概真的解除了。」

「???」我更懵了。

大哥,你穿还是我穿?怎么说得好像你比我还了解似的?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路笙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因为我昨天终于说对了咒语,所以就解除了。」

「咒语?什么咒语?」我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咒语就是……夏天歌,我爱你。」

「什、等等……唔……」我再一次被路笙擒住了唇。

步月如有意,情来不自禁。

后记

和路笙开始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之后。

虽然日子过得轻松又愉悦,但我还是对于那天他对我莫名其妙冷脸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追问过他好几次,但每次他都吞吞吐吐,不是想办法岔开话题,就是装死不出声。

直到我在一次大扫除中翻出了他的日记,才终于明白事情的缘由。

事先声明,我不是故意窥探他隐私的。

从这本日记摆放的显眼程度,以及连密码都是我生日的小心机看来。

我合理怀疑,路笙分明就是故意想让我看的。

咱就是说,搞创作的男人就是有情趣。

我美滋滋地翻开路笙的日记本:

【4 月 16 日,天气晴转多云转大暴雨,心情同上】

如果今天没有接到我母亲的电话。

如果不是她和陈之远打闹的动作亲密得刺眼,我是怎么也不会和夏天歌发那么大的脾气的。

天知道我顶着大太阳,腿都要跑细了。

才在 Z 大附近租到了一间我觉得有适合她的卧室的房子。

可这两件事偏偏就是凑在一起发生了。

我的亲生父亲原是一名长途大车司机,在我初中时因疲劳驾驶,在高速上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而我和母亲,除了要承受丧夫、丧父的悲痛,还要承担受他牵连的死者家属大笔赔偿款。

母亲是名幼儿园老师,本就性格柔顺,经此打击,几乎是终日以泪洗面。

她微薄的薪水完全不足以负担我们母子俩的生活费与赔偿金。

于是在我初三那年,她带着我改嫁了。

继父是个老总,财力雄厚,与前妻育有一子。他唯一的缺点,就是醉酒后喜欢动手。

他倒是不会打母亲,只是打我。

我每次被他打的鼻青脸肿、体无完肤之后。

母亲只会抱着我哭,她甚至不敢在继父打我时稍加阻拦,像是生怕自己也受到牵连。

我性格变得敏感又孤僻,就那么硬挺着继父的打骂。

在那个地狱似的家中熬过了三年,终于考上大学离开了那里。

可继父却破产了。

而我的母亲却希望我能帮他还债。

哈,滑天下之大稽。

我会将他给我花过的学费、生活费、以及替我父亲偿还过的赔偿金还给他。

也会赡养母亲,但替他还债?做梦。

因着这些个原因,每次跟母亲的通话总会不欢而散。

我的情绪难免不受控制地变得极差,母亲对待仇人似的怨怼、辱骂。

似乎比当年继父落在我身上的拳头和腰带更令我感到刺痛。

结果一扭头,我便看见夏天歌搂着其他男人的脖子,打打闹闹。

那人整个都靠进了夏天歌的怀里,一只手握住她白玉似的手腕,连声讨饶。

两人之间的熟稔与亲密,简直昭然若揭。

我只觉得一股火蹭得冲上了天灵盖,将理智几乎烧了个一干二净。

我压着火儿过去,两句话的功夫便判断出。

那个叫陈之远的男人绝对是对夏天歌有好感。而那个蠢蛋自己却一无所觉。

她甚至张口便知道陈之远晚上准备要去和室友开黑。

看这架势,两人平日里的交流频率绝对不低,或者,那些她喋喋不休同我过的生活点滴。

是不是也曾和他一字不差地倾诉过?

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原来对她来讲不值一提。

枉我跟个傻子似的,以为她喜欢我不说,还特意为了她搬家到 Z 大。

呵,什么一见钟情,都是他娘的狗屁。

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接回白月光后,我几乎一刻也呆不住地想离开这里。

不想见到夏天歌。我怕我忍不住发脾气,对她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结果她却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我,看这架势,怕不是想要跟我回家。

我刚停下脚步,她就一头撞了上来,痛得「嗷呜」一声捂住了鼻子。

「跟着我做什么?」我冷冷问她。

「回家呀,你走那么快干嘛?」她捂着鼻子抱怨。

小王八蛋,你还好意思问?

我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这张破嘴。

「夏天歌,那是我的家。我没有说过要和你合租,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话音刚落,其实我便后悔了。

因为我眼瞧着小蠢蛋倏地红了眼圈儿。

泪花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愣愣瞧了我片刻。

然后低下了头去,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

「啊……对、对不起……」

我听见她带着哭腔跟我道歉。

我僵住了。

怒火像是被兜头的一盆冷水,给浇了个熄灭。

我抱着白月光站在原地,想要抱抱她,却腾不出手。

有心给她擦一擦眼泪,却不知道自己擦完该跟她说些什么。

别哭了,没关系?

这是什么操蛋的台词,明明是我惹哭了她,这个小傻子跟我道什么歉?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我像根电线杆子似的在原地杵了半晌。

终究还是僵硬地迈开步子,扭头离去。

晚上,等晚上她和白月光互穿过来,我再好好跟她道歉。我心里计划着。

大抵是老天都在惩罚我的傻逼行径。

赶回家的半路,天上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到家时已经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我脑子里却全是夏天歌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可怜模样。

以她脑子里缺根弦儿似的智商,不会傻了吧唧地蹲在地上哭,不知道躲雨吧?

她不会看多了偶像剧,还在原地等着我回去找她吧?

这个怂唧唧地小蠢蛋,会不会害怕打雷?

知不知道雷雨天不能在树下躲雨?

被淋湿了会不会感冒?

不会吧不会吧?

我咬着指甲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还是忍不住拿了伞,跑出去找她。

不过好在,她并没有真的蠢到淋着大雨在那里等我。我松了口气,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感觉我的智商好像都被夏天歌那个傻狍子给传染了,完球。

……

日记的最后,他还用其它颜色的笔给我写了一句土味情话:

我叫路笙,你叫夏天歌,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夜夜笙歌。

看到这句话,我因为心疼他过去经历而刚涌出一半的泪水一下子就被憋了回去,「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路笙路笙路笙!」我快活的甩着抹布,一个虎扑扑进路笙怀里,猴儿似的攀住他。

「又怎么了?」他抱住我问道。

「这周末我们去看流星雨吧?」

「嗯?」

「顺便许个愿,和你夜夜笙歌~」

「喂喂喂!你别乱许愿啊,老子的腰!」

(全文完)

作者:莳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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